洛兒奇怪地看了林昕一眼︰「父王忘記了?洛兒只要一受傷,血會一直流一直流,孟太醫也要花好久才止得住!這次流這麼多血,孟太醫也沒法子了。」
林昕心中一緊︰一受傷便血流不止?血友病?難道這孩子是一個血友病患者?由不得林昕多想,此時,身邊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請將小主子交給我!」
如此近的距離,此人出現在她身邊直到出聲,她才能發現他的存在,這人的實力讓林昕感到毛骨悚然。難道從那臥室里開始,羿坤並非毫無反抗能力,而是因為自己沒有觸及他的底線,所以容忍了自己的放肆舉動?那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看來是什麼?豈不成了最大的笑話?林昕心跳如雷,手都有些顫抖起來。那黑衣人見她不答話,也不多言,上前來從她手中抱過洛兒,幾個起落去得遠了。
林昕呆呆地看著手上衣服碎片上的血跡,站立在當地,竟是不知何去何從了。到了此時,她怎會天真地以為羿坤還會放任她離去?只不過又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罷了!她苦笑兩聲,還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吧,頹喪地轉身朝偏殿走去。才一轉過回廊,果見羿坤負手站立在當地,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涼嗖嗖地話語道︰「算你識相,影一出現後,你若還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好好躺上幾個月哪里也去不了。」
林昕垂首不語,雙手在身側的袖籠中緊握成拳,指甲幾乎陷進肉里。
「洛兒的病,秦蘭清能治!」
羿坤神色一僵,隨即冷笑道︰「可算是給你找著由頭打探秦蘭清的下落了,我原來還打算看你究竟能忍到幾時呢!」
「信不信在你,秦蘭清是我師父,他醫術、毒術冠絕天下,如果他都不能治好洛兒,這天下也就無人能治好洛兒了。」林昕依然是保持著垂首不看他的狀態,平靜而理智的話語,听不出情緒上一絲波動。
羿坤微微動容,上下瞟了她一眼道︰「你師從他亦有些時日,可曾知道洛兒患病的由來?」
「如果我所料不錯,洛兒之所以會得這個病,是因為他的生母家族里遺傳。這種病女性是攜帶者,男性才是發病者。換句話說,洛兒的母親攜帶了致病因,倘若生的是女孩自然無礙,可若是生的男孩,便必然都會帶上這種病。」林昕仔細想了一下,給了一個大概的描述。
羿坤听到最後一句時嗤笑了一聲,林昕十分反感,皺了皺眉頭︰「他也是你兒子,難道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什麼感覺?從她要自作主張將公孫家的那些女人塞給我開始,有什麼後果都是她自找的!」羿鋒看似涼薄的話語里不難听出他的憤怒。
想起剛才那樣早慧而可憐的孩子,林昕嘆了一口氣︰「可是,孩子終究是無罪的!」
「哼!」羿坤冷哼一聲,隨即眼眸一轉,瞟了她一眼不無嘲諷道「不用擔心洛兒會失去利用價值。若果真秦蘭清能醫治這種病,我自然待他如上賓。」
林昕詫異地看著他,隨即靈光一閃,月兌口而出︰「還有人得了這種病?」
羿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提步朝偏殿走去。
偏殿主臥房門前,羿坤立定腳步,林昕亦站在他身後三步開外,不肯再朝前行一步路。
「你想這個樣子去見秦蘭清?」羿坤挑眉睨著她,極端鄙夷地上下瞟了她一眼「身材走樣,不男不女,哪里有我半點神韻?像我東宮里的一名太監還差不多!」
「你這個……」林昕氣得舉起拳頭在他眼前一晃「睚眥必報的家伙,哼!」氣呼呼地推門進去,發現早有兩名宮女捧著梳妝更衣一應物事等候在屋內!
一看見她們手中托盤的衣履首飾樣式,林昕豁然轉身,砰地一聲撞入羿坤懷中,被他扶了個正著︰「還想跑?」
「你腦袋進水了?干什麼又拿公主制式禮服給我?」林昕幾乎是用吼的,雙掌用力推開他,後退開來。天知道她花費了多大代價才擺月兌那個假公主的身份,就連面對段離宵時,她都費盡心思要讓他打消將她送入皇宮的念頭,如今羿坤又要強迫她做回那個吃力不討好的七公主,她不發飆才怪。
身後兩名宮女听聞這人居然敢對太子大吼大叫,齊齊嚇得跪了下來。
羿坤眼眸半眯,殺機畢現,掃視了後面兩名宮女一眼,幾乎是用看死人的目光。林昕悚然一驚,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她看了看後面兩名宮女,欲言又止。
「下去!」兩名宮女對視一眼,站立起來,將托盤放在房中桌子上,倒退著退出了房門。羿坤反手闔上門板,斥道︰「等我給你換不成?」
林昕退到一側牆邊,嗖地一聲拔出牆上懸掛的一柄寶劍︰「羿坤,你別欺人太甚!」
羿坤無視她前指的劍尖,又上前一步,林昕後退了一步,待看到他眼中的嘲諷以後,受此一激,復又上前一步。如此一來,劍尖便直指林昕咽喉,突然,兩道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一左一右急點林昕肩腧穴,長劍應聲而落。林昕無力地垂下雙臂,後退至牆壁邊靠著牆站定。
羿坤淡淡地揚了揚手「退下!」兩人如同來時一般倏然消失。
林昕冷笑連連︰「看來,我想著怎麼也能挾制你走出這東宮的念頭,是太天真了。堂堂太子殿下,身邊的暗衛又何止一人兩人?」
羿坤突然上前,單手掐住林昕下頜,邪佞的臉上帶著陰狠︰「小野貓,玩得太過火了,我不介意給你修剪修剪爪子。」
林昕怒不可遏,從當初來到這個世界被禍水男蕭衡宇威脅以來,她發誓今生絕不歷來順受,受他們這些位于權力巔峰的人的擺布。再怎麼不濟也要反咬他們一口,讓他們知道自己是絕不好惹的。這麼想著,林昕也這麼做了,一擺下頜,掙月兌束縛,就著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羿坤先是一驚,接著便是以看待小貓小狗嬉鬧一般的眼光看著林昕,然而,未及片刻,他便再也鎮定不起來了︰被林昕咬破的那個傷口,鮮血很快將他手腕處的衣袖給浸染透了。
「你身上下了‘曦國巫禁’!」羿坤神色訝然,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上的傷口,神色間一陣黯然,自嘲笑道「終究還是自欺欺人!」
林昕突然想起一個可能︰「公孫皇後她……」羿坤以眼神制止了她後面的話。林昕轉而道︰「原來破解‘曦國巫禁’的法子如此簡單!」
「哼!曦國國師寂之所以成為活死人骷髏樣,是因為他給我下了‘巫禁’,耗費了大半巫力。我倒好奇了就憑他那殘破身軀,如何支撐得起再給你下一次‘巫禁’?」羿坤懷疑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林昕,絲毫不去管自己手腕上的傷口。
「我……我也不太清楚!」林昕想起在蕭衡宇艦船上時的異狀,心中也暗暗驚疑,此刻見羿坤的手上傷口血流得沒有要止住的意思,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你去包扎一下吧!對不起,我真的不知你也有血友病,畢竟你征伐沙場那麼多年,這個病一點傷口都能造成出血不止!」
「是啊,‘曦國巫禁’遏制了十年的病勢發展。一下子解禁,這血怎麼也要流個夠本啊!」羿坤舉起手來看著鮮血倒流下來染紅衣袖,如話家常一般述說著這個再殘酷不過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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