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key－lost!—friend
(缺失鍵:朋友)
「a1－5處的目標已捕獲，確認一只尋回。」光線昏暗的大廳中，傳來機械的播報聲。
「還有一只位置在c2－11處，通向中央區的通道上。」掛著單片液晶顯屏的褐發男子，在便攜電腦上最後敲了幾個字符，合上。
「明白了，我這就去。」角落處的男人一副不太甘願的樣子聳聳肩，隨即消失了蹤影。
褐發男子放下手中的電腦，走到房間的巨大顯示屏前。
「你果然放水了吧，舍不得嗎？」。屏幕上的紅發男人笑呵呵的搭話。
「廢話少說，不是特殊情況，我根本不會答應你們的交易條件。」
「別你們你們的啦，人家也不是這頭的，身不由己嘛。」
「我倒覺得你很樂在其中阿…如果我這次把命賠上，你就等著我冤魂不散的纏著貝魯吧…」
【第二視角︰伊爾。萊因】
塔克的反應真是奇怪極了。
他平時都是很淡漠的樣子，似乎世界毀滅也不關他的事一樣。
但是剛才，他突然抱住我，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情緒變得很激動。
然後現在，他就站在我面前，身體不停的顫抖，就好像……
……有什麼要發作了一樣。
他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刺激到他了？
我們剛才只是說到切西。
因為我懷疑他剛才不但妨礙我還故意放水，所以情緒一下難以自抑。
怎麼我都調整好心情了，這個家伙卻突然……
變成……這樣的……
我睜大眼楮，看著塔克碧綠的眼楮不斷充血。
綠色和血紅混合後整個眼楮閃著詭異的灰黑色，露出凶光……還有獠牙。
獠牙？……爪子！甚至臉上還有斑紋？！
不是吧？！
在休息室襲擊我的，應該不是他啊！之前我挑釁他，他明顯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難道潛入cnsd的怪物，不只一只嗎？！
最後一句從他嘴里說出的話，居然是……
「……快…走……」
一瞬間，我把他跟雅克的身影重合了！
我慢慢的退後，觀察著他的反應。
這時，他的樣子已經完全變了，就像一只野獸，眼中只有嗜血的……
怎麼會這樣？！他跟他哥哥一樣感染了i1?不對……也可能是雅克感染的那種類型……
雖然我沒見過雅克發作時的樣子，但早先在cnsd襲擊我的應該就是那種！
怎麼辦？我只能根據他的行為判斷他感染的是哪種病毒，問題是給他機會，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而如果過于刺激我，我怕……
怕？我怕會傷害這個人嗎？
早先在休息室的那個，我差一點就把他殺了。
幸虧那時听見了凱伊的呼喚……而那個人似乎也因此退去了。
同樣的情況，再來一次的話……
身體中好像有什麼在沸騰。
拜托……誰來阻止我吧。
對方的猛撲是一瞬間的事。
我側身躲過，向地圖指示的中央區的通路跑去。
通路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兩邊是深不見底的地下岩脈。
我左躲右閃著對方的攻擊，還要小心不能掉下去。
其實我有點慶幸他變成這樣後只會依靠本能行動，如果他在正常狀態，我倒真不一定能應付的了。
他的速度很快，但我的速度也不慢，他很難完全追上我。
但是這時我開始猶豫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任務提示的位置已經快到了。
我就這麼把一只變了身的奇怪隊員引過去嗎？
看來不行，到達位置之前必須要解決他的事情。
我心里默默盤算了一下計劃，正想著是不是把他綁在哪里稍後再處理比較好，卻突然听見了背後的哀號。
我向後望過去，發現塔克正以一個奇怪的扭曲姿勢停頓在空中不動。
這……是？
心髒突然猛烈的跳了一下，這個似曾相識的畫面…難道會是那個男人……
「呀咧呀咧，我說你們跑得還真夠快的，我從c2－11就開始一直追呀追。」
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特異的發型，想也不用想是誰。
那個該死的扯線男——魁！
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k.a的人會在這里？！
「哎呀，你不用問我為什麼會在這里的，我也不想在這里嘛，不過我這次不是來找你的。」他動了動手指，細長的銀絲扯動著塔克的身體。
他要抓塔克？！
身體比思想更快的行動起來，我拔出了匕首，跳動到他們的中間一下斬斷了線。
「哦喲……你沒搞錯吧？他剛才可是要殺你哦。」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有違反k.a的規則嗎？為什麼要抓他？！」
「你不要總是問一樣的問題好吧，」魁聳聳肩，「上面安排的事，我只是負責行動而已。」
「你就沒有自己的主見嗎？你就只是個傀儡嗎？你跟機器人有什麼不一樣！」
你們這些差勁的家伙！
可惡！不管是當局還是k.a還是某個笨蛋老師，都太自以為是了！玩著自己的棋局，把別人當棋子耍的團團轉，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成了犧牲品！
「……沒錯，我有時候寧願自己是機器人呢。」魁依舊是那副表情，但不知為何，這句話卻讓我的心一顫，好像第一次稍微接觸了他的感情……原來這個男人也是有感覺的嗎？
「我不會讓你帶走他的！」我死命的盯著魁的手指，只要集中注意力，那個銀針的動態就能把握的了……大概吧。這次那個小女孩不在，一對一的話，還是有勝算的。
突然我被從背後勒住了脖子，一直向後拖拽！
媽的！根本不是一對一！我忘了塔克現在是神志喪失的狀態！
「塔…克！媽的！你給我清醒點！」我向後用手肘打他，但沒太大的作用。
他依舊使勁勒住我的脖子，但似乎在努力的想要說出什麼話。
「別……動…我來……」
「？！」
怎麼？他有意識的嗎？我掙扎著回頭想看看他的樣子，但他的力氣很大，一直到把我拖到中央通路的邊緣，一把把我甩到了平台上很遠的地方。
劇烈的沖擊使我半天才緩過神來，然後听見了魁冰冷的聲音，距離很遠但是很清晰，在整個空間回蕩。
「噢…我剛才都沒認出來，你不就是深淵之翼的一只嘛，真難得也會有人願意維護你。」
「住……嘴……」塔克弓著身子站在通路上跟魁對峙，他的身體不斷發顫，好像在努力的跟自己體內的毒素進行抗爭。
「上面經常接到對你們的投訴，很頭痛呢，真是沒想到，你們會中了黑瞳的詭計，身體被改造成這個樣子…約翰也翹了，深淵之翼就此完蛋了吧？」
「住…嘴！我叫你…住…不準說…哥哥……」
「不準說？是怕會引發罪惡感嗎？」。
面對近乎崩潰的塔克，魁卻依舊嬉皮笑臉的樣子！讓我憤怒到想馬上上去抽他一巴掌，可當我想跳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腳腕好像扭傷了。
「你……什麼……意思？！」
「殺了你哥哥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
「連脖子都咬斷了…真殘忍阿…啊咧？你不會是不記得吧？」
「胡……說！你胡說……！」
不會吧……殺了約翰的就是他的弟弟，這個平時淡漠高潔的男子嗎？是黑瞳…不，是亞拉的惡趣味嗎？居然上演兄弟手足相殘的悲劇，用藥物控制人就這麼的有趣嗎？！可惡！不止是我，你還要害多少人才甘心？！
這麼說來，同樣方式被殺的pnn的榮譽顧問戈爾。塔諾可能也是讓他下的手了…
沾滿了血腥卻渾然不知的野獸，如今因為知道了真相而精神崩潰，身體搖晃的向深淵墜去……
等等！不要！
「塔克！！」我拼命探身甩出了鋼絲索，拴住了他已經一半月兌離通路的身體。
他一開始還渾噩的沒有反應，等到我收緊鋼絲靠近他的時候，開始掙扎。
「喂！你別亂動阿！」我朝他大吼。
「別管我！」他回吼，身體扭動扯著鋼絲。
「你有毛病嗎？你會掉下去的！」我拼命拉扯鋼絲把他往上拽，一面沖旁邊的男人大叫，「你看什麼熱鬧？！不會幫忙嗎？你不是要抓他嗎？！都快死了還抓p阿！」
「死了就沒目標了唄，頂多不抓咯，反正他活著對任何人都沒好處。」
媽的！不幫忙就算了，還火上澆油的刺激人！
「夠了，萊因。」
突然感到手上的力道放松，還听到自己的名字，這是這個高潔的男人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對他來說，這應該表達著一種信賴和親近……可在這種時候叫出來，卻只讓我的心被刺激到滴血。
他停止了掙扎，眼楮的顏色逐漸變回了碧綠色。
「我是來自深淵的，現在應該回到深淵里去……」他平靜地望著我，平靜的說著這樣抽象的比喻，仿佛在乞求我放過他，放他……去死。
「別鬧了…」我決不答應，不答應這樣一個被我認同為伙伴的人，就這麼放棄生命！就算我們的生命弱小，就算我們只有被人耍的團團轉的份，我們也有權利活下去啊！
「謝謝…能認識你真好…我已經累了，讓我……」
周圍都是深淵，斷裂的羽翼一旦放松，就只會墜落…
「你給我閉嘴！」我猛力的一扯，同時向下俯身拉住了他的胳膊，「我不是說了嗎？跟不跟你合作要看我的心情！」
…為了不讓你墜落…我來做你的另一只羽翼吧！
他睜大眼楮望著我，就好像我是什麼異類一樣。
過了好一會，他笑了。
他居然會笑的…
「你真是…笨蛋阿……」
他的另一只胳膊上抬，抓住了通道的邊緣。
…………
之後，魁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表示他一個人打不過我們兩個，掉頭就走了。
這個男人……這麼消極怠工，k。a什麼時候才能把他開了阿……
「小子，你不殺我可別後悔…」爬上通道後，我們互相架著走到平台上，塔克一下子坐了下來。
「我對自己做的事從不後悔，頂多自責。」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那個一向自負的切西諾。哈達爾會看上你了。」
「……你能不能別這麼欠抽？」
「我真的很討厭你們這些頭腦好的家伙，尤其是切西諾，他明明擁有顯赫的家世，卻非要擠佔eve的空間，那麼簡單就可以擁有一切……那麼容易就站在頂端，被別人愛護擁戴…哥哥也那麼喜歡他…我怎麼努力也……」
原來有人跟我有著相似的想法嗎？
「會這樣想…是因為你不了解他吧…就跟你不了解我一樣，」我坐在他身邊，邊查看扭傷的腳腕邊說，「來自深淵的，可不止你一個人啊。」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深吸了一口氣，「你說的對，我太自私了。」
「自私的，也不止你一個人。」
其實我也……不了解切西，沒資格說這些話。我很惱怒自己的不成熟，急切的想跟他平等的相處，卻忘記有些東西是怎麼樣都平等不了的。
時間。
在我認識他以前的歲月里，他都經歷了什麼呢？他比我多活的時間里學到的東西……造就了現在這樣一個他吧……
他一直維持著自己的生活軌跡，卻被我的硬性闖入而打亂了。
而同時……
不可否認，我被他強烈的吸引。他曾表達過對我的迷戀，那時我還不是很明白，換個角度來看的話，也許就跟我對他的感覺是一樣的吧？
這種莫名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喜歡」？
我到底喜歡他什麼？仔細的分析起來我根本不知道……
他到底喜歡我什麼？我的臉嗎？身體？不對…我根本不是他的類型。性格？……我自己的個性有多惡劣我自己還是很有自覺的。
他不清楚我的過去，我也不清楚他的過去。
能肯定的只有，想要一個人的感覺。
「一副發春的表情，你還不趕快去任務地點嗎？」。塔克的話突然插進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發你個頭，你不一起去嗎？」。確實不該耽誤時間了，我站起身來。
還有…我對他的感情……
「不去了，全身沒力氣，最後的露臉機會讓給你了，對了，還有提醒你一下…」
…跟對塔克這種類似同伴、朋友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叮鈴！」在我到達5150k位置的時候，通訊器不偏不倚的恰時響了。
那個家伙，根本就一直在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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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任務目標︰排除一切干擾，奪取x—015區的w倉庫（位置︰cf438923）
最終目標鑒定︰佔據w倉庫的中心機房
槍械使用︰可
殺戮批準︰可
當前任務目標︰佔據w倉庫的中心機房。
特殊任務目標︰排除守護者的妨害。
任務更新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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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是，最後了嗎？
你這個可惡的家伙……趕快出現讓我揍你一頓解氣！
心里想著各種怨恨的報復方法，但是，在最後的房間中真的看見他時，所有的想法都不見了。
大腦一片空白。
眼里只有那抹深邃的綠色……
直到他把槍舉起來，對著我。
「萊茵.伊爾防御官，」他慢慢的念著我的名字，這個假名，從他的口里說出來竟然是那麼讓我懷念，「這種情況下發呆會早死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拿槍指著我。
但只有這一次，讓我有真正被威懾的感覺。
我先前已經有心里準備，最後出現在這里的會是他，但我無法判斷這是不是一個局！
我之前就能肯定至今的任務內容都是他安排的了，但k。a的人出現卻讓我混亂了。
他現在代表的，究竟是哪方的利益？是n。k，還是eve？
就像塔克說的，這僅僅是一個測試就好了。
但如果不是呢……？如果以後真的踫到這樣的情況，我能…像他一樣毫不在意的舉起槍瞄準嗎？
……毫不在意？不對，他的表情雖然依舊是似笑非笑，但眉宇間卻夾雜著一絲煩躁和…
……不安。
「哈達爾老師，我是個卑鄙的學生。」
我什麼武器也沒掏，只是攤開雙手，就這麼走向他。
「萊因？」他退後了一步，對我的反應似乎不能理解。
但他沒有開槍，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回應。
一直到他的槍觸到我的額頭，我停了下來。
他就在我眼前，這麼近…
是啊……我一直以為我跟他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但其實……
「你還要不要開槍了？」我瞪著他的眼楮，「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我要反擊了，我認真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眯著眼楮看著我。
「3…」
是啊，他根本就在，一直在……我心里。
「2…」
所以，被他殺了也無所謂……
「1…」
現在，我只想…遵從自己的感性…
……緊緊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