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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張倩一把把我從紅色qq邊拉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恐懼地看了看車子,又看看四周。「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沒事,沒事。」

「張倩,你們在這干嘛呢?怎麼不上去啊?」

「!」

我和張倩都松了口氣,現在看到活生生的人比什麼都好。

眼前的一臉笑意,一米七幾的個頭,白白胖胖的,一雙笑眯眯的眼楮此刻正彎成月牙兒狀,他身上穿了件對襟的布衫,腳下兩只黑色布鞋,看上去倒有幾分像電影中的算命先生。

「咦?這位是……」看到我皺了下眉。「好眼熟啊,你……不會是羅嘉林吧?」

「,你真過份,記得小林子都不記得我!」張倩笑著捶了一拳。

「豈敢豈敢,張大美女,你一下子變那麼漂亮,小人我哪敢認吶。謝罪了,謝罪了。兩位,樓上請啊。」夸張地作了個揖,逗得張倩一陣大笑。

「帶路吧,丁先生。」

張倩一本正經的樣子又引得笑了好一會兒,我跟在兩人身後,走進樓道。

家在十二層,剛好是大廈的最頂層,從寬敞的陽台眺望過去,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人民公園。

「兩位,別客氣啊,先吃點水果吧。哎,張倩,今天過來我這兒是不是有什麼事啊?」邊削隻果邊問道。

「給你說著了,我和小林子踫到麻煩事了,特地來請教你的。」

「哦?什麼事?你說吧。」把隻果放在一邊,擦了擦手。

「你是不是對鬼神這方面挺有研究的?」張倩拉著我坐到身邊,拍了拍我的手。

「算不上研究,我只不過是學校里校刊上靈異版的編輯,所以這方面知道的也就比別人多了些,你問這個干嘛?」

「算了,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我們……看到了些奇怪的事情,想听听你的看法。」

「奇怪的事情?好,你說。」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張倩,又看看我。

「這個……小林子,還是你告訴吧。」

我看著,一時不知如何說起。他會相信我嗎?連我自己都要懷疑自己了。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看著我,眼神很誠懇。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怕我不相信?」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又能讓你相信什麼呢。」

「你沒說又怎麼知道我不會信呢?」笑了,靠在了沙發上。

「呵,說的也是。事情是這樣的……」

我把事情的經過向敘述了一遍,從初入羅坪到和張倩見到幻象,都告訴了他,信也好,不信也好,現在只能听天由命了。一天之中將一件事情敘述兩次,我已經可以很流利地說給人听了,不到半個小時,我的‘故事’便告結束了。

靜靜地看著我,他的眼楮好像要看穿我似的,我讀不懂那里的含意,也不能確定他相信了多少。或者,也許他會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也說不定。

「你相信鬼神嗎?」。忽然冒出一句。

「鬼神?不太相信。」至少是在去羅坪之前,我從來不相信世上存在這些東西。

「那也就是說現在不確定了?」

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向前傾了傾身體,拿起隻果繼續削了起來。

「其實鬼神之說在遠古時期就開始了,古人認為在人的中有種支配而又不是的東西,睡覺的時候這種東西就離開了,醒來時又會回來。這就是靈魂。而對于鬼魂的崇拜,客觀的基礎出于夢幻和錯覺,而主觀方面則由于長者的死亡,這讓人們失去了一個生活的依賴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似乎他沒有消失,因而認為靈魂仍然存在,由此,人們很容易認為鬼魂存在,進而認為靈魂是每個人都有的,也賦予了它們人性。這些是我從書本上看來的,其實到底是不是存在鬼魂,沒有哪個科學家可以輕易解釋,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科學所無法解釋的,否則鬼神之說也不會傳延到今天了。」削好了隻果,從中間切開,遞給我們一人一半。

「那,你認為世界上有沒有鬼?」我接過他遞來的隻果,忍不住問道。

「我嗎?我只相信自己看到過的。」不置可否地一笑,將桌上的刀子放入果盤。

「你到底能不能幫小林子啊?我可是專程帶她來找你的呀,你不會說你無能為力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可要另求高明了。」張倩咬了口隻果,不滿地嘟囔道。

「張大小姐,你先別急嘛。嘉林,你所說的情況,我不能妄下評斷,這樣吧,你帶我到你家去看看,過後我們再商量下一步怎麼做,怎麼樣?」

「這樣,也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我放下手中的隻果,作勢要走。

「哎,別急別急,我老媽還沒回來呢,等一會吧,她回來後咱們吃個飯,吃完了再去也不遲。」

「可是……」我不想再讓這件事拖下去了,只想快點揭開迷底。

「好了,沒什麼可是,反正你也很久沒見何阿姨了,一會敘敘舊也好啊。」張倩拉著我坐回沙發,又談起鬼神的話題。「哎,,我們多少也算親身經歷過怪事了,你有沒有過這方面的經歷啊?」

笑笑,沒有回答張倩的提問。「鬼之為物,不過是人們心中所想,見與不見也只在一念之間。」

「喂,說得這麼哲干嘛啊,欺負我們這些小市民文化低啊。」張倩不滿地白了一眼。

「小倩,其實說得很有道理啊。」細想一下,所說的不無道理,鬼不過是人創造出來的幻像,人沒理由這麼害怕它吧。

「他的大道理啊,也就你能听得進。」張倩努努嘴,把頭歪到一邊。

「哎,有人听得進證明還是有道理嘛。」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一陣輕微的開鎖聲傳來,我們停止了吵鬧,齊齊看向門口。防盜門被輕輕合上,一個身著藍色風衣的中年女子拎著幾個鼓鼓的塑料袋走進客廳。

「媽,你回來啦。哎,嘉林,這是我老媽,何心雲,不認識了吧?」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接過母親手中的袋子走進廚房。

「何阿姨。」

「啊,小倩啊,這位是……嘉林?」何心雲笑著點點頭,有些茫然地看著我。「我好像听過,你是羅雪薇的女兒,是嗎?」。

「是的,何阿姨好。」我站起身,有些拘束地跟她打了聲招呼。

「哎呀,咱們有快二十年沒見面了吧。真快呀,沒想到雪薇的女兒都這麼大了。」何心雲撫mo著我的頭,我仍是記不起我們曾見過面。「來,讓阿姨看看。嗯,真是越來越像你媽媽了,可惜啊,要是……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你看我這人,不早了,我給你們做飯去,今天啊,在這吃,你們誰也不許走。坐吧,別拘束啊,像自己家一樣,你們先玩,我一會兒就好。」

「謝謝阿姨。」

看著那個藍色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我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以前在羅坪的記憶,被稱作‘猴子’的,似乎和我很熟稔的何心雲,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怎麼理都理不出頭緒,為什麼會這樣?

「小林子,小林子,想什麼呢?坐吧,別站著了。」

「沒什麼。咦?你在看什麼?」看著茶幾上攤開的相薄,我好奇地湊到張倩身邊。

「相薄啊,就放在茶幾下面,我剛剛找到的。一起看啊,你不是說不記得很多事嗎?看看能不能幫你記起來。」

張倩說著把相薄推到我面前。整頁的黑白照片有序地排列著,白色頁面上的相紙有些已經變成了淡淡的黃色,印著些我不熟悉的影象。

「吶,這個就是何阿姨年輕的時候了,漂亮吧。哎,這個是,好像還在上幼兒園呢,你看那時候他瘦不拉嘰的,跟現在反差大吧?這個這個,是丁叔叔啊,跟現在很像吧?呵呵,啊,興源里的老屋啊,你看啊,哇,我家都沒有這些照片了,都快忘了它是什麼樣子的了。」

興源里的老屋?

那是一張微微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幢很普通的平房,平房前站了兩個年輕女子,兩人身前並排站著三個孩子,五個人笑得很開心,氣氛很和諧。

「咦?這個人……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好眼熟啊。」張倩忽然禁了聲,指著照片右手邊的女子,自言自語道。

「那是羅阿姨。」忽然插了進來,說完他放下手中的飲料,坐到我對面。

「羅……阿姨?」

「是啊,羅阿姨,羅雪薇,也就是你的媽媽,你不會不認得她吧?」

「我……」是的,我不記得。家里從沒出現過母親的毫縷訊息,更別提照片之類了,在我模糊的記憶里,‘母親’只是兩個字,代表著送我來到世上的那個女人。我不記得她的模樣,也沒人告訴過我有關她的過去,她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在我的世界。

「嘉林,你怎麼了?別哭啊,你別哭。!你看你干的好事!」張倩溫柔地拉住我的手,向身邊的吼道。

「對不起,嘉林,是我不好,我這張嘴亂講的,是我錯了,你不要傷心了。」撓撓頭,一臉歉意。

「我沒事,沒事了。」深吸了口氣,我胡亂抹了把臉,第一次看到母親的樣子,一時竟失態了。「,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很清楚嗎?能不能跟我說說?」

「小時候?你想打听羅阿姨的事吧?」坐到沙發上,拿了杯飲料擺在我面前。

「別賣關子了,快說給小林子听听,算你贖罪了。」張倩遞了張紙巾給我,白了一眼。

「好好好,我說我說,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吧。」佯裝無奈地攤攤手道。

「關于我媽媽,你還記得什麼嗎?」。

「羅阿姨?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老媽,她以前和羅阿姨很要好,關于羅阿姨的事,問她就對了。」

「咦?什麼事要問我啊?」何心雲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上拿了盤削好水果。

「哦,是嘉林。媽,你不是和羅阿姨很熟嗎?她有事想問你。」

「嘉林?你想問什麼?」

「我……何阿姨,你跟我媽媽很熟嗎?」。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面對陌生人總會有的緊張感惹得我一陣臉紅。

「很熟。你想知道什麼?」何心雲放下水果,坐到我旁邊。

她很溫和,深深的眼楮就像兩汪清澈的湖水,湖間閃爍著縷縷陽光。

「何阿姨,你是怎麼認識我媽媽的?她長什麼樣?怎麼來到t市的?」我急切地拉住何心雲的手,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太想知道這一切了,關于母親的任何信息,哪怕只有一絲一縷。

「嘉林,你先別急。關于你媽媽的事,你什麼也不知道嗎?」。何心雲疑惑地看著我,有點意外。

「我……」是啊,不是孤兒,有幾個會連母親的長相都不知道?

「何阿姨,是這樣的,嘉林的爸爸因為太傷心了,所以一直不想提起過去的事,所以這些年,嘉林對她媽媽的事一無所知,家里連照片也沒有一張,您就跟她說說吧。」張倩拍了拍我的肩膀,對何心雲說道。

「唉,也難為羅大哥了,這麼多年了還這麼掛著你媽媽,她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何心雲說著,眼中涌出兩行淚水。

我們都沉默了。一層水霧蒙住了我的眼楮,我看不清眼前的何心雲,我知道,那是眼淚。

「你看我,真是的,把你弄哭了。嘉林,對不起,都是阿姨不好,別哭了,咱們不說這些了。」何心雲從茶幾上抽過兩張紙巾,自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遞到我手中一張。「你們家是七七年搬來興源里的,我記得很清楚,十二月十二號,那天正好是小默的生日。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母親的情景,那天下著小雪,下午的時候我出去給小默煮雞蛋,雪薇她就站在院里,紅色的小棉衣上覆著一層薄薄的雪,她很漂亮,就在那靜靜地仰頭看著天空,長長的頭發就那麼挽在腦後,就像……像個仙女。」

何心雲仿佛沉進了回憶里,微紅的雙眼帶著淺淺的笑,怔怔地看著我。

我看見了,紛揚的雪片、陳舊的磚牆瓦屋,還有那個迷失在雪霧中的淡淡身影。那身影漸漸清晰了,長長的黑發隨意地挽著,垂在紅布棉衣上,棉衣的兩肩已經被薄薄的雪花覆蓋了,她兩手微抬著,雪落在她玉石般的手上很快變成了透明的水滴。我看不到她的樣子,她縴細的背影就像是一幅畫,純淨絕倫的畫。

我不敢出聲,只怕自己會從這個美麗的夢里醒來,盡管我知道,這只是一個夢。

「冷月寒窗絮紅霜,流年飛渡兩茫茫。荒草泣血苦無淚,相思難解恨無常。相思難解……恨無常……恨無常……」

這首詩……我好像在哪里听過。

忽然,眼前的影像變得模糊起來,雪片越來越大,隔著雪片,只有母親身上的那件棉衣還清晰地停駐在原地,一動不動地十分醒目。

「媽……媽媽……」

雪越下越大。終于,那片嫣紅慢慢消失在我的視線中,眼前的世界全被白雪填塞得淨如鵝毛,一塵不染。

怎麼了?怎麼回事?剛才……那是什麼?那真的是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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