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他都不曾出過房門。期間秦竹來看過他一次,被他擋在門外。
而想要等得人,卻沒有一個出現。秦松是,秦飛宇是,蕭極天是,這些人仿佛突然間消失了。
听到下人們議論,才知道原來是各國學院比賽開始了。
他走出門外,突然不習慣屋外明媚的驕陽,燦爛的陽光刺的他睜不開雙眼。
等著習慣之後,他坐在小白的背上,飛出皇宮。皇宮中的神力護罩,對于小白龍來說仿若無物,不堪一擊。飛出皇宮,他降落在聖神學院的一個角落。那里遍開妖媚,白如身處冰天雪地。
來到比賽場地,偌大的空間中開闢出一塊超大的場地,場地上方一顆閃著七彩琉璃色的水晶球漂浮在高空中,作為媒介,向虛空中的保護罩源源不斷的傳送神力。比武場上兩人正斗得難分難舍,不可開交。仔細一看是身著聖神學院校服的男子和身著哈恩學院校服的男子。一人使出的是水系神力,一人使出的是木系神力。兩人手段層出不窮,斗智斗勇,璀璨的神力光芒仿佛煙火,美麗妖嬈,轉瞬即逝。
不遠處的比武休息區,他發現幾個熟悉的面孔,是鬼柳幾人。此時他們身著校服,臉上堅定執著,目光深邃悠遠。
穿過人群,高台上,業火身旁,夜神目光冷冽的望著台上,他的身旁坐著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金發男子。男子的手臂挽著夜神的手臂,指著高台高興的說著什麼。
嘴角蕩起一抹嘲諷,這個人吃人,人騙人的世界啊!為什麼就沒有一片清靈的淨土,供他喘息。
夜神感受到那道炙熱的視線,他望向人群,除了人山人海,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一旁的愛德華高興的說著這一屆學院比武中出現了幾個有能力的學生,他無暇去听。心里竟然覺得空蕩蕩的,仿佛失去了最珍貴的寶貝般難受。
不著痕跡的拂開愛德華的手臂,結果他又纏了上來,心里一陣煩悶。一旁的業火見了哼了哼,看著他的眼中帶著嘲諷的意味。
離七神殿眾人不遠的看台上,坐著四大帝國的君王,其中赫爾帝國的君王有著他所熟悉的面孔,不知道那個人還好不好。沒有他陪在身邊,一定又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他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念頭感到驚愕,他不是喜歡愛德華麼?他不是深深的為愛德華著迷麼?那個一開始只是覺得有興趣的男孩,什麼時候在他的心中竟然佔了如此重要的地位。不過,這樣也不錯。
真想現在見到他,一想到他現在在皇宮中,陪著他的父親,他就覺得酸味,古古怪怪的感覺,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奇異感覺。
蕭極天的心思不在比賽上,哪怕他赫爾帝國的學生上場,他也是漠不關心。秦飛宇見他如此,命人泡了一杯安神的香茶。
蕭極天雖然和秦飛宇勢不兩立,卻也欣然的接過了香茶,慢慢的喝了起來。看來,他是需要好好的冷靜下來,將混亂的心緒理清楚。
身後喧擾震天,身前淒清冷淡。只是,一個轉身之間,竟然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水系護罩外放,蕩開擁擠的人群,他慢慢的往外走去。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腳步。怯弱的心,失去了勇氣。眼前一片模糊,臉頰一片冰冷。下雨了麼?仰天望去,驕陽似火。原來,他也會哭……
走出學院,街道冷冷清清,不遠處身著白衣戴著銀制面具的男子站在街口望著他。男子獨特的嗓音透著絲絲落寞︰「雖然我討厭你,不過不得不承認,你很強。強到我窮極一生也無法企及。」
他看了眼男子,不明白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心里疑惑,臉上不動聲色。拂了拂衣袖,他直視男子問道︰「你我相交數日,雖然談不上是莫逆之交,但是也算是有緣分。在下蕭玉風,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男子神情一僵,訕訕的笑了笑︰「罷了,罷了。我叫柳蜚語!」
他往前走去,經過男子身旁時,他輕聲說道︰「柳蜚語麼?我記住了!」
「蕭兄,你這樣了然一身的走了,可知有多少人會惦記你。」
「多少?呵……蕭某自知自己的分量,惦記的人怕是一個也沒有……」誰會惦記他,父皇會舍不得他離開麼?不會的,他在父皇心中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夜神會舍不得他麼?不會的,他在夜神的心中不過是另一個男人的替代品。秦竹會舍不得他麼?不會的,他現在有了愛人怎麼還會記得他這個朋友。
「恨我的倒是不少……」
「……」柳蜚語一時之間竟然失去了語言,他發現不論自己說些什麼,都無法寬慰面前的男子。
「柳兄還是回去吧,你的身份畢竟敏感,在外面多待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他曾打探過柳蜚語的身份,知道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好言相勸。
「那麼後會有期!」
柳蜚語望著孤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訕訕一笑,他往皇城的另一個出口走去,卻沒有回宮的心思。秦松害他之仇得報,已經沒有他留戀的了。只是,他抬頭望向七神殿的方向,那里曾帶給他快樂和溫馨。浮生若夢!回首,聖神學院中有著他這輩子最愛的人,只是兩人有緣無分,今生怕是在難以相見。
走出城門,士兵疑惑的看了他幾眼,卻也沒有盤查。這個日子,所有的人都在往城里趕,他卻悠閑自得的往城外而去,行為怪異,難免讓人心生懷疑。
城門外,听風站在城門口冷冷的看著他。他模了模臉頰,訕訕笑道;「難為听風相送,蕭某真是萬分感謝。真乃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听風送我情。」
「哼!」听風輕輕一哼,冷冽的目光如跗骨之蛆。
「我們沒有仇吧?」他模了模鼻子,疑惑的瞅著一臉不虞的听風。
「沒有因果,只憑喜好。」
「你的話真是少得可憐,能夠說出來是好,只是別氣人就行。」他繞開听風往前走去,身前,犀利的劍鋒閃動著暗沉的幽光。
他撥開劍鋒,冷冷一笑︰「人若敬我我必敬之,人若犯我我必還之。」眼前的劍瞬間化為鐵屑,一股澎湃的精神力如利劍直插入听風的精神穴海。蕭玉風趁他抵擋這股精神力時,身影翩然若鴻,已經掠出百丈。
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下,他背對著冷汗連連的听風說道︰「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你……好自為之吧!」
听風握劍的手不停的顫抖,蕭玉風給他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仿佛一只凶猛的野獸,又仿佛天上的驚雷。他擦掉額角的汗珠,轉過身往城內走去,沒走幾步,他听見蕭玉風朗朗說話聲,輕聲呢喃︰「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哼……我是絕對不會認輸的!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咱們走著瞧吧。」
風習習,帶著陣陣涼意,沒有想到最後離去時,卻是形單影只。回首望向氣派的城門,熟悉卻又陌生,這種模凌兩可,似是而非的感覺真不好。
招出空間戒指中的小白龍,他仰躺在它的背脊上,悠悠天地間,他可不願走路去游蕩。
那麼,既然出來了,要去什麼地方呢?
遙指前方,小白龍一聲長嘯,飛身鑽入雲層。小貓舌忝了舌忝他的臉頰,依偎在他的懷中。天大地大,何去何從?目光微凝,既然無處可去,那就去死亡之海吧。那個神秘莫測的國度,那個只有死人沒有活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