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們今夜只能在野外宿一宿了。」
這道聲音如利劍一般割破了我的夢中的一幕幕,畫面分崩離析,人也從那種糾纏之中清醒了過來。
我猛地睜開了眼楮,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握得緊緊的,指甲刺痛了手心也不自知。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夢中的女人長得跟我很像,是我,是娘,還是鳳雲溪?
夢中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卻有一種熟悉感,似是與生俱來一般。
我听不見夢中的男女在說些什麼,但那一幕幕的畫面卻是奇怪至極,而我竟好似能感受到那里面的女子的情緒一般。
有時候甜蜜,有時候卻心如刀割,有時候甚至絕望。
為什麼我會有一種窒息的感覺,甚至到現在都還未完全緩解過來。
最後那一幕被那道聲音所打破,所以我沒有看到結局,我只知道她很傷心,很失望,但這之中卻又好似帶著幾分希望。
很矛盾的感覺,但又會覺得本該如此。
「嗯。就在這里休息吧。」左顏冥夜應道。
我斂下了那紛繁的思緒,躲過了左顏冥夜投注過來的視線。
「落落,做惡夢了?」他出聲詢問道。
我搖首,「沒有。」
這夢確實不能算惡夢。
他也沒有追根究底,撈起了簾帳對我道︰「下去吃些東西吧。」
我們下了車,坐在了火堆旁邊。
此刻雖是夏季,但左顏冥夜似乎很怕冷,所以還是生起了火,而且也順便可以烤些東西。
曉辰就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直直地凝著我,帶著幾分哀怨地道︰「落……落……」
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避開曉辰,如今看到他這樣的神色不由地一陣心軟。
可是我不能半途而廢,而如今我也不適合和他接觸,所以終是狠心撇過了頭。
「落……落……」曉辰的聲音依舊在我的身後響起,一下下的敲擊著我的心。
我索性起了身,對坐在一邊的左顏冥夜道︰「我去那邊透透風。」
左顏冥夜勾唇一笑,卻也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我走到了離他們不遠的河邊,席地而坐。
月光下的河面搖曳著點點銀光,如夢似幻,美麗至極。
我有些呆楞地望著河面,心底卻是千回百轉,終究還是未能從夢境之中完全解月兌出來,也終究還是無法對曉辰視而不見。
或許有些事該加緊步伐了。
思緒之間,一股強大的殺氣從不遠處而來,我不由地起身,朝他們走去,而很顯然左顏冥夜他們也注意到了。
我剛走到那邊,我們便被一群人包圍住了。
這些人不似一般殺手那般穿著黑衣蒙面,而是穿著一身白衣,額間圍著一塊白布,上面用鮮血寫了一個死字。
這是死士?
古書上曾有過這樣的記載,曾有那麼一場戰役,兩軍交戰,雙方兵力懸殊,但最後結果卻是以少勝多,而這之間最大的功勞就要歸結于那些死士。
那種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帶著一同與敵人同歸于盡的心,在氣勢上就已然強了許多。
左顏冥夜漫不經心地睨著周遭的人,笑容邪魅,卻又依稀透著幾分殘忍,「又有好玩的游戲了。」
他似乎根本不把那些人放在眼底。
只是這些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是和左顏冥夜有仇的人?
心中竟猛然跳出了帝釋然的名字,隨後卻又讓自己給說服了過去。
只是不管如何說服自己,心底卻很明白他有很大的可能。
如此想之際,左顏冥夜突然側首對我笑道︰「落落,棋子真的反噬了呢?只可惜棋子永遠只能是棋子。」
左顏冥夜的話音剛落,那些人便已經撲了過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想說這些人真的是帝釋然派來的?
那些死士似乎看準了左顏冥夜,並不去攻擊其余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左顏冥夜殺人。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手法殘忍,明明是在殺戮,卻偏偏帶著笑容,似乎正在享受。
死士人很多,所以一時之間,左顏冥夜也無法月兌身。
我本以為在暗處一定會有暗衛,可是如今這種情況,竟沒有人出現。
是左顏冥夜覺得不必用到暗衛,還是這暗處真的沒人?
正當我如此想之際,幾道聲音從暗中跳出,直撲那些死士。
左顏冥夜收了手,悻悻然地道︰「真是多管閑事,你們門主有什麼事嗎?」。
門主?
血門的門主?
他們果真是狼狽為奸呢。
其中一個穿著暗紅,蒙著面的男子朝左顏冥夜走來,「門主有信要交給大人。」說話間恭敬地遞上了一封信。
左顏冥夜伸手接了過來,卻不打開,徑直道︰「去把那些死士收拾干淨。他還真是小看了我。」
「大人,門主有緊急的事,請大人盡快回復。」那人說完便朝那些死士殺去。
而左顏冥夜卻並沒有把他的那些話放在心上,側首望著我道︰「落落,你覺得那些死士是帝釋然派人的嗎?他們好像光想殺我呢。」
「我不知道。」我淡淡地道,「不過他若要留你的話,那應該在黎城就會動手了。」
話雖這麼說,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那種可能。
如果在黎城動手,那勢必會得罪蒼國,但若在這里動手,那他就可以把責任推掉。
所以這件事還是很有可能是帝釋然做的,但我並不會對左顏冥夜道明。
「說得也是。」左顏冥夜望著那糾打在一起的人影,喃喃地道,「那會是誰呢?」
我故意幸災樂禍地道︰「那一定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
「落落,你似乎很開心嘛?」左顏冥夜勾唇望著我,笑容里滿是深意。
我不以為然地道︰「我有什麼好開心的,那些人似乎太沒用了,你不是還是好好地站在這里。」
我向來不掩藏自己要殺他的目的,對付左顏冥夜這樣的來還不如直接來的好,即便我掩藏了,他也會知道。
而這樣的直接恰恰能對上他的興趣,讓他興起征服的念頭,也可以為自己的計劃制造機會。
「落落,你真是傷我的心呢。」他似笑非笑地凝著我。
我忽而勾唇一笑,帶著幾分刻意的嫵媚,「我就是要傷你的心,這麼說來我是不是很成功呢?」
他突然伸手一拉,把我扯進了他的懷中,俯身在我耳畔曖昧地道︰「傷了我的心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我正想開口,剛才那個人又走了過來,開口道︰「大人,門主的信你可看了?」
左顏冥夜把那封信扔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冷厲地哼道︰「你覺得我會中你這樣的把戲嗎?」。
下一刻,他已經朝那人襲去,招式凌厲。
我趁機離開了他的懷抱,退到了一邊。
難道這個人不是血門的人?
左顏冥夜又是如何知道的?
怪不得他一直不肯看信。
其余的那些紅衣人一看這邊打了起來,倒是追了過來,這樣一來,那些剩下的死士也攻向了左顏冥夜,一時之間,他倒是被包圍住了。
左顏冥夜的手下也加入了混戰之中,而我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著。
突然覺得有人在扯我的衣袖,不由地轉身,卻見曉辰正可憐兮兮地望著我。
心底不由地一軟,終是開口道︰「曉辰,乖,去馬車上躲起來。」
曉辰使勁地搖頭,話語中帶著幾分哀怨,「落……落……不……要……辰……」
「曉辰,听話,快去馬車上,不然落落真的不要你了。」我又好聲勸道。
曉辰直直地望進了我的眼底,忽而朝我燦爛一笑,頷首道︰「嗯。辰……听……落……落……的……話。」
便是這麼一笑,讓我覺得曉辰其實一直懂我的心。
于是亦回以淡淡地一笑,「嗯,曉辰乖。」
曉辰依言躲進了馬車之中,我正要轉身之際,一道驚叫傳來,「主人,你怎麼了?」
轉身,卻見左顏冥夜捂著胸口不住地咳嗽著。
左顏冥夜的護衛,也就是那個半天也不講一句話的車夫拼命地擠到了左顏冥夜的身邊。
難道就這麼巧,他這時候發病了?
但前段時間,他雖然也時常咳嗽,但也不會如此臉色蒼白啊。
這到底是……?
左顏冥夜冷著一張臉,「你到底是誰?」
那些紅衣人卻沒有開口,只是拿劍指著左顏冥夜,卻也不動手。
「有種就出來。」左顏冥夜又冷聲道,「敢暗算本王的人,一律殺無赦。」
暗算?
沒想到精明如左顏冥夜也會被人暗算。
我不由地期待著這幕後之人。
只是還是沒有人回答他,就好似根本不把左顏冥夜當回事。
「咳咳……」左顏冥夜咳嗽得更厲害了,臉色亦是越發的蒼白。
「主子,你的病……」嬋月剛想開口,卻被左顏冥夜狠狠地瞪了一眼。
左顏冥夜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似乎很厲害呢?
如果他就這麼病死了,那我和曉辰也可以解月兌了。
正當我如此想之際,一道身影閃過,還未等我做出反應之際,人已經跌進了一個溫暖的保護之中。
「人,我帶走了。」低沉的聲音,帶著特有的磁性。
話音剛落,他就已經施展著輕功帶我離開。
是誰?
這個聲音很陌生,應該不是什麼熟悉的人,卻不知為何要帶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