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向人家道歉啊。做人要有禮貌，知道嗎？」。我朝他笑得風情萬種，偏又故意地道︰「冥夜乖，快道歉。」
是做給帝釋然看，自然也是故意為難左顏冥夜。
他這樣的人，必然從來都沒有向人道過歉。
左顏冥夜自然是知道我是故意的，睨向我的眸間卻帶著幾分不明的笑意。
只是此刻，帝釋然那帶著震驚的聲音卻陡然響起，「無淚，你沒死？」
左顏冥夜想要轉首，卻被我一把扳了回去，「小冥夜，你還想看別的女人嗎？」。
他頓了一下，隨後大笑了起來，「帝釋然，本王的愛妃吃味了，那本王先去外面等你，你們先穿好衣服吧。」
隨後他便拉著我的手朝外走去。
身後響起了蘇綰綰的問話聲，「然，她是誰？你認識？」
我親愛的姐姐啊，或許早就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妹妹吧。
難道她不知她如今的位置也不過是因我而來？
「綰綰，她是蘇落落，你曾經說過的你那個失蹤的妹妹啊。」帝釋然的聲音里依舊帶著幾分震驚，竟還帶著幾分歉疚。
只是這幾分歉疚不是對我，卻是對蘇綰綰。
也不知道蘇綰綰曾經如何對他說起我的存在的。
她必然不會說她如何的欺負我，她必然說她如何的在意我，所以帝釋然才會覺得她對有所愧疚吧，畢竟他曾如此對我。
而我，在他的認知里是蘇綰綰疼愛的妹妹蘇落落。
只是即便他是這樣認知的，他還是選擇了置我于死地，因為他想要的也不過只是蘇綰綰一個。
「什麼，她是落落，你說她是落落？」蘇綰綰的尖叫聲傳來，帶著幾分刺耳。
我想她必然是知道真相的吧，也明白自己並非當初與他有過承諾的那個人。
是否我的出現讓她感到驚慌了呢？
只是放心，我不會說的。
「綰綰，對不起，對不起。」帝釋然卻是誤解了，連連朝她道歉。
此時此情，還真是諷刺得可以。
只是如此也罷。
他們的談話聲漸漸地听不到了，而身側的人卻笑著道︰「落落，怎麼？難過了嗎？」。
我斂下了思緒，笑著道︰「我有什麼好難過？」
「的確沒什麼好難過，如帝釋然這般的男子如何比得上我？」左顏冥夜邪魅地湊近了我，曖昧地道︰「人家是情到濃處就纏綿，落落，我們何時也效仿一下？」
「冥夜，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我們之間還是來日方長吧。」我無辜地道︰「我這都是為了你著想。」
「那我可得好好養身子了。」她的指尖在我的頰邊流連，撈起了我一縷散落的青絲，「為了一親落落的芳澤。」
左顏冥夜必定會以征服我為目標，只是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他。
或許等到他走到生命的盡頭的時候，才會明白一切。
心底想著他的死，臉上卻依然帶著淡淡的笑，這樣的我還真是不討喜。
我曾說過從今以後不再演戲，不再做別人的替身，做真正的自己。
可是世事終究難料，有些時候，人無法選擇。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我與左顏冥夜一起轉了身。
帝釋然與蘇綰綰相攜而來，帝王紅顏，卻也是難得的匹配。
我不知道蘇綰綰是否真的愛帝釋然，但我卻能從帝釋然的眼中看到他對她的情誼。
這種情誼真的只是因為當年的承諾嗎？
我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等過了明日，他將是大秦的皇，而她將是大秦的後。
思及此，我又想到了駱輕嫣，那個驕傲而清冷的女子，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還有明月，還有那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帝釋絕的離開，新皇的登基，她們又該何去何從？
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爭斗，卻偏偏改變著那麼多女子的命運。
有些時候，我真的不甘，不甘于俯仰一個男子的鼻息，也不甘于那些世俗。
還有帝釋玄，這個渾身都是謎題的男子是否還在做著他那個最閑散的王爺，還有帝釋雲，那個把帝釋然視為知己的男子，知道真相之後又會怎樣？
更何況帝釋然還擁著他曾經愛戀過的女子。
一切的一切，不過只是幾個月的相隔，卻又似恍然過了一生那麼久。
「無淚。」帝釋然似乎還是習慣叫我無淚。
我勾唇輕笑，「我是落落。」
只是落落，不再是闇樓的月主，也不再是蘇家的二小姐。
「落落，你回來了，你沒死？」蘇綰綰卻是和善地朝我笑著，完美地演繹著一個姐姐。
或許演戲這種事誰都會吧。
我並不想揭穿蘇綰綰的真面目，于是笑著道︰「姐姐，好久不見。」
她詫異于我的笑容和善意，一時之間愣在了那里，但很快她又恢復了自然，笑著朝我走來，覆上了我的手道︰「落落，我們一直在找你，不過現在好了，你回來了。以後就留在這里，姐姐會好好照顧你的。」
蘇綰綰如此說的時候，帝釋然眼中的歉疚更深了。
為他曾經做過的一切，也為蘇綰綰此刻完美的演繹。
「我也很想留在這里，只是我已經嫁人了。」手挽上左顏冥夜的手臂，側首朝他笑得無比明媚，「冥夜，這就是我姐姐。」
既然要演戲，那麼就一起演吧。
或許再我們四個人之間，也唯有此刻的帝釋然是真的。
左顏冥夜的眸光在蘇綰綰的聲音停留了片刻，隨後笑著道︰「落落和姐姐不像呢，本王想會認錯的是笨蛋呢。」
左顏冥夜這句話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我與帝釋然之間曾經有過的承諾？
眼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帶著幾分警告，而他卻是笑得越發高深莫測。
「無淚，你……」帝釋然又想開口，我卻挽過了蘇綰綰，笑著道︰「姐姐，許久未見，我們去聊聊吧。」
蘇綰綰必然有話對我說，而我也有話要跟蘇綰綰講清楚。
至于帝釋然，我從頭到尾都假意地當他不存在。
蘇綰綰頷首，「好。」
隨後又轉首對帝釋然道︰「然，我與落落先出去了。」
帝釋然還未開口，左顏冥夜卻是搶先道︰「你們去吧，我與然弟也有很多話要說呢。」
說話間，左顏冥夜還摟住了帝釋然的肩，狀似一副親密的樣子。
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極大的仇。
「嗯。」我應了一聲之後便對拉著蘇綰綰走了出去。
多年未見，蘇綰綰似乎依然那般地高傲呢。
當初她看不起帝釋義的出生，那麼對于帝釋然她又抱著什麼想法呢？
畢竟他也不過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而已。
又或者她是真的喜歡他？
當初帝釋然有心保護她，才帶著她離開了蘇家，讓我扮演了她。
但她呢？
一路思緒萬千，直到走到了偏僻處。
「蘇落落，原來你竟然沒死。」蘇綰綰連忙放開了我的手，一臉的嫌棄。
我依然噙著那抹淺笑，悠悠然地道︰「托姐姐的福，我似乎沒那麼容易死。」
的確，我的人生明明才剛剛開始，卻已經經歷了數次生死。
「蘇落落，你這次來到底有什麼目的？」蘇綰綰咄咄逼人地問道。
「目的？」我輕笑，帶著幾分嘲諷，「姐姐覺得我有什麼目的？」
蘇綰綰逼視著我，「你是想來找然說明一切的嗎？」。
「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對大秦之後這個位置沒什麼興趣。」我依舊淡笑著，不慍不火。
學帝釋絕當初的那種態度，看似乎無辜，卻是最容易引起別人怒火的態度。
蘇家的大小姐似乎習慣了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樣子，她如小時候那般對我道︰「那你來這里干嘛？」
「沒什麼，只是我家冥夜要來恭賀你們，順道也把我帶來了而已。」我笑得越發無辜，湊近蘇綰綰道︰「姐姐，恭喜你心想事成。」
「我不要你的恭喜，你最好快點離開這里，永遠也不要再踏足大秦。」蘇綰綰說得理所當然，就如小時候一樣，她以為她生來就是可以欺負我的。
只是我不再是當初那個只懂得忍受的蘇落落了。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你不相信我嗎？」。
「蘇落落。」蘇綰綰揮去了我的手厲聲道。
我收起了笑容，望向了她，淡淡地道︰「蘇綰綰，不要再這麼咄咄逼人，你不怕把我逼急了我會說出一切嗎？」。
「你……」她輕哼了一聲道︰「然不會相信你的。」
「哦。」我饒有興趣地望向了她問道︰「那姐姐要試試嗎？」。
自然，我並不想讓帝釋然知道一切，但我就是看不慣蘇綰綰那種目中無人，氣焰囂張的樣子。
蘇綰綰伸手想要打我，卻被我及時地扼住了手腕，我凝著她那張有些扭曲的嬌顏，不由挑釁地道︰「若是讓帝釋然看到姐姐這副樣子的話，又會有怎樣的想法呢？」
「你放手，你這個妖孽，當年為什麼沒死，你這個親手殺了自己娘親的妖孽。」蘇綰綰沖著我喊道，生生地剝開了那血淋淋的過往。
是啊，我是親手殺了自己的娘親。
但若不是你們，我又怎麼會這樣做？
是你們欺負我無知，欺負我軟弱，讓我犯下了這永遠都無法彌補的錯誤。
「妖孽，放手，你這個殺了自己娘親的妖孽。」蘇綰綰似是說上了癮，一遍遍地重復著這樣的話，直直攻進我心底最軟弱的地方。
我眸光微斂，揚手甩了她一巴掌，甩盡了我在蘇家那九年的忍耐和屈辱。
「你這個妖孽，你竟然敢打我？」蘇綰綰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冷眼睨著她，一字一句地道︰「蘇綰綰，你敢再喊一聲妖孽試試，你喊一聲我就甩你一巴掌。」
「你……」她終究是沒敢再喊出口，卻是惡狠狠地道︰「然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蘇綰綰，我不過甩了你一巴掌你就如此，那麼當年，你那般的欺負我，我又該怎麼回報你？」其實本不想再想起當年的事，可是她偏偏要講出來，偏偏要刺進我的禁忌。
蘇綰綰瞪大了眸子望著我，卻又在下一刻馬上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柔聲地道︰「落落，我知道這些年苦了你，你怎麼對姐姐都可以？」
我自然知道身後有人來了，而且早就知道。
只不過她若想演，我便給她這個機會。
她想讓我當惡人是嗎？
那我就當這個惡人。
于是又笑著道︰「姐姐，我怎麼敢對你怎樣？我可不想沒命。」
這話不是說給蘇綰綰听的，而是說給身後的帝釋然听的。
他如此對了我之後，當真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從何時開始，他竟變得如此無情？
「落落，你這是什麼意思？」蘇綰綰淚眼朦朧地望著我問道。
蘇綰綰的兩面是從小就造就的，她總是在人前扮演著那一個善良而得體的蘇家大小姐，可是人後卻是一個刁蠻無理的女人而已。
這麼多年未見，她的造詣可是又高了幾分呢。
而此時，帝釋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綰綰，怎麼了？」
我放開了蘇綰綰的手，然後立在一邊冷眼看著蘇綰綰如何演戲。
她撇過了身，隨後帶著幾分哽咽地道︰「然，我沒事。」
如此情景，分明就是讓帝釋然知道有事。
帝釋然一把扳過了她，然後瞧見了她那被我打過的半邊臉，然後猛然轉向了我，眸間帶著幾分譴責，「無淚，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綰綰是你姐姐，而且還一直擔心著你，你怎麼可以打她？」
我依舊沒看他一眼，轉首偎向了左顏冥夜，「冥夜，我累了。」
此時此景，我真的覺得，與其看著眼前這個人還不如看著左顏冥夜。
是失望，還是傷心？抑或者是恨？
我已經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了，那麼就如當初所說的那般當敵人吧。
「然，落落沒有打我，是我自己……」蘇綰綰適時地表現著她的大度。
我不由地勾唇，嘲諷一笑，隨後卻是靠在了左顏冥夜的肩上，道︰「冥夜，我們走吧。」
左顏冥夜伸手輕撫著我的發絲，又轉而對帝釋然道︰「帝釋然，誰允許你對我的女人大呼小叫的？」
看帝釋然這種態度，顯然左顏冥夜接受了我的警告，並沒有把真相告訴他。
「無淚，你說話。」可是帝釋然並沒有把左顏冥夜的話放在心底。
這一來可觸怒了左顏冥夜，他語帶威脅地道︰「帝釋然，你……」
我及時止住了他的話，淡淡一笑，「帝釋然，你可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我說過如果我不死，我一定會來找你報仇的，所以我來了。你也可以如我當初所說的那般，毫不猶豫地與我兵刃相見。這就是我要說的話。」
說完之後，我便拉著左顏冥夜離開。
昔日情誼早已煙消雲散，我從未想過自己與他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若是當年沒有遇見也好，可偏偏遇見了，還曾在彼此的生命之中佔據了重要的位置。
這便是世事的無常嗎？
身側的左顏冥夜一直凝著我，眸間流光溢彩，讓那張蒼白的臉平添了幾分神彩。
我不由地瞪了他一眼，道︰「看什麼看？」
「落落，我喜歡你剛才的那表情。」他湊近了我幾分，語帶曖昧地道︰「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對上了他的視線，語帶輕柔地道︰「那冥夜你就等死吧。」
「落落，你好無情。」他並不生氣，卻只是邪魅地望著我。
我回以燦爛一笑，「還不都是跟你學的。」
他輕笑，不似往日的邪魅，卻帶著幾分異樣的風情。
原來殘忍如左顏冥夜也有如此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