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靠得太近的話，我會貪心，所以這樣就好，靜靜地陪著你，不當你的女人，卻可以獨佔你這麼多的時光。」我垂首，輕輕一嘆，「而且你當初就已經明白的告訴我了，你不可能屬于一個人。」
他的手一用勁，下一刻我跌在了他的懷中，耳畔傳來了他溫熱的氣息，「如果我說可以呢？」
我還來不及驚愕，門外就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皇上，明月宮的宮女說月妃已經好些天沒有進食了。」
明月，這個渾身媚骨的女人終于還是無力自拔了嗎？
她錯就錯在不該生為這個帝家王朝的一部分。
對于帝釋絕來說，這些人都是他的仇人，他們曾經一起逼迫著無欲無求的幻溟一族。
所以愛上了，等于飛蛾撲火。
「朕這就去明月宮看看。」帝釋絕平靜地道。
接著他又轉而對我道︰「綰綰，朕去下明月宮，今天的奏折就看到這里了。」
我從他身上起來，輕輕頷首。
而他起身往門外走去。
明家，不過是一個棋子，棋子若是反抗了，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向來都知道帝釋絕的無情，所以我總覺得明月這一步走錯了。
為何不靜靜地呆在他的身邊，讓他沒有辦法放手？
女人為何總是非要用這種方法去糾纏一個男子？
難道她們不知這樣只會讓男子更加看不起女人而已。
門又輕輕地開了，帝釋然立在門口，在見到我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後卻只是笑著道︰「綰綰，就你一個人在嗎？」。
我頷首，從上面走了下去，「小然，陪我出去走走吧。」
帝釋然也已經來宮里一個多月了，自從那一次他欲要說出對我的心意之後，他再也沒提起過，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慢慢地把他當作朋友，而不僅是因為年少之時的承諾而已。
我們一路行去，彼此都沒有開口，便如此靜靜地走著，感受著這無限春光。
身側的人忽而停住了腳步，躊躇了許久才開口道︰「綰綰。」
我亦停住了腳步，轉首輕問，「怎麼了？」
「你停手吧。」帝釋然深吸了一口氣才道。
我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而他支支吾吾地道︰「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和一個黑衣人……」
「你看見了？」我挑眉反問。
他頷首道︰「你不是喜歡皇兄嗎？為何還要和其他人……」
最後的話他沒有說下去，意思卻很明了。
只是他似乎是誤會了，誤會我跟人家偷情嗎？
怪不得他說不出口。
「小然，難道我在你心中是這樣的人嗎？」。我不由笑著問道。
身側的男子已經暈紅了臉，顯然剛才的話他是想了許久才說的。
「綰綰，我不是這意思，我……」他急著向我解釋。
我卻幽幽地道︰「小然，有些事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好嗎？」。
「綰綰，你不相信我嗎？」。他有些急迫地道。
我搖首，「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很多事情你無法了解，知道嗎？」。
他沒有再出聲詢問，只是有些落寞的點了點頭。
最近，帝釋絕真的對他很好，而他也漸漸地多了幾分笑容。
我知道他的心中不再把我當成那個唯一，因為我不再是唯一對他好過的人，所以……他才會這般說吧。
「小然，不管你以後對我做了什麼，我都可以原諒你一次。」我望著他道。
他頓了下，不明所以。
「沒事，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我有些隨意地道。
帝釋然剛想開口，一個宮女的聲音卻在此刻出現，「蘇大人，我家娘娘有事請你一敘。」
這個宮女我認識，是駱輕嫣的貼身侍女，應該也是從家里陪嫁而來的。
卻不知駱輕嫣找我何事？
這個女人亦是一個謎，大秦的第一才女，大秦的皇後，她的心底藏著一個人，所以從不管這**之事。
當初我們彼此看不順眼，如今卻又瞧順眼了許多。
只是我要做的事與她無關，所以我也沒有興趣去知道她的秘密。
我對帝釋然道了別之後便隨著她來到了望梅宮。
望梅宮的梅早已謝了，沒有當初的景致，但這望梅宮的主人卻一如當初，深居簡出，總是穿著一身白衣，依然冷艷如梅。
只是對我的笑容之中卻多了幾分當初不曾有過的親近。
是因為帝釋玄的關系嗎？
「不知娘娘找我何事？」我微微施禮之後問道。
「綰綰，現在的你幸福嗎？」。她突然輕聲問道。
我不明她為何要這般問，卻也只是笑著道︰「嗯，幸福。」
「綰綰，你相信他真的愛你嗎？」。她又問道。
愛我？
我自然不相信。
因為他根本就不愛我。
只是面對駱輕嫣，我自然不能這麼回答，于是故作一副不解的樣子，「娘娘是什麼意思？」
「綰綰，我如今視你為朋友才跟你說的，你不要這麼容易就相信他。」駱輕嫣頓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
我自然明白不能輕易相信帝釋絕。
而我也不相信他。
只是駱輕嫣又為何要提醒我？
就算她不討厭我了，也不見得會喜歡我吧。
「娘娘，你……」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綰綰，我只是提醒你，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駱輕嫣是否也知道些什麼？
她是大秦的才女，有些事情她自然也明白。
所以她才選擇了不聞不問。
「一個男人的心底有別的女人，那麼他對另一個女好的話就只會是利用。」駱輕嫣又幽幽地開口道。
我自然明白，清清楚楚地明白。
但我又不能在駱輕嫣的表面表現出來。
于是只是帶著幾分無奈地道︰「謝謝娘娘的提醒，只是有些時候真的是情不自禁，就算是謊言也好，只要在他身邊卻覺得很幸福。」
這樣煽情的話，我這些年來說的加起來都沒有這段時間的多。
可誰叫我偏偏選擇了這條路。
帝釋絕是怎樣的人，我自然清楚，就是不清楚他在布置什麼，不清楚他下一步會怎麼走。
他總是叫人捉模不透。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又給我希望，可是誰知道他下一刻是否又會拒我于千里之外。
對，就是這樣的欲擒故縱。
我總覺得自己似乎是他的一個獵物而已。
最近這段時間，逐流很少出現，洛河卻好似沒了蹤影，他們一定是在籌劃著什麼吧。
還有舞袖，她說她會回到宮中，卻始終都未曾出現。
「那就算是我多嘴了。但願綰綰你不會受傷。」駱輕嫣輕輕一嘆，「我本來還是希望能把你送出宮去的。」
「多謝娘娘。」對于駱輕嫣的示好，我也只能如此有禮地回答。
她對我若是真心的，那我自然不希望她卷入到這場漩渦之中。
她對我若是假意，那我這般對她也恰到好處。
總之怎樣都好。
「綰綰，你若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駱輕嫣走近了我，伸手執起了我的手。
「謝謝。」我能說的只有這兩個字。
後來我們隨意地聊了幾句，我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駱輕嫣喚住了我，她笑著告訴我，再過不久，她就會和她愛的人在一起。
那笑，絢爛至極。但我又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是哪里我又說不上來。
于是終究沒有多想，只是笑著祝福她。
雖然我不知道她愛的是誰，但要沖破這些世俗的觀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想，她是終于鼓起了勇氣。
月光皎潔，湖水清淺，卻心亭之中，我佇立等待，等待著帝釋雲。
今日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帝釋雲每次都是直接來找我的，但今日卻約我在此見面。
只是那字的確是帝釋雲的字，還有他的印章。
如果真的是他人偽造的話，那我們之間的行動怕早已為人掌握。
帝釋雲為人謹慎，他的印章是隨身攜帶的，所以我才相信這信是真的。
或許是因為龍炎宮的守衛森嚴了，他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吧。
正當我思緒之際，帝釋雲的聲音已在我的身後響起，「蘇綰綰，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我找他來的？
明明是他找我來的。
正當我錯愕之際，忽然覺得心口有種東西無形的東西慢慢地蔓延開來，神智是清晰的，但身體的行動卻又漸漸地變得麻木。
我的心底猛地一怔，終于明白我終究是敗了。
帝釋絕不知是在何時對我施下了幻溟惑功，竟已滲透于無形。
他果然早已知道一切了，卻始終都不來揭發我們。
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那種玩弄別人于鼓掌之間的樂趣。
他總是這樣，讓人以為自己快要勝利的時候給人以致命的一擊，讓人從希望的頂端跌落到失望的深淵。
什麼試探，什麼相信，原來都是假的。
或許他連我那一日在他們房外也知道，所以將計就計，設下了這麼一個連環計。
而其實他從未相信過我。
然後我听見自己嬌媚地道︰「雲，你愛我對嗎？」。
帝釋雲猛然一驚，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雖然知道帝釋雲和蘇綰綰之間有關系，卻從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帝釋絕似乎知道。
他似乎一切都知道。
「蘇綰綰，你說什麼？」帝釋雲朝著我吼道。
而我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笑得更加魅惑，「你不敢承認嗎？當年你愛戀我，想要向我表白的時候卻因為我那一句傷人的話而卻了步，傷了心，以至于從此厭我不是嗎？」。
帝釋雲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在月光之下竟有那麼幾分猙獰，他忘了自己的處境，朝我吼道︰「蘇綰綰，你別太自以為是了。」
他，還是沒有承認。
而我毫無意識地朝前走了一步，笑著道︰「知道嗎？當年我是故意的，故意說給你听的，因為我不喜歡你，不愛你，你帝釋雲根本就配不上我，這樣的你還妄想成為這天下的主宰嗎？」。
神智是清晰的，身體卻不受控制，我再一次嘗到了這種力量，被稱為王者之力的力量。
話是傷人的，帝釋絕總是能抓住別人最大的傷口。
是的，他恨整個帝家，所以他要他們一個個都痛苦。
帝釋雲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劍從劍鞘中拔出，指向了我，「蘇綰綰，你胡說。」
「你娘是奴婢，就注定了你的卑賤，所以先帝沒有傳位于你，不然憑你的能力，你認為先帝為什麼沒有把皇位傳給你。」我只听見那種刻薄傷人的話不受控制地道出，「因為你沒有資格，因為你卑賤。」
我終于明白當初蘇綰綰到底說了什麼才會傷帝釋雲如此之重。
就是這種所謂的出生高低嗎？
帝釋雲的內心本來就是自卑的，所以當她听到蘇綰綰說他出生卑賤的時候，就卻步了，心底卻開始厭惡她。
不是真的厭惡，只是用這種方式來逃避自己的感情，用這種方式來掩藏自己的自卑。
他的劍觸到了我的頸部，微微劃開了皮膚，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彌漫。
「蘇綰綰，我會殺了你的。」帝釋雲一字一句地道。
而我也相信他會。
一個人氣極的時候什麼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