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氣極的時候什麼做不出來。
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此刻的我就好像一個傀儡。
我終究是不了解幻溟惑功，所以即便始終都那般小心翼翼的，卻還是無法避免。
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幾時給我下的。
這種功夫就好似一種蠱，一種迷惑心智的蠱。
或許再那一次次的對望之中，它就早已慢慢地滲入了吧。
我以為是戲，原來不過是他的一場計。
我想今日，我是徹底地敗了。
也是，像我這般生活在江湖之上的人又怎麼會是帝釋絕的對手？
「帝釋雲，你敗了，敗得徹底。當初我是想要幫你的，因為報恩，但是我愛上帝釋絕了，所以我怎麼可能還會幫你？」那些話依舊不受控制地月兌口而出，帶著最傷人的刺，刺向了帝釋雲，「是你自己傻，傻得相信我。」
帝釋絕果然夠狠，知道帝釋雲愛蘇綰綰，卻要他最愛的人當著他的面跟他說這些絕情的話。
無心，果真是無心。
「蘇綰綰，你的意思是？」帝釋雲的劍又刺進了幾分。
可是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或許連痛感都已不是自己可以控制了吧。
「你沒有退路了。」當這句話不受控制地道出的時候，卻心亭之內又多了幾個人。
一臉笑意的帝釋絕，還有跟在他身後的逐流，洛河。
甚至連帝釋然也在。
只是帝釋然的臉上帶著歉疚，他始終不敢望向我。
這麼說帝釋然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卻始終沒有告訴我。
帝釋絕竟這麼輕易就把他的心爭取過去了？
還是他認為我是錯的，不該背叛帝釋絕？
慣不得那一日他如此對我說。
這一刻，我嘗到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帝釋然，我是那麼地想要保護他。
可是他……
罷了……這樣也好。
「二哥怎麼有這麼好的興致來朕的**逛逛呢？」帝釋絕開口，卻好似道著一般的家常。
又是這樣，無辜卻又最殘忍。
被他這麼一說，帝釋雲反而恢復了理智，一個側身便劫持住了我。
原來他也不是身體上討厭女人的觸踫，只是潛意識里不想踫到我而已。
「你沒有資格叫我二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帝釋雲冷冷地道。
帝釋絕卻是笑得更加燦爛了，「二哥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想為自己的私心找借口嗎？我若不是帝家的人，父皇又怎麼會把皇位傳給我。」
「不管怎樣，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若還在意這個女人，就放我離開。」帝釋雲凝著帝釋絕道。
我再一次淪為人質，可是我也知道帝釋絕不會救我。
第一次沒有，第二次也沒有，這第三次他又怎麼可能救我？
「二哥，你要殺了你愛的女人嗎？」。帝釋絕始終沒有看我一眼，笑著問道。
這一次，我又何必再等待，可是身體卻不受我控制，所以我只能等待。
「蘇綰綰，你看看你愛的是什麼男人？」帝釋雲有些痛心疾首地對我道。
「不管他怎麼對我，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愛了就是愛了，即便為他而死，我也甘願，只是帝釋雲，你若是殺了我，我就一定會恨你。」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卻是覺得陌生萬分。
我能感覺帝釋雲的手微微地顫抖。
這樣的話該是傷他極深吧。
沉默了許久，帝釋雲卻是放下了劍，對我道︰「蘇綰綰，我的確愛你，但從今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即便我是無情的殺手，但我還是會動容。
只是我的行動不受自己的控制，就這般一步步地走向了帝釋絕，竟絲毫也沒有回首。
但我卻可以想象帝釋雲的失望。
這一次，帝釋絕又勝了，勝得完完全全。
「綰綰，你沒事吧。」帝釋絕小心翼翼地為我擦拭著頸部的血，就好似剛才的事全都沒有發生過。
又是這樣……
這一刻，我真的很像看看，哪一天帝釋絕失去最愛的時候是否也還可以如此的毫不在意？
如此地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帝釋然的眸望向了我，里面帶著幾分膽怯。
但是此刻我無法控制自己，所以只能清晰地看著自己慢慢地沉淪，心竟是從未有過的怨恨。
明明是自己敗了，不是該願賭服輸嗎？
那這樣的感覺又是什麼？
難道他連我的心也控制了嗎？
我看著自己靠在他的懷中，笑顏燦爛，可是心卻是難受至極。
這樣的一種王者之力，他卻獨獨對我使用，我是否該感到榮幸？
帝釋雲被前來的侍衛押了下去，又一個帝家的人消失了。
那接下來呢？
他又想對付誰？
帝釋玄？
還是別人？
等到卻心亭之中只剩下我們五人的時候，帝釋絕才解開了我的幻溟惑功，我身體恢復的那一刻，我揚手就給帝釋絕了一巴掌，「我恨你。」
這是屬于蘇綰綰最後的演繹。
一個女人，再怎麼愛，每次都被利用的話，那份愛又能維持到幾時。
這也是屬于我自己的怨恨，一種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怨恨。
或許幻溟惑功從來都沒有解去。
因為我的動作太快，帝釋絕措手不及，其余的三人更是來不及阻止。
「大膽。」逐流厲聲喝道。
我瞪向了他，冷冷地道︰「閉嘴。」
一時之間，他竟真被我的氣勢所壓倒，沒了話語。
但這也不過是一瞬間，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指責道︰「你沒資格這麼跟主上講話。」
「那你也沒資格跟我這麼講話。」我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冷，既然失敗了，那麼我也不用再扮演蘇綰綰了。
什麼愛也好，什麼恨也好，都不再用偽裝。
逐流還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帝釋絕所制止。
他伸手撫上的我的臉頰，我想要掙扎，卻被他的另一只手緊緊地扼住了雙手，他依舊在笑，似乎毫不在意我的那一巴掌，只是口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冷，「綰綰，我說過背叛我的人後果自負。」
「我沒有背叛你，因為我從頭到尾就沒有忠于你過。」仰首，我冷然地道。
他指尖的溫度在我的臉上蔓延，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曖昧。
所以仰首，想要遠離。
「綰綰，你還真是傷我的心。」他忽而又笑道，似是帶著幾分無奈。
「你真的有心嗎？比起你，我覺得我不夠狠。」不知為何，我竟有意要惹惱他。
他的指尖依舊在我的臉頰游移，眸光惑人，「綰綰，愛我嗎？」。
又是這樣的一個問題。
我甩開了頭，沒有回答。
不想再看到那雙惑人的眸，不想再嘗試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總有一日，我一定會找到破解之法。
「綰綰，不回答嗎？」。他卻是極有耐心，一遍遍地問我。
「帝釋絕，你覺得我的回答對你還有意義嗎？」。我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地道︰「這是一個計，我們之間是一場戲，我是假的，你也是假的，可惜我沒你厲害，所以我輸了，就是這樣。」
「都是假的嗎？」。他似是喃喃輕語。
我轉過了頭，俯身靠在了他的肩窩，用只有我們才听得見的聲音道︰「帝釋絕，不要再演戲了，你心中的人是誰，你清楚，我也清楚。
「是我又如何？這一次，我落在你的手中，要殺要剮全隨你。」我不想再和他多說什麼。
而且生命于我來說，本就沒什麼意義。
我體內的血光之咒隨時都可能爆發，我也隨時都可能死去。
他也低聲說，「綰綰，你真的是蘇綰綰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我失敗了，那麼對于我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帝釋絕果真厲害，連我向來引以為傲的易容和扮演都被他看穿了。
「既然如此，朕倒想看看你的真面目。」他語帶威脅地道，不再是剛才的無辜。
真面目？
我一字一句地道︰「如果看了，你絕對會後悔。而且我也不會給你看。」
闇樓月主的易容豈是常人能解開的。
「哦，後悔？」帝釋絕幾分輕笑。
我沒有再說話，而他也沒有再問。
沉默了許久，他才道︰「綰綰，我突然對你感興趣了。」
「可是我從頭到尾都對你沒興趣。」我忽而一笑，學著他的魅惑。
他微微一愣，隨後又低聲道︰「我一定會讓你以真面目示我的。」
「如果你非要做，我也阻止不了。」只是當他看到我這張像極了鳳雲溪的臉會不會對我心軟呢？
其實我的心底竟有那麼幾分期盼，期盼他的臉上出現驚詫和錯愕的表情，我想那一定會很有趣。
這天下的事也全不是在他的算計和掌握之中。
他始終笑著，隨後卻似是漫不經心地對逐流道︰「流，先把她關起來。」
逐流應聲，伸手扣住了我。
帝釋然的眸始終不敢再望向我，他躊躇了許久，終是開口道︰「皇兄，可不可以……」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帝釋絕打斷，「不可以。」
「七王爺，記得我那日說過的話。」我說過不管他對我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他一次。
只不過也就一次而已。
我向來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綰綰，對不起。可是我想不到你真的會……」帝釋然喃喃地道。
「七王爺，其實我不是蘇綰綰。」不管帝釋然的錯愕，我扔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隨著逐流離開。
是的，我不是蘇綰綰，從頭到尾都不是。
但是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他我才是那個和他有過約定的小女孩了。
就這樣吧。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