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我就跑了出來。
一切都是為了演繹，但我也是真的不想再呆在那里。
那里站著的那個人，讓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我還未如此失敗過……
如今的我已經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了。
是的，或許帝釋玄說的對，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可是，我終究不是喜歡退縮的人。
所以，不管怎樣，我都想和他分出一個勝負。
這場戲既然開始了，那麼也必然要在我手中親自結束。
等到那個時候，我會告訴他，帝釋絕，我不愛你，也根本不可能會愛上你。
我一直跑，也沒注意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直到有一方干淨的手絹遞到了我的面前。
有些錯愕地抬首，卻見駱輕嫣站在我的面前。
「皇後。」如今我的身份已不是貴妃，所以見到她也唯有行禮。
「擦擦吧。」駱輕嫣開口，卻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我不知道她這算什麼？
我沒有忘記就在前段時間，我們彼此還看不順眼。
她是刻意來關心我這個失敗者而表示自己的大度，還是另有什麼原因？
「謝謝皇後。」我客氣地道。
而她卻是覆上了我的手，幽幽地道︰「四王爺都跟我說了，所以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她的笑不是當初的冷艷，帶著幾分真誠。
只是帝釋玄難道把我的身份也告訴她了？
「他都跟你說了什麼？」我開口詢問。
「我當初覺得你驕縱，蠻不講理，卻沒想到這些都是刻意裝出來的。」駱輕嫣沒有回答，卻只是柔聲而語，「只是你會為他做到這個份上，我還真是大吃了一驚，我以為你不愛他。」
駱輕嫣的話到底是純粹的，還是帶著幾分試探？
只是不管如何，我的答案都只有一個。
我揚唇，帶著幾分自嘲，苦笑道︰「愛這種東西如果可以控制，那麼這世間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痴男怨女了。」
「也是。」駱輕嫣的眸光透過我望向了我身後更長遠的地方，有些飄渺地回道，似乎感同身受。
「皇後難道對皇上沒有感覺嗎？」。我忍不住問道。
她收回了視線，淡淡淺笑，「我若喜歡的是皇上就好了。」
果然沒有嗎？
那她喜歡的又是誰？
帝釋玄嗎？
我沒有忘記那一夜她那燦若朝陽的笑容。
「可皇上他對你……」我的話還未說完，駱輕嫣已搖首嘆道︰「他喜歡的不是我，他只是在我的身上找尋一個人的影子而已。當年艷冠一時的紅顏良將鳳雲溪可是傾盡了天下男人的心。見過她的人或許永遠也無法忘記她的身影吧。」
鳳雲溪？
多年前叱詫一時的女將軍鳳雲溪？
原來那個宮中之宮的蠟像不是娘親，而是鳳雲溪？
只是為何鳳雲溪跟娘長得那麼像，她跟娘又是什麼關系？
此時我才悲哀的發覺，我竟連娘的名字也不知道。
傳言都曾說大秦的先皇帝破天多次想封鳳雲溪為後，可是鳳雲溪卻始終不同意，後來鳳雲溪突然消失了，有人說她被帝破天囚禁了，也有人說帝破天因愛生恨殺了她，還有人說她和她愛的人遠走天涯了。
如果鳳雲溪也是幻溟一族的人，那麼帝破天是否因愛生恨所以才毀了幻溟一族？
沒想到帝釋絕心中愛的是這樣的女人。
只可惜他們永遠也沒有可能。
「是這樣的女子嗎？」。縱使我心底早已知道，但表面上自然還是要表現出吃驚來。
「嗯，可惜我無緣見到真人，只在早些的畫卷中窺得一二。」駱輕嫣淡淡地一嘆，萬千遺憾。
也是，鳳雲溪應該是十八年前離開的，那時候我還未出生，駱輕嫣也不過剛出生而已，又怎麼可能見到她。
而帝釋絕應該見過她吧。
他那時候應該是六七歲的光景。
「那我真的是自嘆不如了。」我淡淡地自嘲。
隨時隨地，我都不能忘記自己扮演的角色。
駱輕嫣轉首望向了我，「忘了吧，不然只會更加痛苦而已。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出宮，為你安排好一個住處。」
「雖然如此，但我還是想留下，即便無法相守，遠遠地望著也好。」我流露出幾許脆弱，喃喃輕語，「其實我心底很明白，可是就是放不下。」
「那便隨你吧。不過你有事的話可以來找我，听說最近的月妃處處刁難你。」駱輕嫣沒有再勸，只是和善地道。
「謝謝你，皇後。以前得罪你的地方，也請你多多包涵。」駱輕嫣雖然表現得如此親和，但我還是不會信她。
我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一個過客，終究要離開。
既然終究要離開，那還是不要有過多的牽扯。
所以不管駱輕嫣對我是真還是假，我想我都不會去麻煩她。
欠別人的人情我定會還，但如果不是沒有辦法的時候，我是不會輕易地欠下人情的。
駱輕嫣輕笑，「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當初我對你也有得罪的地方，說到底還是彼此不夠了解而已。也幸好四王爺跟我說起了你的事。」
「嗯，我還真是要謝謝四王爺。」如今的我，始終都表現的謙卑有禮，和當初驕縱的我自然是天壤之別。
別人以為我是沒了驕縱的資本，其實從頭到尾我都不過是故意的，故意給帝釋絕制造這樣的落差。
一個人為什麼會改變？
往往就是因為愛情。
駱輕嫣沒再說什麼，因為她宮里的宮女尋了過來。
顯然我當初的婬威影響很深，那宮女見到我便是一臉的恐懼。
于是我識相地跟駱輕嫣告了別，轉身離開……
幾日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蘇默白在前往黎城的路上出了事情，現在下落不明。
只是蘇默白是真的出事情了，還是他故意隱去了行蹤。
听到這個消息，反應最大的自然是明月。
帝釋絕不經意之間提起的時候，明月的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上碎裂成片，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四周靜謐一片，氣氛格外的詭異。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我，我連忙俯身收拾起了碎片，又淡淡地道︰「娘娘，你今兒個還是叫御醫來瞧瞧吧，手使不上力氣也挺奇怪的。」
明月反應了過來，盯著我道︰「蘇綰綰，本宮的事要你管嗎？」。
這樣的話，也不知道帝釋絕是否會相信？
我總覺得精明如帝釋絕不可能看不出什麼來。
如果他看出了什麼，明月怕是……
「愛妃，怎麼了，讓朕瞧瞧。」他起身走到了明月的身前，輕輕地執起了她的手，溫柔地摩搓著，「這樣疼嗎？」。
明月羞澀地低首，淡淡地道︰「皇上，我沒事，不過是偶爾會沒力，別听蘇綰綰大驚小怪的。」
「沒事就好。剛才我還以為愛妃是在擔心蘇將軍呢。」帝釋絕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道。
這一次明月好像已經有了準備，微微一愣之後馬上嬌嗔道︰「皇上，你這樣說明月會生氣的。」
帝釋絕伸手攬過了明月，「愛妃何須如此緊張，朕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這可是關系到明月的真心問題，皇上這麼說，明月自會不依。」明月撒嬌地道。
「好，那朕以後不說總行了吧。」他伸手撫過明月的青絲，勾唇一笑。
明月依偎在他的懷中，笑得明媚如春，「這樣還差不多。」
我始終不明白明月為什麼可以把這種表情做得如此自然，難不成她的演技可以和我不分上下？
總覺得這里必然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明月為什麼會喜歡蘇默白？他明明在很早的時候就離開家了。
那一次明月說起的時候我並沒有多想，可是這段時間觀察下來，我卻又覺得明月說的並不一定是真相。
或許我不過是被人誤導了而已。
帝釋絕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每年一次的春獵快要到了，到時候愛妃也去吧。」
下一刻，他又轉過來望向了我，勾動著惑人的微笑，「綰綰也去吧。」
我剛想開口拒絕，明月卻搶先一步開口，「對，蘇綰綰，你也去吧，到時候總得有人伺候。」
拒絕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輕輕地頷首。
帝釋絕對那一日的事再也沒提起，果真還是為了蘇默白而已。
只是他的態度卻又再度回到了當初曖昧不清的時候，總是笑著，卻又不讓我看清這笑中的意思。
是夜，我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對勁，于是起了身，索性偷偷地走到了明月的房間外。
我還未完全靠近，便听到里面傳來談話的聲音。
「皇上，你是真的相信她愛你了？」那是明月的聲音，少了平時的嫵媚，卻多了幾分恭敬。
果然，我的猜測是對的，明月她果真不是那麼簡單。
「不，還未完全相信，不過這一次春獵，朕會再給她一個機會，且看她如何反應了。」一會之後，帝釋絕才回答道。
我本以為自己的努力絲毫沒什麼進展，卻沒想到會听到這個意外的消息。
春獵嗎？
也不知他會用什麼試探我？
「皇上，你會怎麼做？」明月開口詢問道。
「到時候就知道了。」帝釋絕似是自信滿滿。
此時此刻，我終是明白了明月對我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不過又是帝釋絕的一個計謀而已。
讓明月說她愛的是蘇默白，讓她接近我，試探我，然後看我的反應是嗎？
帝釋絕果然是帝釋絕。
我差點就相信了。
要不是明月對他那種愛戀的表情太真，我或許也不會懷疑。
看來明月是真的愛他的，可是他又是否知道呢？
我想即便是知道，他或許也會當作不知道吧。
畢竟他不會愛上她。
「皇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沉默了會，明月又開口問道。
「明月，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只要好好地扮演你的月妃便好。」帝釋絕的聲音里略帶著幾分警告。
「皇上，難道你對她真的……」明月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帝釋絕打斷，「明月，朕說過這不關你的事。」
「可是，皇上你知道的，我喜歡你。如果不是喜歡你，我又何必為你做那些。」明月激動地道。
原來兜兜轉轉之後，真相還是當初的那一個。
「明月，朕說過不要喜歡朕，朕答應事後許你明家一生榮華，但並未許給你感情。不過你若是想要繼續當你的月妃，朕也是允許的。」此刻的帝釋絕，聲音里少了平日里的幾分無辜，卻多了幾分冷酷。
明月，終不過只是他的一只棋子而已。
偏偏明月還甘之如飴。
我想當初她對我說起蘇默白的時候，想到的是帝釋絕吧。
要不然她的表情不會那麼真切。
「皇上，抱我。難道我就這麼沒有吸引力嗎？你夜夜睡在我身邊，卻從來都不踫我。」明月的聲音里已帶著幾分哽咽。
原來他們之間竟是清白的。
「明月，朕也說過我不會踫你。」帝釋絕的話音剛落，明月就有些激動地吼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踫蘇綰綰，卻不踫我？我比她漂亮，也比她愛你，為什麼皇上要這麼做？難道你真的愛上她了？」
明月的話讓我猛地一怔，隨即又覺得自己是大驚小怪了。
我明明就知道帝釋絕愛的是誰。
「明月，別惹火朕。」那樣的聲音竟讓我覺得萬般陌生，至少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過話。
「你這是惱羞成怒。」明月的膽子卻是真的很大，這一點倒是真實的。
只是這一次帝釋絕卻是輕笑了起來，又恢復了平日里的那個他，「愛妃，你可真是膽大得可以啊。」
「皇上，今日我也跟你直說了。我一定會讓你明白的，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當初你既然選擇了明家，那為何不選擇我？」明月還真有那麼幾分直爽。
帝釋絕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輕笑著。
我轉身，又悄悄地離開了那里。
今夜也算是听到的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吧。
而現在要做的便是等待春獵的到來，卻不知他會用什麼方法試探我？
將將行到房門中，卻被一道力量給拉到了暗處。
「你這麼晚了還出去？」帝釋雲有些陰沉地道。
「讓王爺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不知王爺找我何事？」我垂首又看到了帝釋雲抓著手臂的手，不由地笑道︰「王爺何時不怕我了？」
帝釋雲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手還在我的手臂上，于是連忙放開，還後退了好幾步。
「過幾日便是春獵了，你想辦法跟他一起去。」
沒想到這事情還全部湊到一起來了。
我頷首輕應，並沒有說明帝釋絕本來便是要帶我去的。
「還有，到時候你想辦法拖住他，越久越好。」帝釋雲又道。
「明白。不知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反正這一次帝釋絕是要試探我，想來是會給我近身的機會。
帝釋雲匆匆地望了我一眼，冷冷地道︰「沒了，就這些。」
我實在不明白帝釋雲這廝又怎麼了？一副這樣陰陽怪氣的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