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說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干嘛每次見到我都這麼難受?」雖然我並不想知道他跟蘇綰綰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但老是面對這樣一張臉,總是有那麼些難受。
所以索性開門見山地問了。
「我走了。」他撇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轉身離開,絲毫不給我任何機會。
既然問不到,也就罷了,不如回去睡上一覺。
我總覺得今天會睡上一個好覺,做上一個好夢。
剛推開門,正欲往里面走,那個離開的人又去而復返,冷冰冰地道︰「以後半夜了最好不要再出去了,本王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王爺,我想我明白了。」看他對我半夜出去很介意。
或許他對蘇綰綰還真是余情未了呢。
怪不得剛才如此陰陽怪氣。
他還真是矛盾,既害怕靠近,又放棄不得。
也不知蘇綰綰當初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明白了最好。一個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這一次聲音之中顯然帶著幾分鄙夷。
「王爺,你別忘了,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合作而已。所以如果你覺得難受的話,可以不要把我當做女人。」雖然他說的是蘇綰綰,可是承受的卻都是我。
現在的我也不如當初的好脾氣,一度被人說教的話會讓我覺得回到了當初。
所以很不喜歡。
這一次,他連話也沒說,就徑自離開了,顯然是被我氣到了。
不過我才不管他是否生氣,我也沒那麼多時間去管他的情緒。我們不過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湊到了一起罷了。
于是進了房間,爬上了床,閉上了眼楮,繼續補眠。
這一夜,還真如想象的那般,一夜好眠。
祁露山,位于黎城的東側,正是今日春獵的地方。
春獵是大秦一年一度的一個重要的聚會,除卻皇室之中的人,頗有些地位的世家子弟也會參加。
若是能在春獵之中拿到頭籌,那是一件極其光榮的事。
不僅是男子,即便是女子也很關注每一年的春獵。
男子比誰射到的獵物多,而女子就比誰收到的獵物多。
大秦有個風俗,男子在春獵之中射到的獵物若是給某個女子的話,就證明對她有意思。
所以一些千金小姐也會隨父兄前來觀看熱鬧,也想借此覓得如意郎君。
今年亦是如此,世家子弟,皇孫貴族們身著簡便的獵服,摩拳擦掌,而那些有些年歲的大人和女子便坐在早就安排好的坐席之間等待最後的結果。
明月坐在坐席的中間,而我便立在明月的身後。
帝釋絕今日一身藍色的褲裝,頭上是一根同色的發帶隨意地綁住了頭發,他立在一匹棗紅色的馬邊,一臉笑意。
那馬名叫烈火,性格暴躁,听說是大秦塞外的游牧名族敬獻上來的,眾多馴馬師都馴服不了它,卻倒是和帝釋絕投了緣。
不過我一度認為帝釋絕是不是對烈火施展了幻溟惑功。
要不然烈火為何唯獨在他的身邊如此乖順?
同樣的,今日眾位王爺也參加了,帝釋雲,帝釋玄,帝釋無,帝釋雙,但惟獨帝釋然沒有來,听說是因為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如今正臥病在床。
我記得那一日自己曾說要和他當朋友,卻終沒有去看望他,也不知道他是否會怪我?
正想著,卻听帝釋絕的聲音響起,「各位,朕今日可是非拿到頭籌不可哦?」
「皇上,那就各憑本事吧。」有人笑著道。
「好,大家就各憑本事,誰若是拿到頭籌,朕也有大賞。」帝釋絕笑著道,這樣的笑不似平日里的魅惑,卻多了幾分爽朗。
此時此刻,眾人似乎忘了彼此的身份,忘了平日里的勾心斗角,忘了誰是敵誰又是友,都成了一個個只為看誰獵到的獵物最多的單純男子。
這樣的氣氛,還真是令人有人依戀。
可是過了今日,一切都會回歸原點,勾心斗角的繼續勾心斗角,是敵人的還是敵人。
眾人都騎上了馬,準備出發。
此刻,帝釋絕卻是突然回過了頭,笑著道︰「等我。」
暖暖的春光在他的身上散落,醞釀出了幾分柔和,他便是這樣地回眸一笑,竟讓我生出了幾許恍然。
以至于很多年後,我始終都沒有忘記,沒有忘記有這麼一日,在無限春色之中,他笑得比春風還要柔和。
那是單純的笑,純粹的笑,也是第一次這樣笑。
如果那一夜,我沒听到他和明月之間的對話,我想我或許不會生出什麼異樣的感覺來。
可偏偏我听到了,也知道了他和明月之間的關系,知道了他今日想要對我的試探。
所以在眾人都以為他這句話是對明月所說的時候,我卻情不自禁地覺得他是在對我說。
這樣的感覺很微妙,我從未體會到過。
思緒混亂之間,又似感覺帝釋雲朝我投射來的眼光,于是連忙收斂起了心思。
一身玄色褲裝的帝釋玄竟也學著帝釋絕那般回首,頗有些無賴地道︰「美女姐姐,美女妹妹們,等我。」
眾人大笑,而在這笑聲之中,那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沖在最前面的是烈火。
人有爭強好勝之心,馬自然也有,所以驕傲如烈火自然不會落于別的馬後面。
在這一點上,帝釋絕一開始就佔據了優勢。
他們離開之後,我們便開始了等待。
幾個大人聚在一起下棋,喝酒,而千金小姐們卻是全圍到了明月的身邊。
她們一個個都有討好的嫌疑,而明月也非常和善地對她們。
她們之間的談話無非就是猜誰會奪得頭籌,又互相恭維著誰會收到最多的獵物。
我對此絲毫不敢什麼興趣,我只想知道帝釋絕到底會怎樣試探我。
「蘇綰綰,本宮累了,幫我捶背。」明月卻是突然出聲,讓眾人的視線全部移到了我的身上。
當初,我如此的高調,在座的那些千金小姐自然都認識我。
而明月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她們刁難我。
我懂,那些從小就生成在爭斗中的千金小姐自然也懂。
也不知是誰開了個頭,取笑之聲便此起彼伏,一個個都笑上癮了。
我也懶得理這些女人,權當是什麼也沒听見。
明月時不時地抱怨我幾句,無非是捶重了,捶輕了。
那一夜,我雖然沒听到最後,不知道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知道明月這幾日的心情很不好,經常無緣無故地就對我發脾氣。
顯然,她想要做的事並沒有做成。
「娘娘,皇上如此寵你,等你懷上龍種,那地位可是會和皇後不分上下了。」偏偏有人就是這麼巧,刺中了明月的軟肋。
那是奉承的話,明月自然不能發作,但我想她心底一定很生氣。
當初,我一度以為帝釋絕是真的把明月當作自己的妃子的,至少他沒有對我那般點上清神香,卻沒想到他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自然不用預防。
「這位妹妹,話可不能亂說,皇後就是皇後,而本宮最終還是妃子,所以本宮很有自知之明,絕不會去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明月雖說是在說自己,可是我卻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該不會是暗示我趁早放棄帝釋絕吧?
「娘娘,是我嘴笨。請娘娘恕罪。」那女子也算機靈,連忙改了口。
明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道︰「說什麼恕罪呢。本宮又沒有怪你。今日是春獵,大家不用這麼講究禮儀,隨意一些便罷。」
大家紛紛附和,又開始聊了起來。
而我卻是萬般焦急,始終無法定下心來。
這種感覺跟等人的感覺一般,明知道要來,卻又始終等不到。
除了帝釋絕的事,還有帝釋雲,他應該是趁著春獵,帝釋絕不在宮中的時候去查探些什麼吧。
正當我如此想著之際,遠處已傳來了馬蹄聲。
回來了嗎?
我不由地望向了遠處,但出現在我視線之中的並不是帝釋絕,而是其余的一些不認識的世家子弟。
他們的手中拿著獵物,臉色卻有幾分慌張。
在一邊休息的大人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問道︰「出什麼事了?」
「皇上追著一只稀有的七色鹿進了密林深處,失去了蹤影,幾位王爺已經去找了,可是密林里岔路很多,所以沒有找到。」一個白淨的男子道。
密林?
難道這就是帝釋絕給我的試探?
可是就如那個男子所說,密林深處很大,他又怎麼確定我可以找到他?
只是不管找不找的到,我都只能去找。
這是一個機會,我不能錯失。
「趕快回去派人來找。」有人開始下令,有人開始行動。
只是這不正是一個時機嗎?
那些人又是否會真心去找他?
「娘娘,你……」有人驚呼。
我收回了視線,這才發現明月起身往前面走去,一臉的焦急。
明月不是知道帝釋絕要試探我嗎?
為何如此焦急?
難道這次真的是意外,他要試探我的並不是這個?
只是不管是不是,我都不能再停留了。
于是也不管眾人驚詫地目光,直往前沖去。
就在此刻,烈火竟然回來了,但並沒有帶回帝釋絕。
都說動物也是有靈性的,烈火應該是回來求救的吧。
所以只要跟著烈火,那就一定能找到他。
還未等其他人發現,我就到了烈火的跟前,「听著,如果要救你主人的話就乖乖地听話知道嗎?」。
說完我就翻身爬上了烈火的背上。
他起先有些不依,在被我警告了一番之後竟然平靜了下來,直直地沖進了密林。
烈火果然是烈火,速度夠快,我只听見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又似乎依稀听到身後傳來的混亂聲。
如果這一次真的是意外,那明月,我也只能對不起你了。
帝釋絕,我是救定了。
一路朝著密林深處而去,霧氣也漸漸的濃了起來,讓人看不清周遭的景物。
我想越是到深處,里面的危險就越大吧。
很有可能還有一些危險的動物。
也不知道帝釋絕怎麼會出意外的?
他的武功應該很高啊。
所以我還是無法確定到底是意外還是試探?
罷了,不管是哪種,只要結果一樣便好。
烈火一直把我帶到了一個洞穴口才停了下來。
洞穴里面很暗,絲毫看不清里面有什麼。
難道帝釋絕獨自一人進去了?為了那只七色鹿?
雖然七色鹿很珍貴,能遇上非常的不容易,但是他也太膽大了一些吧。
「烈火,你回去,再帶救兵來,我進去看看。」我也不管烈火是不是听得懂,說完之後就朝洞穴中走去。
我身上沒有帶火折子,所以只能模黑前進。
也幸好我在黑暗之中的視物能力要比常人好上幾分,所以路還是看得清的。
這個洞穴似乎有點深度,我一路走去,只覺得越來越冷。
明明已是春天,為何這洞穴之中會跟冬天一樣?
七色鹿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漸漸地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我想該的帝釋絕吧。
于是緩緩地靠近,直直地撞上了他,再適時地尖叫,「啊……」
我自然不能表現地看得到東西。
跌落的身體被人接了個正著,我連忙哽咽地道︰「是你嗎?絕?」
人一旦遇上這種事,必然會失去理智,所以我自然也該好好表現。
手胡亂地在他身上亂模,嘴里不斷地重復著,「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沒事就好。」
他終于開了口,「綰綰?」
「是我。是我。」我撲進了他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明明是在演戲,為何再見到他平安的時候,心底竟會一陣輕松。
是否我入戲太深了?
他撫著我的發,安慰地道︰「我沒事,你別哭了。」
「嗯,嗯。」嘴上雖然這麼說,我卻依然任由淚水肆意的泛濫。
無淚,我不喜歡流淚,偏偏再這段時間流了無數的淚。
他伸手扶起了我的身子,輕柔地拭去了我的淚,「綰綰,為什麼要來?你不怕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你有事。我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你。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我說著令人心動的話。
真的,其實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說這樣的話,即便只是演戲也沒想過。
他把我擁進了懷中,輕笑,「傻綰綰。」
這樣的語氣,他從未有過。
這麼說我是通過他的試探了,他是相信我了?
「絕,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忘不了你?我還是好喜歡你,怎麼辦?」埋首在他的懷中,我悶悶地道。
「忘不了就不要忘了。喜歡就一直喜歡下去。」他的聲音柔和,淡淡地在我的耳畔縈繞著。
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我想,我終究是跨出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