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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惠王遺命

但是,事情遠遠出乎了趙政和阿房的想象,內史騰振臂一揮,韓國境內的城池竟紛紛向秦國投降,不到十日,韓國竟只剩下新城還寧死不降。面對緊閉城門備戰的韓國,尉繚不敢強攻,就只能站在新城城門前和士兵說了很多話,欠他們投降,情景甚是可笑。

「尉卿辛苦了!」

趙政來到秦營,便拍著尉繚的肩膀安慰道,尉繚甚為感動,幫躬身說道,

「臣辜負聖上托付,只求王上饒恕,不敢言辛勞。」

此時李斯和趙政都笑了,大概是又想起尉繚獨自一人站在新城前游說的情景,

「想來那城上士兵心是想降的,可是只恨自己不是韓王,不能隨意打開城門放我們尉大人入城。」

李斯說完又忍不住想要笑了,尉繚知道內史騰已經接手了韓國除新城外的城池,可是自己卻一直不知情就這樣傻傻的呆在新城前游說士兵,真是貽笑大方!听了李斯的話,尉繚更是面紅耳赤。

「李兄就不要嘲笑我了!」

尉繚對李斯說道語氣略有哀求之意,似乎對此事很是介懷,李斯忙收起笑容,不敢再提此事,

「雪見,阿房在何處?」

趙政突然看見雪見,卻沒看在阿房在營帳之中,趙政覺得奇怪,可是雪見听了趙政的話,突然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王上恕罪,娘娘,娘娘她進城去了。」

「你說什麼?」

听了雪見的話,趙政勃然大怒,差點踢翻了面前的案板,雪見很少見趙政如此生氣,嚇得哭了出來,李斯見狀忙跪在地上,可是他略微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有意擋住雪見,免得趙政真的動起怒來,拿雪見出氣,尉繚見狀,似乎明白了李斯的用意,便在李斯邊上跪下。

「請王上恕罪!」

「城門緊閉,怎麼可能會進城中去?」

趙政的口氣仍然不善,雪見吞了吞口水,

「在新城後方有個小門,娘娘是從那里進去的。」

趙政無力的坐了下來,他早該猜到的,阿房的善良,她請求他出征,也許真的是為了天下百姓,可是阿房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過得了自己的良心,她是抱了必死的心才和趙政來到這里的。回想起這兩天阿房總是默默無語的看著他的眼神,趙政只覺得背脊發涼。

阿房站在朝堂上,韓王安坐在王位上,好像在端詳一個陌生人一樣盯著阿房,他的眉頭皺的很緊,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自己最愛的妹妹,韓王安曾經希望讓她永遠開心的生活。可是現在這個他一直渴望保護的妹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可是最讓韓王安難過的卻是,那個人正是自己的敵人,那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極盡瘋狂。

「你不該來這里,這里已經不是你的家了!」

韓王在極力的壓抑自己心中的怒火,他想殺人,想殺了毀了韓國的趙政,那種痛苦幾乎讓他崩潰。更讓痛苦的是他的妹妹,韓國的公主阿房在他的面前站的是那樣直,就好像一個勝利者一樣,她的眉宇間沒有一絲的難過,難道她忘記了嗎?忘記了自己的國家?

「我知道,所以這次我是以秦國王後的身份來拜見韓王殿下的。」

「韓王?寡人不再是你的王兄了嗎?」。

韓王安差點把自己的書案推翻,心中的那種憤怒,讓他覺得自己很丑惡,本來不應該讓他深深愛著的妹妹看見他這樣的一面,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控制。

「你是為了踏平韓國而來的嗎?和秦王一樣,要血洗韓國?」

這是韓王安不能接受的,為什麼他深愛的妹妹,曾經韓國最尊貴的公主,竟然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是韓國人的內史騰出賣了他,讓韓國的國土盡數歸入秦王手中,目前就只剩下新城孤軍奮戰,秦國大軍壓境,率領他們竟然就是阿房,韓國的公主,這一切都讓韓王安感到絕望。

「並不是為了這些,只是為了能夠拯救那些被戰爭埋沒的百姓。」

「秦王現在就在進行著戰爭,而你為何不去阻止他?」

韓王這次踢開了案板,站在堂上,盯著阿房的眼神,好像一把刀一樣扎進了阿房的心里面,

「不要再這樣,哥哥,奮力的抵抗只會讓新鄭民血流成河。」

「讓韓國的子民血流成河的是秦王,不是寡人。」

韓王歇斯底里的吼道,阿房搖搖頭,用一種略帶憂傷的目光看著安,安皺著眉,他的火氣似乎平息了一些,因為他很難得看見阿房的那種目光,他還是不忍心傷害阿房。

「韓國要因為自保而進行戰爭,趙國和秦國進行戰爭,而楚國可能突襲齊國,七國的戰爭將永遠沒有止境,這種紛亂的戰爭就是因為國家和國土不能一統,如果沒有了國家的分別,戰爭就不會存在,所以現在秦國進行的是戰爭,可是這種戰爭卻能阻止未來的戰爭。」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在幫助秦國毀滅自己的故國嗎?」。

安又一次瘋狂起來,他不明白阿房怎麼把毀滅自己國家的事情看待的如此簡單,甚至神聖。阿房能有這樣的勇氣,是因為惠王留下的信,和對趙政的相信,她相信她的愛人會完成一統天下的偉業,因為這樣的信念,阿房現在一定要義無反顧,哪怕丟帶性命,她也不會退縮。

「為了一統天下的大業,犧牲一定會有。」

安沒有想到阿房可以這樣冷漠,冷漠的像一個政治家,完全沒有人情可言,安已經沒有了憤怒了,而是覺到無比的絕望,甚至覺得可怕,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就好像在冰窖中一樣,寒冷的可怕,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他的妹妹,而是被權力沖昏了頭腦的說客。

「為了韓國,寡人會拼死守衛韓國,如果秦王想要攻佔韓國,就讓他在寡人的尸體上踩過去。」

阿房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暴鳶,似乎隨時都要沖上來逮捕阿房,仿佛她就是他們的仇人,阿房似乎早就有了這樣的覺悟。

「我也一樣,如果哥哥決定奮戰到底,那就先奪走我的生命。」

阿房的語氣堅定的可怕,安沖到阿房的面前,

「你以為寡人不敢嗎?」。

安緊緊的捏住阿房的肩膀說到,阿房感覺到自己的肩就快沒捏碎了,可是她還是用極盡冷漠的看著安,似乎根本就已經不再畏懼生死。安放開了手,因為覺得難過,這種冷漠不該是阿房該有的態度,如今的阿房已經不再是那個他想去守護的妹妹了。

「凝兒……」

阿房突然听到自己母親的聲音,即使很多年不曾听見過,可是還是那樣熟悉,她看著從內堂走出來的母親,顯得消瘦蒼白,甚至已經不能正常的走路,是在武的攙扶下才走出來的,似乎因為惠王的過世而承受了很大的打擊。

「你終于回來了。」

阿房看到母親,即使再充足的準備也變成了決堤的淚水涌了出來,她跪倒在她的腳下,韓太後看著阿房,是她思念的女兒,終于回到身邊了,那種心情讓她喜悅又難受,她卻只是輕輕的撫模了一下阿房的頭發。

「先王說過,你會回來,他沒有騙我,我就知道他不會騙我。」

「父王……」

難道惠王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阿房停止了哭泣,看著自己的母親,太後扶起阿房,不用武的攙扶,走到安身邊,安看著自己母親眼神中的責備,感到生氣,為什麼母親不去責備背叛了國家的阿房,他避開太後的目光,冷冷的盯著阿房。太後雖然是韓國的太後,高高在上,可是自從惠王過世,她便呆在宮中,很少出宮,更加沒有參與政事,這樣無聲無息的太後幾乎快被人遺忘。

「王上真的要殺了凝兒嗎?」。

安收回自己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母親,眼中寫滿了不滿和憤怒,

「是她要親手毀了韓國,奪走新城無數百姓的生命,母後為什麼不問問她。」

安義憤填膺的樣子,讓阿房覺得無地自容,之前下定的決心瞬間瓦解了,太後看向阿房可是,阿房甚至不敢接觸她的目光。武輕輕的拍了拍阿房的肩膀,阿房回過頭,看著武。武的眼神並不同于安的憤怒,也不同于母後的哀傷,只是充滿了無奈。

「為了自己不成為亡國之君,王上要犧牲新城的百姓嗎?」。

太後的話,讓堂內的所有人都感到震驚,這並不是一個太後該說的話,就連阿房都覺得錯愕,她不但不指責帶著軍隊來到韓國的阿房,而是讓韓國的君王棄城。安不知道是不是氣急了,竟然忍不住笑出來,可是笑里面卻夾雜了淚水。

「為什麼寡人鎮守國土也成了錯誤,為什麼韓凝帶著秦兵攻打韓國,卻變得理所當然,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是寡人的錯?」

「王兄……」

武輕輕的叫喚道,他神情變得痛苦,就好像自己一直守護的東西正在被別人掠奪一樣,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他走到安的身邊,

「如今的韓國已經不能和秦國相抗衡,如果不是阿房的關系,秦王早就攻打了韓國,王兄又何必將所有的錯誤都推給阿房呢?難道韓國的興旺真的要交給阿房去承擔嗎?」。

「武……」

說完武嘆了一口氣,將懷中的錦盒遞給阿房,阿房疑惑的接過來打開來,里面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調兵虎符,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安看著武,心里冰涼冰涼的,原來韓王心里的理想繼承人還是武,就連兵符都始終交給武來保管。

「先王遺命,將護符交給阿房,一切需听從阿房調遣。」

阿房看著虎符心突然變得很空洞,這一刻阿房沒有了自信,她傷害了很多人,因為她愛趙政,所以相信他會善待天下的人,相信他能解救世間被戰爭折磨的人,可是因為她的相信卻傷害了她的家人,她的子民,阿房真的有那麼一剎那覺得後悔或者說是迷茫,她開始懷疑自己一直堅定的美好的未來是否真的存在。看到安哥哥落寞的目光,看到武哥哥的失落,看到暴鳶將軍眼中的淚光,阿房真的開始懷疑。

「安,認命吧!」

太後淡淡的說道,也許她此刻並不明白亡國代表了什麼,對于男人來講國為重,可是對于身為女人的她來說,她的夫君才是天,她理解她夫君不忍心生靈涂炭的那份善心,所以她完完全全的尊重夫君的遺願,所以指責了身為王上的安,她覺得這是她最後能為夫君做的。

武看到母親有些不太直的背,淡淡的嘆了一口氣,扶著她離開了,他來的是那樣轟動,離開的時候卻是那樣無聲無息,就好像剛剛高舉先王遺命的人並不是他一般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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