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尊貴的公主,一夜之間成為了無人問津的普通女子,就好像是從天堂掉到地獄一般。韓凝來到秦國的這幾日,飽受每個秦宮宮人的冷眼。
她去拜見華陽被人嘲笑是等不及做王後,拜見趙姬得來的卻是常跪殿外的久久等待,韓凝見到趙姬時換來的又是無盡的冷言冷語,可是韓凝沒有難過,她知道她不能這樣被人打到,這只是一場戰爭的開始,如果這關她都過不了,那以後的路又該怎麼走?
「公主,就快行大禮了。」
若雪提醒著發著呆的韓凝,韓凝回過神,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紅衣,心中是一種說不出的背叛感,韓凝放棄了自己的愛情,放棄了自己守護了八年的信念,那個今日被自己強制壓到心底的影子,突然變得清晰,讓韓凝覺得心好疼。
「什麼人?」
站在門邊的雪見听見腳步聲,回身看見兩個人走來,一個正是王賁,雪見放松了警惕,
「好久不見,怎麼還是這麼沖動啊?」
王賁笑哈哈的說道,雪見沒有說話,韓凝走到門邊,
「之前有勞將軍,韓凝在此謝過。」
韓凝說完把目光移到那個白衣少年身上,韓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個人目光中好像燃著一股怒火,幾乎要把韓凝燃燒殆盡一般的猛力。
「這位是……」
看到韓凝的目光注視著蒙毅,王賁忙要介紹,卻被蒙毅拉住,蒙毅上前一步,
「之前家兄護送不利,使公主受到驚嚇,請公主見諒。」
「蒙毅,該叫王後才對。」
王賁笑說,趙政在章台宮中等的著急,他很怕韓凝會突然消失,便吩咐王賁和蒙毅來迎賓閣看看韓凝還在不在,想想自己王上的樣子,王賁還是忍不住笑,就好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
「沒行大禮就還不是王後。」
蒙毅冷冷的語氣,讓本來很是開心的王賁也收起了笑容,
「公主,要換衣了,以免誤了良辰。」
若雪看出這陷入冰窖的處境,忙拉著韓凝的手說道,韓凝饒有興致的看著蒙毅,蒙毅的眼神就好像是被搶走了玩具的孩童,那憤怒中包含了嫉妒、任性和怨恨,這讓韓凝露出微笑,那個玩具不會就是秦王吧!
蒙毅看到韓凝轉身前的那個淡淡的笑容,他緊緊的握住拳,指甲都陷入皮肉里,那個笑容在蒙毅眼中來的太諷刺,就好像是一個勝利者在像一個失敗者耀武揚威般的刺眼,蒙毅真的好想去撕碎笑容。
蓋上蓋頭之前,韓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明白穿上這件衣服踏出迎賓閣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將徹底改變,不再是韓國的公主,而成為秦國的王後。
她不知道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對不對,她只是知道自己現在真的在害怕,可是她已經不是那個單純公主的時候,而是出賣了愛情的秦國王後,從今日後的她只能在心底記住這份單純,想到這里,失落掩埋了害怕。
「若雪,把武哥哥送我的白玉釵戴上。」
「諾。」
帶上那只釵,韓凝用手模了模,自己蓋上了紅蓋頭,她知道此時此刻她該和自己的公主身份告別,也要向自己的愛情告別,她再也不能等待那個承諾了。
走到正殿的韓凝,能感覺到所有人注視的目光,滿朝文武的注視,雖然她看不見,還是能感覺到那目光中的懷疑,走上台階,有一個人拉住了她的手,韓凝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夫君,那是一雙很溫暖的手,雖然帶著一種堅定的緊緊的握著韓凝的手,可是那輕輕的顫抖,讓韓凝好奇,難道他是在緊張嗎?還是自己冰冷的手讓他恐懼。
「吉時到,行大禮,一拜天地。」
趙政拉著韓凝的手,看不見她的樣子,拉著她冰冷的手,趙政有些後悔,應該先去看看她的,也許自己魯莽的行為讓她害怕了,可是趙政只能用力的拉著這雙找不到方向的手,他想成為她的方向。
「二拜高堂。」
趙政拉著韓凝轉過身,看著趙姬,趙政目光只能充滿冷漠,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嫪毐,趙政更是充滿怒火,是他,趙政知道派人去行刺韓凝的人一定是他。
「夫妻對拜,禮畢。」
「恭賀王上千秋萬世,恭賀王後長樂無極。」
隨著文武百官的賀詞,韓凝知道自己真的成為了秦國的王後,再也沒有回頭路了,韓凝在蓋頭下留下了眼淚,好像感受到韓凝的傷心一樣,趙政緊緊的握住了韓凝的手,在心里默默的期待著未來不再孤單的日子。
坐在蘭池宮的韓凝默默的等待著秦王的駕到,這座蘭池宮是做是一處水景離宮,景色秀麗,宮殿更是巧奪天工。
趙政力排眾議把這里賜給韓凝來做王後的宮殿,這是趙政第一次公然頂撞自己的母親趙姬,之前趙姬很想要這座宮殿來居住,可是先王異人說這里太過華貴,應用來觀賞之用,用做寢宮太過奢華,可是如今趙政不但命人擴大宮殿面積,更在這里中了很多奇花異草,更加不理會母親的反對,賜給了韓凝來做寢宮,這也是趙姬討厭韓凝並讓她常跪殿外的原因之一。
「雪見,公主心里已經很難過了,你就不要再哭了。」
若雪拉住一直在回你身邊哭個不停的雪見,看見公主要嫁給一個陌生人,如今就要失身給他,雪見就心疼,那樣如雪蓮一般聖潔的公主,怎麼能讓秦王玷污。
雪見沒見過趙政,就連剛剛行大禮之時雪見和若雪也只是在殿外等待,在那段時間雪見在心中描繪出秦王的樣子,早就听聞秦國人好斗,這秦王一定是個五大三粗的莽夫才對。可是看見走進來的人時,雪見知道自己錯了,這個人真是秦王嗎?雖然體格健碩,卻又有種書生氣,長身而立,劍眉星目,真是個美男子,這是雪見和若雪都始料未及的。
還是若雪先反應過來,剛想跪拜,趙政卻用食指擋住嘴示意他們不得說話,若雪皺了皺眉,拉著想要說什麼的雪見走了出去,趙政回身關上門。
「怎麼辦啊?若雪,他不會強逼公主吧?」
若雪听了雪見的話,重重的給了雪見一個耳光,
「若雪……」
雪見驚呆了,若雪竟然打了自己,她眼淚又流了出來,不解的看著若雪,
「他?他是誰?他現在是我們的王上,你要懂得,我們如今已經不是韓國人,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著公主,可能因為你說錯一句話而使公主招致殺身之禍,現在拼的不是意氣用事,如果因為你不知輕重的一句話讓外人抓住把柄,是公主深陷陷阱,就算你死千次萬次也抵不回來,你明白不明白啊?」
若雪很少生氣,可是看見雪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真的擔心,竟然對秦王擺出一副要動刀動槍的樣子。
雪見听了若雪的話,心里很是後悔,她知道若雪說的很對,可是她真的很傷心,為什麼公主要嫁給自己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去委曲求全。
若雪嘆了一口氣,離開了,雪見坐在台階上,暗暗擦眼淚,躲在門外的王賁听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走到雪見身邊坐下,
「別哭了,現在你擔心也是應該的,可是我們王上文武雙全,你也看見了,你們公主能找到這樣的歸宿,還有什麼擔心的。」
「可是,我們公主早有心上……」
剛要說出口的雪見,忙收起下面的話,怎麼可以對外人將這種話呢?難道真的是打算害死公主嗎?雪見起身,離開了,王賁抓了抓頭,奇怪怎麼說話只說一半,什麼心上,心下的。王賁搖搖頭退出了蘭池宮,該去看看那個喝的爛醉的蒙毅了。
在蓋頭下的韓凝,感覺到有人慢慢在向自己走進,她知道那是秦王,趙政看著韓凝,輕輕的拉起她的蓋頭,就在兩個人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呆住了,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趙政肯定自己沒有找錯人,這個女子就是阿房,他的阿房,可是韓凝認不出趙政,看見趙政的時候她有些膽怯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趙政一點一點接近韓凝,韓凝好怕,兩個人的臉離得好近好近,就好像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韓凝只能閉上眼,她知道自己不能反抗,可是眼角還是不爭氣的滲出眼淚。
看著韓凝眼角的淚,趙政覺得自己的心在痛,那是厭惡的眼淚嗎?認為自己想要親吻她而流出的眼淚,趙政咬了咬牙,他只是想看看她頭上的那個釵,怎麼會和之前她給他的一樣呢?
「這個白玉釵很好看。」
趙政拿下那只釵,便離開了韓凝,只是在她身邊坐下,韓凝驚慌的睜開眼楮,趙政淡淡的笑了,那個笑容讓韓凝內疚,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釵,卻被自己認為是親吻。
「回王上,這是臣妾哥哥送的。」
「我喜歡。」
我?韓凝有點疑惑的看著趙政,他怎麼會自稱我,
「累嗎?」。
趙政語氣很是溫柔,韓凝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
「早點睡吧!」
說完趙政起身,韓凝看了看好像沒有打算睡在這里的趙政,
「王上要走?」
趙政走到貴妃椅邊坐下,他自己拿下那重死人的冕冠,他注意到韓凝疑惑的表情,
「你放心,我沒得到你的心之前,我是不會踫你的,這是我對你的尊重。」
趙政的話讓韓凝抖了一下,這是她來到秦國之後,第一次被人尊重,她很慶幸那個人是他的夫君,一個心胸豁達的人,沒有因為自己的眼淚而降罪的明君,可是他為什麼要得到韓凝的心呢?韓凝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看著那個堂堂八尺男兒竟委身于一張貴妃椅上,韓凝有點難受。兩個人就這樣沒有再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各自做著各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