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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拾壹回. 廟會

廟會上人聲鼎沸,叫賣聲喧鬧聲不絕于耳,耳旁充斥著各樣的語言,彩錦彩燈懸在半空,樓里的孩子時而探出頭來,看那遠處的舞獅子。那熱鬧的景象,讓濮陽醇有那麼一剎那覺得自己回到了長安。這也是濮陽醇初次來看這廟會,如此的盛況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夏侯明坐在一小飯館里歇息,正納悶這醇王妃怎麼這麼久還沒過來,便遠遠地望見一女子披著猩紅的雪褂子走過來,面上紅撲撲的呼應著玫瑰花瓣一般紅的嘴唇,她那四處張望的圓圓的杏眼方是自己兒時熟悉的那樣。

世子忙叫道,「王……」正要喊王妃,可見她只身一人,便知她同自己一樣,微服出來的,便喊道,「醇姐姐!」濮陽醇回過頭來,朝著聲音往上望去,果然是世子,莞爾一笑,示意讓他下來。

「你瞧你藏得地方,讓我好找!」

「靈武不大,倒是熱鬧極了,這一通走下來,累了,便上去坐坐歇歇腳。這不坐得高望得遠,遠遠地看見了姐姐便能叫你,若是兩人都在人群中,一不留神,錯過了豈不更是費事?」

「那倒是,就你聰明!呵,還有呀,還姐姐姐姐的,昨兒個的規矩怎麼都忘了?」

「姐姐不過年長我幾歲,一時讓我改口還真不習慣呢,還是兒時的‘醇姐姐’叫著順口。況今兒個你我微服而巡,姐姐喚我世子也不合適罷!」說到世子二字時,還故意靠過耳邊,神秘兮兮地小聲說。

濮陽醇笑道,「這麼個熱鬧,還裝得這個樣子,我就是大聲地叫世子二子,恐怕也無人听得見罷?」

「那我可就大喊‘叩見王妃’試一試,瞧瞧他們听得見听不見。」

「好兄弟,消停會罷,姐姐錯了,今兒個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都拋到腦後,可好?」

世子笑道,「這才對。醇姐姐,你,燃過爆竹嗎?」。

那世子試探地問道。「當然沒呀!我這從小到大,哪有什麼機會玩那個。」

「那明兒帶你去玩可好?」

爆竹本是除夕夜里燃的,  啪啪的驅年討吉。因燃著熱鬧,這冬至理由的人家便放起來了。「你帶我?」世子靦腆地笑了笑,「才剛,早打探好了,嘻嘻,隨我來吧!」說著便拉起濮陽醇穿過人群,朝著爆竹聲齊鳴的方向走去。

這二人,前一日還一人如利矛,一人如堅盾,各懷心事,各懷鬼胎,今日起了玩心,竟都將那些都忘得一干二淨了。濮陽醇剛入宮之時,夏侯明不過八九歲的黃口小兒,夏日里到夏宮消暑時,三王爺便也會帶著他一同去,濮陽醇有時會帶著他到湖上劃船賞荷剝蓮子。

如今明兒已出落的翩翩少年,而當日的醇姐姐,如今也已做了他五叔的王妃。此番到靈武城來,父親的本意他雖說一知半解,但離開家到外面來,總是逍遙的,醇姐姐也是個願意陪他玩的主兒,自然樂的過來。

這二人燃了爆竹,夏侯明又拉著濮陽醇去看了胡戲。知道了晚上有燈會,夏侯明便不願回王宮,濮陽醇只好陪著他在街上走走逛逛消磨時間。夏侯明是客,卻帶著濮陽醇這個靈武城的女主人到處玩鬧。面具攤前明兒拿著個羅剎的面具賞玩了好半天,濮陽醇笑道,「這麼喜歡這些東西?」

「這些外來的東西,放肆不羈得很,比咱麼國的大雅中庸有趣多了。」

濮陽醇轉著眼楮,道,「那,姐姐帶你到一個地方去。」

「什麼地方?」

「去了不就知道了麼。」

「神秘兮兮的。」那濮陽醇笑而不語,徑自走在前面,世子跟在身後,個子已比濮陽醇高出許多了,頷著腦袋乖乖的跟在這青衣姑娘的身後,看著說不出的有趣。在裁縫鋪前停下,濮陽醇進去胡亂挑了一套男裝換了上,她雖說不是嬌小的女子,可比起男子來瘦弱多了,垮垮地撐著那一身衣裳,看上去滑稽極了。

夏侯明止不住地笑,濮陽醇邊將頭發束好邊道,「笑什麼!比我難看的多了去了!小爺我還是身段好,你瞧,穿著挺合身的呀!」

「噗!哈哈哈,好姐姐,你可饒了我吧,您那眼楮是長哪去了?您這是好在長的眉清目秀,扮作男裝倒是幾分俊朗。就您現在這身打扮,若是長的難看,那簡直就沒法見人了。」

濮陽醇見身旁的店老板也忍著笑,便氣道,「那你還要不要去了?」

「去去去,當然要去,可也不能跟著你這麼個樣子的人去罷。」

那店老板依舊憋著笑,道,「不如我幫娘子臨時改改這衣服,娘子穿著也能舒服些。」

濮陽醇見老板這幅樣子,也笑道,「快改罷,要不然老板你憋出病來,還沒人替我改衣服了呢。」

濮陽醇夏侯明二人相互取笑了片刻,不久老板便打里間出了來,藏青的胡服樣式,照著濮陽醇的身段匆匆改好了。濮陽醇換上身來,果然順眼多了,她挑起眉毛,到,「這回可以走了吧?」那世子呆呆地瞧了好一會,腆著笑,點點頭,「走。」

走進那些九曲回腸的巷子里,濮陽醇好像有些記不得路了,仔細回憶起曾經來的路線,並未說話,那夏侯明也靜靜在她身後跟著。良久,夏侯明忽地冒出一句話,「長安最近也時興起了女穿男服了,好些裁縫鋪都做了很多新鮮花樣,女子穿上確實別有一番風味呢。」

「是嘛,呵,長安倒是常常能折騰出好些新花樣。」

「姐姐若是穿上了,定也是極英俊的。」

濮陽醇回過頭來,俏皮地笑道,「我現在不英俊嗎?」。天一直下著雪,世子的耳朵都凍紅了,「英俊。」夏侯明輕聲答道。

濮陽醇莞爾一笑,「快到了。」

在巷子里轉了好一會,方在一銅箍的門前停下,「酒,酒肆?」濮陽醇嘴角輕輕的彎起,似曾相識的味道,「走吧。」一進門便是撲面而來的奇香,過于濃郁的香料充斥這鼻腔,聞了一會,便能讓人頭暈目眩。

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個位置,濮陽醇拉著夏侯明坐了下來。身邊身穿胡服的女子捧著葡萄釀的酒,伴著音樂的節奏擺動著縴腰,嘴中隨著胡琴奏的歌兒哼著,好不妖嬈。濮陽醇道,「長安的大詩人都有‘落花踏盡何處去,笑入胡姬酒肆中。’的名句,你既喜胡文化,此處怎能不來呢?」

「可,姐姐你一個……怎麼知道這樣的地方?」

濮陽醇接過胡姬遞來的酒,雲淡風輕地道,「你五叔,常來。這是波斯的三勒漿,你嘗嘗,和長安的可有不同,在邊關這點兒好,這些東西都是最新鮮富足的。」

這樣的地方對于濮陽醇早已不算陌生了,剛入宮時,鳳兒便曾帶著她去過。到了靈武,卿辰竟也帶著她來這兒頑過。雖說酒肆浮華,可到底匯聚了五湖四海的有識之士,大曌的姬女們可各個都是學識不淺的,能在酒肆里周旋的,究竟都非善輩。在這酒肆里,能長得見識竟也不少。

「父親管得嚴,從不讓我到這樣的地方的。」

濮陽醇听之甚覺詫異,作為父親,那三王爺竟然是個嚴父?「三哥到底是個明白人,教子有方,不像你五叔,成日便只會瞎胡鬧,自己還像個孩子。」

「待你同五叔有了孩子,他便不會再像孩子啦!」

濮陽醇忽地覺得熱了起來,「淨胡說……我,我現在是男裝,讓人听了去算怎麼回事?」

「喲,姐姐也會害羞呀?」

濮陽醇拿起酒杯便要往他嘴里灌酒,周圍忽地安靜了下來,那二人也被吸引了過去,音樂響起,打暗處走出來一女子,身著赤紅的舞衣,玫色的絲帶系在腰間,好一個櫻桃素口,楊柳蠻腰的美人!羌笛一曲獨吟,那女子伴著悲愴的音樂起舞,微蹙的黛眉娓娓道來無聲地哀愁。見身邊的夏侯明看得出神,方舒了一口氣,才剛的尷尬,幸虧此人無意幫忙解了。正要伸手拿酒喝,卻看見桌旁釘著三枚金針,才剛來的時候是沒有的。

濮陽醇將金針偷偷拔下,還釘得挺緊,使了勁才拔了下來,四處張望想看究竟是什麼人在她們的桌上留下這麼個東西。抬起頭望向二樓,果然,正如濮陽醇所想,是他!濮陽醇向世子請了「假」便上了樓。高大而精壯的男子正倚在二樓的欄桿上,賞著舞姬的‘離人曲’,一身龜茲的衣服穿在身上胡氣十足,不細看都看不出他還是個中原人。

「唐掌門怎麼會在這兒?」

「給姐姐請安。」

預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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