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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遠山殘翠收(2)

合歡和綠棠吃驚的對視了一眼,倒不防是她。看她眉眼笑開的樣子,卻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柳芳嘻嘻笑道︰「玉簪姑姑記掛你們,特意吩咐我送午餐給你們。我自己特意攜了壺酒,是與你們陪個不是的。」

听她這麼說,合歡和綠棠倒是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那次雖然是她惹的事,但終究也挨了重重的懲罰。綠棠最是心熱,忙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家還是好姐妹。其實咱們雖然和你多日未加理睬,但心里也挺不舒服,畢竟在一個屋子里呆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合歡微微一笑,道︰「柳姑娘,原該是我們應向你設酒賠禮的,怎麼反倒勞你破費?萬萬不敢受的。」

柳芳忙道︰「你們不知道,這些日子我也心里堵得慌,原是我不該。哎,我是粗人,你們主僕兩位千萬不可和我計較。合歡姑娘,你長得好看,讀書又多,是不會生我這大字不識的粗人的氣的吧?如果你今天不喝我的酒,那說明你生氣了,斷斷不願恕我,我的罪就大了。」

听她這麼說,合歡倒不好說什麼了。柳芳從竹籃里取出一尾糖醋魚,一碟小肉,一盤炒得女敕女敕的香椿雞蛋,一碟子蝦仁。又取出三個酒杯,皆給滿了酒,笑道︰「兩位姑娘受了我這一杯,我才心安。先干為敬。」

合歡為人謹慎,總覺得今天的事有些古怪,怕柳芳做什麼手腳。她看著柳芳把酒一飲而盡,才略微放心,也淺淺的喝了一口。柳芳見她這樣小心,笑道︰「合歡姑娘,難道怕這酒里有毒?」

合歡忙搖頭道︰「你多心了,我不過是酒量淺一點罷了。」

柳芳拿過她酒杯,很是誠摯的看著她,道︰「合歡姑娘,我的酒已經見底了。原是我向姑娘陪罪的,姑娘如不滿飲了此酒,就說明姑娘心中還生著我的氣。姑娘這般不肯諒解我,讓我心里很是難受。我們也是每日里朝夕相處的,姑娘就見我這般不順眼嗎?」。

合歡听她這樣說,只能飲了此酒。綠棠也隨她喝了一杯,這酒下肚,卻覺得渾身昏沉,眼皮打架,沉重的再也睜不開。合歡心里想著這是什麼酒?怎麼性子這樣烈?剛剛想著,就昏沉的睡去,最後映入眼簾的,是柳芳唇邊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

她們萬萬沒有想到,柳芳在這酒壺里暗設了機關。這酒壺分成兩格,一格里裝著蒙藥,喝下去人就會昏沉的睡上好幾個時辰。一格里沒裝藥,倒酒時只要按動機關,就能隨意控制。此時,合歡和綠棠喝的正是下了藥的酒。

柳芳瞧見她們主僕都已睡去,方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緞小包,找到了合歡的箱子,打開放在最深處,然後瞧著她們冷笑道︰「狐狸精,這回你死定了!」

她出去時,在隱秘處找到柳紅,柳紅急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柳芳笑道︰「很是順利。這兩人經我這麼一哄,就把酒喝下去了,現在睡得正沉。卻不知好事在等著她們哪!」

柳紅道︰「東西放好了嗎?」。

「放了。晚上有好戲看了。」

柳紅冷笑道︰「也是機緣巧合。今天正是林合歡到陳公公房里送過衣服。為了這個女人,我可是花了五十兩銀子才讓陳公公身邊的小太監把那物件給偷出來的。听那小太監說,這東西是陳公公的心愛之物。林合歡,你死也不明白什麼事兒吧?」

這一覺醒來,已經是黃昏了。干活的人都已回來,有幾個見她們還在睡,便冷聲嘲諷︰「原是活已經比我們輕多了,還在這兒偷懶睡覺。這浣衣房的人還有這樣的好命?」

玉簪姑姑倒是和氣,用手貼了貼合歡的額頭,溫言道︰「合歡姑娘莫不是發燒了?往日見你病病歪歪的,如不是生病了,姑娘可是很勤快的。」

合歡有些害羞的說︰「也不知怎麼啦?今天乏得很,就睡到了這時候。」

玉簪姑姑笑道︰「沒病就好,總有累的時候,不妨事。」

吃好飯後,已是上燈時分,各人都在燈下歇息。合歡和綠棠因為白天耽誤了一些活,所以現在緊著趕出來。眾人的笑語喧鬧對于來說只是不相干的世界,湊著燈火,合歡精心比較著絲線的顏色,和綠棠細細商量,合著那幾件要縫補的衣裳,怎樣走線比較好。

忽然听見外面人聲噪雜,還有許多雜沓的腳步聲,都往這浣衣房里來。眾人立刻停了說笑,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浣衣房一到晚上,沒了活兒,就少有人踏入這個院子。公主府規矩森嚴,也嚴禁下人入夜串門,何況有這麼多人往這人來,莫非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但這浣衣房能有什麼事呢?原就是下幾等的部門。

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玉簪姑姑連忙迎到門口,卻見一個大胖太監一臉威嚴的帶著十來個小太監往這兒來,瞧他的神氣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玉簪姑姑倒是心里一驚,想著莫非是縫補好的宮女衣裳出了錯不成?或者是主子的衣服沒洗干淨,讓主子生了氣?若非這樣的事,怎麼陳公公會親自來這兒?

這麼想著,玉簪忙迎了上去,陪笑道︰「公公今兒個怎麼有空,貴腳踏賤地?」

陳公公「哼」了一聲,道︰「要是沒有事兒,我能來嗎?倒是有一樣要緊的東西丟了,所以不得不來這兒看看找找。」

玉簪听了一驚,陳公公的意思不就是浣衣房有人偷了他的東西?這可不是小事,她呆了一呆,道︰「公公,浣衣房的人雖然手腳粗笨,但是心眼兒也拙,見財起意的心倒是不會有的。」

陳公公冷笑道︰「這可說不準。玉簪,你也莫慌,我也就是隨便查查。」他喚了一聲身邊的小太監︰「小慶子,你說說怎麼回事?」

陳公公身邊的小慶子長得細眉細眼,五短身材,一雙眼楮「骨碌碌」的亂轉,道︰「今天浣衣房有個姑娘去公公房里送洗干淨的衣服。等到公公回來,放在枕下的一個白玉環就不見了。」他的眼神閃爍不定的道︰「那房里也就是這個姑娘來過,這東西不見,多少和這姑娘月兌不了干系。」

陳公公听小慶子把話說了,便道︰「若是尋常的東西,我也就隨它去了,免得傷了和氣。偏這東西十分名貴,我也很是喜歡,所以要來這兒查一查。若是查不到什麼,我就向這個姑娘陪個禮。若是查到了什麼,我也就不客氣了。」

玉簪听得事情的經過,更是心中怔忡。她是浣衣房的副總管,亦是年長的姑姑,若有什麼事,也月兌不了失責的干系。如今听得陳公公這麼說,也不敢維護浣衣房的人,只能道︰「請公公進去看看,若真有人做賊了,我也決不輕饒,任憑公公處置便是。」

一干人便走了進去,滿屋子的人見到陳公公進來,便都凝神靜氣,大氣都不敢出。合歡正在燈下縫制衣裳,好不容易配了線的顏色,那針腳又是細,分不得神,所以唯有她一人依然在干著自己的活計。她長得美,又有大家閨秀的嫻靜之氣,雖是粗舊衣服,還掩不住那股天姿國色。陳公公一眼就看到了她,便向小慶子努努嘴,小慶子便點了點頭。

陳公公也覺得有些納悶,看合歡的神情氣度,無論如何不是做賊的。他慢慢的踱到合歡面前,看她正在那衣服上用霞紅色的線繡制一朵五色祥雲,掩住肩胛處綻開的一條細縫,便頜首道︰「姑娘的手好巧。」

合歡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衣裳,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道︰「公公過獎。」

陳公公嘆道︰「這樣好的手藝,姑娘必是聰慧伶俐的。奈何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這聰明人做蠢事的,真讓人看了可惜。姑娘,你說是不是?」

合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安靜的看著陳公公,緩緩道︰「我不明白公公的意思,請公公指點。」陳公公也看著她,唇邊有笑,語氣和緩︰「姑娘,我也不難為你。人總有一時的糊涂心思。我不是佛爺,不能為姑娘指點迷津,不過有一句話我要送給姑娘,那就是回頭是岸。姑娘,你若是及時能改,我必不追究,今天的事就當從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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