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嬪頓時大怒,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怨毒的罵道︰「要你這雙手有什麼用?除了會彈琴勾引男人還會什麼?連個菜都夾不住,還不如廢了的好!」她說著便拔下髻上的簪子頭,對著茗慎的指尖猛地戳了進去。」
「啊」茗慎慘叫一聲,鑽心的疼痛使她瞳孔擴散,身體本能的激烈掙扎起來,猛的把玉嬪給推到了桌角邊緣。
李選侍見狀,尖聲嘲笑道︰「哎呦,你還敢還手,不怕我們把你的手給廢了嗎?」。
「人家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奸妃,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玉嬪揉著磕疼的細腰,面上漾起漣漣冷笑,碧眸中狠辣之色倏然一閃,對著殿外銳利的高喊道︰「來人啊,給她上夾棍,本宮要廢了她的雙手!」
話音落下,幾個嬤嬤便拿了鋼鐵夾棍走了進來,茗慎嚇的臉色慘白,掉頭就要往外跑,可奈何此刻的她身心俱疲,沒跑兩步便被幾個嬤嬤強行摁住,並且把她緊握成拳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活活掰開,塞進了夾棍的縫隙里。
蘭妃倨傲的抬起下巴,目光散漫的俯視著她夾棍上的水蔥玉指,眼里閃過一絲玩味︰「可惜了你這雙巧手,恐怕以後再也不能彈琴弄弦嘍!」言罷,又朝幾個嬤嬤輕微的揚了揚眼。
這些個嬤嬤們都是老油條了,看見蘭妃如此態度,便開始狠狠地勒緊了夾棍上的繩索。
剛開始還沒有疼痛襲來,茗慎只是感覺十指發緊,有點充血的感覺,不禁勾唇冷笑,可是,笑著笑著,忽然一陣巨痛覆地翻天地從她的指尖蔓延,疼的她一個吃不住,險些掉下淚來,不過好在她緊咬著下唇,強忍了回去。
她不想在這群女人面前掉眼淚,所以只能笑著,越是疼痛,便笑的越是妖冶,笑得她們幾人不禁面面相覷,內心陣陣里發寒
玉嬪被她笑的心里發毛,犀利的碧眼惡狠狠的瞪著正在上刑的嬤嬤們,尖聲呵斥道︰「用點力啊!你們晚上都沒吃飯嗎?」。
「玉嬪娘娘息怒,奴才們會使勁的!」嬤嬤們連忙應著,玉嬪可是出了名的潑辣,嬤嬤們經她這麼一喝,自然是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拉緊鐵索。
茗慎十指連心的痛楚,也因為夾棍的收緊而猛然倍增,潔白的指甲片因為擠壓過度,變成了暗黑的葡萄紫,指甲縫隙里開始往外滲出鮮紅的血液。
黃豆大的汗水從她污穢不堪的臉上潸潸滾落,劇烈的痛楚一波波由指襲心,疼得她脹大了眼球,瞳孔逐漸渙散,但她還是倔強的狠咬住唇瓣,不肯發出屈辱的慘叫,也不肯讓淚水滑出眼眶,直把蒼白柔女敕的唇瓣,要得鮮血肆意流淌,那血腥的艷色,猶如盛開在地獄深處的曼珠沙華——妖美,卻怨毒!
蘭妃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受刑,驚訝于她的能忍而微微一怔,旋即唇角微微輕揚道︰「你若肯開口求饒的話,本宮就命她們停止對你用刑!」
茗慎表情痛苦且扭曲地搖了搖頭,用快要凸暴而出的眼球與蘭妃怒目瞪視,雖然她的尊嚴和驕傲都被零碎成粉,但是骨子里僅存的一股傲氣,使她不願意在對蘭妃屈服下去。
嬤嬤們見她如此頑強,便更加賣力的拉緊夾棍,另她指頭上尖銳連心的疼痛,又不覺間加重了好幾分,關節骨被夾得咯咯作響。
「啊!」茗慎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如一根利刺般穿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她終究是吃不住這種鑽心碎骨的痛楚,緊繃的神經讓她清晰的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生不如死的活著。
于是,她微微張合了下猩紅的嘴唇,慘叫過度的喉嚨沙啞的像被刀子劃過一般,從齒縫里硬生生逼出一聲宛如夜梟嘶吼般的叫囂︰「你們最好就此把我給弄死,否則,待我翻身之日,定要把你們碎尸萬段,讓你們尸骨無存!」
她虛弱過度,所以這一聲叫囂聲音不大,但卻蒼涼而尖利,可是沒有讓那些人害怕,反而引來了她們一陣鄙夷的轟笑!
「你以為本宮會讓你活著走出關雎宮嗎?」。蘭妃瞥她一眼,勾唇一笑,宛如幽蘭初綻,軟軟涼涼的語調,好像一汪寒徹骨髓的冰水,兜頭兜臉的潑了她一身。
蘇美人微微抬起眼皮兒,嫌惡的瞅她一眼,冷笑吟吟道︰「你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繡花枕頭罷了,能夠風光只因空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可惜如今年華漸老,色衰而愛弛,宮中又不乏美貌年輕的女子,皇上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你。」
李選侍含笑頷首,譏笑道︰「正是呢,也不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德行,還想翻身,恐怕皇上看見了你,只當見著鬼了呢?」
玉嬪斜眼輕蔑的瞟著她,撇了撇唇道︰「別說我們根本沒打算放你離開,就算真的放你走了,就你這千瘡百孔的死人皮囊,只怕皇上見了就想吐,會更加厭惡你也說不定呢!」
錢娘子翻了翻白眼,掩口笑道︰「像你這種身子不干淨的女人,皇上也是圖個新鮮,玩弄一下罷了,你以為皇上會真心喜歡你嗎?你也不想想,天下間又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人盡可夫的**啊?」
茗慎听著她們譏誚諷刺,只覺的耳朵不堪負荷的嗡嗡作響,再也听不清她們說什麼,只看到一張張美艷而惡毒的丑惡嘴臉在嘲笑她的狼狽,由于此刻的她已經,飽嘗了殘酷的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折磨,又煎熬了這麼久的夾棍酷刑,錐心之痛早已令她神智模糊,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而就在這時候,只听得「咚!」的一聲巨響,那扇厚實緊閉的正殿大門被一腳踹開,緊接著,只見文浩高大的身影,宛如雲破日出的一道雪亮的光束般大步走了進來,勃然怒喝道︰「朕喜不喜歡她,何時輪到你們來說長道短了?」
蘭妃聞聲心頭一顫,不由嚇得一哆嗦,眾人也嚇得連忙回頭朝門口望去,只見文浩峻顏陰暗沉沉站在那里,赤紅的眼角不知是怒極,還是喝醉了酒的緣故,看起來殺氣騰騰的,令人不寒而栗!
君王一怒,震撼宮闈!
蘭妃嚇的心驚膽顫,忙跪了下來!
玉嬪,蘇才人,錢娘子,李選侍五人見狀,頃刻間也嚇的面如土色,匍匐在地上,沒有一個人敢接話,幾個嬤嬤連忙住了手,扔下刑具,雙腿不听使喚的跪在一旁,滿殿的人皆是冷汗滿頭,個個像篩糠似的亂顫起來,紛紛惶恐不已!
文浩快步走到茗慎跟前,看見她破爛到不能蔽體的衣裳上血跡斑斑,蒼白嬌女敕的皮肉露出血紅的的鞭痕,散亂的頭發下藏著一張髒兮兮的紅腫小臉,不由的眉頭大皺!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文浩鐵青著臉問道,利眸似陰鷙風暴一般掃過在場幾人,眼中有毫不掩藏的殺氣!
蘭妃膽怯的低頭不語,也不敢看頭頂那張陰雲密布的臉。
玉嬪碧色沉沉的眼楮對上文浩那犀利如冷劍墨眸,忍不住心頭一陣膽寒,忙垂下了臉,不敢接他的話。
錢娘子和李選侍早已嚇的魂飛魄散,顫顫巍巍的伏在地上,更加不敢言語。
蘇才人害怕事情牽連自己,于是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回回皇上的話,這一切都是蘭妃娘娘的主意跟臣妾等人無關啊」
話音未落,錢娘子嚇的心膽俱裂,再也顧不得的形象,整個人一臉的鼻涕淚痕,哽咽道︰「皇上明鑒,都是蘭妃娘娘和玉嬪娘娘要折磨慎秀女的,嬪妾可沒有動慎秀女一下」
玉嬪恨恨瞪了錢娘子一眼,仰起因驚恐而圓睜的碧眼,連忙揮手解釋道︰「皇上別听這賤人胡說,剛剛就數她譏諷慎秀女最多了,跟嬪妾沒有關系,這一切都是蘭妃娘娘的主意!」
李選侍只哭喊不斷磕頭,額頭上可見青紅︰「皇上明鑒,跟嬪妾也無關啊,都是蘭妃娘娘的主意,嬪妾只是來看熱鬧的」
幾個嬤嬤也一起怦怦磕頭,此起披伏的一通哭訴︰「也跟奴才們沒有關系,奴才們只是奉命行事啊,一切都是蘭妃娘娘的主意!」
蘭妃見她們為了各自推月兌,竟把矛頭直指自己,不由身子一僵,楚楚可憐的柔聲嬌泣道︰「皇上恕罪,慎秀女她她對蘭妃娘娘大不敬所以蘭妃娘娘就就教訓教訓了她一下下」
「朕的女人,何時輪到你來教訓了?」文浩冷冷說道,額上青筋凸起,但眼下沒空跟這群人計較,連忙解下了雪貂斗篷將茗慎遍體鱗傷的嬌小身軀裹住,心疼不已地橫抱而起,胸腔蕩起一陣陣酸疼的抽痛。
茗慎昏昏沉沉中,只覺得腰身驀地一緊,緊接著便被一個溫暖強健的懷抱結結實實的抱住,于是她很努力的撐開眼皮兒,眸光微眯開一條細細的光線。
朦朧恍惚間,只見那一襲久違的白衣,似浮光掠影般驚現眼前,頓時滿心滿肺的屈辱悲憤和傷心欲絕再難抑制,辛酸苦澀往外翻涌。
「鵬飛,救我快帶我走帶我離開這里」她把連埋進文浩的臂彎,腫的跟胡蘿卜般的血手狠狠抓住他的白色衣襟,近乎悲慟的失聲痛哭起來,那單薄嬌弱的身軀因痛極和悲愴過度而劇烈抽搐,最後因哭到了氣堵,竟然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厥了過去。
‘鵬飛’二字從茗慎口中溢出那一刻,就如同一根利箭呼嘯過文浩的胸口,只見他胸口微微起伏,卻深吸了一口冷氣暗自調息,平穩下了囤于胸腔內的騰騰怒氣,闊步朝殿外走去。
就在他的腳步快要邁過偏殿門檻的時候,緩緩轉過身來,眼中掠過鋒銳冷光,環視周圍一圈的時候,目光猶如削鐵如泥的刀風卷過,薄唇冷啟道︰「你們這幾個賤人,全都去給朕跪到昭陽殿門口為‘慎妃’祈禱,祈禱她最好不要出什麼意外,否則的話,做好全族給她陪葬的準備吧!至于關雎宮中所有看見‘慎妃’受刑受辱的奴才們,除了那個叫蕙兒的宮女,全都送進慎刑司,剜眼,削舌,刺耳,剁手,五馬分尸!「文浩口氣冷淡的說完,抱著茗慎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關雎宮,頓時令蘭妃等人絕望的像是掉進了沒底兒的深潭一樣,萬念俱灰!
蘇才人驚慌失措拉著蘭妃的衣袖,唇齒哆嗦的問道︰「她她她不是秀女嗎?何時變成‘慎妃’了?」
「本宮怎麼知道?」蘭妃雙眉緊蹙,用力的絞著手中的錦帕,心中恨極,面色卻如同霜打的殘花,無精打采地蔫了下來。
錢娘子又驚又怕,嚇得冷汗滿頭,忙闔手念佛道︰「阿彌陀佛,佛主可千萬要保佑她沒事才好,否則我們不但要跟著遭殃,整個家族也會被牽連在內!」
李選侍「砰」地一下子癱倒在地,面如死灰,兩眼發直的喃喃道︰「就算她不死,我們也死定了,慎妃素來心狠手辣,她說過要把我們碎尸萬段,要讓我們尸骨無存的」
「反正本宮不怕,皇上那麼珍愛本宮姐姐,一定會遷怒本宮的,而且本宮可是南安公主,皇上要敢殺了本宮,就等著本宮的父兄揮師南下,出兵討伐吧!」玉嬪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站起了身,驕傲而自得說完,拖著華貴的魚尾裙昂首離去。
———昭陽殿內寢,燈火通明,層層錦繡溢彩的帳帷流蘇無聲的飄搖浮動,在玉白牆壁上晃動出重重暗影,如同鬼魅陰魂一般徘徊不去,幽幽的安神香燃在鎏金燻爐內,溫暖沉靜的芬芳悄無痕跡地在寢殿裊裊擴散,散出安定人心的溫暖與柔香。
芙蓉色秋羅帳子里,茗慎早被宮人們梳洗干淨,換上一襲柔軟的白綢寢衣置于柔軟溫暖的床榻間,身上蓋著一襲大紅鴛鴦蜀錦被,越發襯得她顏色枯槁,面色暗沉的透出蠟黃,面頰卻因為紅腫而泛起兩坨霞紅,不安顫抖的睫毛掛著晶瑩的淚珠,整個人惶恐的如同剛剛死里逃生的幼獸,叫人瞧著心疼不已!
文浩就守在她的床邊,臉色沉痛的如同昏暗的悲雨天氣,整個人沉靜的像一頭因受傷而蟄伏的猛虎,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把人撕裂吃掉一樣的恐怖。
由于他剛才親手給茗慎上藥,所以自然也看見了她那白皙瘦弱的身子上,布滿了千瘡百孔的紫青掐痕,當時腦海中就立刻閃現出她在承受這些折磨時,所流露出來的痛苦和無助,心頓時被揪的生疼。
以前他就是在生她的氣,頂多只打過她一巴掌,就這還心疼內疚了好長時間,卻不承想,別人敢把她作踐成這副模樣,再看她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鞭痕,猙獰的爬滿了原本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膚,更是令他恨不得立刻就殺了那群賤人。
就算他未曾親眼得見這小東西是怎麼被人欺負的,但也不難想象,她這副嬌弱的身子骨,到底承受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殘酷折磨。
當年信誓旦旦說要呵護寵愛的女人,被人弄成奄奄一息的可憐態擺到他眼前,令他心痛的像被鋼刀剜出一個窟窿一樣,更帶有癲狂的怒意席卷過他的神經,實在是恨意難抒!
「疼好疼」茗慎突然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本來她潛意識的想去抓住被角,但雙手被厚厚的白紗纏住,骨節稍微彎曲,立刻引發了錐心刺骨的疼痛,令她枯黃小臉皺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