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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番外一︰為誰零落為誰開

米莉是個很務實的姑娘。這或者是從她父母身上學來的。在赫利奧波利斯破碎之前,她簡直可以說就是年輕版的赫夫人。

喜歡規劃人生,很會過日子,但還沒學會什麼叫世故。

那時候她的打算是,學好一技之長,選一個可靠的丈夫,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度過一生。

作為一個出生于大西洋聯邦的女孩,這樣的規劃可能有些稀奇。但那個動蕩的時代背景,或者足以解釋一切。

正是因為大西洋聯邦和殖民地之間日趨尖銳的紛爭,促使他們移民到了奧布的殖民星,赫利奧波利斯。

在那個殖民星的日子,她是真的有段時間覺得只要照著這個人生規劃行動就好。

在工業學校的進展順利,托爾也很好——雖然有的時候大大咧咧的,但是關鍵時候總是很可靠。

日常交際方面,塞伊是個很沉穩的朋友。基拉雖然看著總像是要照顧的模樣,但他很善良很為他人著想。有時候托爾還要靠他才能做好一些事。

女性朋友里面……

也許是因為她老跟著托爾他們去教授那里幫忙的緣故,玩得好的女性朋友倒是不多。芙蕾性子直,沒有壞心眼,而且也不會因為她少和她們一起出去逛街或者進行別的什麼活動而不高興——這大概是因為她總能找到人來陪她——加上塞伊的關系,算是相當好的類型了。

那時候,她一點也不覺得戰爭和她有關。

他們即沒有做錯什麼,也做不到什麼。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極限了吧?

可是,就在某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里,和平徹底被打碎了。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想到會就這麼卷入戰爭。哪怕差點被ms踩死,被瑪琉斥責,又沒有了避難所可以去……她也好,托爾也好,塞伊卡茲衣也是,都一直天真的以為這一切都像是大夢一場,終究會結束,他們終將回到那個和平的世界。

直到赫利奧波利斯破碎,他們才恍然發現,至少暫時是回不去了。

何況到這個時候,基拉也成了大天使號唯一的救星。

之前在學校里,這明明是個內向的男孩,雖然很有能力,卻總讓人覺得需要照顧。可那時,他卻必須要坐進ms里戰斗,為了保護他們。

所以他們主動為大天使號幫忙,不想只是等著基拉的保護。

再然後……一步步看到戰爭的殘酷。

一直希望著回到原先的生活,也是因為這個。在戰火中能看到的東西太可怕。生命那麼渺小,炮火一響,便時時心驚膽顫,只覺得危在旦夕。

所以,雖然越來越覺得無法對外界的世界視而不見,但依然希望大天使號得到地球軍的幫助之後離開,回到奧布去過安靜和平的生活。

最終是什麼改變了他們呢?大概是基拉的遭遇和芙蕾父親的死。

雖然覺得芙蕾很過分,但她親眼看見自己的父親死亡時那痛苦的姿態卻深深的印進了他們的心底,那麼觸目驚心。

基拉也是……

她和托爾都可以理解基拉和同胞戰斗、殺人的痛苦,這樣的痛苦沒法安慰。等到卡茲衣說出聖盾的駕駛員是他的好友,他們才知道基拉面對的情況有多麼糟糕——

他是為了保護他們,而不得不與自己的好友戰斗!

于是最終決定要為這殘酷的戰爭做點什麼。

可那個時候,是因為被zaft追殺得太久了嗎?

或者是因為,藍色波斯菊的論調在大天使號上看不見,瑪琉和穆都是很好的人,哪怕巴基露露副艦長也是……他們趕鴨子上架的了進了艦橋,工作上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除了諾曼他們之外,其實是巴基露露幫他們幫得最多。她很清楚這位副艦長只是性格嚴肅而已,心地是很好的。

何況他們依然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在奧布本土過平靜的生活。

所以說要參軍,說要結束戰爭,他們理所當然的就選擇了加入地球軍,甚至沒有多想。

此後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多想。

她其實並不知道怎麼才能結束戰爭。基拉的能力越來越被信任,炮火也越來越被他們習慣。于是,天真的妄想重新抬頭——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就能到達期待中的終點。

她還不懂,平凡的生活中,這樣的期待或者是有效的,戰爭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當然,或者也是不敢多想。

她可以越來越嫻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工作之外的事情卻越來越令人不安——

基拉變得越來越沉默。

而托爾為了分擔他的壓力,走上了戰機。

既然她不可能阻止托爾,那除了告訴自己「不要緊的,他們不會有事」之外,還能怎麼做呢?

可天真的幻想終究是會被殘酷的現實打破的。逃避的下場,就是自己為自己構築的圍牆被打破時,嘗到天崩地裂、世界崩碎的滋味。

基拉mia,托爾mia……

太過慘痛的打擊,導致她在阿拉斯加戰役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哪怕是事後回想起來,也只有模糊大概的回憶,一點細節也回想不起來。

她是在zaft聲東擊西的計劃傳到阿拉斯加的時候清醒過來的。

地球軍總部剩下的兵力少得可憐,而大天使號僅剩的戰力也被調走。瑪琉艦長用滿是悲壯的語氣宣布大天使號將死戰到底,又用一種悲憫的表情看著她——顯然,她本來不想她用那種狀態上戰場。

但那個時候,听到這樣的消息,她固然也感到恐懼害怕,卻也驀然升起了仇恨與斗志。

基拉和托爾的生還率有多高?她知道他們死在zaft的手里!她要和zaft戰斗,理所當然!

雖然沒有徹底恢復,但她還是走回了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去和zaft戰斗。

然後……出擊之前,她就滿懷矛盾。一方面,她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而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的期盼援軍能夠趕到。

除了不想zaft勝利之外,她也不想死。

哪怕世界已經破碎不堪,也不想死。

也因此,當穆沖進大天使號,說出了地球軍的真正計劃時,她幾乎再次崩潰。

他們曾經為之舍生忘死,萬里奮戰的軍隊就這樣拋棄了他們。基拉和托爾居然為這樣的軍隊死了,他們居然也馬上就要面臨這樣的命運!?

這算什麼!?開什麼玩笑!?

結果,他們到底沒死。曾經和他們殊死作戰的「敵人」這次救了他們,又帶來了基拉生還的消息。也……坐實了托爾的死訊。

雖然本來就沒什麼期待,但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接受這最後的結果。而且阿拉斯加經歷的一切,否定了她曾經認定的許多東西。

當初選擇參軍的熱血,認定的結束戰爭的路……

不再像之前那樣魂不守舍,卻是徹底的迷茫無措。雖然知道灰岩號的布萊克艦長會到大天使號來和瑪琉艦長他們討論,可她連旁听的心情都沒有。

直到那一天,在大天使號的餐廳里,迪亞哥過來搭訕為止。

當然在那個時候的她的眼里,那只是曾經追殺過他們的「zaft駕駛員」。

只是,他不是她直接的仇人,而且之前在阿拉斯加還救了他們……她本來想要無視他的。但听到他那高高興興的腔調,卻仍然有一股邪火從心底躥了起來!

那是本來已經被澆得差不多的仇恨之火,再度熊熊燃燒。燒得她無法忍耐——托爾就這麼死了,曾經追殺他們的人卻能這樣高興的活著!

她控制不住的動了手。

但是,被她敲倒的少年一臉茫然的模樣,卻讓她無法繼續。

——她的手上有刀叉,那時候這足以致命。

可是……殺死一個手無寸鐵、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而且,那種茫然的模樣,也讓她想起了托爾。在她發火的時候,托爾經常鬧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也是那麼茫然的看著她……

再想想他之前那副樂天的樣子……明明是在戰火中,明明經歷了戰場……又和托爾多麼相像?

最終,她還是放棄了。

放棄了遷怒,也放棄了對阿斯蘭?薩拉的仇恨。

在戰火中,生命到底有多輕賤?

阿拉斯加的那場大爆炸,埋葬了多少冤魂,留下了多少破碎的世界?

她不想制造更多。為了托爾,為了自己。

而且……

听從命令戰斗,以為這樣就能結束戰爭,保護到想要保護的東西。他們都是一樣的。

他們之前都走在了歧路上。她只是沒有他們的力量,所以才沒有直接收割生命而已。如果她擁有那樣的力量的話……

不過,雖然放棄了復仇,真正釋然卻是第一次戰爭結束好一段時間以後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的她,更多的是下不了手。

所以,雖然覺得放棄復仇是正確的,卻連面對父母、面對托爾的父母都不敢。

幸運的是,這一次的逃避卻帶來了好結果。

因為迷茫與害怕而留在大天使號,看到了、听到了太多的東西。地球軍的瘋狂,plant強硬派的瘋狂……惡化的局勢,重要的是,還有他人的痛苦與希望。

塞伊失去了芙蕾,卡茲衣幾乎被戰爭擊潰;

基拉倒是因為和好友和解而恢復了笑臉,卻也失去了曾經的青澀與天真……

然後……拉克絲失去了父親,卡嘉麗失去了父親……

瑪琉艦長他們,曾經從軍多年,被一朝放棄之後,又是怎樣的痛苦茫然?

看到這一切,經歷了這一切,她這才明白,經過了那麼多事情以後,她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

盡管不是踏實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但朝著想要達到的目標腳踏實地的前進,卻肯定沒有錯。而參軍的初衷,想要達成的願望,是……

結束戰爭。

既然以前的他們都走在歧路上,那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就好了。已經明白了怎樣去結束戰爭,那是不是盡自己的努力就好?

于是,留在大天使號,為奧布而戰,也為世界而戰。能做到的事情依然很少,對基拉他們的幫助依然有限,還經常覺得朝不保夕……但這一次,她卻覺得心安。

同時,三艦同盟的日子雖然經常性的艱苦,托爾的傷口也不曾愈合,她完全不覺得應該考慮戰爭之外的事情……但總有些意外的事情會發生。

迪亞哥不知道為何很喜歡靠近她。

她覺得應該不算自作多情——迪亞哥哪怕不算是追求,也肯定算是示好。雖然迪亞哥嬉皮賴臉,凡是好話都絕對不會用上正經的語氣。

也正因為從來都表現得不正經,哪怕她想拒絕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而且……

在殘酷的時局里,大概所有人都會本能的去尋找能讓自己放松的東西。

塞伊雖然和她相處最多,但他們在一塊時,卻往往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中,稱不上相互安慰。

迪亞哥的插科打諢能讓她覺得輕松。所以,大概也很難義正詞嚴的拒絕他靠近。

盡管接觸得多了以後,她很快就發現,雖然她曾在他身上看到一點托爾的影子,但他們其實完全不同。

托爾是真的大大咧咧,沒有什麼心機想法。而迪亞哥卻應該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他的樂觀只是在為自己減壓,嬉笑的言行只是面具。

——當然,拉克絲說面具下的東西是「害羞」。

不管是不是害羞,他帶上了面具,也是她那時得以輕松的原因之一。她知道自己也只是一個自私的女孩子,如果迪亞哥真的說明了是追求,那她只能拒絕。

托爾的死,她還無法完全釋懷。

和調整者產生戀情的話……無法確定的未來,還有plant的婚姻管制法,也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她想要的穩定的感情,可以預期的婚姻。

迪亞哥什麼都不說,反而能輕松的相處。她覺得這會是一段溫馨的回憶,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最終,在戰爭結束後,正如她料想的,迪亞哥回去plant,而她離開了大天使,離開了奧布。既然從來沒說要更進一步,那就連道別似乎都顯得不必要。

但是,她的料想到底是有偏差的。

在那個時候,她真沒想到那只能說是「第一次大戰結束」。她的眼光,終究比不上拉克絲他們。她只以為「戰爭結束」,以為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從今以後,他們將生活在兩個毫無關聯的世界。哪怕是她和基拉之間,都可能是這樣。

可是很快,南美獨立戰爭爆發。

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在世界動亂之時安坐家中。有什麼東西促使她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怕那會有生命危險。

她選擇成為一個戰地記者,將戰火中的悲慘絕望的一幕幕記錄。在同時,也在幫助南美獨立軍的zaft中看到了被宣傳為「英雄」的迪亞哥的身影。

她知道基拉會回來的。可不知為何,居然對迪亞哥也有了類似的信心——在戰火中,他們做的事情並不相同,可都是為了創造並維持一個和平的世界。

于是……有了預感,或者是產生了期待?

——也許有一天,他們將再次相逢。

雖然她還無法想象,相逢後會是怎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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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番外一,但我真不知道會不會有番外二……畢竟正文里迪亞哥和米莉的感情線算是比較完整的。總之,這是中秋賀禮。

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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