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夕輕眯著眼楮看到墨影點頭,卻是沒有直接賦詩,反而是笑著從石凳之上站起,望著墨影,模了模眉角做思考狀道。
「既然是拼詩說什麼好呢,對了,我那三妹妹雲采薇,怕是快馬加鞭的趕往帝都,說不得,怕是也快要到了,我的所謂的名聲,也怕是真的要跟你說的似地‘聲名遠揚’了吧。」此時暮夕手中輕拿著白玉的酒杯,站在月光之下嘴角挑起一抹微微不屑的輕笑,白色的衣袖很大隨著微風輕擺著,飄飄欲仙。
身上獨有的一股淡然的清氣,縴腰玄紫色的玉帶束緊的細腰清雅絕俗,輕輕走動長裙盛開帶起一片的漣漪。走到桂樹的旁邊,暮夕隨意的靠在身後的桂樹之中,長發上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也隨意的飄動著,寒潭浸染般的眸子在紫玉簪子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神秘的美感。
大概是因為用了酒,暮夕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粉色,越發顯得皮膚白里透紅,淺紅色的唇此時含著美酒有著說不出的誘人。
顛倒眾生
明眸善睞
輕雲出岫
眉目如畫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
墨影的眼中流光一閃,腦海之中竟閃過一句句接一句的贊美詞句,到後來一一掠過,腦海中只剩下了一片的空白,竟是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去形容眼前的美景。
其實他墨影見過太多的美人了吧,眼前女子雖然已經調養的不錯,然而終究還是帶著一種微微虛弱的病態,相貌也仍舊沒有完全到達巔峰。
但是這個女子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之間,便像是帶著一種讓他失態的蠱惑,想要破體而出的炙熱竟讓一直引以為傲的冷靜、淡漠,全部失了常理,亂了常態。
這種月兌離手中掌控的感覺,讓他很陌生,但是意外的卻一點不討厭,似乎只要和眼前這個女子有關,便是再怎樣的事物,只要和她有關便有種心動的感覺。
「你說,我那妹妹她送這麼大的禮物給我,看來在別院之中,我這做姐姐的還真是沒有好好招待來著,她是帝都有名的才女,自然該是用詩詞送之才對,有了,想起了適合的。」
暮夕眼中掠過一絲的狡黠,看著墨影眨了眨眼楮,「我那三妹妹回去的場景,大約便是,爺娘聞女來,舉身赴清池,阿姊聞妹來,自掛東南枝,小妹聞姊來,琵琶聲停欲語遲了,嘻嘻。」
本以為她會又吟出怎樣驚人的詩句,卻沒想到暮夕所說的「禮物」竟是如此,手上遞到唇邊的杯子兀然停止,整個人都有些微愣,墨影不由無奈的笑了起來。
暮夕這詩句一出,若是被帝都里的那些人听到這般驚世憾俗的話,不得直接罵道有辱斯文才是,就算是被老師听到,以池冥和暮夕的關系,怕是也要笑罵起來,說是狗屁不通。
竟然是木蘭辭,真不知道是怎樣知曉竟被暮夕這般的篡改拼湊,會不會從棺材里爬起來,不由帶著一絲的無語,將嘴角的笑容停滯在唇邊逼了回去。
「怎樣?」暮夕揚了揚眉角,看著墨影憋著笑的表情,又飲了一口酒,「我本來就說我不會寫詩,這月下獨酌本就是一酒鬼所著,我不過是恰巧听到,又在恰巧的時機拿出來,就在這樣罷了。」
墨影輕嘆一聲,便曉然暮夕這是在告知她些什麼,卻是正色起來,良久之後拿著酒壺也站了起來,走到暮夕的身邊為她將酒杯添滿笑道。
「你若是這樣說,你覺得誰會相信,你的名字在這短短兩日已經傳了多遠你可知曉,可不要忽略了你以前留下的名稱,這一巨大發差更是推波助瀾,更何況•••」
墨影低著頭看著眼前離自己很近的女子,似乎能夠听到她的呼吸,柔聲道,「若是真的這般說了,我這公子的名聲倒是也不用要了可是,這麼說來你今晚故意這般告訴我,便是說我卻是已經上了你的賊船了?」
「哈哈,說的倒是,看來你算是跑不了了,蘭陵說,你這墨影公子的名稱可謂是當真好用呢。」暮夕嬉笑,知道眼前這人竟然真的信了。
總覺得有些什麼不對,她雖然說得沒有一句假話,李白的確是有名的酒鬼,但是以一般人來說,听到這般調侃的話定然是不會相信的吧。
「無所謂,反正夕兒說的酒鬼大概並不只是一首詩吧,只有夕兒能一直拿出來,我又有何怕的。」墨影朗笑,帶著絲絲的調侃。
「你不相信我說的?」暮夕嘴角彎著弧度輕笑。
墨影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他離得很近,一種熱熱的呼吸癢癢的撲面而來,他身上有種很好的味道,似乎是在調出來的特殊藥香,沒有平常藥的苦味而帶著一種清香。
他似乎在思考了什麼,直到最後像是極為的無奈,帶著一絲的挫敗感決然的笑道,「信。」
墨影的眸子真美,暈染的漆黑的瞳仁迷蒙水潤如同琉璃一般,目光如同流動汩汩的泉。「不知道為什麼,理智告訴我大概不應該信吧,但是卻是說服不了自己的直覺。」
然而認定了,便絕對不會再懷疑,輕聲卻堅定的道,「你的說的,便信了,你放心,不論怎樣,我會幫你。」
不論那詩到底是從哪來的,不論是你對天下撒了什麼彌天大謊,我信你不會騙我,不論怎樣•••我都會幫你。
大概是我瘋了吧,只是將情緒埋藏了一輩子,終于踫到一個自己突然控制不住,想付出一切站在她身邊的女子,便突然想要放縱一次。
暮夕看著眼前的墨影,竟然被這個男子蠱惑了,他那般輕笑的說信了,卻讓她有種恍惚的感覺。
「天下的才子佳人雖多,但是多數看重這些的倒是清流,我沒興趣入朝為官,和我倒也沒有太大干系,不過主掌著那些人的嘴導向,倒是一人你要知道。」「誰?」
「當今宰相,夏侯軒城。」墨影的臉色突然有些淡漠,看起來沒有一點對這人沒有什麼在乎的樣子,裝作很是隨意,但是動作有些故意顯得有些僵硬。
暮夕嘴角輕輕一彎,夏侯軒成••••••齊朝宰相,相府,夏侯,夏侯昕。
夏侯昕,這個名字剛剛浮現在腦海的時候,便似乎猶如海藻一般突然的浮現在心頭,帶著讓暮夕有些窒息的感覺。
那種突然升起在心頭的疼痛、哀傷,各種交織著的復雜情緒充斥著整個身心,讓暮夕猛然有些不知所措,生出一種巨大的無力感,似乎沒有辦法控制整個身體一般。
怎麼回事,這種該死的不受控制的感覺。
是不是秋夜之中太過寒冷了,周圍大概開始起風了吧,心里那種冰冷的不受控制的情緒就像是還早一般死死的纏著她,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就像是當初知道了,啊,原來那個女子已經不在了啊,她竟然為了自己選擇了死亡,就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決然。
就像是斷定了自己那麼那麼多年努力和部署,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信仰。
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只是那個女子,她的一瞥一笑,她說過所有的話,她喚著自己夕兒的聲音,她溫柔的眼神,每每想到都是那般的心痛不已。
原來竟然是這種感覺啊,整個內心都像是被抽空了,變成了真空,只留下苦澀和悲傷。
仿佛時空錯亂的一般,她又回到了那個時刻,所有的痛苦像是潮水一般向她用來,身體僵硬的一動不動,听不到任何的聲音。
「沒事吧,夕兒,夕兒!」
低沉而溫潤的聲音,仿佛從遠古傳來一般,帶著一種空靈的感覺,是誰呢,像是艷陽,突然帶來的溫柔暖意,卻又不會灼熱。
想要醒來啊,可是怎麼也受不了控制,思緒好像飛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她有些陌生和恍惚,那里是她麼。
帝都很美,這個繁華的城市讓從小在海邊鄉下長大的她,卻總是不知所措,每次去帝都都要哭上一番,才被嬤嬤交代夏安放到馬車上,去往帝都的路上。
她其實很喜歡帝都的,那里的房子都好大甚至還有高樓,雕欄畫棟每樣都是那般精致,只是她卻不敢仔細看,只能躲在人群的最後面,偷偷的看著各個打扮美麗的小姐們,一邊暗暗的自相慚愧。
雲府很美,那里的東西都好奢華,她卻不敢亂動,二夫人每次在外人面前都是笑眯眯的模樣,暗地里卻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刁難辦法,就連丫頭們受到了二夫人的暗示,更是暗中欺負她,沒有人看的起她。
好在她很少來帝都,嬤嬤雖然很疼她,但是卻會讓她每年都去一回,讓慕兒跟著,一定找時間去帝都里的一個小尼姑庵站上一段時間,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去。
胡義伯伯告訴她說根本沒有人會喜歡她,即便是嬤嬤也不過是個奴才罷了,還想管著她,讓她學很多東西,她根本不願意。
她想要那些金銀珠寶各種布匹首飾,胡義伯伯每次都會帶很多給她,所以便開始學會听他的話,那樣可以得到自己的喜歡羨慕的東西。
後來,便不算是太怕二夫人了,因為胡義伯伯在,只要她乖乖听話,什麼都不說話,按照他們說的做,便能拿到很多好東西。
雖然三妹妹經常欺負她,但是二妹妹還是極好的,每次都會攔著。
不過這樣暗地里三妹妹會更生氣的掐她,真的很痛很痛,但是卻不能哭,很想告訴二妹妹下次不用管她了,但是卻不忍心,二妹妹那麼漂亮善良,是個很好的人啊。
她是雲家的小姐,她是有面子的人,胡義伯伯說,絕對不能告狀的,不然的話,嬤嬤生氣又會病了,嬤嬤死掉的話,她就要回帝都了,她不想挨打了。
記得第一次見到那人的時候,是她在帝都最高興的一天,那人騎著高頭大馬從街道上走過,無數的歡呼聲,不少佳人們算好了日子相約在一起,站在酒樓的包間之中故意守著窗戶遙望著那翩翩的狀元郎。
「喂喂,快看,快看,那人是今年的狀元夏侯公子呢。」
「天哪,不就是相府的少爺,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啊。」
「哈,姐姐這是思春了麼,我們夏侯公子可不一定會看上你哦。」
「哼,夏侯公子至今未娶,听說便是為了拿這最年輕的狀元郎的彩頭,現在成了狀元郎,相府定然是會給夏侯公子娶親的,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機會。」
「你們知道什麼,你們若是想要嫁給夏侯公子,還是先盼著雲暮夕出了什麼事情才好。」雲采薇嗤笑著,得意洋洋的看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去。「相府可是和她有婚約的,整個相府之中只有夏侯公子一個少爺罷了,我這大姐可是夏侯公子欽定的夫人呢!」
當時只是勾著頭躲在角落的她,本來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引起誰的注意,卻不成竟成了整個屋子的焦點。
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嬤嬤說過的,她會有一世的平安的良人,原來是指那人啊,愣愣的看著那個驕傲的男子,那是一生的相公,填滿了整個心房。
即使那些小姐們用著嫉妒怨恨的目光瞪著她,可是突然心里滿足了,從來沒有的感情突然在心里發芽,再也割舍不得。
不知不覺的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觸模那些虛無的溫暖••••••可是卻怎麼也觸模不到,那種悲傷隨之而來,將她整個淹沒,不想在呆下去了啊。
「暮夕,暮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清醒了過來,手上那種溫暖的感覺,讓自己左手熱了不少,整個身體也開始慢慢地回暖,整個人慢慢有了感覺,耳邊的輕喃,帶著急切讓暮夕有些恍惚。
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放在墨影的臉上,那種如同暖玉般的溫熱從他的臉上傳來,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感到的溫暖,竟然是從這里傳來?
••••••
我去!暮夕的瞳孔猛然的放大,有些震驚的想要了解眼前這到底是個什麼個情況,暮夕甚至忘記了,在地球的時候以前不論是怎樣的情況,她都不會有這種反應才對,不過現在卻是想不來那麼多了,她滿腦子現在塞的都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那啥!她調戲了墨影?
她調戲••••••
要是被這家伙的那些腦殘粉們知道了,她會不會死定了這個?
咳咳,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應該先想這個的時候吧,暮夕有些撫額,最先應該想到的是剛剛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對吧,真是被眼前的事情打敗了,不過這個這個,自己就算是調戲了墨影,應該也只能怨眼前這家伙太妖孽了才是吧。
「嗯,那什麼,手感不錯。」暮夕有些心虛的收回來左手,干笑了起來。
墨影卻是絲毫不在意,十分溫潤的笑了笑,只是眼中泛著一種寶石般的流光,望著暮夕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剛剛調戲我了。」
「咳咳。」沒想到墨影會直接這麼說,讓暮夕臉有些發燙,暮夕故意奪過墨影手中的酒壺,將自己的酒杯的酒加滿,掩飾的灌了一口。「就算那麼什麼,也是你先勾引我的,好好的笑什麼笑,那麼妖孽。」
「哪有,我明明是笑得很溫潤。」墨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鹿,汩汩的眼楮帶著泛著琉璃般的黑色光耀,灼灼的看著暮夕無比的委屈。
「噗,啊咳咳咳咳咳,你你你你你!」暮夕差點直接一口將酒噴了出來,連忙拿了帕子輕擦著。
不妖孽,真的不妖孽,你妹啊,你這是誘惑誰啊,你不知道你這種表情,會有種讓人想撲到你的沖動麼?
雖然她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男人,但是作為一個受到地球現代文化燻陶的女人,她已經很成熟了好不好,自己那個時代,看上了誰管你是男的女的啊!
連忙想往後退一步,卻發現身後已經靠住了桂樹無路可退了。
「明明自己小丫頭這種表情,你都會安慰的。」墨影卻是發現了暮夕的動作,哼哼的低著頭嘟囔了兩聲,重新抬頭眼中的委屈卻是很濃了幾分。
雖然離得很近,但是因為太過于低沉和快速,卻還是沒有听到他說些什麼,不過卻是看到了他的唇語,暮夕有些微愣的眨了眨眼楮,寒霜的眸子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退去了幾分,多了幾絲的笑意。
「還說不是你勾引的?這麼好看要不要人活了?」暮夕不由有些心軟,輕笑了下,揚著頭反望去,卻發現墨影的眸子竟突然閃過一絲的亮色,即便是一閃而過卻是那般的明顯。
「相爺夏侯軒城,他,是個對手,你今日殺了他的人,雖然干淨,但是他那人絕對不好對付。」墨影哼哼了兩聲眼楮一轉,向後退了一步,將剛剛所有的情緒隱了下去,只是唇角帶著的那絲笑意明顯的心情不錯。「軒城宰相可是被稱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才,也是整個帝都之中清流的大臣和學子們仰慕的對象。」
他知道暮夕的意思,知道她不想提她剛剛狀態是為什麼,便根本沒有再提剛剛暮夕到底是怎麼回事的事情。
竟在不知不覺中,兩人便這般的默契了。
听到墨影的解釋和轉移話題,暮夕不再說話,眉眼之中升起一份的感激和惺惺相惜,帶著一絲的思索,嘴角彎了彎,伸手將旁邊桂樹多余的枝條輕輕折斷,隨意的蹲在了地上,將枝條多余的部分去掉,開始在地上寫了起來。
青天有月來幾時,軒城宰相知不知
王師北定中原日,軒城宰相知不知
日暮鄉關何處是,軒城宰相知不知
竹外桃花三兩枝,軒城宰相知不知
不知江月待何人,軒城宰相知不知
陽親友如相問,軒城宰相知不知知道墨影喜歡研究各種字體,便用了行書、楷書、草書、隸屬、瘦金體•••各種不同的字體,便是連最後各種萌系的字體都一一寫了出來,配著各種可愛的裝飾和漫畫,越發搞怪的不成了樣子。
院子里掛著的燈籠和月光灑落在地上,倒是可以看得很是清晰,一筆筆從暮夕的手中流出,像是清泉微風般流暢,帶著一種行雲流水的感覺。
暮夕輕笑著,卻是將剛剛所有的內心的恐慌和荒涼都驅趕了出去,轉頭看著身邊也蹲了下來的墨影,「吶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下什麼都有了,那軒城宰相到底知也不知?」
「哈哈。」墨影看著暮夕的笑容,也是放聲朗笑了起來,不知道是為了因為暮夕恢復了情緒,還是因為她寫的這些。
不知道這些放在夏侯軒成的眼前,一向沉穩如斯的他,不會不會直接蹦起來大罵眼前這個丫頭斯文掃地,甚至讓人拿了掃帚把他看重的月下獨酌的作者,給直接趕了出去。
不過那前幾句的拼接,卻是極好的,他現在倒是知道夕兒說的拼詩是什麼了,不過被夕兒這麼一拼湊,倒是果真生動而有趣了不少。
然而更讓他歡喜的,卻是這滿地的字跡,這各種各樣的截然不同的字體,卻帶著自己獨特的韻味,即便是那最後的甚至帶著幾分可愛的字體,都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看著暮夕,便再也不覺得什麼所謂的老夫子的唐突聖賢了。
將手中的樹枝放入桂樹的一旁,拍了拍手,從一旁邁著輕靈的舞步,仿佛踏在水中央,隨著旋轉的盛開的裙擺,留下波瀾的痕跡。
「用這還你便是,可還喜歡?不喜歡也沒辦法了,我可不會一聲相許,你若是覺得這補償貴重了,以身相許,我大概是不介意的,哈哈,在蘭陵她們回來之前,晚上自己有辦法便拿走了,困了,晚安。」暮夕嘴角揚著微笑,向著房子之中的走去,心情不錯,清風之中留下最後一句,「今晚,很開心,謝謝。」
墨影目送著暮夕的離開,看著腳下地上留下的這般大作,微微愣了一會,卻是無聲的笑了,聲音在整個有些空曠的院落本該顯得有些落寞,此時卻充滿了一絲淡淡的溫情,「以身相許麼?嗯,不錯的主意啊。」
有些柔情的看向石桌之上用帕子包著留下的桂花糕,慢慢的走了過去,又拿出了一塊放入口中,將剩下全部好好包了起來。
輕輕的將手放在唇邊,吹出一聲悠揚動听卻不突兀的口哨,一男一女兩個影子,直接在墨影的身邊落下,「爺!」
「地上的痕跡,全部都要,拿去拓印,不要有一點損壞,一刻鐘之後,地面恢復原樣。」墨影輕聲的說著,口中的桂花糕入口即化,帶著桂花獨有的香甜,唇角輕彎心情無限好啊。
「是!」兩人凌然一答,便見爺已經拿了手中剛剛便寶貝似地放著的帕子,走了出去。
「隱紫,爺不讓我們靠在這里三尺遠,一點都听不到,你說爺到底和這暮夕小姐說什麼呢?」羽薇平時擺著一張冷漠可愛臉,然而現在卻是充滿了濃濃的八卦,這怪不得她是吧,誰讓爺剛剛那副模樣,明明就是一副屁顛屁顛的得瑟樣子嘛,都高興成這樣了,難道爺把暮夕小姐給調戲了?「听見沒有,姐姐我問你話呢,我可是比你早出生了五分鐘呢,姐姐問弟弟,一定要說的!」
隱紫淡淡的看了羽薇一眼,知道她腦子中的八卦,估計是止不住了,他們兩個是龍鳳胎,羽薇不過是比他早出生了五分鐘罷了,但是他們兩個性子卻是千差萬別。「不知道。」
「••••••••你丫的猜一下能是麼!」羽薇怒了。
「能,爺和夫人會生氣的。」
「••••••••」你這他娘的是沒有猜麼,羽薇白了隱紫一眼,夫人都有了,不過也是,不愧是她弟弟,嘿嘿,夠月復黑,模了模光滑的下巴又道。「剛剛爺吃的是桂花糕吧,你說若是偷拿了吃了,也會不會追殺我?」
「不會。」隱紫看也不看羽薇一眼,埋頭細心的處理這地上的痕跡,這要一點點的將一層地皮給完全剝開,再鋪上一層新土。
「真的假的?怎麼可能?」羽薇猛然停了下動作,萌萌的眼楮睜的老大看著隱紫。
「爺會讓我和你拼命。」隱紫無比肯定的道。
羽薇哀怨的瞪了隱紫一眼,埋頭苦挖。
蘭陵她們回來的時候,暮夕已經換了衣衫躺在床上了,發涼的被子果然沒有慕兒丫頭暖過的舒服啊,不禁感慨著,真是習慣了這般奢侈的生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在外面站的久了些,而且剛剛的事情的確讓她有些心有余悸,那種感覺,就像是這副身體不適自己了的似地,根本無法控制。
按理說,這個身子的以前的靈魂應該已經去了才對,但是似乎還留下一種執念,關于那個叫夏侯昕的男子。
輕輕的按了按太陽穴,有些頭痛,看來還是要想個辦法啊。
不過一會的時間,慕兒便和蘭陵一同回來了,兩人臉上都帶著八卦的笑容,讓暮夕的有些無奈,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便只能裝作喝醉了便睡了。
若是被這兩個丫頭知道了,自己今晚上竟然調戲了墨影的壯舉,誰知道明個會不會出現逼婚的事實啊。
一大早被蘭陵叫了起來,洗漱完畢之後,用了蘭陵熬制的醒酒湯,倒是沒有一點的頭疼,又喝了百合紅棗粥來暖胃,讓慕兒留下來將家里的東西都搬過來收拾一下,直接帶著蘭陵和六子去往了邰港的藥店,。
暮夕來到邰港最大的藥店的時候,池冥已經帶著半夏在內堂等著了,暮夕帶著面紗卻沒有去看內堂,反而帶著半夏在藥行之中轉了一圈。
池冥的風頭可不是一般蓋得,最近這幾日更是在邰港的藥店之中混熟了,暮夕將最近許多需要炮制的藥材方法都寫了出來,給了池冥。
這家伙遇到關于醫藥的事情,自然都是親歷而為,帶著半夏最近一段時間除了在她那里蹭飯、下棋之外,便是在整個邰港附近的極大藥鋪晃悠,將各種藥材的炮制方式都試驗了一遍才心滿意足。
這次听到暮夕要來轉悠鋪子,更是直接帶著半夏一起就在整個藥堂等著了。
暮夕到的時候,這廝正在內堂晃悠著煮茶,看的暮夕一抽抽的,差點頭疼,不過也有些心虛,然而看著這樣子大概墨影並沒有對這家伙多說什麼,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會是這副模樣了,暮夕其實都說不了了,池冥這家伙都這麼大年紀了,竟然比半夏她們還要八卦,真是的。
半夏倒是饒有興趣的一直站在一旁,看起來是已經習慣了的。
邰港的天氣要比帝都那里冷的早一些,這時候已經有人家開始升起小暖爐子了。
暮夕以前便見過池冥煮茶,將茶餅掰碎,丟容器里上火炙烤,至少火力均勻地烤,然後將烤好的茶葉趁熱放進紙袋子里,防止香氣外溢,放涼,再。把茶葉倒進專用的茶碾子里的,碾得越細越好,碾成菱角那麼大的碎屑不成,至少要碾成細米狀,能碾成松花粉狀最佳。
暮夕這次來的時候,看著池冥如此如醉的半跪坐在內堂的塌上,想必茶粉制好了,用特制的風爐、上好的炭、專用的小鍋釜燒水燒起水了。
正覺得還不錯的時候,就見池冥往里面丟了一把鹽,然後再見他加了茶粉之後,暮夕就不說話了,只看著池冥等「二沸」了,「三沸」一出現,便端著鍋往那些高貴的青瓷白瓷茶碗里分倒茶水上的浮沫。
暮夕看著池冥將那些厚厚的茶末子,勾勒出各種好看的形狀,如同遠山有流水,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只是那玩意,平日里渴死她也沒有什麼性質要嘗試什麼。
不過這次看著池冥一臉鄭重的將茶水遞到她手里,沒辦法好只能硬著頭皮接著,一邊在心里暗自嘀咕,她干嘛到這麼早來著。
看著暮夕一臉的黑色,身後跟著的蘭陵眼中都帶來幾分的不自然的笑容,也就是只有這種時候,才能見到大小姐吃癟什麼吧,她們幾個人似乎都忘記了大小姐今年才不過是虛歲十五的少女。
暮夕面不改色的抿了一口茶水,優雅的動作,池冥差點以為暮夕是,已經意婬與道多年的老人。
正當想要探討一番品茶的時候,卻見暮夕面帶笑容的將茶碗放下,輕啟紅唇,淡笑著,霜染眸子之中盡顯自信的傲然,侃侃而談。
「池大夫,我剛剛讓半夏帶著去看了炮制藥材的現場,還有放置藥材的倉庫,炮制的藥材雖說還有一些不足,但是成品已經算是很高,只不過,那這藥材的放置卻有問題。」
蘭陵直接走了出來,將剛剛趁著暮夕檢查的時候向掌櫃淘來的紙筆拿出,在一旁細心記錄著。
這些日子,她已經完全熟悉了暮夕的習慣,更何況,現在這整個藥材鋪子雖然說是夏安管家收回了,但是卻被大小姐交給了她的手上。
暮夕看了蘭陵一眼,微笑的點了點頭,這些日子的磨練並不是白費的,整個藥材鋪子的生意已經慢慢滲透到了帝都,蘭陵做的很好,甚至于出乎了她意料的好。
現在的藥材鋪子,除了大收取小額的散賣藥材,還有去山上集中采集之外,對于藥材的種植也是有所涉及的,而大部分的藥材的損失除了炮制之外,便是藥材的存放問題,損失的藥材可是多的多。
「藥材儲存中會蟲蛀、發霉、泛油、變色、變味,這些都會影響藥材的質量。」暮夕停了停讓蘭陵都一一記下,「現在天氣涼些還算好,如果以後天氣再熱上一些,便是要記得取了硝石的份額治冰降溫了,這件事去找夏管家,他會安排。
平日里藥材記得要陰涼通風,自然,這也是要分藥材的種類的,我一會列個單子,蘭陵你拿去便是。」
看著池冥的眼神,暮夕眼中不動聲色的看了手中的茶杯一眼,又輕抿了一口,再次開口,「回去讓嬤嬤找幾個手藝不錯的木匠來,讓他們做好分門別類的架子,各種藥材的擺放天劍不同,需要分別儲藏,邰港靠海,要濕很多,記得在倉庫之中角落灑上草木灰、木炭之類。」
池冥听著暮夕侃侃而談,眼中泛著綠光胡子差點被拽點了幾根,卻像是沒有反應一般,心里感慨這雲丫頭果然是不一般,他剛剛那一杯茶便是給了雲丫頭一個信號,她飲了這杯茶,一盞茶的功夫說盡看法,那麼他們便開始合作。雲丫頭果然是足夠聰慧,他平日里雖然對各種藥性藥理研究透徹,但是畢竟不會在這些藥材的儲存方面下什麼功夫,暮夕的這一看法卻是相得益彰,相輔相成。
暮夕將一盞茶一飲而盡,淡淡的笑著道,「池大夫可滿意了?」
「嗯嗯,滿意滿意。」池冥頓時笑得跟花似地,使命的點著頭,看了暮夕爽快喝完的茶水,一臉滿意,這才對嘛,這等名士的風流之作雲丫頭怎麼能不享受呢。
暮夕嘴角挑起淡淡的輕笑,對著身後的蘭陵說道,「走吧,蘭陵,我晚上大概會回去晚些,池大夫晚上回去用飯,讓慕兒丫頭先給擺上便是,不用等我。池大夫,我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放心,我老頭子答應的東西,一定不會說話不算數,嘿嘿。」
池冥一听晚上有吃的,自然是無比高興,恨不得立馬直接帶著半夏回去,矜持的點著頭,腦子盤算著,晚上到底該怎麼讓他家那小子和雲丫頭見面捏。
暮夕坐在馬車上,硬是在身上扎了好幾針,才忍住沒有直接吐出來,一臉的黑色,看到身邊的茶杯,直接丟到了地上。
好在馬車上鋪著厚厚的攤子,倒是也摔不碎,暮夕一臉的郁悶,往口里灌了好幾口白開水,口里喃喃地。
「看我要是不提前把清茶給弄出來,我就不叫雲暮夕!這叫茶麼,開什麼玩笑,那叫茶,找虐是不是,我讓你給我清流名士啊,妹啊。」
喃喃地自語聲,倒是把蘭陵嚇得不輕,她可是第一次見暮夕這般的失態,看著那一邊翻白眼還那般好看的大小姐,竟想起來每次都被大小姐逗得滿臉通紅的慕兒,不禁想笑也不敢笑。
「蘭陵,讓六子回去一趟,通知慕兒今晚上給池冥做前天教她的那道菜,把我屋里黑色瓶子的調味料加進去。」暮夕臉上不動聲色,眼中的寒眸一閃,「讓慕兒告訴池冥,就說今晚上做的東西只是實驗品,用的新的調料,問他要不要用,不吃就算了。」
蘭陵直接應了一聲是,心里想,池大夫要是不吃才怪,可憐的池大夫,所謂的「調味料」看來是要慢慢消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