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管事平日里雖然也是見過大場面,但是別院里芸嬤嬤也算是性子好,特別是這幾年收斂的多,讓他們都快忘了那個當年手段肅殺的老夫人。
老夫人可是當年跟隨著公主殿下打下整個雲家江山的,更何況見慣了宮里的那些事,那種腥風血雨和刀光劍影自然是不少見的。
更何況,當年宮變宮變,听說當年太上皇可是•••咳咳。
想到這里的時候,不少人心里頓時一凌趕忙收斂的心思,當年之密斷然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評判的。
但是老夫人卻是安然從那其中活了下來,撫養公主到後來聖上即位,向外征戰一統江山,老夫人陪在公主殿下的身邊,這位鐵娘子的名頭絕對不是虛名。
眼前管事們很多已經疼暈了過去,但是卻被夏管家面無表情的波醒,接著形刑罰,夏安向來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讀書人模樣,然而這等果斷的一幕是他們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的。
眾位管事們在這里遠遠看著,也能看到那十二個管事身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特別是向來傲慢嬌養的李思,身上的女敕肉已經不成了樣子,看起來鮮紅無比。
李思的眼中閃動著強烈的狠毒的目光,嘴里不斷的哀嚎求饒,到後來開始雜碎怒罵著。「夏安,胡禧不會放過你的,你不過是別院的一條狗,你給我等著,等著!」
然而夏安卻並沒有看他,青色的衣衫沒有沾染一點的污漬,淡淡的掃視著全場。
李思淒慘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後院,到後來卻越發的弱了下去,除了那些受罰的喊叫聲,這些觀禮的管事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暮夕雖然沒有看到外面的場景,但是只是看外面那些圍觀的管事們臉上煞白的模樣,便知道了會是什麼情況。
她見過很多的尸體,在以前信息大爆炸的社會之中,即便是一般百姓在電視劇上,見過那些被槍打中倒地的場景,幾乎可以說是很是習慣。
只是這種接近于原始的暴力,卻是沖擊力更大的多。
淡淡的血腥味從外面傳了過來,將暮夕從思緒之中慢慢拽出來,她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說過,殺人總比被人殺要好得多。
有些苦笑的輕輕揚了揚嘴角,一旁的蘭陵看到暮夕的表情,將手悄悄放在暮夕的肩上,傳來淡淡的溫暖,關切的用目光詢問著。
搖了搖頭,暮夕恢復了正常色,是啊,她總歸和自己那個被保護的太好的老爸不同。
胡禧••••••
她知道外面那些管事,現在想必面面相覷的樣子,怕是在想自己這次動手到底會帶來什麼後果吧,雖然胡飛死了,要知道帝都之中,還有胡禧。
胡禧的身份根本是胡飛不能比的,就算是胡義也要讓他這個兒子幾分,胡禧的大夫人已經去世很多年,而胡禧便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是胡義的嫡生的大兒子。
胡禧的母親,那是個很是精明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唯一的親人表妹便是薛姨娘,听說薛姨娘從小便是由表姐帶大的,親如母女。
這才是胡義能夠和帝都薛姨娘拉上線的根本原因,其實胡禧和胡義的關系並不算好,但是那個男人的好手段和暴虐還有愛面子,必然不會放著胡義的事情不管。
而且胡禧懂得隱忍,胡義的小妾是胡禧親自處理的,听說手段很干淨,胡義默認了他的行為,也是,想比與他自己的未來和榮華富貴,一個小妾又算得了什麼。
甚至是那女人的親生兒子胡飛都是不敢言,見胡禧向來都跟見了貓似地,也著實讓人唏噓。
胡禧去了帝都之後,更是因為薛姨娘的庇佑,在暗里指使了胡義在邰港的動作,不得不說胡禧是個人才。
不過胡飛這次不明不白的死了,胡禧絕對不會放著不管的,即便是在他看來胡飛不過是個庶生的小雜種。
行完家法的管事被一一拉走,剩下的幾十個管事回到大堂之中,已經徹底沒有了開始時猶豫的心情。
他們知道老夫人這次是真的開始束整整個別院的勢力,包括那個讓他們甚至都看不透的大小姐,那種從她身上而來的威勢,就如同當年公主殿下一般。
那種傳奇的女子身上帶的神采,在眼前這個傳聞「不堪」的大小姐身上,耀眼的讓人膜拜,讓他們骨子里當年的那種興奮又重新歸來。
暮夕看著這些管事們回到大堂之中,站了起來走到前方,淡淡的站在房子的中央,看著大堂之中或是興奮或是激動的眾人,霜染的眸子卻越發凝重了起來。
「各位管事都是老人了,嬤嬤這幾年不願多說什麼,都罷了,不過別院待你們不薄,然而身為雲家人,你們知道背主的下場,當年母親的手段,對待叛主者不會絲毫的心慈手軟。
你們應該懂得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們知道最近池大夫的一直留在這里,藥鋪的動作我不想讓其他人涉足,你們,可有什麼想說的?」
暮夕說這話的時候,其他管事都愣了愣,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當是大小姐留著藥鋪的管事會有什麼動作。
然而站在一旁的夏安卻是心里都猛然一寒,他現在是也來越看不懂大小小姐了,雖然知道這十二人有問題,但是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發現這麼多,然而大小姐似乎這次並不僅僅滿足這些。
暮夕帶著明明白白的威脅話語,卻是讓很多人都在內心暗暗思考著,若是現在真的有背主者,所有人都知道這次大小姐想必定是嚴懲不貸的,和那些看胡義眼色的管事們還不一樣,如果別院真的還有隱藏了那麼多年,被安插在重要地方的眼線,那就是奸細了。
整個房間陷入無盡的沉默之中,壓抑在房間中蔓延。
「好,也就是說沒有。」暮夕嘴角升起一抹調笑,冷然的眸子如同寒潭一般,幽深的仍人發寒,「我給過了你們機會,那麼現在現在開始,便已經沒有退路,我會叫到的人,出列!」
所有人的身子都顫抖了下!真的有,大小姐,而且被大小姐抓到了!
「雲笛!」暮夕看著最後的那個管事不緊不慢的清晰說道,隨著暮夕的話語,一個看起來很是忠厚的漢子從管事們走了出來,卻並沒有說話,對著暮夕恭敬的行了禮節。
這漢子看起來已經有二十多歲的模樣,身上穿著並不是很顯眼,看起來便給人一種樸實的感覺。其他管事看到暮夕叫的人,都是一愣,那雲笛•••就算是整個房間之中會有其他人是奸細,而是雲笛怎麼可能會是!
這雲笛是雲家收的啞人啊,這可是絕對最受主家信任的私奴!
要知道這天聾地啞,是整個齊朝即便是宮里都是稀罕的人物,關于他們的傳言很多。
這些人有很多其實並不是天生聾啞的,而是收集的正常孤兒采用後天的方式將嗓子和耳朵弄殘,殘忍手法不多提,但是這種人向來都是被大家族教收容,即便是見到什麼齷齪事情,也絕對不會透露半分,向來被大家族視為心月復。
暮夕直接上前了一步,對著雲笛的手腕便扶了上去,雲笛一驚似乎想要反抗什麼,將後面的這些管事也嚇了了一跳,夏安更是往前站了一步,站到暮夕的身邊。
這雲笛可是和他人不同,他們這些人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管事罷了,而這雲笛卻是從小身懷絕技,一般人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再看過去暮夕已經淡然的將手收了回去,像是剛剛的動作都不過是幻覺罷了。
「我知道你看得懂唇語,你只需點頭搖頭。」
雲笛看了站在暮夕身邊的夏安一眼,還是乖乖的默默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幾分的疑惑,心里卻是發緊。
「雲笛,十九歲歲,邰港人,三歲因父賭博欠賭資,被父販賣,入奴級,後天教聾啞人,六歲被夏管家偶遇,救之,在雲府別院已經十三年,父母現已雙亡,家無親屬。」
雲笛紅唇一開一合的樣子,思索了片刻便直接又點了點頭。
「夏總管。」暮夕向後退了一步,看著身邊的夏安輕笑道,「你遇到雲笛之時,他是因為被販奴之人虐待和受到其他奴隸欺負,差點至死,見他根骨很佳,適合習武將他買入可對?」
「是,大小姐。」夏安眼楮看著雲笛,卻露出幾分的哀痛和不忍,表情有些復雜。
他現在懂得大小姐會懷疑雲笛的意思了,當年的事情的確是太干淨也太詳細了,雲笛的身世和過去沒有一點的問題。
可現在大小姐將雲笛單獨挑出的時候,他才發覺到,竟然詳細干淨到了不該如此的地步啊,雲笛•••只是一個最低級的奴隸,即便是他是聾啞奴。
「你們可知道將一個正常人變成聾啞人會如何做?」暮夕的聲音冷了下來,看著整個大堂之中的管事們問道。
隨著暮夕的問話,眾管家看到雲笛的呼吸的聲音變得粗重起來,微微有些不忍。
那些要成為聾啞奴隸的孩童,都是采用特別的方式去後天破壞嗓子和听力,而像是雲笛管事這種,怕是要被強迫吞下大小不等的燒紅的炭塊,將咽喉發聲部位全部燒死。
再用水銀直接注入耳朵中,而後再天天服藥,使咽喉恢復吞噬功能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手法,也是讓人唏噓。
雲笛看著暮夕的唇語,眼中的瞳孔也是猛然的一滯,像是想起了什麼。
「怎麼,難道雲笛管事忘記了?你的確不是天生的聾啞人,但是卻是並沒有采取這種方式,而是用銀針或者藥物毀壞听力、聲帶。
是啊,這樣對身體的損害非常小,但是成本非常高,我可是實在想不到有哪一家低成本的奴隸販子,願意花費那麼大的代價!」
暮夕霜林盡染的寒眸越發冷了下來,緊緊的逼著雲笛的眼楮,「如果你不相信我的醫術,池大夫和墨大夫都在這里,齊朝兩個最有名的神醫在此,可是要給你一點點的驗證?」
在場的所有管事都愣了起來,冷然的望著雲笛,將前後都聯系了起來,如果大小姐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雲笛是被人故意一步步安排的。
絕對不會有人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只是為了一個因為父親賭博還債抵押賣身的孤兒。
雲笛在別院隱藏了這麼多年,後面的人這般的計謀和心思不得不說絕對深沉,雲笛身為藥鋪的管事之一,離邰港與帝都交匯的地方,都很是便利,不論是兩邊哪里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雲笛的臉上也露出的汗水,有些恐怖的看著暮夕,眼中露出狠戾色卻瞥見一邊的夏安猛然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動手,他敵不過夏安。
「拿繩子!」夏安冷冷的聲音響起,這已經是他怒火最大的一天,也是他多年以來除了那次之外,最決然的一天。
夏安因為怕雲笛會自殺而快速的向前自己動手,卻發現雲笛竟然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夏安眼楮綻放出一絲神采看向暮夕,卻發現暮夕手不動聲色的擺了擺。
「雲起!」暮夕的聲音又一次淡淡響起,看向管事隊伍的後面,一個看起來很是清秀的中年管事從隊伍後走出,有了前面那一招,其他管事看著中年人的眼光都有些不善起來,趕忙為那人讓路。
這中年人看起來和夏安氣質上倒是有著幾分的相似,身上是最為流行的款式衣衫,身上佩戴的玉石瓔珞看起來雖是低調,卻顯得很有品位,彬彬有禮的模樣對著暮夕行了禮,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大小姐。」
「嗯,雲起,三十二歲身為管事,十七歲入府,清白人家本姓劉,其父為帝都商賈,十三歲家中突變,父亡,聖上登基改制度,凡是身有才華者不論出處,以商級之身科考,然有才能卻連考不中,十七歲,母亡,為母安置而賣身葬母,入別院十五年無子女。」暮夕瞥了一眼看出雲起的緊張,卻是不惱,輕啟紅唇輕笑了一聲。「我說的可對?」
「是的,大小姐。」雲起臉上露出幾分惶恐和回憶,像是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多了幾分感慨,對于暮夕的喚出帶著疑惑。
不論是雲起緊張,就連同其他管事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著暮夕的決斷,卻讓所有人都吃驚的是。
暮夕突然輕笑,看著雲起的眼楮淡淡的說道,「雲起管事,是否是別院的吃食不符合你的胃口?」
讓包括雲起的管事都是一愣,明顯沒想到暮夕會問他這個問題。
這別院的吃食那絕對是絕無僅有的,前天老夫人將他們請來,這兩天,不論是宴會上的吃食還是平日了用的小菜,那絕不是一般的精致,基本上剛開始所有人都是狼吐虎咽的,生怕被搶沒了,就算是本來沒有什麼胃口,也被刺激的慵懶不少。
然而听到暮夕的話,雲起卻是猛然臉色一白,隨即又恢復了過來,堆起和善的笑容道,「讓大小姐關心了,別院之中的吃食絕對比奴幾十年吃過的都要好得多,不過是最近身體有些不適罷了。」
「哦,這樣啊,怪不得這兩日雲起管家只食素菜呢,倒是听聞最近雲起管家都不喜肉食呢,而且听聞雲起管家最近要納的第三房妾侍也延遲了呢。」
暮夕根本不在意雲起說些什麼,淡淡的說道,像是蠱惑一般的語調,美麗動人的眸子帶著灼灼的目光看著雲起,像是能夠深入人心,「雲起管事還真是孝子呢,母親去世一定很傷心吧。」
雲起像是被電了一般,眼楮兀然放大,死死的看著暮夕,臉色變了變,不過隨後又恢復了常色,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磕磕巴巴的說道,「大小姐說笑了,奴的母親已經去世多了。」
暮夕卻不理會他的狡辯,語氣越發的冷漠卻帶著讓人詭異的聲調,「這麼多年你受苦沒什麼,但是你的母親,她希望你光宗耀祖,可是你呢,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雲起的臉色突然發白了起來,一會又面如土灰不斷的變化,隨著暮夕的聲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中似乎也有了幾分恍惚。
暮夕卻似乎沒有看到雲起的變化,依舊不緊不慢的說著話,眼楮盯著雲起的瞳孔深處,「沒用了,你服藥多年,他們給你的所謂的解藥早就傷了你身子,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不論你娶多少妻妾,那麼條路,是你自己選擇了最黑暗的一條啊。」
雲起的眼楮似乎迷茫起來,口中輕喃著,突然大叫了起來,「不,不可能,我是為了大業而犧牲的,他們不會這麼對我,絕對不會,絕對不會!」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死死地捂住嘴,看著眼前的暮夕,仿佛她是個妖孽。
在一瞬間,所有的管事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沒有看向雲起,反而看到了暮夕,這這怎麼可能,雲起竟然也是別家打進來的釘子?
可是,可是為何大小姐輕輕一問,那雲起竟然自己承認了!大小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就連老夫人這時似乎也饒有興趣的睜開了眼楮,看著大堂之中的暮夕。
不過現在所有人看雲起的眼光都是*果的鄙視了,僅此一句,便已經判了雲起的死刑。
「抓起來!」暮夕對著夏安說了一聲,便卻是回到了嬤嬤的身上,又慢慢的坐下,曼斯條理捧著蘭陵準備好的果女乃潤了潤嗓子,整個大堂紙張鴉雀無聲。
暮夕的目光掃視了大堂一眼落在了雲起的身上,嘴角輕笑,「怎麼,不敢相信?要不要讓我猜猜你身後是誰,呵,怕了?」
冷光一轉,暮夕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慵懶,「想不明白我什麼知道,你雖然雲家的人,即使受到別院器重掌管藥材鋪子,三年前你推了去帝都的差事,反而願意在邰港呆著,理由是不願意去往帝都,免得傷心。
然而你身上衣衫服飾就連是今日宴會之上一舉一動,卻皆是帝都最新的風範,你兒時雖然在帝都生活,但是十幾年的時光,帝都的一切本該消失殆盡才是,就算不是你身上存有的也是十幾年前的,為何卻是如此,看來對于帝都還真是了如指掌啊。」
雲起的臉色越發蒼白了起來,被夏安讓人綁起來沒有一點的掙扎,反而愣愣的看著暮夕。
「再有,十幾年前你家破人亡,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倒是很好奇,以你現在的身價,報仇應該一點不難,可你卻從未提過。
不過也是,那是因為當年迫害你家的那個人家,在一夜之間覆滅,干淨到連同一點痕跡都找不到。」暮夕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雲起的面前,嘴角露出諷刺,眸子之中帶著一種別院的滄桑,「他們都忘了,有時候,沒有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啊,不會有人聖明到了如此地步,難家中大仇都能給完全放過。」
雲起的臉色已經面如土灰,良久才幽幽說道,「大小姐英明,雲府大概將你迎回去才會是最大的錯誤。」
半響之後,雲起的臉上突然升起冷冷的笑容,灼灼的看著暮夕,「等那時這世上是即使是雲家也無法把握的,不要忘了不要忘了••••」
然而卻像是掐了脖子一般,將最後的話吞了進去,然而雲起嘴角的冷笑卻更加深了幾分,傲慢的瞪著暮夕。
「好了,今日讓各位管事們受驚了,按年紀來說,基本上各位都是暮夕的叔叔伯伯,別院之中這麼多年多虧了各位叔伯了,這幾日藥材鋪子之中會做最大的改革,還請各位叔叔伯伯支持。」暮夕掃視了整個大廳,嘴角噙著笑意一一示意,讓人如沐春風。
「不敢不敢,大小姐真是折殺老奴們了啊。」一群管事鄙夷的看了看雲笛和雲起兩人,對著暮夕連忙彎腰回禮。
這果然是要眼見為實啊,雖然知道大小姐這是恩威並施,但是他們這些老奴卻是仍舊感激涕零的,更何況大小姐又如此之才能,當年殿下的英姿似乎浮現在眼前。
他們是別院的老人了,能夠跟著大小姐,那麼以後的榮華富貴絕對是指日可待。
暮夕輕輕的搖了搖頭,輕啟紅唇,「還請各位叔伯承暮夕這個禮,別院之中的改革可不容緩,這次的歸屬別院的鋪子怕是要重新分配了。」
這等牽扯到個人利益的事情,自然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停頓了片刻,暮夕自信一笑,揚聲道,「不過,各位並不需要擔心,別院之中定然不會虧待大家了,我和默默商議之後決定,以後鋪子之中的效益,別院皆是會以分紅的形式結算。」
分紅?這倒是個好辦法。
幾乎所有管事們心中都有了盤算,他們知道大小姐的一絲,有了這分紅的決定,以後他們自然是要為鋪子盡心的,只不過這具體的實施方法,不知道大小姐又有了怎樣的安排。
「各位不用著急,嬤嬤和我準備每個鋪子每年取一定利潤,根據大家鋪子的地理位置和其他要素分析給出各位權當分紅具體方案。」看著各位管事們點了點頭,暮夕才又道,「不過,為了各位的公證,會由別院專門派遣相應的賬房先生跟隨,以確保鋪子每年的真實收入。」
其實這鋪子之中的賬本雖然都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其中還是會有一些暗地之中的交易,以往別院也是無能為力,不過有了暮夕現在對新的賬房培養方式,便好辦的多了。
「這賬房先生為一年一換的輪流制度,至于其他的,夏管家會和大家一一解釋,每年收益好的鋪子,都會有另外的獎勵。各位為別院盡心,別院自然不會虧待的,各位管事的奴籍到了一定年齡,別院會自動為其月兌去。」
暮夕的前幾句話,讓這些管事們紛紛在心里計較自己的得失,但是最後一句卻讓所有人眼中一亮。
如果能夠月兌去奴籍,這是他們再也奢望不過的了,甚至連剛才暮夕的隱藏的話,都來不及考慮。
他們這些人都是從最忠心的奴僕之中挑選的有為人士,和平常奴隸不同,他們這些人每年都是有福利的,也算是對他們的獎勵。
他們雖然是忠心為主的,但是並代表著他們願意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全部都為奴,別院雖然對他們好,但是也總歸是下人罷了。
然而如果能夠有個清白身世,即使讓他們白干十幾年都願意啊,這下紛紛點頭答應,退了出去,就連六子都沒有留下,只讓夏安和蘭陵在屋子之中伺候著老夫人和暮夕。
「大小姐體恤老奴們,希望他們不會再讓老夫人和大小姐失望了吧,夏安有錯,請老夫人和大小姐責罰。」
見所有人都都一一退了出去,夏安帶著濃重的歉意走了上去,直直的跪在對上望著芸嬤嬤和暮夕說道。
「不怪你,起來吧,這麼多年辛苦你了。」芸嬤嬤眼中露出幾分的倦色,擺了擺手讓夏安起身,暮夕連忙讓蘭陵去將夏安從地上扶了起來。
芸嬤嬤點了點頭,看向夏安一旁兩個被捆著的雲笛和雲起,冷冷說道,「說吧,老身老了,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們,我給你們時間好好想,不過一會如果回答不好,便上路吧。」
說完便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反而看向暮夕,眼中露出寵溺的笑容。
他們家夕兒丫頭果然是不同了,這等的氣勢即便是當年公主殿下這個時候也沒有的,更不要說她覺得夕兒還在隱藏著什麼。
活的太久了,有時候遇到了背叛反而沒有年輕的時候那般痛心了,大概看慣了事實滄桑,老了,連心都硬了吧。
「夕兒做的很不錯,他們那些人大多還是好的,不過也都老了,安生了太多年,就連我這老婆子都有點懶了啊。」
看著暮夕顛怪的表情,芸嬤嬤笑了笑擺擺手表示不是介意什麼,她自然知道自己這夕丫頭肯定不會嫌棄她這老骨頭什麼,只是她知道別院之中的確是需要新鮮血液了。
「蘭陵愛丫頭不錯,那賬房的培養便去交給她辦吧,夏安那還有不少不錯的苗子,你自己挑選便是,他們以後便是你的人,不過這新的辦法夕兒可是確定能讓那些管事安心拿分紅的?要知道別院以前對他們可是不薄,他們身家也是有不少了。」
暮夕知道這是嬤嬤讓自己培養自己勢力,收權的開始,點了點頭道,「這些管事越是盡力,利潤月多,則分紅越多,不怕他們不盡心,況且,賬房先生並不是固定的,而是循環的。」
看到夏安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的猶豫,暮夕便知道夏安是想問,這樣是否給賬房太大的權利,讓其一家獨大,便笑著又道。
「再者,嬤嬤我們定下規矩,若是有新人發現了賬房的不軌之舉,那麼管事便能得到該賬房先生當年的福利,切賬房按家規處理。
而管事掌管的鋪子,若是有人能夠提出更好的意見和揭露出重大事件,則取代管事成為新的管事者,這樣便可以互相牽制,懂得了門道,不論是管事還是賬房必然不會做什麼。」
夏安暗暗點了點頭,的確,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利潤,是不會有人輕易做什麼不軌的事情的。
「嗯,不過那些藥材的炮制需要保密,還按老規矩,鋪子里的伙計只能管其中的一項工序,這樣就算是被他人挖了去,也不會有太多損失,夕兒競爭的方法也安排到鋪子里去,夏安,這件事情就你去安排吧。」芸嬤嬤慢悠悠的對著夏安說道。
「是,老夫人。」夏安沉穩的說道。
「天已經晚了,嬤嬤隨夕兒去我那用飯吧。」看已經商議的差不多,暮夕將手中的牛乳茶一飲而盡,放在了桌子之上,對著嬤嬤請了安。
「這些日子夏管家已經將鋪子都整理起來了,藥鋪我也該去露個面了,正好明日里,蘭若的復診也要去了,晚上便直接在蘭陵那里歇了,嬤嬤不必著急。」
「 ,好,到時候記得讓六子回來跟著你去。」芸嬤嬤點了點頭,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只是淡淡提了提讓那個暮夕見過兩次的清秀小廝跟著。
蘭陵扶著嬤嬤站了起來,暮夕直接走到雲笛和雲起兩人的面前,伸出手猛然一閃,從雲笛身上拔下一根銀針收入袖中。
雲笛一直僵硬的身體這才突然松了下來,芸嬤嬤有些詫異了看了暮夕一眼,不過稍後之後便滿是欣慰,夏安卻是沒有一點意外,只是暗中點了點頭。
暮夕輕輕一笑,帶著幾分的撒嬌的模樣,卻沒有解釋,其實拿銀針封住雲笛的穴道,這時在嬤嬤眼前取出,只是想告訴這個老人家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
在帝都那個地方,她會好好的活下去,其實嬤嬤和她兩個都是心照不宣,這麼急的收權還有培養勢力,都是因為她們都知道,該走出去了,邰港只是一個起點。
她的世界,在帝都乃至更遠•••
芸嬤嬤憐惜的笑了笑,用手抹了抹暮夕的長發,不再問什麼。
「可想好了?我只問一遍。」轉過臉,芸嬤嬤冷冷的看著雲笛雲起兩人,她的心現在除了夕丫頭之外再也著不了什麼溫暖,她的手早就已經沾滿鮮血,在她死之前,所有的罵名她都會一力承擔,阻夕兒者,殺!「你們是誰的人。」
經歷了一生的事實滄桑,芸嬤嬤身上的氣勢即便是以現在的暮夕也要差上一些,畢竟暮夕還沒有完全的修養過來,而且年紀還太小。
雲笛和雲起在老夫人的威壓之下,渾身有些顫抖,雲笛知道躲不過只是搖了搖頭,雲起沉默了片刻,揚著頭道,「老夫人,我們自然是大小姐的人,我•••」
隨著芸嬤嬤的一聲冷笑,暮夕沒有看他們一眼,接過蘭陵扶住嬤嬤淡淡的轉身,只余下芸嬤嬤淡的像風一般的聲音,「殺了吧。」
身後的夏安沒有答話,只是揚起手抓住兩人的脖子,有些冰涼的手落在脖子上,雲笛和雲起感到幾分的發寒。
那種猛然而來窒息的感覺讓雲起再也受不了那種壓抑,他想活下去的感覺那般的清晰,他付出了十幾年的時光,卻還是要被當做棄子麼,只要他說出來,她們一定不敢殺了他!
雲起現在的腦子還有些發懵的時候,卻已經感到死亡的威脅,對著門口大喊,「讓他住手,我是•••••」
不過沒有等雲起說完,夏安便將雲起便和雲笛一同脖子被干淨的扭斷,雲起瞪大著雙眼看著門口那像是完全沒有听到的背影,死不瞑目。
將兩具冰涼的尸體處理干淨,夏安站在大堂之中良久,才輕嘆一聲口氣,似乎蒼老了許多,「老夫人和大小姐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是給你們機會,然而,不說也好,不說也好•••」
看著丫頭們將餐具撤去,芸嬤嬤將丫頭們都退了出去,只留了蘭陵在一旁伺候著,和暮夕說著話。
晚上並沒有用太多飯,只是喝了些粥來暖胃,配著清爽的小菜,在這清秋身上也暖了不少。
「離開之間的確是要把尾巴處理了才好,夕兒做的對。」芸嬤嬤看著慵懶的暮夕,知道她一天也是有些倦了,更何況,有時候累得是心。
看著暮夕抬頭可憐兮兮的眼神,芸嬤嬤不由笑道,「怎的,還在介意嬤嬤不跟著你去帝都的事情?」
暮夕從一邊的蘭陵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有些無聊的將手指一根根的擦拭干淨,似乎有些悶氣,輕嘆了一聲道。
「若是真的去了帝都,沒了嬤嬤,便不知道該去信誰,總覺得到處都是不安全感,誰讓夕兒的根基太弱,萬一被我那薛姨娘給吃了怎麼辦,我那好妹妹們,單從雲采薇便能窺上一些,嬤嬤也不怕夕兒吃虧了?」
這話說的可是無盡的委屈,明知道暮夕這丫頭,是專門這般可憐巴巴的語氣逗她這老婆子開心,芸嬤嬤可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伸著手指著暮夕道。
「這次小人精,本來我還還不放心你去,你倒是看看你的樣子,若是能被她們欺負了去才怪吧。
不過也是,在雲府夕兒的根基是弱了,怕是也要受些委屈,哎,其實我最怕的倒是你太過于隱忍。」眉眼之間帶著一種隨身的霸氣和貴族氣息,大氣的說道。「夕兒記住了你是雲家的嫡女,沒有人敢動你,若是她們敢欺負你,你就狠狠欺負回去便是。」
「是,夕兒知道。」暮夕點了點頭,認真的應道,只是她知道,即便是欺負回去,也是要有欺負回去的手段。
「正好去見見墨影吧,池冥提的意見,其實夕兒可以考慮,墨影在帝都的時間也不多,向來也隨池冥一樣,飄無定所,如果他願意安定下來,怕是他家里的們都得被踏破。」
芸嬤嬤看著暮夕往後靠去,倚在椅上養神,「蘭陵你們幾個丫頭打得什麼主意,嬤嬤不是不知道,半夏那丫頭攛掇著讓蘭陵讓你晚上去院子里走走,便去吧,也是幾個丫頭的心意。」睜開眼楮,看著暮夕身邊的蘭陵笑了笑下,讓蘭陵的臉突然的紅了下。
暮夕轉過臉調侃的看著身邊的蘭陵,下午是有正事蘭陵不會多說什麼,不過剛才用飯的時候,蘭陵便明顯不對了。
其實暮夕剛才用飯的時候,便發現這妮子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還以為是白天見了太多的事情的緣故,原來竟然是打得這個主意。
「半夏說,讓大小姐用過飯後,出去走走消食的時候,讓我帶著去園子那里,桂樹的桂花都開了,香氣很濃郁,怕是半夏听墨影公子說去往那里走走吧,舊院之中下午我讓小丫頭們給好好收拾了下,其他的廂房今日也都打開透透風,先不讓她們搬進去便是。」蘭陵抿著嘴輕輕一笑,知道暮夕不會因為這個惱她。「晚上我帶著慕兒去找半夏聚聚,那丫頭最近吃的太多,明顯胖了,還是讓半夏看看的好。」
只是蘭陵那亮亮的眼楮,明顯讓暮夕猜到,估計這妮子也是隨著半夏那丫頭在腦海里腦補,自己和墨影在一起的情形。
「你們啊。」暮夕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蘭陵向來沉穩,不料卻在這方面和半夏湊到了一塊,不就是推退了一次婚麼,難道她就真的剩了,嫁不出去不成?用得著這麼上趕著讓她嫁人麼。
「大小姐的確可以考慮下墨影公子,對于小姐的詩詞書法,墨影公子看來也是看中的緊。」蘭陵眨了眨眼楮,突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听到蘭陵的話,暮夕卻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突發奇想的看著蘭陵問道,「對了,蘭陵,我給你的月下獨酌的原稿可還在?可是收起來了。」
「在的,小姐要收著麼?」蘭陵點了點頭,雖然不著調暮夕怎麼問起這個來,見暮夕默認要看,便走到內閣,只過了一會,便拿了一張紙走了過來,遞到暮夕的手中。
本來暮夕只是想到昨晚的事情,突然有些懷疑罷了,只是想要輕掃一眼而已,可是看到的時候,眼中卻閃過一絲的光線,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芸嬤嬤听到暮夕輕咦的聲音,看向暮夕,有些好奇的問道。
「沒事。」暮夕搖了搖頭道,嘴角卻彎起一抹輕笑。
見暮夕沒說什麼,芸嬤嬤也沒有深究,點了點頭,看天色也不早了,夏安畢竟已經將所有事都處理好了,便帶著門外的丫頭直接回了。
「其實也好,既然你明日要出去,晚上便見見墨公子吧,他想必對你可是很好奇吧,半夏這三個丫頭也許久沒有聚過了,讓她們三個聚聚便好。」
芸嬤嬤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是轉過臉,似笑非笑的突然交代暮夕去見見墨影,只是眼中閃過的調侃計算卻沒有瞞著暮夕。
暮夕也不在意,只是一笑,便默認了下來,是啊,她可是對她那個救命恩人,久聞大名了啊,不過,只是她們不知道,對于這個大恩人,她昨晚倒是已經見過了啊。
不過卻不會多言什麼,若是被她們幾個知道,不得翻出什麼天才怪呢,她可不敢小覷自己嬤嬤的八卦程度。
見嬤嬤走了出去,將所有的小丫頭都打發了出去,只將慕兒從小廚房里叫了出來,和蘭陵一起在一旁陪著。
暮夕這才重新拿出那首月下獨酌,看著手中展開的紙張,對著蘭陵才慢慢的又問道。「收回來之後,可是有人拿了?」
「收了之後,便一直在書房放著,可是有什麼不對?」蘭陵一愣,又對著暮夕手中的紙看了一眼,卻似乎沒有發現什麼不同,隨即答道。
「沒什麼。」暮夕的嘴角笑意更是深了幾分,該怎麼說那人呢,僅僅是為了一張紙罷了,值得麼,不過他到底是誰的勢力,可真是有意思了呢。「好了,我們走吧,不是要去見墨影公子,可真是要好好見見呢。」
「嗯,夜深了,大小姐還是換件衣服,披上披風吧。」對于說服暮夕去見墨影公子,蘭陵可是很是開心,自然要她抓著大小姐好好的再梳妝一番才行,她今日可是故意沒有將這里衣衫和東西都沒有全部搬過去,就是為了給大小姐再打扮一遍才是。
這些日子,嬤嬤倒是請了人又給暮夕做了不少新的衣衫,大多都是些很是素淨的顏色,暮夕也很是喜歡。
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淡然的清氣,輕羅小扇白蘭花,縴腰玉帶舞天紗,顯得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蘭陵為暮夕挑了一件白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黃色的桂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襯托線條,一走動長裙散開。
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外披一件邊上綴著淺紫色皮毛的白色披風,腰間系著一塊翡翠玉佩,和一個香囊,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手上帶著一個紫色的玉鐲子,一頭長發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好看的發式,發髫上插著一跟翡翠制成的紫玉簪子。
寒潭浸染般的眸子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微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里透紅,唇上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唇紅,整張臉顯得特別漂亮。
細致烏黑的長發,披于腰間,落在雙肩之上的松散長發略顯柔美,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
幸虧不是很夸張,不然的話,暮夕還以為自己這是去相親呢,這才被蘭陵給抿著嘴趕了出去。
桂香濃郁處,暮夕的眼角帶著一絲的倦意,整個別院之中有桂樹的地方,好像只有那個地方吧,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那個自己熟悉至深的地方,沒想到還是這里。
大概是蘭陵特別交代的,房間雖然打掃了出來,但是今天那些粗使丫頭們並沒有搬進來,估計半夏那古靈精怪的丫頭說怕打擾自己的「好事」。
蘭陵早就遠遠的落在自己身後,還專門攔著想要湊熱鬧的慕兒小丫頭,說是一同去找半夏,只讓暮夕一個人回到院子。
桂樹之下並沒有那人的身影,卻見桂樹旁邊那里原本已經荒廢的石凳石桌,竟也被收拾了出來,在月光下霎時可愛。
不過,一個清秀獨立的身影已經在那里端坐著,石凳之上擺放著一壺清酒和幾個精致的小菜,暮夕一看,便知道那是慕兒的手藝。
這叫什麼?自己的三個丫頭竟然串聯起來,連同的嬤嬤一塊,給她招女婿麼!
院落的燈光不算是太亮,反而有種朦朧的感覺,讓月光有了發揮的場地,皎潔的月光映照在那個人的臉上,越發顯得清秀而卓美。
「今日便什麼都不差呢,可以對月而飲了。」暮夕剛剛踏入院子之中,那人便听了出來,抬起了頭,拿著酒杯對著她的方向舉了舉,輕笑著。
輕輕抬起的玉杯,捏著他的手中,他的手很好看,怎麼說,有種特別的骨節縴細,讓人覺得好像,卻又瘦得有些透明,泛著玉石的光澤,可是偏偏又有一種性感的誘惑的味道。
暮夕見過太多好看的男人,卻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只是一雙手,一個動作,便能顛覆眾生似地男子。
這家伙••••••知道什麼叫誘惑麼!
踱步走了過去,直接在石凳之上坐下,面對著墨影,暮夕心里升起了的百般情緒竟然都化為一汪柔水,霜染般的眸子也泛著光澤。
「能進入我這里的人不多。」暮夕輕輕的開口,隨手拿著玉壺倒入杯子之中,送入口中抿了一口,倒是有些訝然,還不錯啊。
她現在還沒有開始釀制酒,主要是要用的幾樣玻璃用具還沒有造出來,玻璃的生意是被雲家壟斷的,看來是要到那里才能打主意了,她現在還不想把手上的器皿圖紙給交出去。
不過這酒,卻沒有她意料之中的渾濁味道,在這齊朝來說,可以說是絕對的好酒了。
從衣袖之中拿出那張紙,輕飄飄的放在石凳之上,暮夕灼灼的目光看過去輕笑,「這般臨摹的字跡,便是蘭陵那丫頭都看不出來吧,不愧是一代書法大家的墨影公子呢。」
本以為這人不應該是微愣才對,可是墨影卻像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嘴角帶著笑容。「可是還是沒有瞞過你的眼楮。」墨影捏著酒杯輕笑,汩汩的目光落在暮夕身上,「我用其他的來換可好?便只要那首詩。」
暮夕的眼楮深了深,將手中的酒杯放在石桌之上,手指指尖在冰冷的石桌上放著,讓自己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靜。「六子•••是你的人?」
「是。」酒順著墨影的唇角倒入口中,粉色的唇輕抿,沒有一點的敷衍和遲疑,眼光平靜的看著暮夕,身上平時那般溫潤的仙子皮囊像是突然褪去了一般,在這月光之下帶著特有的魅惑。
「你,是誰的人?」暮夕抬起眸子看著墨影,霜染的眸子帶著傲然的冷光,「雲府,相府,公國府,還是宮里?」
「呵,那麼多可能啊,夕兒為何不猜到塞外去?」墨影突然笑了起來,眉眼之中又恢復了溫潤的神色。
可是深深地目光之中,像是火焰般的灼熱,似乎連他自己都有些掌控不了了,為什麼,突然想要觸模眼前這個女子,那種昨日困擾了他一整晚的情緒,似乎在見到她之後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了起來。
「你不像,你骨子便是中原人,不過其實我也知道,我猜的那些所有的可能都不大,我倒是最怕你是你自己的人,一個隱藏太深的人物,如果不是我自己這方的,總會覺得會如坐針氈的。」
听到墨影竟然直接喚自己夕兒,暮夕挑了挑眉間,眼前男子眼底深深埋藏的那份不知為何的炙熱,竟一時間讓她有種灼熱感,卻,並不討厭?
「那就嫁給我如何?」墨影突然輕笑,口中說出讓暮夕有些錯愕的話,似乎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愣住,見暮夕的表情,嘴角彎了彎,剛剛所有的表情和話語都像是隨風而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六子是我在帝都遇到的,他的名字應該夏玨才對,夏玨和夏安一樣,聰明穩重是個很好的助手,甚至如果好好培養,我相信,他會比夏安更出色。」
靜默了片刻,墨影的眸子之中似乎突然出現一絲化不去的哀傷,讓暮夕竟莫名有種心疼的感覺。
這種不受自主控制的感覺,讓暮夕有些不舒服,眉角輕輕挑了挑,卻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子太美,一種強勢的存在感,甚至會讓人隨著他的心痛而心痛。
「夏安很愛他,呵,也許說,天下的父母皆是很愛自己的孩兒,不過因為太在乎便總是用錯了表達方式。」
酒壺一歪瓊漿從中流出倒入杯中,又是一飲而入,墨影粉色透明的唇角露出苦笑,「不知父母是不是都喜歡這樣,總喜歡將自己的方式強加在孩子身上,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暮夕靜默了片刻,在這個世界呆的太久,似乎很多事情也學會用這個世界的方式去帶入思考事情。
在這個時候,其實知識和文化的普及率並不算是很高,那些認識字便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而且在這個時代的人關于叛主的幾率都是很低的,一旦認定了自己心里的主人,便怎麼都不會背叛。
而墨影不過是在一個恰當的時間出現在六子眼前,于是六子再不過自然的認定了墨影,後來不論是被接回到邰港,還是一直呆在這里,即便是和夏安算是朝夕相處,也抹不去自己心里認定的狂熱。
暮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腰上掛著的香囊之中拿出一塊帕子,打開了來放在了石凳之上,是慕兒才悄悄塞給她新作的桂花糕。
不由好笑,這丫頭竟就這樣子大膽的將自己的香囊里的花瓣都丟了去,反而將包了點心的帕子塞在自己的香囊里。
不過這會子配著這酒用倒是也不錯,便隨手揀了送入口中,目光含笑看著墨影。「只是一張紙罷了,你覺得真的值得?」
墨影見暮夕口中這會子含了小半塊桂花糕,剩下的在手拿著,另一只卻是端了酒杯輕輕晃著,寒潭的眸子少了幾分的冷意,倒是多了幾分媚人的笑意。
灑落的墨色長發在她的耳邊細碎的落下,柔柔的,像是讓人心里兀然有些發癢,一副小女兒家的隨意模樣,竟不知不覺嘴角便噙了笑意,剛剛那閃過的哀傷竟一時間全部都化了去。
「自然是值得的。」不知為何便這般隨口說了出來,墨影噙著淡笑,身子不自覺的往前靠了靠。
那一張煞是好看的俊美臉龐便這般的倒映在暮夕的眼眸之中,她甚至能夠能夠看到眼前這美人微卷的長長睫毛,濃密的如同波斯貓一般的慵懶好看。
「如果你信,夏玨便永遠不會背叛你,因為我會站在你這邊,如果你不信,我會帶他離開,給他一片能施展才能的天地。」墨影放下了酒杯,認真的看著暮夕的眼楮道。
「理由?」暮夕挑了挑眉間,他們只不過見了兩面罷了吧,便這般肯定的站在自己這邊麼,因為池冥?亦或是因為嬤嬤,甚至是自己的公主娘親?
「嗯,不知道呢。」墨影眨了眨眼楮,一臉的無辜模樣,他的又近,暮夕甚至覺得臉的前方有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
「•••••••」
這貨是在色誘吧?這貨就是在色誘吧?這貨肯定是在色誘吧!
暮夕似乎明顯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了,那什麼,以前雖然各種事情都受過不少,即便是被當成小白鼠一般研究似乎都沒有什麼感覺吧,多數的都是冷漠,當初的一切都像是將自己當做了一個冰冷的尸體,除了心底角落之中留下的唯一溫暖,再也沒有其他的感受。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伙伴,真的是什麼都沒有,所以,根本不再需要什麼多余的情感啊。
大概是來到這里之後開始學會在乎一些東西,開始學會去喜歡或是討厭,所以連以前不曾注意過的感覺都開始敏感了起來?
他不過只是淡淡的笑著罷了,即便是靠的近了些,便讓自己紅了臉,然而再怎麼想••••這•••也是不科學啊!
「告訴我一件事可好?下午的時候你是怎麼做到的,如果僅僅是猜測的話,也不過只能是懷疑罷了吧,他為何會自己親口承認?」
好在墨影已經目光一轉,帶著幾分的好奇和天真狡黠收了身子正視著暮夕,只是那嘴角扯出的弧度明顯顯示著這家伙心情明顯很不錯。
無視于墨影嘴角的弧度,只是他那帶著幾分沙啞和氤氳嗓音,似乎是從遠古傳來一般低沉蠱惑,讓暮夕霜染的眸子之中似乎有月光落在泛著淡淡的柔和。
原來他人說有人真的可以美到不忿男女的界限,她還有所懷疑,但是現在卻是真的信了,不同于以前世界的那種男女不分,而是一種獨特的氣質,眼前這個男子的眼眸噙著幸福的笑意看著你,便像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一汪的春水,什麼都不重要了。
「心理學。」暮夕只好輕嘆了聲氣,六子的事情便這樣過去大概也好吧,那個清秀孩子是個聰明人,而且絕對是個忠心的聰明孩子,只有眼前這個男子一直站在她的這邊,便永遠不會有什麼意外,而這個人,不知道為何,她便真的信了。
「心里學?研究人的心里所想,以小入微,逐步攻陷內心。」墨影的眉角卻是輕蹙了下,又復而舒展,口中輕喃,「倒是讓我想起了帝王之術。」
暮夕倒是沒有料到墨影竟一時之間能夠轉過那麼多彎,想到帝王之術上,的確,古代的帝王的確是掌握著不俗的心理學,至于這從哪得來的理論,暮夕倒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其實是地球上最年輕的心理學博士吧。
以前,總是要用到的。
畢竟,空手打下了那麼大的江山,很多的東西總是要用到的。
所以,記得以前,真是利用了不少啊。
因為這些,被她蠱惑的,受她暗示的人,犧牲了所有的生命和一切,這樣的人,的確不少啊。
「大概你听池冥說過關于我的事情,對于我來說,心里學也是醫術的一種,像是對于人性的辯證便有許多種說法,今日下午不過是合理的推理假設,前面的那些問題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其實只看他听到我的話之後眼神變化便能判斷出來,至于後面還有的便對于雲起的暗示和引導罷了。」暮夕有些避重就輕的說道,往口中送了杯酒潤潤嗓子。
墨影看著暮夕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帶著笑,伸手拿了帕子里的桂花糕學著暮夕的樣子咬著。
桂花糕在他縴長透明的手指拿著,說不出的好看自然,讓暮夕挑了挑眉間,瞥了自己的手一眼,腦門有些黑線,她真的不是戀手癖,可這人的手也太過于好看了些。
「你能做到的,並不是如此吧。」墨影咬著手中的桂花糕,優雅著喝著酒,慢慢問道,這三個動作相連不斷的進行著,卻一點不會讓人覺得不雅觀,反而帶著一種從骨子帶著的優雅,有條不紊的樣子他人怎麼也不來。
「嗯,只要我想的話,給我一定時間,我可以把六子完全成為我的人。」暮夕突然乖巧的笑著,重重的點了點頭,無比的可愛,卻是優雅的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桂花糕,仿佛這是眼前坐的墨影。
很明顯,這般被墨影掌握的節奏,讓暮夕感到有著幾分的不爽,特別是發現自己有了幾分戀手癖的傾向之後,更加的不爽了起來。
墨影卻是明顯看到了暮夕這般乖巧笑容,一直憋在嘴角的輕笑卻是再也忍不住,直接笑了出來,他明顯看到了暮夕身上炸起的絨毛,若是再逗下去怕是要露出尖銳的小虎牙來了吧。
突然的一笑,卻像是迸裂的銀屏,破冰了潮水,那般的悅耳,那張好看的面龐更是美艷的不知方物,讓咬著桂花糕的暮夕也愣住了,甚至忘記了咽下。
猛然的咳咳一聲,暮夕小臉憋得通紅,這才拿著手邊的美酒猛的灌了一口,狠狠地瞪了墨影一眼,才作罷。
「你放心,六子不會有背叛你的可能。」墨影看著暮夕的眼楮認真的說道,如果按她說的方法,必然是很危險吧,六子甚至會有被毀掉的可能。
「希望如此,對了,既然你要用別的東西來換,這是第一件,還有其他的兩件事情,你可答應?」
暮夕嘟囔的點了點頭,默認了墨影的話,她的確有辦法讓六子徹底變成她的人,但是也不是不費工夫的,只要找到六子的特點,她便能引導和暗示六子,不過,也可能徹底將六子分裂,甚至于毀了他。
「哦?還有其他,讓我猜猜看,那第二件是,你要見雲疏?」墨影低著頭,不清楚眼神,只是淡淡的說著,整個人溫潤的像是在霧看不到似地。
「是,再過幾日,我便要去帝都了,你知道可是有不少人在我和雲疏的身後作推手呢,你來安排,我要見他一面。」暮夕只是很平靜的點了點頭,在這個男人面前,似乎她會突然變得很平靜。
即便是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以前的時候,她不擇手段染髒了手,便會一個人下棋,不斷的廝殺,讓自己平靜。
也許是晚上和蘭陵她們呆在一起,磨平了很多戾氣吧,所以,夜晚和他帶著一起的時候,整顆心都放松了下來,很舒服。
「好,我知道了。」墨影抬起頭,目光落在暮夕的瞳孔之中,今晚,她更美了呢,整個院落之中似乎都隨著她而多彩了起來。
院落別致而美麗,月光清麗細碎的落在腳下,蔓延到她的身上,卻突然像是黯淡失色一般,因為,怎麼,也蓋不住她的美麗啊。「那麼,第三件事呢,是什麼?」
「嗯,把你的手給我•••」暮夕抬眸望去,眼中帶著戲謔的笑容,看著墨影微微愣住的模樣嘴角終于掛起有些得意的輕笑,還真是小孩子脾氣了,不禁心里暗自嘲笑自己,沒想到她都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會如此似地?
墨影卻是不惱,只是笑著溫柔的像是想讓人溺死在那種溫柔鄉里面,將手遞了過來,那種蠱惑的感覺,讓暮夕極為舒服•••不不•••是極為不舒服才對。
今晚上是怎麼了,各種情緒竟然都相繼月兌離了自己的控制,果然是眼前這個家伙惹的禍吧,皺了皺小鼻子,有些不爽。
輕輕將手搭在上面,只是片刻,他的手腕和不是很涼,有種暖玉一般的細膩和溫潤,手感極好,只是不知為何指尖開始有了幾分的灼熱。
只是片刻,暮夕便將手拿了下去,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黑色如玉的瞳孔縮了縮,怎麼會,竟然真的不是,那,昨日•••會是誰?
「我•••沒有病的。」墨影嘴角彎著好看的弧度,暖暖的眸子映著眼前的女子,聲音帶著低沉而沙啞的磁性。
可不知為何,暮夕卻是挑了挑眉間,她分明從著家伙的眼底看出一絲的詭異,這話到底有什麼歧義麼?
「夕兒診斷好快,應該認真些才是。」墨影認真的瞧了他自己的手腕一眼,輕聲的嘟囔了一聲,「明明揉小丫頭的臉能那麼久。」
墨影突然而來有些氣鼓鼓的小嘟囔,讓暮夕眨了眨眼楮,這家伙在說什麼?聲音這麼小,不是在罵她吧?
不過這類似于撒嬌的沙啞聲,讓暮夕的眼楮卻是一跳,墨影的嗓子似乎有些不對,她昨日還以為他的音色是天生如此罷了,但是現在墨影無意間笑聲的呢喃卻讓暮夕發現了不同。
「你身子又沒有病,不過•••」暮夕的看著墨影,輕聲的問道,「你的嗓子,是怎麼回事?」
墨影的嗓子很好听,他的聲音,很特別,不是裝的,而是他本來的聲音,不,或者說是他現在的聲音。
月光落在暮夕霜染的眸子之中泛著淡淡的柔和,眼前的男子的呢喃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和氤氳,似乎是從遠古傳來一般,和他身上的氣質全部的不符,但是卻無端的讓人沉迷,有種空靈的感覺。
他的聲帶,似乎,被毀過。
「嗯,以前,被毀了。」墨影輕描淡寫的說道,笑得淡然,「我答應了三件事,都會做到,這張你絲毫不在意的紙,給是歸我了?」
「听起來,墨影公子真的很吃虧啊。」暮夕听他一筆帶過,便也默契一笑,不再詢問,只是心里的另一個疑問又強烈的起來。
「踫到愛詩詞的,夕兒這一首詩便是千金也不換的,我已經算是賺便宜了,更何況是原稿上的從未見過的獨創字體。」
墨影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輕快了幾分,「夕兒的詩名怕是現在已經傳到帝都了吧,看來雲府的才女之名又要加上一位了吧?」
「幸災樂禍?」暮夕有些無所謂的吐槽了一句,輕舒了口氣笑道,「怕是才女之名是傳不了了,這代筆的名頭不背上才奇怪吧。」
「哦?那夕兒可是代筆的?」墨影歪著頭輕笑。
「不是代筆,不過的確不是我寫的。」暮夕頓了頓,眼前這人的模樣看起來越發的驚艷起來,這酒不錯,看來後勁似乎有些上來了。
這麼一杯杯的下來,不知不覺,她和墨影,竟然已經喝了三壺酒,就連眼楮似乎都有些朦朧,「寫著詩的是個酒鬼,嗯,名字啊,叫李白,我听他念的。」
「嗯,看來,我倒是也想應該去酒肆瞧瞧,說不得也能踫到個酒鬼,做出這般驚艷的詩來。」墨影看著眼前似乎有了些許醉意的暮夕,看著她有些微紅的臉頰,心底那種想要破體而出的灼熱更加強烈的起來。
「其實,不過是一首詩罷了,只是為了好玩,以前的詩詞歌賦好玩的東西倒是多了,以前我們那•••呵,是我才對啊,現在只有我。」暮夕的嘴角帶著一絲的苦笑,慢慢的嘆道,「若是只論開心,倒是喜歡其他更好玩拼詩多些,你可要听?」
墨影被眼前的女子寒潭的眸子盯著,竟如同靈魂被吸入了一般,溫潤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