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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既冷且寒,天際一輪孤月,清冷得灑落在庭里院,冷月枯枝,北風殘鳴,飄蕩間,枯葉沙沙作響,就如華清容的心情,飄搖而又孤寂。

華清容獨自坐在院子里,屋內的人,似乎已經熟睡,隱隱的有鼾聲傳來,越發的讓人心中涌起陣陣的無奈和淒涼。

華清容攏了攏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哈著氣,白色的煙氣,瞬間在眼前朦朧起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

寒煙拿著慕容承志那沾滿血的衣服趁夜里無人去處理了,不然若是讓人看見,總是不妥!再說那衣物已經破爛的不能再穿,留著還不如不留!可是,明日卻拿什麼給慕容承志穿?

華清容微微皺眉,她被幽閉在這里,根本就沒有男子衣服,供他替換!抬著頭,看著天際的那彎弦月,看著漫天的繁星,想著自己的事,想著躺在屋子里的慕容承志,心中說不出的煩郁。自己勢單力薄一個庶女,又如何與命運抗爭?如何要回自己的血債?屋內的人,或許是她的依仗,可是她該如何開口?難不成她跟他說,你娶我吧?華清容自嘲的笑了……

她真真是瘋了!求人不如求己!明日樊媽媽下山,她一定能找到一條出路的!

等寒煙回來,華清容便跟她在外間的塌上擠著睡下了,或許是剛才又驚又嚇,再加上勞累了一番,華清容躺下不久便睡著了。

夢里,華清容似乎感到有一個目光在注視著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有清冷慢慢的變得炙熱!直到她真的看清,卻是慕容承志霎那回眸間凜冽凶光!華清容倏然驚醒,才發覺被驚了一身冷汗。猛然間回味,這凜冽的凶光,她總覺得熟悉至極!或許是上輩子,或許是這輩子,她一定遇見過!只是,她一時間想不起而已。

「姑娘,你怎麼了?」寒煙被華清容驚醒,睜開眼楮,卻見華清容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發呆,嚇了一跳……

寒煙正要再一次開口,華清容卻已經自顧自的穿好了衣服,匆匆忙忙的向著里屋走去,掀開門簾,見慕容承志睡的正香,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驀地回頭,卻看見屋子外,那幾個粗使婆子,已經在打掃院子,猛地嚇出一身冷汗,若是被她們發現慕容承志在她屋里,那她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前一世的教訓,明明白白的擺在那里,這一世,她怎麼讓慘劇再一次重演!

「姑娘,你……」寒煙進來,卻見華清容臉色蒼白的可怕,雙手緊緊的握著,仿佛正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

「寒煙,你出去跟她們說,就說這些雪不要掃了,我今日要觀賞雪景,讓她們掃了,沒得就失了興趣。」華清容猛地拽住寒煙,聲音里帶著十分的急切,隱隱然,竟然還有著金戈之聲。

華清容緊張的情緒,很明顯傳染給了寒煙,寒煙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姑,姑娘,我……。」

「沒事的,放輕松。」華清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狂跳的心,慢慢的平復下來,把前世里陰影甩出去︰「走出去,就跟平時一樣,跟她們說。」華清容緩緩的一字一字的說著,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緩而又平靜︰「這些個散碎的銀子給她們,讓她們買些酒喝,去去寒意。」

寒煙點點頭,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看上去鎮定了許多。

華清容就站在窗口,看著寒煙出門,然後對著那幾個婆子說話,又見那幾個婆子回了幾句,還轉頭朝著自己這里看了幾眼,才怏怏的收拾了工具,離開了院子。

寒煙回來,看著華清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冷汗已經濕了內衣︰「姑娘,嚇死我了,她們總算肯走了。」

現在這幾個粗使婆子越來越使喚不動,或許跟府里的態度很有關系!或許府里已經把她棄了!她已經把華清兮得罪狠了,只要府里是大太太當家,只怕她就沒有能翻身的那一天!

看著那幾個婆子離去時留下的腳印,華清容突然想起一件事,頓時著急起來︰「寒煙,你去屋子旁邊看看,那里的血跡被雪蓋住了沒有?若是沒有,你就把它整理干淨了。」

華清容的聲音有些著急,現在是白天,雖說這院子里,很少有人來,可是事情不就是只怕萬一嗎?

寒煙頓時急了,轉身就跑了出去。

「姑娘,可起了?」樊媽媽從外面撩簾進來,剛要開口說今天下山的事情,卻見屋子的正中躺著一個男子,嚇得腳下一打顫,急急沖過去,一把拽住了華清容︰「姑娘,這,這是怎麼回事?」

「媽媽看看,他是誰?」華清容朝著樊媽媽擠出一個笑容,幸虧昨日里七巧已經離開,若是七巧還在,她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七巧是大太太的眼線,雖然現在有所心軟,但是,看著昨日里的模樣,只怕是……,不過人各有志,她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心向著她!

樊媽媽疑狐的看了看華清容,見她點點頭,這才放開了她,走了幾步,靠近了一看,瞬間愣住了︰「安平候?怎麼會,會在這里?」

「他被人砍傷了,昨晚上躺在屋子後面的樹林了,我把他救回來了。」華清容言簡意賅的說著。

「這事還有誰知道?」

「寒煙。」

「嗯,這事不能再讓別人知道!」樊媽媽急的在屋子打轉,「還有,要立即送他下山,萬一被別人知道,姑娘的清白就毀于一旦了!大姑娘當初不就是因為……」樊媽媽突然停住了,猛地轉身看著華清容︰「不,不能,不能再出這樣的事了,我,我現在就,就……」

華清容伸手拉住了樊媽媽,指尖的涼意,讓樊媽媽猛地鎮定下來︰「姑娘,你放心,媽媽不會再讓你受這個冤屈。」

「媽媽,我知道。」華清容朝著樊媽媽笑笑︰「只是他需要一件衣服。」

「你……」樊媽媽驚駭的看著華清容︰「姑娘……」

「他受傷了,衣服已經破爛得不能穿了,昨夜里,是我幫他裹得傷口。媽媽知道,我學過醫,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我……」

「姑娘,在嗎?飯來了!」門外至真那稚女敕的聲音突然響起,樊媽媽臉色猛地一變,華清容伸手指了指慕容承志,輕聲道︰「別讓他發出聲音。」

樊媽媽點點頭,華清容才要轉身出去,卻被樊媽媽拉著了。

華清容疑狐的看著樊媽媽,卻見樊媽媽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身上的衣衫,華清容突的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朝著樊媽媽點點頭。

「姑娘,寒煙姐姐呢?怎麼是你出來了?」至真小尼看見華清容,頓時笑的像一朵花兒一般。

「你寒煙姐姐有事呢。」華清容笑著,伸手接過至真手中的食盒︰「至真,你今日怎麼這麼早?」

「師傅要下山去做佛事,讓師姐早點準備齋飯,吃了好下山。」至真說著,兩只圓溜溜的眼楮,滴溜溜的轉著。

華清容的心忽然沉了幾分,果然大師毫無征兆的突然下山,只是為了幫人家做法事?還是有別的?或者昨晚的事情,她已經有所察覺?華清容一邊想著,手卻下意識的模著至真那光溜溜的腦袋,至真忍不住使勁的撅起了嘴︰「姑娘,那是小僧的頭,你想什麼呢!」

華清容猛地回過神來,既然果然大師不在,不論她去干什麼了,只要自己把慕容承志盡快的送出去,到時候就可以來個死不承認!而且果然大師不在,庵里的戒備自然松懈很多,自己辦事,豈不是方便了很多……。

只是,他還缺一件衣服!

「至真,我呆在這庵堂里沒事。」華清容看著至真,滿臉的笑容︰「想要做一件僧衣穿,不知……」

至真笑了︰「如果要別的,我倒是沒法子可想,想要僧衣,那是就容易多了!前日里,師姐正好做了一件,我去幫姑娘要來,就行了。」

「這怎麼好意思?」華清容有些為難的笑笑︰「我也只是偶然穿一下,沒有必要新的,你幫我買一件舊的就行。」華清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來,大約有三四兩左右,塞在至真的手里,「余下的,就給你買果子吃。」

至真看著手中的銀兩,頓時喜笑顏開,不住的點頭︰「姑娘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至真接了銀子,樊媽媽出來,又塞給至真一包糕點,至真蹦跳著走了。

兩人回到屋里,看著依舊還在熟睡的慕容承志,樊媽媽皺著眉心開口︰「姑娘,怎樣送他下山?萬一有個什麼……」

「媽媽,今日果然大師不在山上,山上防備一定松懈,待會兒我讓寒煙帶著果子糕點去找剩下的師父們玩耍,然後想辦法讓他跟著你一起下山,你把他送到鋪子里,讓掌櫃的送他回府里去。」

樊媽媽沉吟了一會,點點頭︰「也只有這麼辦了!我一下山,便讓人送他回慕容國公府。」

「不行。」渾厚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一直緊閉著眼楮的慕容承志,猛睜開眼,看著華清容︰「爺不要回府!」

華清容頓時跳了起來,轉身怒瞪著慕容承志︰「你不回府?你為什麼不回府?國公府才是你的家!你不回家,難道你想一直躺在這里?」

「不管如何,你不能把爺送回府里,否則,除非你現在殺了爺,要不,爺就把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慕容承志陰沉著臉,看著華清容,言語當中,全是威脅,「若是讓人知道,華府姑娘的屋子,躺過一個男人,你猜猜……」

「你……」華清容怒極,幾步過去,和狠狠的一腳踹在慕容承志的手上,這個人還能不能更加無恥一些?她救了他,他竟然用這件事情威脅她!這世上天理何在?!

心中的怒火騰騰的燃燒著,越想越是生氣,前世里的那一幕,又在眼前不住的晃動起來,華清容猛地抓起放在桌上的剪刀,沖上幾步,站在慕容承志的面前,用剪刀在慕容承志的胸口比劃了一下,一臉凶狠的說著︰「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爺不信。」慕容承志連皺眉都沒有,看著華清容,一臉的清冷。

華清容不住比劃的手,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慕容承志,咬咬牙,猛地站直了身子,跺了跺腳,吸氣,再一次深深的吸氣,花了吃女乃的力氣,才能心中的怒火壓制下去,她不可能真的殺了他︰「算你狠!你贏了。」

手一松,把剪刀放回了桌子,盯著慕容承志看了許久,想了想,又走了回來,在慕容承志面前蹲了下來,歪著頭,看著慕容承志,嘴角慢慢的勾起一個討好的笑臉,眼底卻滿是怨恨︰「侯爺,你是人人敬仰的大將軍,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我只是一個小女子,你看看,我手無縛雞之力,就請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子這一次,就算小女子救錯了你,不不,小女子根本就沒有見過你,也從來沒有救過你,你也從來沒有受傷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你就行行好,離開這里,行不行?」

真開大起。慕容承志原本勾起的嘴角,頓時的抿了起來,臉色更加的黑沉,就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細長的鳳眼慢慢的眯了起來,看著華清容,一字一頓︰「可是爺受傷了,而且爺在這里見過你!並且你真的救過爺,若是爺真的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爺還是人嗎?爺還能稱為英雄嗎?男子漢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豈能睜著眼楮說瞎話?!你這真是太過為難爺了。」

華清容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指著慕容承志說不出話來。什麼叫做無賴?他這樣的才能稱之為無賴當中的精品,潑皮當中的極品!

慕容承志看著華清容不斷變換的神色,原本陰郁的心情,這才漸漸晴朗起來,隨著華清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的笑意就越來越盛,早已經不可抑制的笑開了花,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憋的更緊了!臉色越發的黑沉了!他怕他一放松,就露出了滿臉的笑意。

可是眼底的愉悅卻出賣了他,華清容機敏的捕捉到了他的笑意,猛地站起來,抬起腳,狠狠的踢在慕容承志完好的胳膊上︰「你,你這個無賴!」

「無賴?」慕容承志喃喃的把這個詞重復了一遍,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詞,竟然會有一天,落在他的頭上!他可是人見人懼的殺神!

慕容承志正要發作,可是抬頭卻看見華清容略微顯得有些扭曲的表情,實在太過可樂,終于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慕容承志猛然怔住了,他竟然又笑了?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笑了?!似乎媽媽離開之後,他就沒有再笑過,他以為他已經忘記怎麼笑了,卻原來,他只是沒有踫到對的人而已!當即眼眸一沉,看向華清容的眼色,便有些改變。

「侯爺,你說吧,要怎麼做,你才肯離開這里?」華清容的語氣有些沮喪,打過,罵過,討好過,卻一點用處沒有,對于這種油鹽不進的人,華清容真的是有些無奈。

「侯爺。」樊媽媽伸手拉了拉華清容的衣袖,開口︰「這里是我家姑娘的閨房,若是讓人知道,我家姑娘……性命攸關,所以還請侯爺體諒。」

「爺又沒有說不走!」慕容承志看著樊媽媽那戒備又哀求的模樣,頓時好心情跑到一干二淨,他就想不明白了,她們就這麼的厭煩他?既然怕她名節有損,大不了,他娶了她就是!這又值得什麼!可是她們為什麼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來,讓他娶她?!

華清容一听說他要走,緊繃的一口氣終于長長的吐了出來,精神頓時恢復了︰「那侯爺,今天就走行不行?」

「不回府里。」慕容承志翻了翻眼楮,又恢復了一臉的冷酷。

「你……」華清容怒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讓把自己臉上的怒氣強壓下去,露出一臉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怎麼看著,就怎麼的別扭︰「不回府里,那你準備回哪里?」

「只要不回府里,去哪里都行。」慕容承志看著華清容,笑的一臉的陰險,簡直就將那一句,「我看你怎麼辦?」直白的寫在了臉上!

他就不信,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能把他安排到哪里去!突然之間,他覺得,如果能娶她回去,倒也是不錯的!

「侯爺,你說個地兒,我就想辦法讓人送你去。」華清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爺沒處可去。」慕容承志的兩個眼楮晶亮起來,閃閃的看著華清容,可是最終卻發現,華清容根本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掃他一下,頓時有些氣餒。

「你……」華清容有一種氣的想跳腳的感覺,但又不得不耐下心,循循善誘︰「為什麼會沒處去呢?你就沒有別院?沒有朋友?沒有紅粉知己?沒有……」

「爺都沒有。」

「那你……,你……」華清容指著慕容承志,恨不得上去一口咬下一塊肉來︰「媽媽,就把他扔在外面的山上,讓野狗叼了去,吃了,倒也省的在繼續禍害別人!」

「姑娘,要不,就讓侯爺住在雲開酒樓里。酒樓的後院空著,掌櫃一直派人在打掃,我上次去看了,十分的干淨整潔,正好讓侯爺養傷。」樊媽媽听著越來越不像話,急忙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不會影響酒樓的生意吧?」華清容遲疑了一下,有些猶豫。

慕容承志頓時臉色鐵青,怒視著華清容,想不到他在她的心目中,竟然還不如幾個臭錢︰「那個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太復雜,不適合爺住。」

「有地方讓你住,已經很不錯了,還挑三揀四!」華清容猛地打斷了慕容承志的話,「媽媽,就這麼決定了。就讓他住在雲開酒樓里,關照掌櫃的一聲,不要讓外人進去就是了。」頓了頓,有開口︰「若是影響了酒樓的生意,立刻找人把他扔出去!」

「雲開酒樓是你的?」慕容承志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的看著華清容。雲開酒樓可是京都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背後的東家竟然就是這個華府的庶女……,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或者,他應該讓人好好的去查查才對!

「為什麼不能是我的?」華清容猛地瞪了回去,見慕容承志終于挪開了目光,這才得意的笑了。

「姑娘,至真小師父來了。」門外傳來寒煙的喊聲,屋子里的人,立即噤聲,華清容狠狠的瞪了慕容承志一眼,「不許發出聲音。」

慕容承志看著華清容走出去的裊娜背影,咧開嘴無聲的笑了,突然發現,有這樣一個人,給自己捉弄,和自己斗斗嘴,真的是很不錯的!若是……,她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或許,他真的該娶她!

背上一陣抽蓄似的疼傳來,慕容承志才發現,自己笑的太厲害了!扯到傷口了!

「姑娘,你要的僧衣。」至真手里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僧衣,遞給華清容,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寒煙。

這庵里,就屬她年紀最小,也沒有人陪她玩耍,只有華清容住過來後,倒是和寒煙玩的比較近!今日里,果然師父不在,沒有人拘束她,更是一心一意想著和寒煙玩。

寒煙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猶豫,華清容朝著她使了一個眼色,又給了寒煙一些銀兩︰「去找些果子和糕點帶上,不要太過淘氣。」寒煙點頭,全都應了,這才朝著至真點點頭,兩人結伴走了。

華清容拿著僧衣進屋,遞給樊媽媽,「媽媽,把這件衣服改一下,給他穿上。」

「什麼?讓爺穿尼姑的衣服?」慕容承志猛地挺起身來,撕扯到傷口,疼得「嗷」地叫了一聲,直挺挺的摔到在地上,血立刻滲了出來。

華清容皺了皺眉,把僧衣交給樊媽媽。走過去,查看了一下傷口,忍不住狠狠的罵道︰「穿僧衣怎麼了?難道你想就這樣的光著身子出去?還是想穿著我的衣服出去?或者穿樊媽媽的?對了!你肯定是想穿寒煙的,我跟寒煙去說,她一定十分的高興,要知道,她可是一直十分崇拜你的!」

華清容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

慕容承志立刻伸手,拉住了華清容的裙裾。

「你干什麼拉著我?我這里可沒有男人的衣服!」

「爺,爺穿僧衣還不成!」慕容承志咬著牙,把這幾個字,從牙齒縫吐出來,目光陰沉的看著華清容︰「這筆帳,爺記在心里,以後好好的跟你算!」

「我跟你沒有以後!你自己說過,希望以後不要再見了!也不知是誰,時不時的在我面前出現,這種說話不算話的,也能稱英雄嗎?」。

「你……」慕容承志咬咬牙︰「你說的話,爺全都記在心里。」

「行,您老人家想記就記著吧!沒人跟您計較的!」華清容一邊說著,一邊利落的幫慕容承志換了藥,替傷口上藥的時候,故意狠狠的用了重手,疼得慕容承志使勁咧嘴,華清容這才開懷的笑了,慕容承志卻看的有些痴了。

「姑娘已經改好了。」樊媽媽拿著僧衣過來,「時間差不多了,馬車應該已經等在山門了。」

華清容拿過僧衣,小心的替慕容承志換上,然後拿過一塊青色的布帛,把慕容承志兜頭兜臉,纏的結結實實,只露出兩只眼楮。

「你,你干什麼?」慕容承志掙扎著,氣都喘不過來!

「侯爺,你現在是女僧,所以,你現在最好閉上嘴巴,有什麼話,有什麼事,自然有我和樊媽媽應付。」華清容瞪圓了眼楮,一臉凶狠的開口。

「爺若不是怕暴露身份,連累了,爺才不會……唔唔……」慕容承志說了一半,嘴上被布條封住,聲音立刻含糊不清起來。

華清容笑著仔細打量了一番,笑道︰「行了,好一個美妙的小尼姑。」

慕容承志沒有理睬華清容的調戲,只是把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倚在華清容的身上,才能勉強站穩,只覺得馨香撲鼻,軟玉在懷,頓時心神激蕩。

「媽媽。」華清容卻沒有想到慕容承志此刻竟然還有這種旖旎的心意,拿出一錠七八兩的銀子,遞給樊媽媽︰「媽媽,你去給外面看看,有沒有婆子在,若是有,就把這些銀兩給她們,就說今日我要賞雪,不喜有人打擾,就放她們一天假,天氣寒冷,給她們買酒喝。」

「是。」樊媽媽接了銀子出去。

「走吧,我扶著你。」華清容被慕容承志壓的有些透不過氣來,「你就不能自己支撐著一些?壓死我了。」

「爺傷口疼,腳也疼,使不上力。」慕容承志的聲音悶悶的,有些含糊不清︰「還有,你讓爺穿成這樣,爺連走路都不會了!還不快過來,扶著爺一些。」

華清容有些無奈的看了慕容承志一眼︰「侯爺,我們還是後會無期吧,每一次遇見你,我總是很倒霉。」

兩人說話間,樊媽媽已經進來,和華清容一起,一左一右扶著慕容承志出去,出了後院,進了一條夾巷。

夾巷里沒有植樹,雪早已經掃的干干淨淨,露出一塊塊青石條,濕漉漉的!整條巷子,一眼望去空空曠曠的,可以看見盡頭。

兩人扶著慕容承志,走的跌跌撞撞,還好路上沒有遇見什麼人,否則一時間倒也不好解釋,怎麼會多出一個尼姑來。

出了夾巷,往左邊拐,有一個小小的圓洞門,來接樊媽媽的馬車就停在這里。

車夫一見樊媽媽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這是庵里的一位師父,昨夜里受了寒,發燒了,經不得風,所以才穿成這樣。」樊媽媽對上車夫疑狐的目光,忙笑著解釋,一邊遞了一塊銀子過去。

車夫接在手里,輕輕的掂了掂,頓時喜笑顏開︰「不就是多帶一個人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來,上車吧。」

華清容小心扶著慕容承志上了車,又拿了一個靠枕,替他墊好,正要下車,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花的瓷瓶,遞給慕容承志︰「這是你昨晚上吃的藥,若是覺得有效,就留著吧。」

慕容承志愣了一下,便回過神來,伸手接了,華清容這才下了車,目送著馬車離開。

眼看著響午過去,太陽漸漸的移向西邊,懸在山頂上,宛如一個血色的大球,火紅,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華清容站在院子里,不時的抬頭看看西邊的太陽,頓時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這個時辰,樊媽媽應該已經回來才是,可是樊媽媽到現在,還是不見蹤影。

至真小師父又來送飯,笑著告訴她們,果然師父已經回來了,山下的那府人家,十分的客氣,給她們每個人捐了一件僧衣,十分的漂亮,她特意穿了來,給華清容主僕兩人看,可是見華清容愁眉輕鎖,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頓時臉上有些懊惱。

寒煙急忙又哄又勸,花費了好些精力,才將至真小師父勸好了,哄著她離開。

一直到月上西山,樊媽媽還沒有回來,而庵門早已經關了。

華清容打發了寒煙去小圓洞門口,張望了幾次,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這一夜,華清容一直端坐到天亮,東方剛一破曉,她又立即遣了寒煙去看,結果還是失望而歸。

華清容的心,頓時提到了胸口,若是……,樊媽媽出現了意外,她,將後悔莫及!

她寧願一輩子被困在著庵中,也不願意樊媽媽出事,只有樊媽媽才是這兩世里,唯一一心一意對待她的人,比親人還親!

華清容猛地站起來,掀簾就向著外面沖去。

「姑,姑娘,你,你……」寒煙急忙沖出去,攔住了華清容。

「寒煙,你放手,我要去找樊媽媽。」華清容猛地推開寒煙,向著外面沖去。

「姑娘,外面冷,你披件衣服再去。」寒煙手忙腳亂的拿了一件灰色的大氅,跑出去追華清容,才出門兩步,就猛地站住了。

七巧和簡媽媽站在院子的門口,華清容一臉的怯懦的站在兩人的面前,低垂著頭,眼眶微紅,似乎剛剛哭過。

「姑娘,外面冷,披件大氅再出去。」寒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上去,把灰色的大氅攏在華清容的身上,並替她系好了帶子,這才朝著簡媽媽福身行禮。

「哎呦喂,這不是寒煙嗎?還不快起來,這是干什麼呢。」簡媽媽尖聲笑著,「快扶著你家姑娘進去,這天寒地凍的,萬一凍著了,山上缺醫少藥的,可不是鬧著玩的。」

「簡媽媽,請屋里坐。」華清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點點的哽咽。

「好,好,真真是凍死我了。」簡媽媽使勁的搓著手,率先朝著屋內走去。

寒煙偷偷的看了華清容一眼,卻見她的傷心不似有假,頓時心猛地沉了下去,難道說樊媽媽出事了?還是說,安平候……。

寒煙猛地打了一個哆嗦,輕輕的撇了七巧一眼,卻見她面無表情的跟在簡媽媽的身後,連看一眼姑娘都不曾,頓時又氣氛起來,使勁的握了握拳,剛要張口,卻被華清容用眼神制止了。

「樊媽媽昨日里下山,受了風寒,原本想要支撐著回來的,可是大太太被大太太攔下了,這山上庵中,原本就艱苦,樊媽媽年紀大了,怎麼受得了這個辛苦?若是讓人知道了,反而要說華府不體恤下人!因此,大太太讓樊媽媽留在府中幫活。可是姑娘這里又不能沒有人伺候,大太太這才我暫時來服侍五姑娘一些日子。」簡媽媽兩只手,在火炭上籠著,不住的來回搓著,掃了一眼華清容,皮笑肉不笑地說著,「七巧前幾日正好她老子娘病了,大太太憐恤下人,這才讓七巧在山下住了幾天,服侍了幾天,今日就隨著我的馬車回來了。」

華清容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簡媽媽向來是大太太最倚重的,現如今卻遣了來這里,莫不是……

「媽媽,不知樊媽媽病的可嚴重?我,我能不能回府去看看……」華清容紅著眼眶,一副欲言又不敢言的模樣。svtd。

「姑娘還是安生的呆在這里吧,樊媽媽身子好了,自然就回來了。」簡媽媽的語氣有些不耐。

寒煙端著茶進來,簡媽媽接了,慢悠悠的喝著。

「姑娘,屋子收拾好了,是不是請媽媽……」

華清容急忙站起來,「快去小廚房,讓婆子們整出些飯食來,媽媽累了一天,暖暖的吃些,才好休息。」

寒煙應了一聲,轉身正要出去了,簡媽媽開口了︰「多整治一些,我還帶了幾個婆子過來。」

華清容急忙道︰「可給各位媽媽們奉了茶?這大冷天的,莫要凍著了媽媽們。」

寒煙點點頭,又看了簡媽媽一眼,見她沒有再說話,這才轉身出去了。

頓時屋內靜寂起來,簡媽媽自顧自的烤著火,七巧低著頭,站在一邊,看不清神色。

府里一定又發生了變故,而且對自己極為不利!

很快,寒煙進來,身後跟著幾個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普通的粗使婆子,華清容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前世里,那一夜,大太太和簡媽媽就是帶著兩個這樣的粗使婆子……一想到這些,華清容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一抹巨疼突然襲上了脖子,喉嚨火辣辣的痛了起來,呼吸倏的就變得困難起來。

「姑娘,你怎麼了?」寒煙被華清容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面色蒼白的華清容,一臉的焦急。

七巧愣了一下,臉上終于閃過一抹不忍,遲疑著也上前一步,扶著華清容去床上躺了。

「姑娘既然身子不舒服,就早些歇著,我告退了。」簡媽媽挺直著脊背,微揚著下頜,用一種睨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望著華清容,雖然滿面的笑容,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恭順︰「姑娘好生養著,若是我來了,姑娘就不好了,讓大太太知道,豈不是責怪我辦事不力?」

華清容臉色僵住,正要說話,卻見簡媽媽朝著旁邊的婆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婆子立刻上前,一把扭住了寒煙。

「媽媽,你……」華清容臉色大變。

「姑娘身子不好,定是寒煙沒有盡心伺候,我就替姑娘教訓教訓,讓她長點記性。」

華清容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七巧伸手按住了︰「姑娘,簡媽媽也是為了姑娘好。」七巧朝著華清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姑娘且安心養好身子。」

「姑娘好生歇著,我明日再來伺候姑娘。」簡媽媽一臉倨傲的說完,一揮手,眼看著婆子就要把寒煙拖下去,華清容猛地掙開了七巧,沖下床,撲倒在寒煙身上,抬起頭,看著簡媽媽,一臉的堅毅︰「媽媽,你若是要教訓寒煙,就連帶著我一起教訓了吧!」

「姑娘,我,我……」寒煙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華清容,一臉的感動,哭的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

「寒煙,你放心,除非是我死了,否則,我不會讓人欺負你!」華清容雙手緊緊的摟住寒煙,抬起頭,看著簡媽媽,目光冷然而凜冽,哪里還有半分的怯懦。

前輩子,她不能保護綠柳,眼睜睜的看著綠柳就這樣的死在她的身邊,這輩子,她再也不會讓寒煙在重蹈覆轍!

被華清容凌厲的眸光掃過,簡媽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還是她眼中那個怯懦,沒用的五姑娘嗎?怪不得大太太說,人心叵測!

簡媽媽當即嘿嘿一聲冷笑︰「既然如此,那寒煙就留下來好生照顧姑娘吧!希望你們主僕能時時刻刻在一起!」簡媽媽目光冷淡中透著幾分不屑,說著,帶著一干婆子們,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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