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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抓人

見娟子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胡家嫂子撿了件外衣給她披上,道︰「路上著風了吧,我去給你煮碗姜茶喝。」

胡婆婆看了眼四周,自打孫女當了小妾,胡家家境倒委實好了起來,三間大瓦房,一應家具俱全,若不是胡家嫂子執意不肯,少不了還得添些金的銀的,嘴上嘟囔道︰

「嗨,你這麼著,咱們家又還不知變成什麼光景,女人說到頭不過是要個倚靠,其實啊,跟著他做小未必就不好。他又疼你,過兩年再添個一兒半女,也總比嫁個老農民強……」

說話是她祖母,娟子無從反駁,只緊緊捏住衣角。

「娘,您怎麼說話呢?」胡家嫂子端了姜湯進來,把瓷碗擱在桌上,一臉不悅,打斷她道︰「莊稼人咋了,老農民咋了?咱們祖祖輩輩都是莊稼人,太祖皇帝不還是莊稼人出身?

給人家當小就那麼光榮?你呀,真是越老越糊涂,咱們老胡家,歷來是行得正坐得直,娟子若是給那幫子黑心爛肝的狼狗生了孩子,我寧死也不認!」

狗蛋也道︰「女乃女乃,娘說的對,姓左的老狗欺軋咱老百姓,前院的王女乃女乃死的時候,您不也還罵他呢?這會子肯拿他當孫女婿了?」

胡婆婆被他二人說得紅了臉,嘆道︰「我哪是為我自己,還不是為娟子,她才十六,日後你讓她怎麼處?」

胡家嫂子也是心中一酸,將女兒抱在懷里,道︰「我苦命的女兒,只怪你爹去的早啊,娘沒法子,你爺爺的大仇不能不報!咱們不能讓錢蒙了眼,更不能黑了心。」

娟子輕嘆一聲,兩眉微蹙,道︰「娘說的對,女兒也看得透了,且不說女兒終有色衰之日,那府中四五房姨太太,哪個剛進去不是濃情蜜意,最後遭了冷落。

再說他做得終究不是人干的事,老天有眼,他終有破落之日。況他壓榨老百姓得來的錢,咱們怎能花的心安理得?」

胡家嫂子道︰「好女兒,你放心,有娘在一日,哪怕拉棍討飯,也要養活你們姐弟和你女乃女乃。咱人窮不能窮志氣。」

娟子輕輕點點頭,又道︰「先不說這些,姓左的早晚要找來,咱們得快把這東西交給欽差大老爺才是!」

胡家嫂子點點頭,道︰「你先喝了姜湯,我明日套上驢車,咱娘倆去一趟。」

剛說完,就听砸門聲如雷,門外傳來一聲女聲︰「娘,姐,快開門,我是芹子!」

她聲音很急,胡家嫂子意識到有事,忙跑去開了門,芹子重心不穩,趴到娘懷里。

「咋啦?」胡家嫂子問。

芹子一邊喘著氣,一面朝屋里走,端起桌上的姜湯灌了幾口,才道︰「快走,我在村口看見有好些人點著火把朝咱家來了?」

娟子慌得站了起來,胡家嫂子已麻利的收拾了點銀子,並那賬簿塞進娟子衣襟里,沉聲道︰「趕緊,你帶著芹子走,抄小路,去找欽差大人。」

又沖狗蛋道︰「狗蛋,你帶著你女乃女乃朝西走,去你舅舅家躲著。」

整個就沒提她自己,娟子擔心道︰「娘,那你……」

胡家嫂子道︰「你放心,我也走,不跟你們走一條路。」說罷大家早已出了門,娟子突然害怕起來,從小到大,娘都是她的主心骨,這回她卻感覺,就要失去娘了。

「哎呀,走啊!」耳邊腳步聲越來越急,胡家嫂子也急起來,娟子一咬牙,道︰「我這就去求欽差大老爺來救命!」

說罷拉了妹妹快步朝前跑。

胡家嫂子目送他們走遠,重邁回門內,啪把門鎖上,又搬了犁頭,磚頭來將大門死死堵住。

啪啪啪!左貴領著親兵來到民前,叫門不應,一使眼色,士兵都過來撞門,死活撞不開,便命一小兵翻牆過去。

牆頭並不高,小兵利落的爬上去,結果一往下跳,哎吆怪叫一聲,一下子撞在犁頭上。

左貴警覺道︰「竟還有埋伏,來呀,把這木門給我劈了!」

眾人領命,軍旅中恰好有一人使兩把板斧,啪啪!兩斧頭下去,門碎裂成數瓣。眾人長驅直入,只見胡家嫂子笑著迎出來道︰「怎麼的,左管家,這是要拆了我們家呀?」

左貴只領命來請四夫人回去,他不知內情,這下還不太敢得罪老夫人,只好道︰「老夫人,四太太呢?老爺要我們請她回去!小的叫不開門,擔心有事,實在是無奈之舉。」

胡家嫂子哼了一聲,道︰「娟子睡了,這孩子睡的輕,醒過來沒有好脾氣,我可不敢吵她,你明兒一早再來吧,誰家走娘家當日就回去的?沒這個理!」

左貴道︰「老夫人別難為小的,老爺一定要四夫人回去才成,您也別鬧不愉快不是。」

胡家嫂子不再理睬,盤腿坐在凳子上,不言不語。守在門口跟尊門神一樣,左貴倒底氣不足了。

手下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問︰「左管家,怎麼辦?」

左貴正有氣沒出發,斥道︰「回去,還能怎麼辦?」說罷退出了院子,吩咐道︰「讓人把胡家團團圍住,我快馬去回老爺!」

左權一听,鼻子險些氣歪,只好跟幾位臉色大為不好的同僚告了辭,親自前去。

他這一走,屋內價值連城的珠寶可就沒人看管了,眾人閑著也是閑著,四人一桌湊著打葉子牌。

孫忠溜到靠牆的大花瓶旁,順手一拿,卻是一個裝裱很精致的卷軸,打開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畫中美人一絲不掛,蜂腰翹臀,一片酥胸欺霜賽雪,心道︰

這人真是美人,崔大人上回尋模了幾張給皇上,皇上可是龍顏大悅呀,若是自己把這畫拿回去,說不準能得些好處。

卻說胡家嫂子,即便是左權命人刀架脖子,她也不皺一皺眉頭。

左權氣急敗壞,看了眼正四處翻找的衛兵,轉向胡家嫂子道︰「說!東西呢?」

胡家嫂子哼了一聲,扭頭不理。

「大人,屋後小道上有腳印!」一親兵來道。

「大人,西邊也有腳印!」又一人來道。

「追!」左權下令,又命將胡家嫂子捉回府中。

士兵俱都上馬追趕,身後卷起一陣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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