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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讓你想著她

「喲,小姐起得真早啊!」黃氏一揭簾子,看見她小姐已經洗漱完畢。舒駑襻

「黃媽早。」蘇寒汐愉快地道,早晨的清新已經將昨夜的鬼氣驅散了。

黃氏應著,「餓了吧,今兒廚下蒸的栗子糕,鮮魚煲,等做好了,我就去拿。」

「我趕著走,隨便吃些茶點就行了。」

「不是後天才回宮麼?妾」

「是的,我只是想去找子辰哥哥。」

這時弦子進來道,「娘娘今兒梳個什麼頭?」

「在家里,叫黃媽梳好了。甓」

「是。娘娘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告退了。」

「去吧。」

弦子恭謹地退出去了。

「小姐如今是宮里的娘娘,榮享後宮,黃媽真是高興呢,」黃氏一邊梳頭,一邊感慨著,內心里,卻總有個地方不甚踏實,道,「宮里頭人多事多,爭來斗去,小姐可一定要當心,記得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黃媽。」蘇寒汐道。

「听說那個黃夢蕊,現下越來越紅火了。」隔一會兒,黃氏道。

「是麼?」

「可不是!身價看漲,前些日子我從晴風樓過,好幾個紈褲子弟為了接她助宴,大打出手。」

蘇寒汐淡淡一笑。

黃氏為她插好珠釵,「老天真是不開眼,把這個毒妓捧上了天,那些個善心的,卻默默無聞。」

「惡人有惡報,她不會逍遙多久的。」蘇寒汐冷然道。也許接下來,該是報仇的時候了。

吃了早點,別了黃氏,獨自來到朗明閣。

此時太陽還沒有升起。因擔心哥哥尚未起身,便將腳步放輕,經過外房,停在內室門外。

忽然腦海飄進從前的記憶——頑皮的她踮起腳尖,來到哥哥熟睡的床前,用一根細草癢他的耳鼻,待哥哥被弄醒,她便興奮地痴笑,邊拍著手邊跑開。而哥哥,總會奮力地追上她,卻並不懲罰她,只是凝視她笑的樣子,或者取出帕子,擦去她臉上的污跡或唇邊的口水。

她溫暖地笑了,記憶,多麼美好。現在,她不再是那個瘋痴的女孩,卻忍不住童心的召喚,走到院中,摘了一朵芳香的草花,躡足回到門前。

伸手要開門,門內卻傳來談話的聲音。她縮回手,暗道,大清早的,哥哥在和誰說話?本想離開,听見門內一個女聲道︰「是我,趙博菲。」

「你怎麼會在這里?!」是哥哥的聲音。

「我——」趙博菲似乎十分窘迫。

「請趙小姐離開!」哥哥語氣中帶著難堪和惱怒。

門內,趙博菲邊穿衣邊垂淚。蘇子辰則已穿好了衣裳,站在窗前,背對著趙博菲。

趙博菲穿戴整齊,下了床,慢慢走到蘇子辰背後,忽然一下子抱緊他。

蘇子辰紅了臉,想掙月兌,趙博菲卻抱得更緊。

「子辰,我的身子已經是你的了,不要趕我走。」趙博菲道。

蘇子辰听了,猛地甩開趙博菲,怒聲道,「我沒有,我沒有,你說謊。」

「我沒有說謊。」趙博菲走到他面前,將一條白色長巾展開,上面一點紅跡,分外奪目。

蘇子辰扭過頭,避開那滴刺目的艷。

慢慢地,昨夜的記憶,開始在他頭腦中復蘇,它們沒有被酒精完全抹去,殘存的部分已說明一切。

蘇子辰頹然坐到凳上,雙手抓著凌亂的頭發,將頭埋在臂彎里。

「對不起。」許久,他說,暗啞低沉的聲音里,飽含著痛悔和無奈,卻又是那麼冰冷。

「你沒有對不起我,」趙博菲走過來,將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是我自己——」她低下頭,咬了咬唇,「是我太愛你了。也是你太過愛她,所以才會發生昨晚的事。」

「子辰,」趙博菲握住他的手,溫柔地道,「她是德妃,不可能愛你,雖然你深愛著她。我理解,理解你的痛苦,可也請你理解我,我也是痛苦地愛著你呀!讓我們都不要再痛苦,讓我們在一起好嗎?好嗎?」

趙博菲痴痴地望著蘇子辰,期盼著他的回答。

然而蘇子辰卻騰地站起來,向房門走去。

「子辰,」趙博菲拉住他,阻止他離去的腳步。

「趙小姐,我只能說,對不起。」蘇子辰神情鄭重而深沉,「我對她的愛,不可能轉移,更不可能改變,不論她成為誰,不論她在哪里。」

趙博菲淒楚地看著他,淚迷蒙了雙眼,「我讓你愛著她,讓你想著她。」

蘇子辰微微動容,轉頭注視著她。

「讓我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奢求。」趙博菲道。

蘇子辰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僅僅是感動。

他慢慢拿開她的手,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轉過身。

「子辰——」趙博菲淒聲喊。

蘇子辰卻頭也不回,快步向房門走去,留下趙博菲,一個人悲傷地流淚。

蘇寒汐站在門外,頭腦一片混亂。忽听得蘇子辰的腳步走來,心中一慌,向院中跑去。她在做什麼?竊听?天,她不是有意的。

她出了外房,跑到院子里。卻听得身後傳來哥哥的呼喚,「妹妹,等一等——」

蘇寒汐沒有停,一直跑出大門,她必須借助奔跑的動作,來緩解心亂。可是下一刻,蘇子辰已經拉住她的手臂。

他見她臉色發白,神情異樣,目光也一改從前的自容,躲閃起他來,知道他和趙博菲的對話,已經被妹妹听到了。

兩人默然相對,竟一時無語。

「妹妹,」良久,蘇子辰說,「痛罵哥哥一頓吧,哥哥是壞人。」

蘇寒汐輕輕搖了搖頭。

蘇子辰看著美麗出塵的妹妹,越發愧疚起來,抬起手,向自己臉上摑去。

「哥哥——」蘇寒汐抓住他的手,水霧般的眼楮看著他,「是妹妹的錯,妹妹讓哥哥受苦了。」

蘇子辰听了,猛地將蘇寒汐摟進懷中,濕著眼楮道,「妹妹就象天上那最美的一顆星,照亮我的生命,我甘願仰望,絕不奢望,妹妹不要疏遠哥哥,象從前一樣愛哥哥,好嗎?」

蘇寒汐已是淚流如雨,連連點頭,道,「這世上,還有比你更好的哥哥嗎?」

于是兄妹倆更緊地擁抱著,那是超越了親情和愛情的,人間至美的情感。可是為了哥哥,蘇寒汐還是要多說一句,她不能讓這份情感,成為阻礙哥哥幸福的羈絆。

「趙博菲,她的確是一個好姑娘。」當兩人面對著面的時候,蘇寒汐說。

蘇子辰沉默下來,轉過身,沿著青石小路慢慢地走。

「我知道。」良久,他說。

蘇寒汐跟在他身旁。「一個敢于為愛沖破禮教束縛的女孩,是可愛可敬的。」

「別說這些了。」蘇子辰停下來看著蘇寒汐,「我知道妹妹是為了我好,可有些事,是沒有辦法的。」

「我只是不放心哥哥一個人——而且,博菲,她真的很好。」

蘇子辰沉默了很久,凝視她的眼楮道,「如果哥哥和她在一起,妹妹就會放心了,是嗎?」

蘇寒汐看著哥哥,茫然過後,點了點頭。

蘇子辰嘆了口氣,「好吧——我會考慮的。」

蘇寒汐展露一個調皮的笑,「謝謝哥哥。」

蘇子辰寵溺地看她,勾了勾唇角。

「對了,我想問哥哥一件事。」蘇寒汐道。

「什麼事?」

蘇寒汐便將昨夜望美亭下遇「鬼」的事,說給他听。在她意料之中,蘇子辰並不知道任何秘密,更不知道望美亭下的塔樓是可以進入的。不過他答應和她一起去看看,因為白天府衛守的嚴,便將查探的時間定在午夜。

這晚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兩人各提一盞小燈,在粉雲軒外匯合,一起來到望美亭下。

一樣的詭異陰森,連一絲星光也沒有,只有風吹過樹梢的桀桀之聲,如同鬼魂的悲嚎。

他們先是繞著塔牆行走,每遇到一扇門窗,便停下來研究一番,看看有無進入的可能,但都失敗了,那些門窗不過是些裝飾罷了。

「會不會只有那一個入口?」蘇寒汐指的是「女鬼」劉一梅所在之處。

「應該不會。不過可以先從她那里細查。」蘇子辰道。

「那我們去找她。」蘇寒汐道,領先向前走去。忽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險些跌倒。

「妹妹小心。」蘇子辰趕忙扶住她。

「好痛!」蘇寒汐皺著眉,手按住腳踝的部位。

蘇子辰蹲下來,一手提燈,一手掀起她的裙擺,將她的手拿開一看,血正從她縴細潔白的腳踝處流下,那里,有一處被荊棘劃破的傷口。

蘇子辰便俯來,將血吮出。

蘇寒汐有些難為情,想挪開自己的腿。

「別動。」蘇子辰道,「這草的汁液有毒,很容易紅腫疼痛的。」

吸完了毒血,蘇子辰取出帕子,將傷口捆扎起來,道,「妹妹的傷需要用藥,我們先回吧。」

「可是——」

「傷口要緊,這里,哥哥會找機會來查。」

「我沒事的。」

「乖乖听話,嗯?」

說著,蘇子辰背起蘇寒汐,下了石階,走上草地。

風依然在尖嘯,並且越來越瘋狂了,漸漸地,開始裹夾起雨點,閃電也會一掠而過,雷聲悶在雲層里,隆隆作響,一場大雨,看來是不可避免了。

「哥哥,前面有人!」蘇寒汐睜大驚恐的眼,向前方樹林中一指。

蘇子辰停下腳步,舉目望去,什麼也沒有看到。這時天空滑破一道閃電,光亮清晰地照見一個人的身形——蘇木良。

「你們到這里做什麼?」蘇木良走到兩人面前,沉著臉問。

蘇子辰放下蘇寒汐,「我們——」

「叔叔,是我叫哥哥來的。因為我看到一個蒙著面的盜賊,往這邊來了,便叫來哥哥一起尋找,可是那盜賊很是狡猾,已經逃走了。」蘇寒汐道。

蘇木良狐疑地看了看兩人,問蘇子辰,「你為何背著她?」

「妹妹的腳被荊棘劃傷,行走不便。」蘇子辰答道。

蘇木良沉默片刻,似乎在分辨兩人所言是真是假。然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向蘇寒汐道,「佷女回家省親,一定要當心身體,夜里涼,莫要染了風寒。」

轉而向蘇子辰,「快送你妹妹回去吧。」

蘇子辰便別了蘇木良,背起蘇寒汐,向粉雲軒去了。

待兩人走遠,蘇木良才警覺地望了望左右,舉步向望美亭走去。

翌日,粉雲軒。

黃氏為她小姐腳上的傷口換過藥,站在床旁與她說話。

「昨晚公子送小姐回來,真是嚇壞了我呢。」黃氏道,「以後,小姐可不要半夜三更出去了,雖說自家園子,也難保沒有邪物。」

「知道了黃媽。」蘇寒汐撫著傷口上繃帶說。

這時弦子走來,福身稟道,「娘娘,剛剛宮里的公公來說,明兒一早卯時,來恭迎娘娘回宮。」

「好的。」蘇寒汐道。

弦子福身退下。

不一時,王巧珍竟然來到蘇府。

蘇寒汐穿戴整齊了,在粉雲軒廳堂接待她。

家庭的變故,令王巧珍老了許多,眼角堆積的皺紋,讓她不復之前的容光。但舉止依然得體,嫻雅。

她先為趙博菲出宮謝過蘇寒汐,又代趙有全向她賠罪。

「若不是老爺他,一心想著謀取財富,也不會惹下這些罪名。」她說。

「當初,他逼迫趙博宣娶我,就是為了這個吧?」在出事的那一天,蘇寒汐心中早已明了,此時,不過是悲憤一問罷了。她和趙博宣,都成了他附勢謀財的工具。

王巧珍道,「哎,老爺他真是糊涂啊。現在,他知道錯了,每天在獄中痛悔不迭。」

蘇寒汐冷冷一笑,「一個出賣自己兒子的幸福,去換取利益的人,會怎樣痛悔呢?」

王巧珍無言以對,表情十分尷尬。

「因為他的貪婪,害得家人離散,飽受磨難,因為他的貪婪,我嫁給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最後,得到一紙休書。」蘇寒汐繼續道。

王巧珍開始抹淚,愧疚地看著蘇寒汐,「我和博菲,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給你寄來休書。博宣他,真是不知好歹!孩子,求你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份上,寬恕他吧!」說著王巧珍便要拜下。

一旁的黃氏阻止了她。「伯母何必如此?誰的錯,由誰來擔。我蘇寒汐,該記住的,一定會記住,該忘的,也會盡力忘掉。」

「孩子,我知道你受苦了。」王巧珍道,「但求你看在我們曾是一家人的情分上,救救老爺!他每日在獄中,茶飯不思,原本肥胖的身子,已經形如枯骨,我怕——」王巧珍說著,唔唔地哭泣起來。

黃氏將自己的帕子遞給她,輕聲安慰著。

蘇寒汐站起身,踱到窗前。敞開的窗欞外,還淅淅瀝瀝地延續著昨夜的雨,銀桂花卻更加優雅素麗了,只在風勁的瞬間,飄下幾片花瓣,訴說著曾經的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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