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窗欞上,夜,斂聲靜氣。
偶而,有夜鳥飛過,長空劃過一聲輕微的啁啾;又偶而,窗外牆根兒下有小蟲跑過,一陣悉蘇。
「 ,菱兒,菱兒」。
「 ,菱兒,菱兒」。
胡奚似睡非睡,做了個夢,夢見羅采菱。采菱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追,看看追上了,她又跑遠了;又快追上了,她又跑遠了。她會變,鬼魅一樣,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無邊夜色中,胡奚「菱兒菱兒」的呼喚斷斷續續。
「 ……菱兒,菱兒」。
「 ……菱兒,菱兒」。
好象真的在喊菱兒。
胡奚似醒非醒,覺得自己真的在喊菱兒。
是的,菱兒,生命中的菱兒,你在哪兒?無論如何,你都曾是我生命中的女人,好久沒想起你了,你竟然會走進我的夢中來,你現在在哪,過得怎樣?菱兒,你過得怎樣,過得可好?分別後都生了些什麼,我們曾經那麼相牽相系,怎麼後來就互不相干了呢?
菱兒,菱兒……一陣心悸,心房亂顫,心痛的感覺象橋頭告別那樣猛襲而來。
突然,菱兒就在身邊。自己手中握著菱兒溫潤的小手。猛地睜眼轉頭,真的,菱兒真的躺在自己身邊!昏暗的光線下,一動不動。胡奚驚慌地握緊那只手,緊張地冷汗津津,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剛要翻身,那只手被牽動,菱兒嗯哼一聲,身子很不情願蜷曲了一下。
「 ,菱兒菱兒」。
「 ,菱兒菱兒」。
不對。真的有人在叫菱兒。敲著窗叫,聲音很低。不是,不是自己在叫。
胡奚惺忪狀態下驚恐地在床上趴起身子。菱兒,怎麼有人敲窗叫菱兒?側頭看身邊的女人,輪廓由朦朧而清晰,啊,不是菱兒,是伶兒!
是有人在叫肖伶!胡奚醒了大半。半夜鬼敲門,一嚇非同小可,呼地翻身坐起,一手找衣服,一手推肖伶。肖伶嗯哼著,四肢伸展,懶怠得竟然性感十足。
「 ,伶兒伶兒。」
敲窗聲急促起來,喊叫聲也陡然提高了嗓門。
肖伶毫無預兆地突然彈跳而起,猛地扯開被子,「快起來,快!快!死玩意兒回來了。」赤著腳下地找開了衣服。屋內太暗,衣服亂七八糟,越急越找不到,穿不好。
胡奚一邊手忙腳亂,一邊求助似地看暮雪,暮雪也早睜開了眼楮,一動不動,听那敲窗聲象听天外來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听到肖伶倉促喊叫,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一骨碌翻身而起,動作比誰都麻利。
那男人顯然等不及了, 地敲窗聲越來越急,窗欞不安地振動起來,伶兒伶兒的喊叫聲越來越緊,越來越大,顯然惱怒了。
肖伶抱著還沒穿完的衣服就想去開門。胡奚褲子剛蹬上一條腿,手提著另一條蹦起來一把把她拉住,焦急萬狀,「不行,不行!這樣哪行。快穿衣服,穿上再說!」
肖伶租的房子就在大門口一側,窗戶向外。男人不敲窗了,貼著窗欞說,「肖伶,我,知道你,在,干,什麼!你快,開,門。否,則,我,喊人了。」
然後一片寂靜。三人飛快地穿戴,媽媽的,穿錯了,重穿,還是穿錯了。近在咫尺的屋門 蕩 蕩劇烈搖動起來,那男人把大門弄開,直奔小屋而來了。
「伶兒,開,門!開,門!」
還好,門栓插著,任怎麼推,也推不開。肖伶、暮雪都穿好了,胡奚找鞋,找到了,還沒等穿上,肖伶急急火火不知所措打開了門。那男人帶著冷風一步跨了進來。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