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一片繁華。
白愷靠在搖椅上前後晃動著,看著手中的書漫不經心的問「這兩日可有什麼消息?」他這一退居後面了,竟也沒個人來告訴他一聲,如今的戰況如何了。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碧鄂答道「我倒是听說太子第一場仗勝的不費吹灰之力,當天晚上,還慶祝了的,想必情形,太子一定還是能控制的」她早就知道白愷會問到這件事情,所以專程去問過安逸王,但偏偏他又擺出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姑且她就先不說,看他能夠忍多久,看來還是沒忍住。
「哦?勝仗?」白愷顯然吃驚不小,但多年來的征戰,他早已不露于表情之中,只在語句里帶了些驚異,可碧鄂也還是听的分明,他說完話又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是領兵的人是誰?」不用他說,碧鄂也知道他問的是東夷那邊,她仔細想了想好像听安逸王沒提及過此人,大概也是個不出名的將軍吧,她正要回答,卻又听白愷自言自語的道「能一仗屈敗在顏和手下的,那肯定不會是納蘭本人了」
「將軍」碧鄂向他靠近一點「您真的放心太子去邊關麼?……」她隱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將後面的「太子尚且征戰經驗不足實在難以擔此重任」給說出來,又悄悄看了一眼白愷的臉色,看他如何反應。
白愷將書放在胸口閉上雙眼靜默了一會兒「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啊」他緩緩的道「東夷向來狡黠多詐,顏和此番一去便勝了一場,我怕他會輕敵,到時候,東夷再進攻時,他就會毫無防範心里,那接下來,必敗無疑」
「那將軍為何不前去指點一下太子呢」碧鄂忍不住問,她真有些不明白,白愷既然時時刻刻的在擔心著邊關的安危,卻又不肯出面出計策,以他對邊關地形的了解,這只算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比他在這邊干著急不好的多嗎。
白愷定定的看了碧愕一聲,才罔若置聞的嘆了一聲「我,自有我的打算」他輕輕的合上眼皮,右手指放在木椅上敲擊著,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碧鄂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見白愷又閉上雙眼整個搖椅前後晃動十分愜意,她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合上了珠齒。
「老爺……」門外進來一個守衛「外面有個人要見您」
「哦?」白愷驀然睜開眼「有說名諱嗎?」
「他說他說是您多年不見的老友」守衛答道。
「多年的好友?」白愷遲疑了一下才說道「讓他進來吧」他坐起身來,看著站在一旁的碧鄂「陪我,去見見客」
碧鄂隨著他走向屋外,心里嘀咕著,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將軍府?白愷的老友也不過就是安逸王那幾個人,那除了他們,還有些什麼人?
腳下的步子踩著白愷留下的腳印中,多年來,她已經習慣將白愷的一切當成自己的中心了,就連腳步都走的如此精細,哎,這個男人啊,為什麼她總是對他的一切,都琢磨不透?
「白將軍」一個略帶些滄桑的聲音響起,將碧鄂飄遠了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抬起低著的頭,先落入眼簾的,是一個帶著長長疤痕的臉,盡管額前的絲已經遮掩住了一些,但在陽光的照射下,依然看的十分清晰。
疤痕上,還帶有刺青,碧鄂心里忍不住咯 一下,這樣的刺青,應該是在牢獄里有過重刑的人,白愷怎麼又會和他認識?可看他看著白愷的眼光,也不像是不認識。
「伯……」白愷的吃驚顯然也不訝于碧鄂,他驚異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是說了一個字便停住了嘴。
「這麼些年,白將軍,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啊」他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兩步「哎,歲月不饒人,伯謙都老了,倒是你,仍然擁有著這張年輕的面孔」
「唔……我們進屋里談」白愷有些不自然的做了一個手勢,方才白愷的神色絲帶毫不差的落入碧鄂的眼里,讓她好生奇怪,白愷和這個人究竟是什麼關系?他看到這個人,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她跟著白愷兩人也要走進去時,白愷突然回頭對她道「對了,碧鄂,你去吩咐廚房備些酒菜吧,我有事,要和……要和老朋友聊聊」
「嗯,多年不見,老朋友敘敘舊」那個自稱是伯謙的男子回頭沖碧鄂微微一笑「碧鄂姑娘,就不必跟來了」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讓碧鄂愣了一下,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她不過是第一次見到他啊。
現了碧鄂的心思,白愷只是淡淡的道「去吧」簡短的兩個字卻讓碧鄂十分難過,以往不論做什麼,白愷總會帶著她,怎麼偏偏這個男人來,就不行了。她不情願的答了聲是,便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白愷和他進了屋,端起桌上還未涼透的茶水,給自己和他倒了一杯,緩緩的將茶杯推到他的面前「這些年,我都沒有你的消息,你去哪兒了」
「呵呵,多謝白將軍還記得我」伯謙只是看了一眼杯里的茶水,卻不踫它「如今,我們倆個,都已不在朝為官,倒是有清閑可以享享福了」
「你,真的沒有再理朝中事?」白愷抿了一小口,反手貼著臉「你年輕時的那些豪言壯語都作廢了?」
「都是過去事了,不提也罷」伯謙扯出一個笑容「我們,都老了,不是嗎?」
「這可不像是從你伯……伯謙口中說出來的話」白愷笑了笑「如果你不打算再理朝中事,又怎麼還會上我這過了氣的將軍府?」
「還是白兄最了解我」他咬了咬唇「不過白兄不也是人在家中,心在朝政麼?我們都曾是竺南的臣子,哪有不為自己的國家設想的?」
大概是听明白了伯謙的話,白愷斜了斜眉毛「伯謙是想說有關這次東夷和竺南交戰的事情?」
「我正是為此事而來」伯謙望了一眼窗外,又收回視線看著白愷「將軍,不也是在等著這次戰事的轉機嗎?」
白愷本要送入唇邊的茶杯驀然停下來,淡然的笑了笑,沒有答話,手指輕輕挽著杯子的勾角,繼續品茗著,仿佛靜靜的在等待著伯謙的下文。
「我知道你在等什麼」伯謙似乎也看穿了白愷的意圖,他繼續說道「你要知道,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