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濃郁了起來,柳姿意手中仍是握著簪,靜靜的思索著。
他一直沒睡。
與其說沒有睡,倒不如說,根本就睡不著,他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情,他還記得從雪情剛進玉伶園開始,到她和他的遇見,她的一顰一笑,都十分的美麗,雪情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柔媚,讓人一看見她就十分舒服,也許,這也是為什麼雪情總讓他十分掛念于懷的原因吧。
「哎」一聲長嘆又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轉身看著牆上的一只牛頭,上前用左手伸進了頭頂,在中間處有一個小洞,從里邊取出了一個小盒子,上面環扣著平拉式鐵皮,他輕輕的推拉了出來,迎著微微的月光,里面耀出閃閃的銀光來,柳姿意小心的拿出一根,這些都是之前調制好的,一直放著在,如果沒記錯,數目並沒有達到三千,只不過兩三百支,有總比沒有好,他這樣對自己說,又將鐵皮推了回去,把盒子封好握在手心里面,看到房里的盆栽小樹,也順手掰了一根樹枝放在袖口里。
靜靜的夜里沒有了半點聲音,他推開房門,走到外面,遠遠的,又看見了城樓上的哨兵,他們正在站崗,為了守護著自己國家的土地,每晚都要防止對手來偷襲,所以常常連換著守衛。
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柳姿意在心底默默的念叨著,為什麼一定要相互的爭壓領地呢,像他們現在這樣,各據一邊,互不相擾,不是很好嗎?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習俗,就算是佔領了那又怎樣?
想起他還在竺南的時候,他所謂的父親大人,便每日讓他關注著朝中的要事,他費盡心機的接近顏和,又一直打探著有關白愷的事情,在白愷被罷官時,他猶豫了很久,也掙扎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要告訴他,東夷在十幾年前戰敗之後,便一直不敢出兵再犯,他知道是什麼原因,白愷善于用兵,又武藝卓絕,東夷與竺南屢次交兵都敗在白愷的手上,而後白愷被封鎮國大將軍,他的手下更是駐兵于邊關,礙于白愷,才一直按兵不動。
可他們也不打算放棄竺南的江山,只有靜觀其變,因為,誰都知道功高蓋主,又手握重兵的人,做官是不會長久的,雖然白愷沒有流露出野心,可經過這些時日的觀查,他多少也明白了些官場上的事情,天竺的皇上一向多疑,白愷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這個皇帝只是佔著這個位子,卻無半點兵權在手,就算他相信白愷的忠心耿耿,不會謀朝篡位,但只要是站在他的立場上想想,也知實權被別人握著,多少都會有點坐如針毯的。再加上白愷還有個同樣官高權重的妹夫,即便安逸王是他的親人,他也不得不考慮到白愷和安逸王之間的關系,倘若白愷起兵謀反,安逸王說不定也會受他的影響,跟著一起反了。
朝中的文武大臣,幾乎有一大半的人都是白愷栽培起來的,如果他反,那這些人肯定也不言而喻了,有時候,他也不禁要懷疑,是否可以不動一兵卒,白愷只要喊一聲反,他就可以順利的登上皇位了。
但是如今,白愷沒了官職,兵權也悉數交了出去,東夷沒有了後顧之憂,便可大舉進兵,而天竺與東夷多年來的休息和平,已經讓他們大多數人失去了斗志,荒廢了武藝,對東夷來說,這個時候,是最容易取勝的時。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偏向東夷,還是偏向竺南。他心里不想開戰,卻還是將白愷被罷庶的消息告訴了他的父親。
有的時候,連他自己也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了,他揉揉太陽**,頭痛不已,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眼下也顧不得他們要這些毒針來做些什麼了,他只要雪情雪情平安無事的好。
他悄悄的邁著步子,腳步落地沒有任何聲音,他緩緩的走到守在城門口的哨兵面前,輕咳了一聲,守衛一見是他馬上站直了身子向他說了聲「少主」
他微微頷,對守衛說道「開一下城門,我想外出走走」
「這……」守衛為難的看了看他,低下頭,聲音微小的道「少主,大王吩咐過,半夜時分,誰都不可以開城門的,這是規定,還請少主恕罪」
「不可以開城門?」柳姿意瞪圓了眼,隨即現自己的失態,又盡量語氣溫和的道「我只不過是出去走走,活動一下,不會走遠的」
「可是……」守衛還是吞吞吐吐,沒有動作,在他們來說,最高命令執行者是他們東夷的大王,而不是柳姿意,即使他是東夷的少主,但只要他一天沒有登位,就一天在東夷沒有實權,掌握著他們的小命的,是東夷的大王,不是柳姿意,更何況,柳姿意還是天竺長大的,誰能知道他是否有居心不良的想法。
「那……好吧」知道他們的難處,柳姿意也不想和他們為難,正門走不了,他還可以想其它的辦法,他退了幾步,望了望城牆,還不算太高,大約六七人的高度,他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一個笑容,暗提了真氣,猛然一跳,抬腳踩著牆上突出的部分,飛快的躍上了牆頂,再向下看時,已是到了城門外。
縱身一跳,平穩的落了地面,柳姿意抖抖腳下的沙子,似乎鞋子里進了不少。在邊關,還真是沒有在玉伶園里舒服,冬暖夏涼,不像在這里,還要受著風吹日曬之苦。
他走了數十步遠,覺得還是路程太短了,容易被現,于是尋尋覓覓,走了很遠後,才挑了個靠左邊的地方蹲,將鐵盒埋進了沙子里,又怕鐵盒陷進去,不敢放的太深,只是淺淺的覆蓋了一層沙在這上面,再從袖口里拿出剛才順手**來的樹枝,向旁邊插上去,弄完了這一切,他才滿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沙粒,雙重新朝原路返回而去。
就在草叢中,一直潛伏著幾雙黑亮的眼楮,當他們看到柳姿意又躍上牆回到城里面後,才走了出來,徑直的走到插著樹枝的地方,三下兩下扒走了沙粒取出鐵盒,他將鐵皮拉開,露出銀晃晃的長針來,露出笑容又轉身回了樹林。
沒有誰注意到沙漠里的腳印被風吹過的薄沙給輕輕覆蓋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