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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雙生公主 第七十二章 往日在心(三)

芙萊亞用另一只手握著剛才被父親牽過的手,上面依然殘留著父親留下的余溫,想起過去的總總,親情溫暖了她的心間,但今晚親耳听到的事情突然又闖進了芙萊亞的心田,想抗拒著假裝那不是真實的,或者假裝從沒有覺這些,可卻又無法做到。

芙萊亞的嘴角本來已經出現了一抹微笑,但轉瞬間她的眼角又變得濕潤了。

安德烈嘆了一口氣,收起了笑臉,耷拉著一副落寞的表情當先向園中走去了。

芙萊亞默默的跟上,進入四季園,所有的護衛都停留在了園外,沒有一個敢跟進來。但是芙萊亞知道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園子里到處隱藏著看不見的護衛,人數不多但必然全部是厲害的家伙,因為他們的呼吸全都悠長緩慢而且節奏平穩。

這是芙萊亞的習慣,沒進入一個地方都要用盡一切辦法進行索敵,就假設有人埋伏著要暗算自己,去進行搜索,哪怕是回到精靈族自己的領地的時候都一樣。

想必是听到了父親說出四季園以後就提前布置進來的,算是比較得體的安排了吧,父女難得的談心跟著一大群護衛總不合適,但對自己這麼個離開了八年又突然回來的敵國公主生下養大的本國公主,放任自己跟國王獨處而全無防備更加不合適。

多年前就見識過父親身邊的看不見的護衛,也不知到底有多少這樣的人。其實隱身的魔法最早就是從精靈族流傳出去的,不過那是能夠**光和影的魔法師的專利,通常都是修煉光明魔法,或者是據說如今已經失傳了的黑暗系魔法的人才能掌握的,個別天賦異稟的火系或水系魔法師也能學會,不如芙萊亞認識的幾個會隱身的大精靈,就沒有一個是光系的。

但如今隱藏在這個院子里的從呼吸判斷應該都不是身體孱弱的人,雖說身體強壯甚至兼修武技的高明的魔法師不能說沒有,但絕不可能這麼多啊。

芙萊亞對這些人非常的好奇,甚至還有一點忌憚,這也是身居上位的人的通病,哪怕是友方,足以威脅的自身的力量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就如同愛葛妮絲對芙萊亞的防備。

芙萊亞沒有問,將心比心,芙萊亞的手下如果掌握了這樣一支力量,她也絕不會把底細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包括父親。

好在他們都是出聲呼吸的,頻率也沒慢到芙萊亞能覺的極限,當然不排除還有沒有被芙萊亞覺的人存在,不過現在這個場合總不能大聲的怪叫吧。芙萊亞一路上都在嘗試能不能悄無聲息的放出聲波,但她長著的不過是條普通的人類的舌頭,似乎全沒有成功的可能。

甩甩頭,反正這些人現在沒有攻擊自己的可能,芙萊亞保持著鎮定,裝作一無所覺的樣子走在父親的身邊,等著他先開口。

「回來多久了?」沒什麼意義的問題,但安德烈也不知道到底該跟女兒談點什麼,或者應該說不知道能跟女兒談點什麼。他想說的話太多了,他想告訴女兒自己有多少個夜晚睡不著的時候都是在思念她。他想問的太多了,他想要女兒詳詳細細的給自己講述這八年來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做些什麼,生在女兒身上的每一件小事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有興趣。他還想問問芙莉亞的情況,甚至凱瑟琳。

但他不敢說也不敢問,生怕一不小心惹的女兒反感。

「有好幾天了,早就進了王都,幾次都走到了宮前廣場,但不知怎的就是沒有勇氣進來,幾次都又退回去了。」

「你怕什麼呢?怕我把你扣下來,從此不準你再離開我?」

「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麼做嗎?」

「我很想。」安德烈沉默了,他的眼角也有點濕潤了,「我真的很想!」

芙萊亞沒有應聲。

「但是我做不到的,對吧?你已經長大了,我的小雛鳥已經有了足夠強健的羽翼,能夠獨自飛上藍天了。」說到這里安德烈笑了,這個俗語通常不過是個比喻,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卻是名副其實。

「而且你一直如此的小心,一副擺明了不想久留的樣子,只怕我稍微流露出一點那個意思,你就馬上會一飛沖天,遠走高飛的吧。」

芙萊亞不知怎麼回答,她知道自己傷了父親的心,但必須保持警惕和小心,其實並不是對這王宮里的生活一點懷念都沒有,衣食住行處處不用自己操一點心的安逸生活其實她是很懷念的,精靈族的物質享受同樣很優越,不過都是最近幾年自己努力掙來的,在那里,不光是芙萊亞自己,幾乎全族的衣食住行都要芙萊亞去操心。

精靈族在封閉的精靈森林里生活的時候,再清苦的生活都能忍受,但他們的本質是愛好所有美好的事物,同時愛好享受的。芙萊亞最初只是為了獲取一定量的金錢滿足妹妹芙莉亞的物質要求,好讓小丫頭不再動不動就哭鬧一番,惹的母親凱瑟琳不住的說自己這個當母親的沒用而傷心的哭泣。

但不知不覺間精靈全族就都指望上她了,全部都希望過上一樣的好日子,于是芙萊亞就帶領著全族大作生意聚斂金錢,當時還很幼稚的芙萊亞也沒有想的很遠,不知不覺之間就把精靈全族推到了現在這個很是危險的境地。

當初即位為精靈女王的義母艾絲翠得眼楮里閃著崇拜的目光交給芙萊亞大把的權力的時候,芙萊亞很是得意了一把的,當時她以為自己腦子里比同齡人多二十年的記憶,算下來都接近三十歲了,應該能承擔起責任了,自以為思想已經很成熟,考慮問題怎麼也比過了百歲還像個嬰兒般單純,全沒有任何心機的義母要周全。

但幾年後芙萊亞才幡然醒悟,原來年齡是不能這麼算的,而且讓人變得成熟的不是流逝的歲月本身,而是在這段歲月里人經歷過的事,雖然芙萊亞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多出了二十年的記憶,這無疑使她顯得不本來的年齡成熟許多,但這提前獲得的經驗也就止于二十歲,過了這個年紀就無法為芙萊亞提供任何幫助了。

靠著秦寧的記憶,幼年的芙萊亞可以像青年一樣成熟,但秦寧本人就沒有成長為一個真正的**,芙萊亞自己經歷的十年左右的時間其實只是把已經過過一遍的童年換一個世界重新過了一遍。雖然增加了新的經驗,但也不過是從一個小孩的角度獲得的經驗。雖然有足夠的理解力,但沒有人會整天對一個孩子講述這個殘酷的世界的真相,所有芙萊亞能了解到的真實情況是十分有限的,不足以讓她真正變得成熟。

雖然母親凱瑟琳不情願,但掌握了一定權力的芙萊亞很快變得成熟了,這時她才真正的對這個世界有了類似成年人的成熟的看法。這個世界的人遠比秦寧的那個世界里的人成熟的早,當然天性純真的精靈例外,一生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秦寧所謂的二十年的經歷,對比這個世界上受苦受難的人們,成熟的程度大概就只相當十歲出頭的孩子吧。

從秦寧那里繼承的一些概念是非常有用的,比如就簡單的品牌效應,在這個商業還處于萌芽狀態的世界,芙萊亞成功打出的精靈族出品的品牌根本沒有競爭的對手,輕而易舉的就抓住了不在乎金錢但求臉上有光的貴族階層的心理,隨隨便便就把精靈族出產的華而不實的武器,和做工精美但單薄易壞的服裝飾品賣出了人類出產的其實質量可能更好的同類產品的好幾倍甚至幾十幾百倍的價格。

但從秦寧那繼承的思想卻不過是個剛剛懂了點事的大孩子的,根本沒有芙萊亞自以為的成熟,真的經歷過許多事,放了錯誤,死了手下,殺過了人,見過了血的芙萊亞才覺自己原本的幼稚,和幾年來許多決定的考慮不周。

芙萊亞並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對權力其實沒有什麼**,但她是個很負責的人,這一點不是繼續自秦寧,或許是這一世做了姐姐的原因。總之自己造成的爛攤子一定要自己收拾起來,要幫精靈族擺月兌當前的危機,過上安穩的日子,到時芙萊亞才能安心的把手里的權力通通的交回給義母,安心的陪著母親和妹妹過她本來希望的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這實現這些之前,芙萊亞必須事事謹小慎微,不能讓自己出現一點危險,因為她是一定要,必須要平安的回到精靈族的,絕對不能出事也不能被父親強行留住,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了。

但有時為了達到目的,就不可能不冒一點險的,沒有任何外力的幫助,僅憑著精靈族稀少的人口,再加上渙散缺乏紀律的天性,根本就成不了什麼事。所以芙萊亞願意冒險會見聖女愛葛妮絲,還大膽的回到泰蘭來見自己的父王,實在是非見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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