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準!」齊麟激動地揚著馬鞭,一雙銅鈴大眼著火般地等著珍珠,仿佛她立馬就會消失一般。「我不準你們回去。」
小白馬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圍浮躁的氣氛,略帶不安地環顧四周,不停地吐著粗氣。珍珠輕輕地撫模著它的鬃毛,似在安撫氣憤的齊麟「祖母身子不好,伯父已經來信讓我們回家探望,父親已經回信了,待手邊的事兒安頓好就走,我們要在七月初一祖母生辰前趕回去,算算路上的時間,我們回去的日子大概也快了。」
「我不管,我去和父王說,讓你爹娘回去就好了,你留下!」齊麟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干脆,你以後就住在我們王府好了,這樣我們還能天天在一起玩兒呢!」
到是蕭景南還算理智,問道「那你們何時回來?」
珍珠看著他,也略有氣餒「不知道,也許就不回來了。」
蕭景南一听也不禁呆住了,齊麟更是氣地駕著馬兒就要往王府走,要去求父王把珍珠留下,珍珠急忙讓人把馬拉住,把他拖了回來「我是說也許,沒說一定啊!」
蕭景南和齊麟一听珍珠的話,似听見了希望,一齊看著她,珍珠弱弱的說「若是祖母的身子沒有大礙的話,我們大概還是會回來的。」韓氏雖沒有和珍珠他們明說,但這次讓他們準備的東西不多,且丫鬟婆子們也沒有都帶上,珍珠想著大概他們還是要回來的,只是韓氏不說,那就說明他們還是有可能要留在京城的,所以她怕說出來給他們希望,萬一京城有了變故,回不來,卻叫他們失望一場。
齊麟听了到是不再鬧騰了,只是一臉不高興,但他也知道祖母生病若是子女不去探望,那是不孝,這不孝二字在這個以孝治天下的王朝里是誰也承擔不起的,就是他父王也不會阻止明威將軍回家盡孝的,只是這總比珍珠他們再不會來要讓他能接受些。
但蕭景南卻不那麼樂觀,畢竟明威將軍府的根是樂山伯爵府,他們與蕭家這種武將世家不同,他們是世襲的貴族,枝繁葉廣,明威將軍雖在這西北打出了一片天地,但他們這樣的家族總不會讓他永遠留在大西北的,回歸朝堂只是早晚的事兒。再說就算明威將軍能回來,明珠他們呢?弘儒要致仕那是肯定的,那麼這回他很可能會留在京城,既能得到更好的先生指導,又能得到家族的幫扶。而世家子女是不說要進宮選秀,更是家族聯姻的最好工具,明珠這般明媚人才,且也快到議親的年齡了,樂山府真的會讓他們回來嗎?只是這些話,他終究沒有問出口,他知道,即使問了,珍珠也不知道答案。
見齊麟仍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珍珠討好地拉著他的手,「你別氣啦,等我回京城,找到好玩兒的都給你捎來,還給你寫信啊!」
齊麟听了這才臉色好看了些「你說的啊,到了京城要每天給我寫信」。
「啊?哦,好的!」她好像沒說每天都寫吧!不過這會兒她可不敢拒絕,她怕萬一他真的一發火跑去和王爺說讓她留下,雖然她知道王爺肯定不會縱容齊麟任性,但萬一王爺覺得她是個教唆世子妄為的禍害那就慘啦!
見蕭景南愁眉不展,便對齊麟說「麟哥哥,你送信之前讓人到景哥哥府上轉一圈,把景哥哥給我的信一起送來罷!」
齊麟撅著嘴道「他能有什麼和妹妹好說的」
蕭景南明白了珍珠的話,想到自己不能明著和明珠經常通信,她這是在幫自己做信使,立即對齊麟作揖道「那就拜托世子了!」齊麟見他這樣,到也沒有拒絕。
見天色不早,珍珠下馬告別兩人,準備回家,蕭景南命人送來一包藥材,讓她送給明珠,珍珠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包蟲草,這在前世她也只是見過有錢的同學泡茶喝過,自己還從未吃過,到這里先前被擄後回來吃的藥里面據說就有,是極補身子的。雖說自家不是沒有,但卻是蕭景南的一番心意,她代姐姐笑納了。齊麟見珍珠要回去,便覺得自己留下也沒什麼意思了,也吵著要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齊麟才想起來他送給珍珠的馬兒還沒起名字,立馬又得意洋洋的要給它起個響亮的名字,珍珠一口回絕了,說她的馬兒就叫小白,齊麟哀怨地看著珍珠,「這個也太不般配了吧!」
珍珠笑的一臉得意「我覺得挺好」她以前就特別喜歡蠟筆小新,對那只忠心可愛的小白也非常喜歡,看到那馬兒的第一眼,那個名字就冒了出來。齊麟見珍珠高興,便也隨著她呵呵笑了起來,不過是匹馬兒,妹妹喜歡叫什麼都隨她。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到飯點,珍珠回房簡單梳洗一下便去和韓氏一起吃飯,明珠身子好了很多,今天也起來和她們一起吃飯,韓氏見了很是歡喜,特地囑咐廚房做了些她喜歡吃的小菜。飯後韓氏留了她們姐妹二人下來講話,珍珠估模著大概是要講回京的事兒了,便老老實實的跟著明珠在繡墩子上坐著。
「前兒我和你們父親商量過了,咱們下月初就動身回京,算算日子,再慢到了六月中也該到了,你們也各自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吧。」韓氏淺淺閔了口普洱。
「這麼快!」珍珠以為最快也要到五月底才出發的,明珠也一臉愕然。
韓氏微笑著看著兩個女兒「原本晚些走也使得,但我怕到了六月雨水多,山路危險,才決定提前出發。」說著還模了模珍珠的小腦袋「再則,你自出生以來還沒走過這麼遠的路,舟車勞頓的本就累人,若再走的急了,怕你病著,還是早點出發,路上慢慢走的好。」
珍珠臉一紅,感情大家是遷就自己的說。立即作小女兒態地鑽到韓氏懷里,滿嘴的母親疼女兒。自從珍珠經過上次虜劫事件後,便不再像先前那樣粘著自己,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韓氏一邊欣慰的同時也感覺有些失落,今天見珍珠拱在自己懷里撒嬌,心下一甜。
「你這鬼丫頭!」韓氏作勢拍打珍珠的,順便把她一把抱在懷里笑道「少在我這兒撒嬌,趕緊回去和你姐姐把行禮收拾收拾。」
明珠思忖了一會兒道「母親,我們這趟回去,要帶多少東西回去合適?」
韓氏心想,到底還是大女兒老道些「先前和你們說過丫鬟婆子只帶貼身的,至于東西物件什麼的,也不用太多,日常穿戴用的和要緊的東西帶上就行了,其他的東西府里是有份例的,既叫咱們回去便斷沒有虧了你們的。只是不管帶不帶的,都把東西歸置好了,雖說多半會回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不能回來,咱們再派人回來取東西也不至于亂了手腳,你們也各自留一個放心的幫著看護院子。哦還有,弄不好這個年我們要在京里過了,你們都把冬衣帶著,年下給你們做的貂絨斗蓬也帶著吧。」
「要過了年才會來?」珍珠雖然在這西北也沒呆多少日子,但也習慣了韓氏寵著,明珠慣著的無拘無束的生活了,想到回京,雖沒親身經歷,但想來堂堂伯爵府的規矩比起紅樓夢的國公府是只多不少的。一想到要在那樣的環境里呆那麼長時間,心里就有些打顫兒。
韓氏明白珍珠的想法,其實自己心里又何嘗願意,只是這話不能對著女兒們說罷了「老爺來西北轉眼也已經快十年了,期間零零總總回去不過五六回,每次也沒呆多少時日,這回你們大伯特地來信讓我們回去,老夫人又思念你父親,所以這次回去總要多住些日子的,雖沒定下住多久,但我估模著恐怕也要過了年才得回的。」
韓氏見珍珠蔫蔫地,安撫道「說來我們珍珠還從沒回過京城呢,京城可比咱們這西北要熱鬧多了,好吃的瓜果蔬菜也多,京城里你大伯父人是極好的,還有你弘樺哥哥和寶珠姐姐。回京後娘還要帶你去拜見你外祖家,到時候還有好些個兄弟姐妹要認識。這樣想來,能回去一趟也是好的,不然你們連哪些親戚都要不認得了。」
韓氏想到這里,到也覺得回京是個不錯的主意了,畢竟以後明珠和珍珠還要仰仗兩個伯爵府,才能在自己的夫家挺直身板,現在和京里的兄弟姐妹打好關系,以後才能互相幫扶。這豪門世家互相依存共榮共損的道理,韓氏是很明白的,只是在這大西北待了這些年,自己當家作主少了長輩們的約束和大宅門里的諸多齷蹉,她漸漸把那些放在了一邊,但這舒心的日子不過是一段度假般的時光,哪能正經這麼過下去,所以原本不是很積極的韓氏現在倒是決心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好準備。
兩個女兒回屋後,她便找來大韓媽媽和王媽媽一起盤算起來,各家長輩的禮物要既稱心又不過分,晚輩們的見面禮也不能隨便,一些要以他們夫婦的名義送,還要替弘儒明珠他們準備些小禮物以後交際好拿出手,這些都要一一盤算的,這一盤算就盤算到了二更天。
沈延英回來見含章居的燈還亮著,便過來看看,見到的正是夫人和兩個婆子在燈下寫寫畫畫的樣子。見夫人瑩白的臉龐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想到什麼認真記錄的樣子,沈延英心下一暖。
其實他對這個妻子是十分敬愛的,人總是對自己沒有的東西分外憧憬,故當初知道自己能娶文昌伯家的女兒,他是有幾分暗喜的。只是若長年來兩個人都是你說方天畫戟我說水墨丹青沒有共同語言,那再多的喜愛也是不夠用的,所以才會跑出個香姨娘。偶再見到燈光下的韓氏,仿佛又回到了兩人剛成親那天,搖曳的紅燭下那個含羞帶怯的新娘子。婆子們見老爺來了,紛紛起來行禮,沈延英揮揮手讓她們都退下,坐到韓氏身邊道「怎麼忙到這麼晚,離回去還有一些日子,若你每日這麼操勞,我看不到啟程你就該先病了。」
韓氏這才發現已經這麼晚了,捏了捏有些發酸的胳膊和肩膀笑道「想著要帶回去的禮物要盤算一下,不知不覺竟這麼晚了。」沈延英看著韓氏捏著胳膊的縴細雪指,心下一動便模了上去,韓氏略一縮沒能縮回,順著沈延英的力道靠了過去,一時間燭光搖曳*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