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跟著明珠回了她的屋,紫薇進來奉茶,怕晚上睡不著,珍珠只要了杯糯米茶,明珠則喝著晚上慣用的羊**,見她們有話要說,紫薇便退了出去,只在門口守著。
「他,說了什麼?」明珠略帶不安地轉動手中的杯子。
珍珠這會兒到是歇了逗她的心思,心中突然生出,這兩人已是兩情相悅,若是將來橫生變故或者家族里不同意,那該如何是好的想法。她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驚到,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照實說「景哥哥知道你病了,很是擔心,讓我帶了些蟲草,回頭讓紫荊給你送過來,他說為了避嫌不方便來,但我看的出他是很擔心姐姐的,」說著,她看了眼明珠「我已經把咱們要回京城的事兒告訴他了,也托了世子以後幫忙傳信。只是」
「只是什麼」明珠疑問地看著話說一半的珍珠。
珍珠看著明珠那已能看出絕色的容顏,垂下眼眸,「沒什麼,只是世子不太高興罷了,差點要鬧著去找秦王說把我留下,不過被我勸住了。」
明珠笑了笑,「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世子也是小孩子心性,他與你好才這樣的,但王爺可不會那麼糊涂,把你們小孩子玩鬧的話當真的。」
珍珠跟著笑了笑,便稱天色不早,回屋歇著去了。
回到屋里,連翹已經把床鋪好了,珍珠在紫荊的服侍下洗了手,散了頭發,看到鋪在桌上一字沒寫的宣紙,嘆了口氣,讓紫荊幫自己挽好袖子,撥亮油燈,寧心靜氣認真練習起來。
這些天練習下來,珍珠感覺自己不僅寫的字更端正了些,連性子似乎也變得沉穩了,所以雖然有偷懶的想法,但還是堅持了下來。連著紫荊她們跟著自己,也漸漸能認得幾個字了,最初她們也並不樂意學,但是現在她們出門買東西、或記個帳什麼的都方便了,到也生出了一些學習的心思。尤其是紫荊,到底上頭有兩個韓媽媽指點,明白這里面的好處,學的格外認真。其實珍珠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韓氏給自己的這幾個丫頭,都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以後多是要跟著自己的,說不定看著好的還要跟著自己做陪嫁,待他日自己管家的時候,有幾個識字的丫頭,管家算賬什麼的也好多幾個幫手。
晚上練字練得晚,直接結果就是白天起不來,原本沈延英對規矩什麼的不是很計較,韓氏因她前些日子生病,也不忍心催她。不過今天她可沒那麼好福氣,一早就被金媽媽從被窩里拉了出來,任由紫荊丁香她們幫著梳洗打扮,韓氏還吩咐她們給她穿上了新做的對襟鵝黃粉蝶小褂配撒花長裙,梳了童髻戴上了兩串紅瑪瑙珠串,胸前掛上金項圈並小金鎖。原來一早秦王府就派人送了帖子過來,說是郡主想請明珠和珍珠過府賞花。郡主的帖子自是不能駁的,韓氏本想應了後讓王府的人先回去,稍後再送二人過去,怎知王府的下人說郡主派她們過來接二人的,便再大廳等著,韓氏听了立即讓人幫兩姐妹打扮起來,不到一個時辰,兩人就登上了去往王府的馬車。
珍珠坐在王府的馬車里環顧,到底是不同的階層,她們府里的馬車在這西北也算是十分寬敞的了,韓氏又是個講究吃穿用度的人,事事講究身份,所以馬車也是寬敞舒適的,只是比起這王府的馬車,還是差了一些。這車子十分寬敞,坐了明珠、珍珠、紫薇、紫荊四人也不見擁擠,里面桌椅齊全,甚至連溫水零食也一應俱全。
珍珠抿了口茶,道「郡主怎麼會想到請我們去賞花?她和姐姐你說過嗎?」。
明珠也感到有些驚訝,搖了搖頭「許是得了什麼名貴的花朵,想邀咱們共賞吧。」
紫荊笑著給珍珠添茶「上回他們來時我覺得那郡主氣質高貴,舉止從容,怎麼今兒這般著急忙慌地讓咱們過去賞花,到不像她那樣的人做出來的事兒了。」
珍珠樂道「是了,我說怎麼怪怪的,我看這不像是郡主的主意,八成是世子在搞鬼。這人真是,明知道姐姐身體不好,還叫我們出來,真是個小孩子,說風就是雨。」
明珠听了撲哧一笑「我哪里就那麼金貴了,不過是沒怎麼睡好罷了,你還說人家是小孩子,明明自己還比人家小一歲呢。」
「哼,我才不像他那麼小孩子氣呢」珍珠假裝氣憤地把頭扭向一邊「看我回頭找他算賬。」
進了王府花園,看到立在郡主身邊不停張望的齊麟,珍珠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齊麟見她們到來,正一臉高興地要和珍珠打招呼,就見她故意白了他一眼便把頭轉向一邊不看他了,他心里一陣莫名,郡主到是很高興地邀請她們在花園的亭子里坐下。
雖說西北的春天來的晚,但王府的花園卻已經百花齊放,就是坐在亭子里也一點也不覺得冷,聞著空氣中飄蕩的陣陣花香,只覺真是春季到來了。郡主今天穿著很簡單,只是一襲青花色春衣,梳著墜馬髻,斜斜地插著一支飛鳳步搖,雖不如明珠美艷,卻難掩本人清麗高貴的氣質。她拉著明珠的手淺笑道「幸好我看著你氣色還好,不然可是我的罪過。光想著請你們來賞花,一時竟忘了你病了,現下可還好?」
明珠也笑道「多謝姐姐關心,已經好多了,不礙事兒,能到這樣美的園子里坐會兒,我都覺得身子輕快許多了呢。」
珍珠心想,哪里是郡主忘了,明明是世子在搞鬼。正想著,一旁齊麟就樂呵呵地遞了塊粉紅色的糕點過來「妹妹嘗嘗這桃花糕,雖然我覺得太甜了些,但女孩子們都說好吃的。」
「謝世子。」珍珠接過點心,趁郡主不注意,又白了他一眼,齊麟被她白地愣在了那里。
明珠抿了口盛在描桃花白瓷杯里的芙蓉花茶,對郡主到「我覺著這院子里和外面到像是兩個世界,仿佛到了百花仙境一般了,怎的這花開得這麼好啊?」
郡主淺笑「其實不過是佔了這地氣的便宜罷了,這里的地下有溫泉水脈,地面的溫度本就高些,所以花要開的早些。」
「難怪這里要比外面暖和些」珍珠啃著桃花糕,確實甜了些。
「是啊,我母妃也很喜歡這里,這許多花都是她親自種的。」郡主指著不遠處的一株茶花「那株朱紅十八學士是大前年進京的時候太後賞的,為了養活可是費了番功夫,但開起來卻很是漂亮。」
珍珠和明珠隨著郡主指向望去,只見一株大紅色茶花傲然挺立于群花之中,由下至上開著十余朵,每一朵花都由百余片花瓣組成六角塔形花冠,層次分明,排列有序,絢爛的紅色不摻一分雜質,每一片花瓣都充分舒展自己的鮮亮,竟有一番芙蓉牡丹所不及的雍容華貴。
「好漂亮啊!」珍珠不論前世今生,還從沒見過這傳說中的十八學士呢,只是以前听說這十八學士好像能一株上開十八種顏色的,不過這個怎麼只有一種顏色呢?以為是自己孤陋寡聞,珍珠沒好意思問出口。
到是一旁的明珠主動問了起來「這朱紅十八學士色澤鮮亮,花瓣片片分明,花朵顆顆飽滿,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上品。不過我曾听說這十八學士能開出十八種不同顏色的花,不知是不是真的?」
郡主笑道「是真的,太後喜歡茶花,燕王特地尋來一株有十八色的十八學士為太後賀壽,怎知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朱紅的那一支折斷了,太後憐惜便親自嫁接移種,不想竟然活了,這便是那株嫁接的朱紅十八學士了。那株只剩十七色的十八學士,我也曾隨母妃在太里見過,確實是國色天香,世間罕見,想來這樣的絕色,天下也只有那麼一株了吧!」
原來這株茶花還有這樣奇特的來歷啊,不過,能把這麼珍貴的茶花賜給秦王,可見太後對秦王的重視了,珍珠正想著,齊麟偷偷湊了過來,把她拉到一邊在她耳邊小聲道「妹妹,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包你喜歡!」
珍珠剛想回絕,卻瞥見郡主和明珠圍著另一株連串小朵的不知名的花正相談甚歡,兩人站在那花叢中,一個仿若皎皎明月清淡華貴,一個好似夏日驕陽絢麗明媚,這樣一冷一暖的兩人站在一起,居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明珠似乎對郡主介紹的花很感興趣,好像聯想到了什麼,指手劃腳說得神采飛揚,那張微紅的俏臉一掃這幾日的嫣嫣病態,郡主則是一臉吟吟淺笑看著明珠,那彎彎如泉的眼波中也閃爍著主人發自內心的笑意,偶爾插上一句話,引得兩人連連輕笑。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仿佛是兩個仙子攜手走進了畫里,不知是百花映襯了美人,還是美人點綴了百花,只是讓人不忍打擾這絕世的美景。
珍珠不想破壞眼前的美景,更想讓明珠多交個合得來的閨蜜,便不去打擾二人,跟著齊麟往院子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