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四妹妹!」遠遠就听見沈弘斌那響亮的嗓門,知道他們從營地回來了。不一會就見他一臉興奮地闖了進來,見明珠歪坐在床上,才想起來大姐姐正生病呢。要說這沈弘斌除了韓氏外最怕的人,大概就是沈弘儒和明珠了,每次他闖禍,沈弘儒就會搬出老夫子那一堆之乎者也的話,繞的他直犯暈,明珠則不同,她是直接動手敲他腦袋。
見明珠在看他,弘斌老老實實地到床前給姐姐請了個安,珍珠看他跑的滿頭大汗,又一臉有好事兒要講的樣子,好笑地走上前用帕子幫他擦汗,讓夏蘭端來茶讓他喝了慢慢講。
弘斌見大姐姐並不阻止,立即得意的拉開笑臉道「今天的庫克馬賽你們猜是誰贏了?」
夏蘭笑道「莫不真是蕭公子贏了?」
弘斌也不說,只是眼珠子從明珠轉到珍珠,一臉你們求我說啊?你們都猜不到!的表情。
珍珠撥了撥茶盅里的茶葉,輕輕道「自然不會是景哥哥贏的。」
明珠也笑著接道「也不會是往常贏的那幾個」
弘斌一臉驚訝懊惱「你們怎麼知道的?有誰比我還快回來告訴你們的?」夏蘭在一邊也是十分驚訝的表情。
珍珠笑著說,「你莫管我們怎麼知道的,今天的馬賽有什麼好玩的趕緊說罷!」
弘斌一听,又來了勁頭,「今天的馬賽世子也來了!」
「麟哥哥也去了?」珍珠有些訝異「你可別說是他拔了頭籌!」
「那到沒有」
珍珠想也是,他和自己一樣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屁孩,哪里能和那些天天操練的將士們比。
「不過他今天帶了個很厲害的人過去參加比賽,那人又高又壯,對馬術到很有一套的,營里所有的人都比不過他,連往日最厲害的田碩也比不過他,就是人長的太可怕了些,臉上老長的一道疤,還是個外族人,叫什麼蒙的。」弘斌講到比賽的細節就激動的手舞足蹈,仿佛是他自己親自參賽了似地。
珍珠和明珠相視一眼,都想到了那個很厲害的人是誰。想不到世子會把那人招攬到身邊,他到是個有眼光的。珍珠暗想,那石蒙耿直忠孝,雖木訥了些,卻也是個不錯的男兒。當初自己也不是沒想過在在府里給他找個差事,但想以他的樣貌和性子,做奴才小廝什麼的並不適合,便沒有再做安排。
「那石蒙現在做什麼?」珍珠問道。
弘斌沒注意為什麼珍珠知道他的全名,只說「听說他是世子新收的一個護衛,因善齊射被世子挑來參賽的。父親到是很欣賞他,但是外族不能參軍這是祖宗的規矩,所以不能把他招進大營。對了珍珠,世子今天還問你怎麼不去呢!他好像有話要和你說,知道你要在家學功課不能去還很不高興呢。」
「那我要你做的事兒你做的怎麼樣了?」齊麟要和自己說什麼她大概能想到,不外乎還是她的生日禮物,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明珠的事兒。
「啊?哦!呵呵」弘斌笑著模腦袋「我說了,蕭大哥很著急,一個勁兒地問我大姐什麼病,怎麼樣了,他本想來看大姐的,不過三姐告訴他大姐並無大礙,且」
「且什麼?」看到珍珠不愉的臉色才想到她讓自己說這些的時候盡量避開三姐的,可是三姐一直纏在蕭大哥身邊,他也沒法啊。「且現在蕭大哥和大姐都大了,要,要避嫌的。」
珍珠听了心下一火,想不到這金珠年歲不大,心思到不小。見明珠只低眉沉思,並無不妥,才繼續問道「那蕭大哥有沒有說什麼?」
弘斌一听她問才想起來「哦,對了,蕭大哥讓我問你,明天下午若有空請你去他的馬場上玩兒。」
珍珠想他大概是想借幫世子送生日禮物的名頭從自己這里打听明珠的情況,心里又一陣好笑。明珠也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們倆,只說自己困了,要休息,把他們趕了出去。
走出明珠的屋子,珍珠小手往弘斌面前一伸「拿來!」
弘斌一臉莫名「什麼?」
珍珠裝著惱火的樣子「你不是說出去見到好玩的都要給我帶回來的嗎?東西呢?」弘斌這才想起自己看馬賽太激動,把這些都忘到腦後了,連連給妹妹作揖賠罪。
珍珠撅起小嘴,一臉泫然欲泣「小哥哥太壞了,說話不算數!珍珠再不和你好了!」邊說邊往自己屋子走,弘斌見妹妹生氣了,急忙跟上,一口一個好妹妹,一口一個再不敢了,逗的珍珠心里笑到內傷,覺得自己到了這個小小的身體里,怎麼思想也變的幼稚了呢,竟覺得逗弘斌這麼好玩兒呢。
第二天珍珠到馬場的時候,蕭景南早已等在那里了,除了他身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依然錦衣玉帶的世子齊麟,另一個則是如一尊鐵塔般豎在一邊的石蒙。齊麟見到她,立即高興地招呼她過去。
「珍珠妹妹,你怎麼才來啊,我們都等了好一會兒了。」齊麟拉著她的手直往馬場里面走,到了圍欄邊,略帶得意的眯著眼楮說「石蒙,過來見過明威將軍府的四小姐!」
珍珠和石蒙對視一眼,石蒙認出了他便是當日贈銀的小姑娘,也明白了自己這個毫無根基的外族人能突然得到上天眷顧進入秦王府當差的原因,立即單膝跪下給珍珠行禮,珍珠到這個時代這麼久,卻還沒習慣人家對她跪來跪去的,略偏了偏身子讓他趕緊起來,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听說你昨天在庫克馬賽上大出風頭了?」
齊麟一听,更得意了「是啊,石蒙非常厲害,得了頭名呢。」
珍珠笑道「幸好你是在王府當差!」若在以前,老實的石蒙恐怕還听不懂她未盡的意思,但現在他听懂了,他一個外族人突然之間得了王爺的青眼,又在庫克馬賽上得了頭名,若是在軍營里,必定是會招來很多人的眼紅和嫉妒,背後被捅刀子下藥也不是不可能。這些他在王府也遭遇到了,只是他現在一直跟在世子身邊且還是最低等級的衛兵,所以日子還算好過些。不過他畢竟還是有了一份固定的收入,比起以前饑一餐飽一餐的日子要好過多了。
齊麟不知道有沒有听懂,只是甩甩手讓石蒙不用跟在這里伺候了,他讓人把早已洗刷的干干淨淨的一匹小白馬牽到跟前說「珍珠妹妹,你看這匹馬怎麼樣?那日喀什馬商送來的那片馬中我一眼就看中了這匹,覺得它和妹妹最配了,特意留給你做生日禮物的。」
珍珠看著眼前這頭個子小小的,身子胖胖的小白馬,白了一眼正說得興致勃勃的齊麟,什麼叫和她最配?想說她又矮又胖就直說嘛,還這麼轉彎抹角的。心里雖這樣想著,但珍珠還是很喜歡這匹溫順可愛的小馬的,誰牽著它都不尥蹶子,只瞪著一雙滾圓的大眼楮好奇的看著,要是有人喂它麥芽糖,更是吃的歡暢無比。像它這樣沒心沒肺的小馬,大概也只能陪著他們這些小孩子在馬場玩玩吧,若是真騎它上戰場,豈不是被敵軍用糖哄著就投敵了?
珍珠在蕭景南的幫助下坐上了小馬,為了遷就她,蕭景南和齊麟一左一右地護著慢慢走,珍珠見蕭景南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心頭暗笑卻面上不顯,只和齊麟說著話。一會兒問齊麟的馬是什麼品種,一會兒問他石蒙怎麼去他家的,齊麟則是一臉驕傲得意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麼他得不到,做不到的。一邊說話一邊手舞足蹈,幸好韁繩有馬師牽著,不然還真怕他掉下去,饒是這般也讓跟著他過來的小廝們驚得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講到興頭處,齊麟還邀珍珠一起策馬跑一段,但被蕭景南制止了,珍珠也覺得自己這小身板,掉下去小命不保的幾率還是很高的,也沒同意。但齊麟畢竟還是好玩的小孩子,雖然覺得和妹妹聊天也很開心,但到底沒有忍住心頭的激動,一甩馬鞭沖了出去,看他小小的身子在馬背上一顛一顛的仿佛隨時都會掉下去,珍珠就忍不住心提到嗓子眼,到是蕭景南一點也不擔心,示意珍珠看那匹不遠不近地跟著齊麟的黑馬,馬上的人還是那一襲灰衣。
珍珠這才放下心來,小白馬馱著她也不急著往前走,只沿著護欄邊走邊吃著欄外伸過來的青草,不過它到是挑嘴,只挑最鮮的女敕芽吃,在一塊地兒吃兩口就往前走了。
「珍珠妹妹」蕭景南終于忍不住了,認真地看著心不在焉的珍珠「我昨個听弘斌說明珠妹妹生病了,現在可好些了?」
珍珠撲哧一笑道「呵呵,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非叫你這個‘少將軍’這麼難問出口,既這麼擔心我姐姐,何不親自去看看她?」
被珍珠這般一笑,蕭景南白皙好看的臉上一抹紅色蔓延開來,直至而後,偏過頭不和珍珠對視,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金珠妹妹說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我和明珠妹妹也到了該避嫌的年紀了。」
「既知避嫌,那你還問?」珍珠略收笑容。
「這,珍珠妹妹,你雖年紀小,但我知道你是明白我待明珠的心意的」蕭景南回過頭看著珍珠,臉上終于帶上了一絲焦急。
珍珠知道,在古代女子雖十五歲及笄,但十歲上就算是半個大人,輕易不可見外男了,在這個時代,名節就是女人的生命,一個沒有名節的女人是會被社會所唾棄,是不容于世的。原本她是樂見明珠與蕭景南這一對金童yu女相戀相知的,但是現在她覺得這樣一個能為了明珠的名節而克制內心的蕭景南更值得明珠喜歡,盡管他還只是一個青蔥少年。
珍珠不忍再調侃他,說道「你放心吧,姐姐身子已經好多了,並無大礙。只是……」
「只是什麼?」蕭景南听說明珠身體健康一顆心總算落地,但听珍珠話似未盡,心又提了上來。
「只是我們就快回京了。」這件事明珠還沒來得及告訴蕭景南,所以他听珍珠這樣一說也立即呆住了。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她們以後長住京城,兩家沒了來往,他和明珠的將來……
「你們要回京城?」齊麟不知何時竟已跑了一圈回來了,似听到了她剛剛說的話,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