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叱木兒一征,隨後就一笑,頗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知道啦?」
郁歡的眸子微垂,心中了然,卻听游真問道︰「是那個盧魯元?听說泰平王很是器重他,他怎麼了?」
「呃,有一回我給無歡做百花糕時,正好踫到盧直郎從東宮那邊過來,與樂安王奕棋,當時正好采了一籃子花,也不知怎麼回事,盧直郎聞著就有些不好,回來和無歡說起此事,她說盧直郎好像是患了一種病,聞不得花香,而且她還告訴我,如果將迦南香混合花香再加腐木粉一起燻了,對得這種病的人,無異于中毒。」
叱木兒這麼一說,游真恍然大悟,指著叱木兒就道︰「原來你有這麼歹毒的心思。」
雖然他說的時候笑嘻嘻的,叱木兒听了卻是一陣黯然,半晌才抬起頭來,低聲道︰「如今無歡已經無礙,你們就快些離開這里罷,陛下的病情時有反復,若是被人發現,就再也走不了了。」
從叱木兒的口中得知,盧魯元被拓跋燾從宮外請的人給治好了,而且確實用上了蜂毒和姜糖塊,郁歡心里暗道,這回盧魯元應該就知道自己是近不得那些亂七八糟的香了,不然,前世的她,又怎會從拓跋燾的口中得知這一種病呢?
四月的天氣已經沒有那麼涼了,可夜里的風透過開著的窗扇吹進來,仍讓人禁不住打個激凌。此時,屋內的三人都沉默不語,就連一慣吊兒郎當的游真,都主動噤聲,不知該如何啟口,不知該不該打破這悶死人的靜謐。
「起風了,去關一下窗戶罷!」還是郁歡先出了聲,指了指游真,道,「都去歇了罷,明日再說。」
她實在是有些累,一點力氣也沒有,盡管叱木兒的話,讓她釋然不少,卻總感覺心里有些堵,至于這為什麼堵,一時也說不上來。
游真還欲說話,卻被叱木兒瞥了一眼,道︰「好,你好好睡一覺,身體會好得快些。」
說完,就拉著游真要出去,剛走到門口,她突然轉身,又仔細看了一回郁歡,輕笑著說道︰「無歡,離了這里,要好好生活下去!」
郁歡微微點頭,想笑著應一聲,叱木兒卻不等她,扯了游真如風般離去,很快就沒有聲音。
她嘆了一口氣,努力想記起自己被執刑後的一些細節,卻再想不起一絲一毫,渾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一般,就連抬個手都困難。
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執刑前自己吃了些鎖魂散,現在恐怕藥效還沒有全過,隨即啞然,這叱木兒竟是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留下一個,叫她如何是好?
還是那般簡單,叱木兒
第二日天還沒亮,郁歡就在朦朧中听見游真的聲音,有些慵懶,「你倒是真睡得香!」
她睜開眼楮,不明所以︰「怎麼了?」
「叱木兒走了。」游真打了一個哈欠,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她,「走時故意砸了我的門,等我出去後,她倒消失得連個影子都沒有。」
這倒符合她的性格。
郁歡還真有些口渴,月兌口而出道︰「你喂我喝水罷,我使不出力氣來。」
游真卻是不相信,嚷道︰「不會罷?真這麼嚴重?」
郁歡瞪他一眼,又想到叱木兒不告而別,突然就有些難過起來,也就閉了嘴,沒有再提這個話題。
「來,喝罷。」游真見郁歡沉默下去,以為她生了自己的氣,解釋道,「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嚴重的。」
「我之前吃過鎖魂散。」郁歡也不扭捏,靠住游真,就著他遞過來的水杯飲了一口,聲音頓時有些清潤起來,「你放我躺下罷!」
「鎖魂散?」游真吃了一驚,問道,「是個什麼東西?」
郁歡也不細說,只說是一種毒散,而她卻沒有解藥。
她是沒有解藥,便是連這個散名,她都是從馬憐兒那里听來的,馬憐兒?
她一想到馬憐兒的那只小銀鼠,心里就有些別扭,忍了忍才出口道︰「你一會兒去幫我尋個人,我這里有一面竹牌,你拿這個去找她,帶她來這里,自會幫我解毒。」
接著,郁歡告訴游真,找到帶有狼頭標志的酒樓,拿這面竹牌找一個叫馬憐兒的女子,到時候自會有人幫他。
游真一听,歪著頭就想了半天,道︰「狼頭?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嗯,是听人說起過。」
不過,他並沒有深究,只將郁歡安排好,就要離開。
天已大亮,晨光照進窗欞,暖意漸生,臨近窗前的那一片空地上,白斑投注,使得室內亮堂許多。
郁歡突然就叫住游真,想了一想,道︰「你上回來時,好像易過容的,難道你就想這麼出去找人?」
游真撓頭,又听她道︰「那馬憐兒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你定要小心一些。對了,這里是哪里,不會有什麼問題罷?」
「你要不說,我都忘記這回事了。好,我這就去拾掇一番,肯定會讓你認不出來。不過你放心,這里是先前我來時就租下的地方,也就是落個腳而已,沒有人知道的。」游真嘿嘿一笑,出去掩了門,留下一臉沉思的郁歡。
她始終沒有問,游真為何再次回到平城,不過,她能肯定的是,這回絕對不是跟著持使節而來。只是,那面竹牌真如石子木所說,能令馬憐兒前來,幫她解毒麼?
這個問題,在午後時候,就得到圓滿的解決。
馬憐兒應約前來,隨她而來的,還有那只轉悠著滴溜圓小眼的銀鼠,這把游真也驚了個大瞪眼,從沒听說過,有人用這個來解毒。
「小兄弟,要不要姐姐來給你親身示範一下呀?」馬憐兒時刻不忘將她的如絲媚眼拋出,聲音似要滴出水來,「要不要試試?」
游真渾身起了一層黍粒,忙撤了身子向後,躲到足夠安全的距離後,哈哈一笑道︰「姐姐莫要開玩笑了,那東西我一看就想躲!」
「看你那點出息!」馬憐兒腰枝一扭,俏臀坐到郁歡床邊,連著郁歡都抖了一抖,若不是她現在不能動,怕也會像游真一樣,恨不能離馬憐兒更遠一些,「說罷,拿這面竹牌來,就是要讓我解個毒而已。」
沒等郁歡說話,游真就接道︰「不然,你還想做些什麼?」
馬憐兒瞪了他一眼,卻沒有絲毫威脅,那眸光如水般柔,如蛇樣無骨,卻足夠攝人心魄︰「哼,真是大材小用!」說著,瞥了一眼郁歡,稍稍正色道,「這面竹牌還是留著罷!這鎖魂散的毒即使不解,也會在一個月內自行散去,只不過以後再要中此毒,就麻煩些而已。」
「你脖子上的傷怎麼來的?」從進門到現在,郁歡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不由仔細打量了面前這個女子,也不問為何會中毒,只撿了一眼就能看出的傷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游真的眼珠轉了轉,代郁歡回道︰「她先前被我爹打個半死,說是勾引我,然後趁我不在,給她下了毒,又差點勒死她,幸虧我娘攔了下來,這才叫我偷偷弄出她來,救回一條命來。」
這番說辭,就連郁歡也驚得半天無語,卻讓馬憐兒信了,直叫游真得意非常,只听馬憐兒捂著嘴笑道︰「沒想到郁姑娘也是個勾人貨,呵呵,倒叫我小瞧了。」
她這話一出,窘得郁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游真笑得越發大聲,若不是礙于馬憐兒在此,定要與郁歡掐起來。
馬憐兒卻也沒有誤下事,讓小銀鼠在郁歡口鼻處嗅了嗅,便收在袖籠里,看了看游真,打趣道︰「這小兄弟長得可不怎麼樣,比起我家少主來,那可是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見游真朝自己吹眉瞪眼,又是一笑,笑得很大聲,「若不是我家少主一直不在,今日來的怕就是那葛伯了,只可惜葛伯也隨他走了,不然,郁姑娘還能得些治外傷的藥,保準留不下一點疤痕!」
游真听了,感了興趣︰「那麼,姐姐那里沒有這樣的藥麼?」
「瞧小兄弟說的,」馬憐兒「噗」地一笑,斜眉看他,道,「我能知道郁姑娘受了這麼重的傷麼?虧你還是個男人,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倒叫你那老子打成這個樣子,你還有臉在這兒說笑!」
馬憐兒這樣一說,饒是郁歡二世為人,加起來的歲數比之她還要大不少,卻也臊得滿面通紅,羞得無地自容。
卻不想游真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搶著話道︰「這不是有姐姐在麼?幸虧她有姐姐這樣醫術高超的朋友,不然,便是讓我爹打死了,也斷不會讓她受這麼多罪的!」
他的話一落,又覺得哪里說得不對,沒來得及思量,就被馬憐兒拋來的媚眼酥了一酥,「還算小兄弟有點眼色!」
郁歡此時的狀態雖然還沒有多少力氣,卻已經能夠撐起身子來,听了他們二人你來我往一番交鋒,不由問馬憐兒道︰「不知你家少主去哪里了,姐姐好歹替我感謝一回他贈予竹牌之恩罷!」
馬憐兒聞之色變,轉眼間又面如平常。(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