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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憐兒隨後就笑了笑,打著馬虎眼道︰「我哪兒能知道少主去哪里了?不過是在他那里討一口飯吃,那等風姿玉卓的人,豈是一般人可以問候的。」
郁歡才不信她的話,不過,眼下自己也求不著他們什麼事,也就知趣地轉了話題,剛說上兩句,就推托自己喉嚨不適,閉口不言了。
馬憐兒卻沒有走的意思,一直和游真在說話,天南海北的聊,以至于郁歡覺得這二人相見恨晚似的,聊得頗為投機。
突然間,游真就問了一句︰「既然有少主,那麼你們的主公是誰?」
幾乎是下意識的,馬憐兒就月兌口而出︰「那可是個貴人……」話還沒說完,她就覷了一眼游真,臉上僵了僵,不動聲色笑道,「便是告訴你也沒關系,可是這樣一來,我就會掉腦袋,小兄弟,還真是好心思!」
游真被她點破,一點也不尷尬,反倒嘻嘻哈哈道︰「姐姐也差不到哪里去!」
馬憐兒看著郁歡,見她正在閉目休息,不說話,似乎也不關心他們在說些什麼,看似無意地道了一句︰「小兄弟好像不是平城人。」
郁歡心里一詫,繼續假寐,耳朵卻是立起來,只听游真不以為意道︰「姐姐果真很厲害,我在長安隨母親一起住,家君平城人,軍鎮長安,小官而已,倒沒有什麼可提的。」
一番輕描淡寫揭過,馬憐兒也不追究,掩口笑道︰「郁姑娘這等姿色,卻不像是個下人,小兄弟眼光不錯呀!」
「看來石少主不在,姐姐清閑不少!」郁歡突然睜開眼,淡淡道,目光掃過一邊的游真,對他說道,「你照著那個方子,給我去抓幾副藥來,好麼?」
聲音軟糯,輕柔若水,听得游真一陣恍惚,好像她和他說話從來沒有這樣的語氣,不由斂了慣常的嘻笑道︰「就上午你交待的那個方子罷?正好旁邊是正醫坊,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去去就來。」
話音剛落,他就看向馬憐兒,馬憐兒卻不理他,裝做擔心的樣子,對著郁歡就是一聲嘆息︰「郁姑娘看來還信不我呢!雖然你也懂醫,還是多用點心才好。那正醫坊不是有醫女在麼,干脆請她過來看看!」
郁歡听到馬憐兒的話,腦中一閃,心中警鐘大響︰「你知道正醫坊有醫女?」
「瞧你說的,好像我就該孤陋寡聞似的。上回大皇子,呃,泰平王從使驛那邊,不就請過一個醫女麼,听說是正醫坊的,想來那里應該不錯罷!」馬憐兒一雙媚眼如絲,拋給床上的郁歡,讓她不由縮了縮肩膀,用笑聲掩過那份不自然的神色,道︰「姐姐自是厲害!」
「好了好了,說了這許久的話,也沒有半杯水奉上,一點都不懂得待客之道。」說著,馬憐兒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的裙裾,那張嘴笑得就要扯到耳側一般,很是爽朗,「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了,哪天有時間再來看妹妹罷!」
說完,還不忘朝郁歡擠了擠眼楮,卻是對游真說道︰「你可別欺負我這妹子,雖然外室在平城不鮮見,還是小心點好,最近可是有些不太平。」
游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馬憐兒所說的意思,也不由赧色,連聲道是,就連躺在床上的郁歡,也羞紅了臉,扭頭向著床里看去,忍住了辯解的沖動。
送走馬憐兒後,游真真對正醫坊走了一趟,回來卻有些意外道︰「正醫坊哪有醫女?听說只是做些揀藥的活兒,還都是上了年紀的。」
郁歡也不知道正醫坊是這樣的,一想到馬憐兒那道似無意的話,就有些不自在,遂道︰「你究竟為何來平城?」
身邊沒個侍候的人,有點無措,游真正想著如何去煎這幾副藥,听到郁歡問他,不免有些訕訕︰「說是是來找你的,偏不信!」
郁歡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卻听他又出聲道︰「其實,我是偷跑出來的,這回你若隨我回去,就知道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他說完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興味索然,更讓郁歡確信自己的判斷︰「你是不是真做錯什麼事情,讓你父親責罰了?」
游真有些心不在焉,道了一句「也不是」,便住了口,郁歡便教他如何煎藥,略過這一話題。
心里卻是想著叱木兒那邊,不知她如今回到宮里可是順當?
叱木兒此時正在天安殿跪著,拓跋嗣正在大發雷霆,嚇得一眾宮人都噤若寒蟬,一時間除了拓跋嗣的聲音外,都听不到叱木兒的求饒聲。
「你可是做的好事!」拓跋嗣的聲音比平時高了不少,倚著背枕,喘了一回,指著叱木兒道,「翻出那鴆尾,栽禍于無歡,讓泰平王盛怒之下,將她下獄行刑,怎地這般歹毒?」
叱木兒依舊一言不發,靜靜伏首,拓跋燾剛剛行至金華堂外,听到拓跋嗣的聲音後,便駐足不前。
「你既然承認那鴆尾是從太醫署里偷拿出來的,便知道犯下這欺君之罪的後果!拓跋嗣指著地上的叱木兒,目光如刀,狠狠看過去,「你倒說說,為何要這樣做?還是無歡平日里得罪過你?」
拓跋燾一听,心中滿是詫異,不知拓跋嗣怎地就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側耳細听去,只听得叱木兒的聲音很是平靜,根本沒有絲毫害怕︰「回陛下!是奴婢見皇後娘娘大去,也不知出路在哪兒,無歡在宮里卻是風生水起,听說殿下們出宮闢府另住,還搶著要無歡過去,奴婢私欲燻心,一時蒙心,做下這等錯事,實是罪無可恕!」她頭首伏地,口齒伶俐,「奴婢如今知道錯了,還望陛下息怒,奴婢願接受任何懲罰!」
听到這里,拓跋燾的面上就像凝了一層寒霜,那刀斧劈就的眉眼愈加深邃,在拓跋嗣的聲音再次發落前,抬腳邁進內室。
「兒臣給父皇請安!」他行禮過後,便立在拓跋嗣的床前,使了一個眼色給阿干里,又道,「父皇今日可是覺得好些了?」
叱木兒眼角余光瞥過拓跋燾微微拂動的袍角,心中一動,頓時緊張起來,手心突然就冒出許多汗。
拓跋嗣見他進來後,眉心不由舒展開來,聲音很是疲憊︰「還好!你不在前面理事,怎地這時候過來了?」
「兒臣過來侍候父皇喝藥!」拓跋燾平靜道,雖是關心的話語,偏偏由他說出來,就沒有那種諂媚的意思,讓拓跋嗣心里很是欣慰。
「剛才已經用過了,倒是沒有再吐。」他說著就看了一眼地上伏著的叱木兒,說道,「無歡的事,終是做得急了些。」
語氣無奈,微有斥責,卻是輕輕一句帶過,讓叱木兒心頭一松,拓跋燾則皺起了眉頭︰「總是兒臣考慮不周,叱木兒有罪不可恕,兒臣也要一同領罰才是!」
「殿下,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伏罪,不關殿下的事!」叱木兒忙搶道,卻被拓跋燾厲聲喝止︰「閉嘴!若不是那無歡當真拿鴆尾給陛下治病,你如何能夠知道這東西?平白往自己身上攬罪,也是欺君!」
拓跋嗣不免有些奇怪,問道︰「怎麼回事?」
「回父皇,雖然叱木兒的鴆尾是從太醫署拿的,可那鴆尾經太醫令的辨認,確是入過藥,也不算她拿錯!」拓跋燾的聲音不高不低,似是陳述一般,卻讓叱木兒的後背冷汗潸潸,崩得久了,一時無法動彈。
她想說話,卻哽在喉中。
「無歡……」拓跋嗣突然就想起姚皇後對其所托,聲音不由低沉下去,「她為何要這麼做?」
「回陛下!無歡說曹操治頭風就是用這個鴆尾治的!」叱木兒一听到無歡的名字,就有些忐忑不安,忙搶了話,「是奴婢不求甚解,以為她要暗害陛下,全是奴婢的錯!」
拓跋燾的眼風掃過叱木兒,她雖然沒有看見,仍舊感到一片冷意透骨。
他抿唇不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對拓跋嗣稟道︰「父皇大病初愈,就不要為此等事由勞煩心神了,不若交給兒臣處理,也省得父皇老是惦記!」
拓跋嗣卻是搖首一嘆,突然就問︰「範兒還沒回來麼?」
拓跋燾一征,隨即回道︰「是,想必這幾天就回來了!他去長安那邊也有兩個月了,應該有不少收獲。」
「嗯,長安物饒民富,卻遠比西北復雜,範兒的性子謹慎儒雅,又熟史知經,只不知他喜不喜歡那個地方。」
拓跋燾略一沉思,便出聲道︰「父皇是想四皇弟封鎮長安?」
「你意下如何?」拓跋嗣抬眼看來,拓跋燾卻是不動聲色,沒有急著回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不緊不慢地說道︰「長安好是好,只是那里毗鄰幾國,歷來為各國虎視,如果將四皇弟放到那里,怕是有些危險,如今他還不滿十五歲,便是父皇舍得,恐怕慕容夫人那里也不好說。」
拓跋嗣卻是一笑︰「你不也剛滿十五麼?」
拓跋燾一赧。
「至于他母妃那里,便由他去說罷!朕素日便知他在慕容面前極盡孝道,而慕容也對他有求必應,想來,也不會費多少口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