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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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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語間沉重,撫上她的顏。

「沒有為什麼,只是想這樣結束而已」指月復如冰,竟貪戀他片刻的心痛。

她知道他的痛,他亦明曉她的恨。

「無愛亦無恨這樣真好」她的眸光霎時綻放,芳顏剎那,「想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從未恨過你,但現在」,她回首,望向那座前明黃一片紅花,「恨了。」

「為什麼?」他的指尖微顫,突然捏緊她的下頜,似要刺進她的靈魂,看盡她的真心。

「呵呵,為什麼為什麼」,她咳出一點嫣紅,「因為,我恨我自己。恨自己的心志不堅,恨多情」

青石沁涼,涼入骨里,環向這空曠陰冷的大殿,她笑靨如花,明媚如春日暖陽,終于倒下。

眼角沁出的一點涼意,沒入石髓。

「你,死若為恨」,他抱緊懷中軟紅,埋首頸間,「莫不如莫不如活著恨罷!」——

紅綃帳中,璧人執眼相對,默然無語。

帳外已是蕭條曠闊,青山隱隱,鷹隼于暗空中盤旋低徊,不時發出幾聲嗥鳴,倏然劇遁,驚得原上一片簌簌,卻絲毫驚不得帳內情人的沉語聲聲。

「已是深秋了。」她終開口道,滿頭珠飾垂落,遮住麗姝佳顏,遮不住的卻是她稍有落寞的神色。

他沒有接她的話頭,只是起身月兌掉她腳上的鹿皮雕花帶帽靴,把一雙泛著寒意的冰足包入懷中,抬首目視,語含脈脈︰「你的腳還是如此的涼,那年的藥終是落了禍害,我要如何才能暖溫了它呢?」

她不語,卻直直看向他。

那種目光,似帶了千年萬年的長山遠水,時空移易,騰煙飛浪,一氣流注,滔滔不絕。

又好像是細柳籠街,閑麗溫雅,于一陣陣輕淡綿密中,讓人跌入萬般情、千種愛,絲絲縷縷,糾纏不休。

他接收到這般目光,語調越發柔軟,又道︰「風風雨雨這麼多年,終于能擁你入懷,便是死了,也是好的。」——

城門高統,堅牆矗立。

她的面前立著溫文儒秀的他。

他的雙眸含水蘊情,迷離悄恍,仿佛把她看穿一般,突然變得直白浮淺,滿滿漾起還未曾遠離的思念。

遠處傳來俏麗的歌聲,綿邈悠長,恰似這鶯啼啼,綠溶溶的夏月時節,悄窺窗月的飄然若舉。

如今日頭正好。一曲歌盡,千重意生。

他道︰「此去經遠,縱使你背井離鄉,羈寄異邦,也要記得,我在這里,等你。」

她卻一笑,如蕩舟戲蓮,花光明媚,輕輕回道︰「縱使我背井離鄉,羈寄異邦,你也要記得,夕陽枯木,人難逢春,終歸是佳人孤影,成鸞莫期。」

他的心一滯,情已窒。

一個登臨縱目,一個策馬遠去。

只留凝重沉厚的城牆黯然神傷。

紅塵世界,寶馬香車,也挽不回她從此而去的身影,縱是盟言夢語,放撥沉吟,即便花落春歸,燕復飛回,人卻杳無歸期。

緣,已盡今生——

「步步生蓮者,自難持久,我只問你,可願隨我浮舟碧波,繞鋤東籬,一起世外逍遙?」他道。

月華盈夜,他周身仿若披了銀帛一般散出淡淡光暈,美好得讓人不忍睹之,生怕攪了其迷夢,亂了神思。

她卻不然,聲音脆如銀鈴,生生撕裂這份美好,道︰「枕拳臥草,幕天席地的日子,許是你未嘗體會過。西湖風月,北塞關山,多是文人清曲之辭。真要你過這樣的日子,卻未必愉悅逍遙,殿下果然想得簡單。」

他的眼眸微抬,復又垂下,似自言自語,語聲訥訥︰「這樣的生活,我一直向往,卻不曾有機會去體驗一番。生如皇家,苦如皇家」

她笑了笑,指著眼前這華堂殿闕和遠處的清都貴苑,朗聲道︰「你看,便如皇家,也有翠陌碧堤,蒼煙萬頃之處,再加妻環妾繞,曼姬柔姝,殿下盡享天下人好夢之求,有何不滿足?」

「宮室之華,妻妾之奉,從不曾入我心,惟願一生一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的話語淡淡,他的神情寞寞,他的一顆心,從此,無處安放——

天涯曉月寒,孤旅此心殘。

她目光凝注,注視著懷中汗涔涔的睡顏,心竟莫名痛徹。

這個男人,如今已經是半人,是為了她!

這叫她如何償還這份情?

情未償,義相生。書已空,語成噎。

「你問我,那年秋山紅錦,一葉秋聲,還記得那個為尋妹而千里飄零的少年否?」她的聲音如流水鳴玉,神情渺然,垂首看了他一眼,復又轉眸遠視,眸光落上牆角的那一叢淡香疏卉,輕輕道︰「我仍舊想不起來,卻不代表忘了你,或許在某一天,我會突然記起,何山之側,何水之涯,有這樣一個你,有這樣一場相遇,美好如夜里皎輪,日中燦陽。」

夜永如年,卻即將破曉。天際已現一線紅光,雲氣干宵,包裹住俗塵凡人,那望雲而起的心,與情。

風過,經久不散。

楔子二︰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她心里反復默念這句話,出口的卻是︰「陛下可是來這里看笑話的?」

面前的他,年輕有為,殺伐決斷,有著常人難以比肩的冷酷,還有,柔情如波,一圈圈漾開,輕叩心扉,叫她一次次深陷,愈難抽離。

他的眼眸恰到好處地笑著,側著身子,使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卻听他道︰「呵呵,你倒說說,朕有何笑話可看?」

語氣一如繼往地溫柔,然而,她竟感到深深的涼意,入骨入髓。

她挑眉,環向四周,夜幕低垂,熒熒燈火在暗黑中,顯得羸弱無力,難免不叫人聯想到幽冥路上魂火點點。

她很冷,身上還有著鐵鐐加諸的創痛,也許,血水還在滲出,因為感覺到自己的裙腳濡濕一片。

其實,對她來說,這點痛不算什麼,相比于時時挖心剜肺的鈍痛,不能言,不可言之痛,她倒情願受這苦楚。有時候,刺痛反倒能讓人清醒地看著周遭,譬如現在。

她把自己的手指深深地摳入腳踝,那里,鐵鉤曾無情地穿過,留下血洞兩個。

「怎麼,沒有什麼可說麼?」他依舊追問,臂膀更加用力地往自己身邊箍緊那個女子殘破的身軀。

疼得心內暗嘶一聲,語氣卻依舊不動聲色,回道︰「陛下想讓奴婢說什麼呢?」頓了頓,又莞爾一笑,「許是陛下覺得奴婢受的苦楚還沒看夠?要不然就是,陛下想親自試試,如何讓奴婢更痛?」

她的身子輕顫不已。

他感覺到她的異樣,輕聲道︰「冷了?」轉首向著虛空處,道︰「孫小,去拿件花狸大麾來!」

平空里現出一人影,恭謹伏首稱是,迅速離去。

她嗔道︰「四月的天氣,哪有那麼冷呢!」

聲音清甜,叫人如沐春風,過堤揚花。

他便心頭一蕩。這樣子的她,極少見到,如今可是最後一回?

如此一想,便再也按捺不住這突蕩而起的心思,手掌不由覆上她胸前,一陣揉捏,聲音似也染了︰「多希望此時」

他其實想說,多希望此時此刻能擁她入懷,永夜,永年。

卻沒有出口。

身子倏地一激,繃緊,她一時掙月兌不開,便斷聲道︰「奴婢已是殘心破身,還望陛下自重!」

話未說完,他便攤開手掌,自嘲一笑︰「可不是?還是你說得對,殘心破身,我要之何用?倒是我多心了」

孫小已拿來花狸麾,待水歡披上後,他的身後,亦出現了十數侍衛,荷刀持劍,一派森然。

蟾宮隱在堆雲之後,一直沒有冒頭,夜如晦日,郁歡卻神(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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