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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世界末日】 【第五章、決議】

也不管台下機械人們是什麼想法,這個胡須男人的講話,卻還並沒有結束,他站在紅色的地毯鋪就的講台之上,寬大的嘴巴湊在了直立的話筒前,微眯著眼楮,環視著下方,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場,倒真有幾分舞台之上由其掌控的感覺︰「你們也不需要因為我剛才的話語,而產生什麼其他的想法,我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用這些可笑的語言,來威脅或者說是震懾你們,我也知道這對于你們並不一定有效,只是不想要親眼見證一些只是听說、本來並不相信但又好像是確實的的事情發生而已。」

這一刻就好似完全洞悉了所有人的想法,有一種盡在指掌的胸有成竹,語氣雖然緩和了,但與其說是一種示弱,更不如說是一種以退為進。

而且AI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從這一番話中,以及他的語氣變換中,某一些不易察覺的間隙里,听出了一些別樣的味道,類似于某種達到了依戀的不舍,若不是AI本來就有心,也時刻用心在注意著,恐怕也不會發現。

此刻的對方,給AI的感覺就好像是,對某一項事物,因為愛的越深,待到了恨的時候,就更加切膚之痛,這是對那項事物,同時也是對自己最深重的折磨。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呀?」

在耳邊低聲呢喃的話語,卻在這時也回響起來,但這家伙的真實感受,顯然是沒有他的語氣那樣輕松,AI只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卻沒法多說什麼。

方才胡須男人所說的話,每一個字在他看來都是沉重無比地。

對人類到底是懷著什麼樣一種感覺的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從剛一開始被創造出來之後,他的內心里面就一直潛藏著一份敬畏,一份對于創造出了自己、對于自己就好似萬能造物主一般的人類的敬畏。

而這種感受,肯定不止是AI才擁有,大家都是同類,五十步無法笑百步,不管是普通的智能機械人,還是高級智能機械人,實際上就算是能力上、實力上的差別再大,但彼此也都清楚得很,要是放在了人類的眼中,不過是可利用程度的大小而已,根本就沒有人,會在乎那些所謂的分級。

整片的機械人聚集起來的群體,陷入了窒息一般的沉寂之中,好似空氣已經完全凝結住了這一片天地、空間,一種不一樣的味道,彌漫著、擴散著,而機械人的輻射網絡,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也好似會永遠這麼維持下去。

而講台之上,這時候胡須男子已經停止了說話,這一回大概是真正的停止,而後就在大家的目光之中,他動了一下,盡管只是腳步的輕微移動,但對于時刻關注著他的眾機械人們來說,不得不說又是一陣心驚肉跳,那種就連「心跳」都完全被掌控的感覺,無疑並不好受,更何況這里不少的高級智能機械人,本身的程序設置中,就是心高氣傲的家伙,但又能夠如何?

胡須男子更不會理會機械人們的心思,離開了話筒的嘴唇,在豎起來的一根右手食指指尖,微微呼吁出了一口氣,那口氣盤旋環繞著指尖,坐著某種曼妙不規則的舞蹈般的運動,然後腳下的地板,好似感應到了什麼,開始了一陣輕微的顫抖,跟著同時顫抖起來的,還有一眾機械人的胸腔。

咚、咚、咚……

似乎有什麼將要跳出來了,大家的目光又再次被吸引住、凝固住,然後目光一個跟著一個,一凝、一頓、一滯,看清了眼前,瞳孔里面映照出來的,則是在講台之上,話筒旁邊、胡須男子身前,一個自動升起來的暗格,並沒有讓大家等待太長的時間,整個暗格飛速的上升,一直到那矩形的物事差不多到了和胡須男子一般的高度,才停頓下來,接著就听到胡須男子一聲︰「開!」

嘩啦一聲,好似煙雨拂過,又好似輕風微揚,一陣無聲的塵土席卷之後,在暗灰色的雜質散去之後,現出了完整的景象。

「嗶嗶嗶……」這一陣嘈雜的似乎是命令操作和接受著什麼的聲響響起來十分突兀,都險些嚇了不少人一跳,而後在那正對著一眾機械人的那一面,矩形面板上,周圍一圈紅色的光彩閃過,接著一片光華籠罩,朦朧微暗的光從那類似屏幕上透露出來,之後漸漸清晰的是一個像是人影一般的家伙,看不清他的面目,也看不清他的身形,但他一出現,一種黑暗、死亡的氣息就絕望的籠罩了這片天空。

胡須男子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等吧……」

隨之,大禮堂內陷入了,讓不管是機械人還是人類們,都無邊的煎熬和難耐的等待之中,然後就像是在等待著末日的審判,不管是受刑者,還是執行者……

機械營,總控室部長級會議,和三口界白色大禮堂不一樣的稍小的空間,四周擺滿了植物綠色的裝點,烘托出一片自然而然的鋼鐵中的清新天地的感覺。

這里相比之下,不只是空間更小,可能因為擺布東西的緣故,所以位置顯得更加緊縮,而中間則是一個長長的橢圓形會議桌,會議桌從橢圓的兩端,到長型的兩邊,分別坐著著裝上差不多但卻是形形色色或年輕或滄桑、或男子或女性的身影。

而最吸引最顯眼的,無疑是坐在其中一個橢圓端點、看上去也應該是整個會議桌最尊貴的一個位置上的一個女郎。

桌前的銘牌上,刻著「總監謝雨晴」的字樣,顯示著女郎的身份,雖眉眼間已略見過滄桑,但經過了一定時間沉澱下來的濃厚風情,只會更為她的容顏到美妙身材增光添彩,一身公式化的制服打扮,黑色的底裙下,展露出了一雙修長的雙腿,黑色網狀絲襪包裹住了渾圓飽滿的大腿,略顯緊致,卻更凸顯線條,正是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嫌少,豐腴恰到好處,縴柔亦是恰到了好處,從天鵝般柔美的雪白脖頸處,扣子間緊縮起來又更烘托出一片洶涌起伏的波濤雙峰,再到盈盈只堪一握的束腰,制服裙包裹得更加突出向後挺翹的豐臀,身上真是無一處不具有對于異性致命的吸引力。

但女郎能夠做到今天這個位置,可不單純是靠著樣貌和身材對異性的魅惑得來的,這些能為她加分,但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她本身雷厲風行的辦事作風以及以一貫強硬姿態但同時又知道何時還應該寓柔于剛從而立足並確定下自己震懾的地位,她、足以令人心服口服。

在她面前,兩邊會議桌圍坐起來的男男女女們,一個個穿著打扮正式而嚴肅,臉上也是掛著差不多的表情,在望向她的時候,卻又不禁更加噤若寒蟬。

「怎麼樣?」女郎美目中光彩漣漣,除了令人窒息的誘惑,還有一種淡淡的威嚴,但不管是哪一種,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那種壓迫,都是驚人叫人無法忍受的,別說是想要隨便講些什麼話了,就是稍微動一下已經維持同一個姿勢許久導致僵持住了很不舒服的身子,好似也要小心翼翼。

見沒有人回應一聲,女郎絲毫沒有為自己所造成的威懾力而沾沾自喜,反而感覺到不滿,這種不滿剛開始還只是一點,但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強烈,直到最後都在臉上完全表露出來了,而周圍那些本來就更多以察言觀色擅長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

但是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卻也是誰都懂得的,而誰也不願意成為那個被槍打的出頭鳥,所以就算明知道這一切,也都是故作不知,而任由氣氛繼續這麼僵持下去,好像要知道永遠一般。

當然,也不全是人都這麼想,不知是某一刻,終于一個聲音開始發言︰「既然是……那位的意見的話,那麼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一個開頭之後,本來就不堅固的「防固」就瞬間決了堤一般,有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直到最後一個,而大家的意見出乎的一致,統一地都是應和了女郎所提出、或者更準確點說是傳達來的意見。

但在女郎看來,這卻也沒有絲毫的懸念,只是心里面不知道為什麼,終究還是會有一種淡淡的失落,眼前好似晃動著一張倔強的面龐,那句「如果真那麼決定,那麼干脆就由我這個發起者,也來做那個終結者好了」的誓言般的話語言猶在耳,卻又好似那麼遙遠,這一刻不管是聲音,還是畫面、那個身影,都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然後眼前的景象切換到了現實的這里。

「那麼……」妙齡女郎的語氣一轉,突然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塊兒的好似令牌模樣的東西,插在了自己正前方桌子上,那里的一個正好足夠容納這個令牌的方孔之中,「就不要再,讓他們久等了吧……」

回答她的,是一致的動作,達成了一種默契,統一的行徑,都是從懷中或者是其他某處取出了一方令牌,而後插入了眼前各自都有的一個方孔里,頓時一片帶著虛擬的神聖氣息的光芒,下一刻籠罩了這張橢圓會議桌,接著虛空中,無數虛擬的信息量重組、組合,最後化為一道命令,向著早就久等中的某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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