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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影射人難測

族長阿猜冷冷的掃了阿習一眼,哼了一聲︰「你還是管管好你兒子吧,我不希望再听到什麼事端又是由他引起的,夠丟人了。」

阿習被族長這一眼看得聲音小下去很多,口中嘟囔著︰「我也是為族里考慮……」

阿猜不耐的揮揮手,道︰「你們都回去吧,都好好想想怎麼搜尋玉脂芝的消息,這個事情拖不得。」

阿習阿邇兩人拱手告退,阿猜坐在中堂一動不動,眉頭深鎖,好似入了定一般。隨著天色漸晚,阿津匆忙閃身進了中堂,見到阿猜族長,躬身一禮道︰「阿舅,我打听過了。後日有蜮人國會有商隊到來,此次商隊仍舊是桑蛔帶領。」

阿猜的聲音低沉︰「好,阿津,到時你和我一起去漂河渡見他。」

阿津應諾,他看了眼族長阿猜,低下聲音道︰「阿舅,那個容道成要不要……」

阿猜︰「不打緊,現在他在我阿氏國里,一舉一動都離不開我們的視線,你不要多做無謂之舉,我自有應對之策。阿津,你是我月部和水部的最出色的後人,你對阿朵的心思我是知道的,阿舅自會為你做主。」

阿津︰「可是王宮主那里……」

阿猜擺擺手︰「王宮主雖然是阿朵的師傅,但是收阿朵入門時就已答應我族,將來是要讓阿朵回來繼承族長之位的,而我阿氏族未來族長的良婿怎麼能是外人?這一點你不用擔憂,阿朵那里我來說服她,這種小兒女之情很快就淡了,阿朵是懂事的,會明白族里的苦心,為族民考慮。」

阿津大喜︰「阿津這里先謝過阿舅。」

阿猜沉吟了一會,又道︰「還有一事,你附耳過來。」舅甥二人嘀咕了又一會,阿津方才離開。

嵩山紫清宮內,這日一早,碧海先生東方虞帶著兩名弟子,正式提出辭行,程瑤令人焚香灑掃正殿,帶著幾位師妹代師行別禮。程瑤一邊同東方虞三人說話,一邊悄眼打量應泰無,見他的神色淡然,似乎沒有留意在一角安坐的木含雪,只是偶爾和華元覺低聲說上一句,不由得略放下心來。

何紅華在一旁坐著,不時陪著笑語兩句,許飛雲則端坐在後側偏遠處,只是臉孔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靜默不語,平靜地打量著殿內的眾人。同樣安靜的還有木含雪,她一直坐在靠近柱子的一張榻前,這樣的場景沒她什麼事情,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呆著。

東方虞這里和程瑤客套完後,又給了四女一人一件小法器作為酬謝,都是女子所用之物,四女拜謝後,東方虞便帶著應泰無、華元覺兩人起身離開,程瑤等一直送到山門外才回來。

眾人散開後,木含雪緊走兩步追上許飛雲道︰「許師姐,含雪有事請教,不知可否去燕然堂一坐?」

許飛雲微笑道︰「木師妹客氣,有請。」

兩女並肩往燕然堂而去,轉過桃林花溪後,一粉紅衣衫的人自一株桃樹後閃現出來,遠望著兩女的身影,似猶豫著要不要跟過去,突然一聲輕笑自身後傳來,她一驚,急轉身輕喝道︰「誰?」一張俏臉上驚疑不定,卻是楊真兒。

可是楊真兒轉身後卻沒見到人,她疑惑的四下張望,突然听到一聲︰「楊師妹,你好生忙碌啊。」

這次楊真兒听真切了,就是從離她不遠的一棵高大的白楊樹上傳來的。這聲音十分耳熟,她略一分辨,已知何人,穩住了心神,口中冷笑道︰「周師姐,你這藏頭匿形又是做什麼?」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水綠色的身影從樹上飄落下來,正是周嬡。

周嬡笑吟吟地望著楊真兒道︰「喲,楊師妹這是怎麼說?我不過是閑來無事,在樹上看看景致罷了,倒是師妹的舉動很讓人困惑呀?」

楊真兒心中冷笑,還有上樹看景致的,這話說得真不臉紅,只是她有事旁系,顧不上和周嬡分辯,口中只是道︰「我不知道周師姐困惑何事,師傅還有事讓我去辦,周師姐再會。」說完就轉頭一個縱身朝側方閃沒了。

周嬡在後面笑喊道︰「咦,楊師妹,你別急呀,師姐還有事情請教呢。」

楊真兒已經去得遠了,周嬡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輕輕的搖搖頭,嘴角牽出一彎弧度,縱身回到剛才的那棵白楊樹上隱沒了身形。

阿民國西南一陲,這日天色初開,族長阿猜正帶著阿習阿津策馬向漂河渡飛奔而去,他只帶了自己最親信的二人秘密前往,三人形色匆匆,一路不做任何停留。

漂河渡在阿民國、盈民國、季禺國、襄山四國交接之處,這里因為漂河之水流經,又是四隅交替,日子久了,漸漸形成了一處類似交易貨港的集市,不僅四隅之民來此做些小生意交換物品特產,就是離得遠的也有行商過來,如蜮人國焦僥國卵民國羽民國等。但也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屬于各方不管,這里也特別亂,龍蛇混雜,各色人等都有。

阿猜三人到了漂河渡,阿津找到了一個綽號叫「老蟲」的人,三人跟著他去了一家小客棧。老蟲領著三人進了客棧的後院,在北面的一間客房門口站住,輕輕的敲了幾下門,門里傳來一聲低沉的話語聲,老蟲回了一句什麼,緊接著房門就從里面打開了。一個身量四尺左右,矮壯黝黑的四十多歲男人出現在幾人面前,身上發出一股淡淡的腥穢之氣。他看到站在老蟲身後的幾人,雙眼定在中間的阿猜身上,咧嘴大笑道︰「貴客上門,桑蛔卻是怠慢了,請進請進。」雖然他口音古怪,卻也是中土發音。

阿猜微微一笑,老蟲閃身讓路,等阿民國的三人進去後,他四下望了望,才進房掩上了門。桑蛔讓阿猜等人坐下,抱拳施禮道︰「桑蛔見過族長大人,有禮了。不知此次來尋小的,所為何事?」

阿猜︰「呵呵,桑蛔,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大家都是熟人,化影粉給我上次的量,十份。」

桑蛔听了,面露難色,撓著後腦勺道︰「唉呀,阿猜族長,你知道,這十份的量就太大了,我們化影粉每年也不多,你這一張口就要了十分之一的量,我不好做啊。」

阿猜淡淡地笑了下,伸出一只手,道︰「原來的甘木汁我給你五倍,同時再加一顆甘木子。換你十份化影粉加一份鰲箭沙。如何?」

桑蛔听到甘木子,雙眼不由得閃過一道貪婪的光,咂了咂嘴,點頭道︰「好!成交!不知道族長是不是東西都帶著了?」說著一雙手忍不住的對搓了搓。

阿猜淡然一笑道︰「這是自然。」

桑蛔听了起身去屋里的一處雜物堆處翻找了一個大油布包,打開後在里面仔細點數了十份用極細的竹筒裝好的化影粉,又自懷里模出個小小的陶瓶,一起遞交給阿猜,阿猜看了看,點點頭,示意阿習也把東西交給桑蛔。

桑蛔抱著裝了甘木子的青玉瓶,眉開眼笑道︰「族長大人果然大方,桑蛔最願意的就是和您這樣的人物打交道。」

阿津在阿猜身後禁不住又鄙夷的撇了下嘴角,他實在看不上蜮人國的這人,只覺得猥瑣惡心。阿猜倒似是毫不介意,他問道︰「我還有一事,想和你打听下。」

桑蛔︰「族長大人請說,桑蛔若是知道,一定盡力相告。」

阿猜道︰「我有一友人欲求玉膏而不得,不知道桑蛔有沒有消息,可以上哪兒得尋?或者有上佳的玉脈之山消息?」

桑蛔聞言也不由得皺眉沉思︰「玉膏?這是傳說中的寶貝,我還真沒听說過?玉脈之山有出玉膏的流言早有了,可是卻從沒听人得到過呀。」

阿猜微嘆了聲道︰「我也是只是幫友人打听一二,他求這玉膏為了救命,也是知道傳言難以盡信,不過是再盡一份力爭取。」

這時一直坐在門口的老蟲突然間開了口道︰「這玉脈之山,小的近日倒是听人提到過。」

阿猜聞言扭頭問道︰「哦?還請細說下。」

老蟲︰「我是前幾日在渡頭的小店里听人提到,說是在南荒極西的流沙處,有座汜天山,其上發現一條上好的玉脈。就是路途遙遠,人煙難至,恐怕難以采到。」

阿猜听得眼角微微一跳,微一沉吟,心下有了計較,于是起身抱拳施禮道︰「如此多謝了,我先告辭回去了,也好盡早通知友人消息。」

桑蛔笑道︰「那就不遠送族長了,這里多有不便,還望恕罪。」

阿猜微微頷首辭別而去。回去的路上,一直憋著的阿津終于忍不住問道︰「阿舅,這南荒流沙之地如何去得?那里可是……」

阿猜打斷他道︰「我怎會不知,這是老天給的一次機會啊,好好利用,可以一舉數得,先回去再說。」

夜幕低垂之時,三人回到了涅生城甘華園,阿津先去看望阿朵,阿猜阿習則到了中堂秘室,阿猜取出那瓶鰲箭沙交給阿習道︰「這個東西,你想個法子,安排妥當之人,分五次分量加入那個容道成的飲食中。切莫被人發現。」阿習點頭小心的接過那個小陶瓶,在夜色掩蓋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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