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十三重新睜開眼,他邁開步伐,終于從雨簾之中走了出來,身後的莫風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盡管樣子多少有些狼狽,但十三臉上的一貫的「鎮定」又出現在了他的臉龐。浪客中文網〔中文〕
十三微笑著向莫風吩咐道︰「你且在書房里候著,我先更換下濕的衣物,有事兒吩咐你去辦!」
莫風領命,恭守在書房門口,不多時,神清氣爽的十三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衫,信步的走到了書房門口,他的臉上已不見剛才的迷茫和痛苦,他的嘴角是一貫的淡然笑意。氣度高華,舉止雍容的十三又回來了!
「主子!」莫風暗自松了一口氣,上前叉手行禮。
「嗯!」十三微微的點了點頭道︰「你可探知,崔丞相府里這次報上去和福王府聯姻的名冊上是何人的姓名?」
莫風道︰「好像是三姨娘的一個次女,叫崔婉,听說此女品性溫順,但沒什麼主見,不成氣候!」
莫風誤會了十三的意思,他還以為十三是擔憂福王府和崔丞相府邸的關系走的更為密切,因此才有這麼一說,畢竟對于裕王和十三來說,任何一方有實力的皇子,對于他們將來的大事兒都是一種威脅。
十三點點頭道︰「除去她!」
「啊!」莫風一愣,訝然道︰「可是,她的名冊已經上陳陛下,若是此時出手風險太大,不僅是對崔家的藐視,更是對陛下的戲弄,主子,你三思啊!畢竟那婦人不過是一介庶女,並不能牽絆崔府多少,主子不必冒此巨險,你這件事即使裕王殿下知道了,也是不會贊成的!」
十三低頭微笑著,那笑容中,滿滿都是苦澀。「我不為別人,只為了自己心安,這局是我挑起的,自然也應該由我來收場,你不別再說!你若是希望我沒事兒,就把事兒辦的細致些!」
「嗯!可那女子身處深門大宅里,平日里也是三步不出閨房,屬下如何才能靠近她呢?」莫風知道十三說出的話,很難有更改的時候嗎,與其勸說他改變主意,還不如真如十三所說,將事情對主子的危害性降到最低,于是莫風蹙起了眉頭,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
「既然在崔府不能得手,那就讓她自己走出來?」十三解決了心中的顧慮,思維也恢復了往常的敏捷,略微沉思後,輕輕的敲擊著木質的桌面道。
「出來?」莫風一愣,且不說大家閨秀講究的三步不出閨房,更何況那女子如今是待嫁之身,怎肯輕易出府?
「旁人自然是不能輕易見她,可是你說,若是七哥親筆相邀,她會出來嗎?」十三嘴角輕揚,露出一絲殘酷的表情。
「屬下明白了!」莫風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十三言語中的提點,作為人家的侍妾,若是夫君相邀,不管多麼的不合時宜,多麼的叛經背道,那女人都會出來的,除非她願意開罪老七,一生不得寵!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兒!
莫風走後,十三疲憊的將身體靠在雕花的椅背上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喃喃道︰「都是世間的蠢人,鳶兒你是!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草包「葬送自己的一生!我也是,為了一個根本就不愛自己的女人,甘心」沉淪「,都是痴兒啊!」
十三輕輕的笑出聲來,笑聲中,雙目卻是一片晶瑩!
皇宮里
皇帝再一次合上手里的奏章,整整一個時辰里,他就一直的拿著這份奏章,也不知道這份奏章里到底寫了什麼,讓他如此「糾結」,還是事實上讓皇帝心煩意亂的本就不是奏章本身。
「李安!」皇帝放下那份「曠世持久」的奏章,呼道。
「陛下!」皇帝沒有休息,李安自然不敢松懈,一直隱身在帷幔之後,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听皇帝的呼喊,立刻露出身形!
「什麼時辰了?」皇帝揉揉了太陽穴,攤上這麼一個「混蛋」兒子,的確是傷腦筋,他有些疲憊的問道。
「子時了!」李安輕輕的將皇帝扶著走下龍座道。
「這麼晚了?外邊還在下雨嗎?」皇帝又問道。
「還在,不過雨勢小了很多!」李安豈能不知皇帝心中所想,一個精明而有權勢的太監,最主要的是取決于他的「上面」心思的揣摩能有幾分,所以李安微微一停頓後道︰「福王爺都跪了一整了,在這麼下去,這膝蓋怕是以後會拉下什麼毛病的,皇上您看……」
提及老七,皇帝心中依舊還有些怒意,卻是消了很多,他口是心非道︰「那個混小子是鐵打的,他在作踐自己,關旁人什麼事兒……」
罵了罵,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皇帝頓了頓,接下來的口風卻是一轉道︰「你們也是的,既然知道他的膝蓋受不了,也不想個辦法讓他起來,一定要朕放下面子,去親自扶嗎?」
皇帝心里也很窩火,自己下不了台,說不出口的話,低下的人也不知道靈活一點處理,就讓老七這個混家伙,跪了一一夜?
對于皇帝的遷怒,李安自然是不敢反駁,不過心里卻想道︰「你皇帝老子不發話,誰敢違抗你的命令啊!」。
不過話到了嘴邊卻又是另一番︰「陛下,您也知道福王爺也是一個倔強的性子,就算奴才們去攙扶他,他也未必肯起來,他還等著你的答復呢!」
不提到還罷了!一提皇帝心中熄滅了的怒火又有些死灰復燃的跡象,他恨聲道︰「沒出息的家伙,為了個女人就和他老子要死要活的對抗著!」
「陛下……」李安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皇帝不肯放棄自己的主張,老七也固執的堅持著,而皇帝又不想讓兒子繼續遭罪,那麼為難的就是他們這些下人了!
「笨!你們就不知道一棍子將那臭小子打昏便是!」皇帝最終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道,將自己對老七無法發泄掉的怒火,都朝著可憐的李安噴襲而去!
遭受了無妄之災的李安,立刻率著太監們去為皇帝和老七的禍端「擦」。||中文||當然李安也沒有打算說服固執的老七「投降」。也不敢用皇帝所謂的法子「一棍子」打暈老七!
事實上,本來福王爺就不怎麼聰明,這麼一棍子下去,萬一打得更「傻」、更「混」了怎麼辦?
于是帶著太醫,兩枚銀針一下去,老七和崔鳶就身體一軟,乖乖的被太監宮女們抬回了屋子中,一時間,姜湯、干衣,齊齊上陣!
「鳶兒!」老七醒後的一個舉動,就是挺身下床去尋找崔鳶的蹤跡!
「王爺,你醒了,別急,福王妃沒事兒,就在隔壁歇息,不過她的身子骨要弱一些,喝下太醫開的安神湯,現在還沒有醒呢!」
李安奉命照顧老七,見老七「暴起」。自然立刻就上前安慰老七的言行。
「沒事兒就好!」老七松了一口氣,重新坐在了床沿上,崔鳶昨夜陪自己淋了半夜的雨。現在既然難得休息,老七就很自覺的壓低了音量,以防將她驚醒!
老七的舉動,看的一旁的李安,心中暗自驚訝,沒有想到啊!「草包」王爺的腦袋里,也裝的不完全是「雜草」,居然還知道「心疼人」!
老七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太監心中會有了「改觀」,他喝了一口熱茶,方才記起什麼一般,猛然的抬起頭問道︰「對了,我們怎麼會在這里,父皇答應了嗎?」
老七只記得當初好像是李安帶人向自己夫妻二人走來,老七正要詢問皇帝的心思時,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這個嘛!陛下沒有說……」李安的話,才說了半句,老七就彈跳了起來道︰「那怎麼成?我還得去門口跪著,希望父皇能收回旨意!」
「哎!王爺先別急,皇上雖說沒有應下你的要求,可是依奴婢看來,這門親事只怕也得作罷了!」李安抬起眉目,話語平淡,卻是在細細的留心老七的表情。
「為什麼?」老七一臉茫然,皇帝不點頭,誰還敢反駁,難不成崔丞相如此有魄力的「拒婚」?
不像啊!平時自己這個老丈人謹慎的跟狐狸一般,膽子小的跟只老鼠似的,要是他以丞相之尊,敢為自己和鳶兒「出頭」,那自己昨夜也不會拉著鳶兒在雨中「遭罪」了!
「王爺,真的不知道?」李安半信半疑的看著老七。
「我知道什麼?」老七更糊涂了,瞪大一雙「迷茫」的眼楮看著李安,心想,這老太監故弄什麼玄虛,自己淋了一的雨,還沒事兒,他在屋里好好呆著,難不成腦袋里還進水了,竟說胡話!
「剛剛崔丞相來報,今兒一早,他的庶女崔婉不知何緣故,身邊只帶了一個丫頭,就興沖沖的出了丞相府,結果,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讓下人們發現,她和丫頭都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離崔丞相府邸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里,這事兒,王爺竟不知情?」
李安的眼里懷疑的意味很濃,那崔家庶女一介女流,怎可能無端出府,又怎麼會招惹上人命,據現場驗尸的仵作說,那崔婉和丫頭都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當場斃命,如此老道的手法,絕不是一般人所為,看樣子倒像是「權勢」府邸中培養的「高手」所為,那麼是誰會跟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女過不去?思來想去,只有老七的嫌疑最大,他為了不讓自己的府里進新人,哀求皇帝不得,親自動手除掉「禍源」也是很正常的,貌似昨夜老七身邊的貼身侍衛,那個叫什麼……李勇的,在崔鳶進宮門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不是他又是何人?
老七本來也不是精明之人,剛剛睡醒更是傻乎乎的,不經大腦,只憑心中真正的喜惡,听完老太監的話,立刻拍手叫好道︰「真的?太好了!她死的太及時了!」
老七之言,讓李安越發肯定,那崔府庶女之死,十之**和老七月兌不了干系!
「他怎麼說?」皇帝坐落在龍椅上方,臉色威嚴的問道。
李安遲疑片刻道︰「據老奴的觀察,人十之**是福王爺派人干掉的,剛才老奴提及這事兒時,福王雖然佯裝不知,可是當他听說那姑娘沒了的時候,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喜色,大叫一聲好!」
皇帝沉下臉,黑的猶如鍋底,這個老七,為了他那個「不咋地」的媳婦兒,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皇帝過了半晌,才嘆道︰「真是個孽畜!著實可惱!」
「陛下,現在怎麼辦?」李安問道。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人都死了,不可能讓崔家再出一個女兒吧!去,你去給崔家說,人就是老七干掉的,他是朕的兒子,也是他崔家的女婿,崔老頭要拼命,要算賬,只管自己找去老七,和朕無干。那混小子干下的蠢事兒,憑什麼要我這個老子給他擦!」皇帝怒氣沖沖的砸掉一個茶杯,才發狠道。
「那福王殿下那里……」李安遲疑著開口,心急的老七還在屋里等自己回話呢!
「讓他給朕滾得越遠越好,朕只當沒有這個兒子!眼不見心不煩!」皇帝沒有茶杯可以摔,只好將御案上的文房四寶一股腦全都扔到了地上。
相對于皇帝的怒意滔,老七的心情就要好得多,一听皇帝讓自己「滾」,高興的連北在哪里也不知道了。
只要是「目的達成」的平安離開,不管是用「滾」的,還是「走」的,都無所謂了!于是沒心沒肺的老七哼著小曲,將崔鳶一同接上,乘著自家府里的馬車,浩浩蕩蕩的朝家的方向駛去,「劫後余生」的感覺真「爽」。
崔丞相听完皇帝的「氣話」後,也是無可奈何,皇帝雖說不管不問「老七」的死活了,可他不出手懲戒,已經表明一種態度了,崔丞相總不能「不識相」的帶著人沖上去將老七一頓「海扁」吧!
而且死的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庶女」崔丞相心里也並不哀傷,反而因為皇帝不再「施壓」有了一種解月兌感!
于是在丞相夫人一力的「彈劾」下,崔家的這個「庶女」自然而然,很順理成章的「因病暴斃」了。
一場「紛紛揚揚」的賜婚風波,就如同夏日的炎熱一般,來勢凶猛,席卷著雷霆萬鈞,將所有相關之人都「炙烤」在火熱中,最終卻了然無痕的消散在陣陣涼爽的秋風之中,再無蹤跡可循!
日子看似又恢復到了以前的平靜,老七依舊白日里,上兵部衙門「發神」,晚上回來和老婆「溫存」。時不時的惹點小禍事兒,比如踹了某人的「」,又或是「混話」連篇,氣的皇帝老子跳腳,扔杯子。反正都是「常態化」,也沒什麼!崔鳶和眾人一樣,早就對這種生活習以為常了!
可能事實上,誰人的心態都已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十三收起他的「愛意」,至少表面上對崔鳶「謙和有禮」卻「疏遠有加」,現在不是崔鳶「避讓」他,而是他主動的「躲開」崔鳶,若不是皇宮的聚會,基本上二人再無多余的見面,即使見面也只是點點頭,微笑而過。自己也許真的「傷」了他吧!崔鳶心中對十三怎麼都有一種抹不開的額「愧疚」。
老七則是圍著「媳婦」轉,今缺了早朝,皇帝一問,兵部的人答道︰「福王殿下,今兒病了!」明日缺勤,更是爽快,連借口都不用找了,直接答道︰「福王殿下,陪著王妃去制頭簪去了!」最離譜的是一次,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兒,兵部的人毫不避諱道︰「福王殿下,去寺里拜送子觀音去了!」
老七一個堂堂的昂首七尺男人,拜哪門子的送子觀音啊!老七不在跟前,倒還不覺得丟臉,皇帝作為他的老子,恨不得將老臉揣到兜里,藏起來!丟人啊!
(事實上,老七就算是在跟前,以他城牆轉彎,水井加蓋的厚臉皮程度,估計也不會感覺難堪的。「丟臉」這一詞,還是留給那些有「自尊心」的人用吧!)
不過也好,自此,皇帝再也不關心老七的去向了,至少不會當著大臣們的面詢問老七的行蹤了,他還真是怕了,哪老七再鬧出一個荒唐的「笑話」,自己可真就「無面目」面對下臣民了!事實上證明,當一個「草包」的老子,「亞歷山大」啊!
崔鳶心中也有一個結,雖然他和老七靠著堅持不懈的恆心,以及一點點的小運氣(庶妹之死,崔鳶不知真相,所以還真以為她是「暴斃而亡」)成功的躲過了皇帝的這次逼婚,可是有一就有二,下次怎麼辦?下下次怎麼辦?如果自己沒有子嗣,那麼這種狀況就永遠得不到解決,所以她必須要生下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為此她將不惜任何代價!
「七嫂」十三「規規矩矩」的坐在客座的位置,朝崔鳶拱拱手。和往常的「不請自來」不同,今他是赴崔鳶之約,正大光明的投了名帖上門的。
崔鳶望著和自己「疏離有加」的十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知道自己終究是「辜負」了十三的情義,他現在這般態度也是在正常不過了。
雖然心中有些歉疚,但既然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還是保持距離的好,放棄一段「無謂的執著」對自己,對十三都沒有壞處。
氣氛因為兩人的沉默,而顯得有些僵滯,最後還是十三打破了僵局,笑笑道︰「七嫂有事兒,不妨直說,十三的衙門里還有點事兒,我一會兒還要趕回去處理一些公務,時間著實有些打緊!」
崔鳶豈不知道這是十三的托辭,兩人如今的關系頗為尷尬,可若不是事有不得已,她也不會勞煩十三上門走這一趟!
「十三弟,上次你提及的那位神醫,你有他的消息嗎?」上一次,在宮里見面時,席間,十三無意之間當著老七的面,向夫妻二人提到過南粵有一位醫術高明的「殺人名醫」。
此人醫人無數,卻也「殺」人無數,一切皆因他行事頗為膽大,用藥,醫法都獨具一格,什麼「以毒攻毒」「開膛破肚」「金針引血」這些其他大夫想也不敢想的「辦法」,在他手里卻毫無顧忌,只憑他的「念想」就敢付諸實際行動,因此,找他醫治的人,往往都是「病入膏肓」,不得已而為之!
老七當時就拒絕了,能有子嗣固然好,可是要將他心愛的鳶兒,拿去給人家當「試驗品」,冒如此風險,他卻不是不敢,也不願!
可崔鳶卻是上了心,雖然這大夫的那些行為實在過于「膽大妄為」,可是後世的西醫中不也是這般醫治的嗎?他的醫術,很有一點像是現代醫學中「手術」的雛形,雖然極具風險,可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崔鳶還是想試上一試!
「七嫂,真的想找此人?」十三抬起眼目光炯炯的看著崔鳶。
「還請十三幫忙!」崔鳶毫不猶豫的朝十三行了一個禮。
十三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看了看態度堅決的崔鳶。問道︰「七哥知道這件事兒嗎?」
崔鳶默然的搖了搖頭道︰「若是能告訴他,我也不必要私下偷偷的麻煩你!」
「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十三斷然的拒絕了崔鳶的請求。
「十三……」崔鳶驚呼道。
「值得嗎?為了七哥搏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你要知道你若是死了,他還是會另娶新妃的,你很快就會被遺忘,這樣……也值得嗎?」十三的眼就像是幽靜的月光,顯得很溫柔。
崔鳶低下頭,輕輕應道︰「不只是為了他,也是為了我自己!」
十三收起眼中的憐惜,他默然的看著崔鳶,最後幽幽嘆道︰「若有消息,我讓人通知你!」
「謝謝你十三!」崔鳶嫣然一笑,猶如百花齊放,讓十三的「淡然」面具下的心柔柔一軟,這笑容若是為了自己綻放該多好啊!
半月後,
福王府外,一輛青布藍底兒的馬車悄然無息的停靠在僻靜的一處牆腳。「吱呀」福王府的側門開了,從側門里鑽出一個嬌俏的身形,她烏黑的長發盡數罩在了一絹潔白的頭紗之類,看不清原有的面容,但從腳下的一雙玫瑰紅色的繡花鞋,可以看出此人乃是一名芳華正茂的女子,她四周警惕的打望了一番,才徑直的朝著那輛青布馬車走去。
馬車里此時也伸出一雙修長的手臂,一搭一挽,那女子就「輕巧」的躍上了馬車。然後藍色碎花的布簾一放,馬車就「輕快」的離開了福王府牆邊而,漸漸向遠處行駛而去!
馬車一路顛簸,漸行漸遠,出了京師城外一直向北,最後終于停了下來。
「七嫂,下車吧!」崔鳶透過車簾,發現空此時下著細雨,在煙雨的籠罩下,遠處有一處小院,竹林環繞,茅屋層層,籬笆院門大開,門兩側,兩個瓖著金箔的燈籠,在細雨中不斷飄搖。在雨中搖曳出一股寂寥。
隨著十三進屋,房中布置卻精致而舒服。里面幽香陣陣,白色的紗幔四下飄,屋里早就坐了一個老者,此人年近古稀,相貌清朗,卻有一雙像「獵鷹」一般的眼楮,從崔鳶進屋的那一刻,就在盯著她,對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目光既直接也無禮。
「你出去!」那老者說話也同樣無禮之極,他對著十三大聲的呵斥道。
十三也不惱,只是扭頭對崔鳶溫柔的吩咐道︰「別怕!我就在外邊,沒事兒的!」然後,居然也不敢停留,而是恭順的退出屋子
十三走後,屋中只剩下老者和崔鳶二人,老者目光犀利,宛如照x光片的感覺,有一種渾身上下被看透的不適感!
崔鳶有些窘迫,低眉斂目。衣袖下,她的雙手卻有些緊張的相互絞動著。
「你很怕死?」老者問道。
崔鳶抬起眉目,低聲應道︰「誰不怕死呢?」
「既然怕,那何苦要讓我醫治,不能生孩子也算不得什麼,總比沒命強!」老者挑了挑眉問道。
「我不想死,是因為這個世間由我所眷戀的人,不怕死亡,也是為了我所眷戀的人!」事到臨頭,走一步算一步,沒了退路,崔鳶也算是豁了出去!
老者冷笑道︰「你所眷戀的人,就是外邊的那個男人?」
不等崔鳶答話,那名老者又是一曬,道︰「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心腸著實歹毒,是我行醫以來見過」最討厭「的人!」
崔鳶一愣,她不明白「溫文儒雅」「風度雍容,」的十三為什麼會得到這麼一個「低評價!」
那老者見崔鳶這幅表情又道︰「不服氣?哼!你可知在你之前,他已經活生生的將四五個身懷六甲的婦人,從閣樓上推了下去,讓其流產,再讓我診治,為了只是給我」試針「,來保你性命,你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嗎?」
「我……」崔鳶被老者的話震在原地,這些事,她確實不知情,十三他……
「不過,有這麼一個相公,也算你的幸事!」那老者把手中的金針在蠟燭上燒了燒,然後擱置在一塊潔白的紗布之上。
「他……不是我的相公!」崔鳶垂下臻首,臉色紅暈漸生。
那老者也是一愣,他最後才啞然一笑道︰「有趣!有趣!」
「婦人,你且躺倒那張軟榻上,待我為你診脈,最初的那婦人,我只有三層的把握可以醫治,如今卻是有七層!若是閻王爺不硬要和我這個老頭子搶人的話,你的性命應當無憂!」老者說著,便搭上了崔鳶的一只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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