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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智與勇

然而,兀術卻看出順昌守軍已經是強弩之末,而他也絕不容許自己精心策劃的全力進攻功虧一簣,隨著兀術一身令下,上萬名精銳的女真鐵騎開始通過那五座浮橋進抵城下。一方面他們是作為督戰隊,逼迫攻城金軍舍命進攻;另一方面他們也是最後的預備隊,只要形勢需要,他們可以全體下馬步戰,作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舉攻破順昌岌岌可危的東門。

「看來,兀術的後手已經全出來了,我們這邊好像也差不多了」,劉收回被曬得滾熱的鐵甲燙紅的手指,用平淡的語氣自言自語道。但他的眼中卻仿佛正有烈火在熊熊燃燒,「總算等到這一天了,昔日恥辱的戰績將成為過去,從今天開始,我劉的名字將令所有的敵人瑟瑟發抖!」

「劉,一團還不能出動嗎?」,陳規渾濁的雙眼布滿血絲,全然不顧禮貌地對自己的搭檔直呼其名,「老人和婦女都已經拿起了武器,難道你打算等到連孩子們也參加戰斗嗎?」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出擊的時刻已到,請你下令讓開城門。」,劉以看上去極其優雅的動作帶上了他的頭盔,跨上戰馬直奔東門而去,「陳老,這些天真是難為你了,下面就睜大眼楮,看看我們的表現吧!」

「好了,城馬上就要攻下了!」,兀術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順昌城連老人和婦女都拿起了武器,證明他們已經確實精疲力竭了。可是兀術在高興之余,又感到了深深的悲哀,攻克這樣一座小城,本來只應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勝,卻令自己歡欣雀躍,難道自己真的在幾次戰敗後失去了自信嗎?

昔日所向無敵的女真鐵騎動輒以一當十、以一當百,如今在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拿下一座小城都要大費周章,到底是金軍變弱了,還是宋軍變強了呢?而兀術很快又發現,即使是這樣一場小勝,也不是那樣容易拿到的

金軍久攻不下的順昌東門竟然自己打開了,隨後他們看到了一片眩目的銀光,只見數千名銀盔銀甲的宋軍以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從城內殺了出來。與他們閃著銀光的甲冑相反,他們用來收割生命的凶器卻是一柄柄黝黑的開山巨斧,兩相對比產生了極大的視覺沖擊力。

這些巨斧兵正是當年淮北戰役中大破金軍的主力,現在他們的配合更加嫻熟、斧法更加犀利,本就在攻城戰中精疲力竭的金軍根本無力抵擋,很快就大敗潰逃。不過對一團的官兵來說,那上萬名至今沒有參加戰斗的女真鐵騎才是真正的對手,但面對昔日的手下敗將,就算他們兵力多過自己幾倍,這些大宋的勇士又有何懼?

那隊女真鐵騎在掩護敗兵撤退之後,便奮勇當先地向著氣勢洶洶的宋軍沖了上去,但才交戰了一會他們就發現形勢對他們非常不利。且不說宋軍久經考驗的巨斧陣本來就是女真鐵騎的克星,而且他們的甲冑在烈日普照下反射出眩目的白光,令金軍官兵忍不住眯上眼楮,戰斗力大受影響。相對來說,一團的官兵由于早就進行過適應性訓練,所以基本不受多大影響。

再加上現在烈日當空,女真人不耐酷暑,戰斗力受到嚴重影響,隨著戰斗的持續,甚至不時有人中暑倒地;而宋軍之中即使是北方人,也都在南方居住多年,耐熱能力要比金軍強得多,再加上涂了銀漆的甲冑不易吸熱,這也佔了很大的便宜,于是戰場的形勢很快就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

縱然有不少金兵發揮出了女真人堅忍的特長,頂著炎炎烈日與宋軍浴血搏殺,但他們很快就發現,即使沒有那些自然因素,想要戰勝眼前的這支宋軍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一團官兵身上所穿的銀色甲冑,乃是東方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整體式板甲

在掌握了鑄鐵球化之術後,趙立刻下令用球墨鑄鐵制造板甲,雖然性能較歷史上歐洲成熟期的精鋼板甲稍遜一籌,但勝在成本低廉、加工容易,只需澆鑄並打磨即可,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迅速裝備部隊。

即使如此,這種板甲卻要比歷史上歐洲騎士時代的早期板甲先進得多,尤其是在穿上以後對靈活性的影響要小得多,至少不會出現倒地以後光靠自己的力量爬不起來的窘境,這主要得益于宋代匠人豐富的制甲經驗與中國人民的勤勞智慧。其實,在小技術環節,中國人已經創造出了太多的奇跡,完全可以當得上「天下第一」這個評價。

板甲的超強防護力不但令金軍擅長的弓箭幾乎完全失去了作用,而且近身肉搏中也大佔便宜。金軍士卒慣用的木柄狼牙棒根本難以傷到宋兵分毫,刀劍長槍等銳器就更是對其無可奈何,只有少數強人使用的一些全鐵重兵器才能將如同鐵疙瘩一樣的一團精兵打倒。可是個別人的努力根本無法左右戰局,銀光閃閃的宋軍陣勢就如同推土機一樣將擋在他們前進路上的金兵推倒、碾平。

雖然這些板甲相當沉重,可是由于結構簡單,反倒比宋軍主力的標準配置「步人甲」輕了很多,即使連頭盔和面具加上去,也不過五十來斤,對衛軍之中最為精銳的一師一團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至少滯留在穎河西岸的這些金軍,還不足以令他們耗盡體力。

見到連己方最強的女真鐵騎也難擋宋軍鋒芒,之前敗退下來的金軍一窩蜂似的涌向那五座浮橋。然而,他們萬萬想不到,這些他們眼中的「生命之橋」竟會奪走他們的生命。隨著涌上浮橋的金軍越來越多,橋上很快便擁擠不堪,而浮橋不堪重負發出的聲響卻全被金軍的驚叫喧嘩聲掩蓋住了,根本沒哪個人注意到

隨著一聲聲轟鳴般的巨響,五座浮橋承受不了過大的載重,一座接一座地垮塌,數千名金兵帶著他們沉重的盔甲沉入河底,再也沒能浮出水面。而僥幸未死的那些金兵又嚇得四處亂竄,將仍在奮戰的女真鐵騎也帶亂了,他們勉力支撐住的局面很快便徹底垮塌。可是,斗志全無的金兵卻被穎河所阻,一時間根本無路可逃,只能任由宋軍肆意宰割,而其中的很多人甚至被敵人逼到穎河之中活活溺死。

可看到這一切的兀術空有沖天之怒,卻也無可奈何,因為沒了浮橋之後,他那邊的大軍也沒法開過去,現在即使再想自己架橋,也肯定來不及了。兀術只能無奈地看著自己的部下慘死在宋軍的屠刀之下,怒氣填胸的他登時噴出一口鮮血,倒了下去

原來,劉早就在浮橋上作了手腳,當軍隊以正常隊列通過時浮橋沒有任何問題,可一旦橋上擠滿了人的話,浮橋就會馬上垮塌。何況之前已經有那麼多金軍從橋上通過,這種臨時架起的浮橋多少有些受損,就更容易出問題了。

看到金軍敗勢已成,指揮守城的陳規立刻下令城內的軍民全力殺出,已經軍心渙散的金軍如何抵擋?結果短短兩三個時辰,四五萬精銳的金軍就被全部殲滅,其中至少有一萬多人永遠地沉入了穎河深處。由于順昌兵力有限,而且對岸的金軍仍有相當的實力,劉沒敢接受潰兵的投降,于是金兵絕望的哭嚎聲響徹穎河兩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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