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五】眉挑不勝情無語更**2
【五】眉挑不勝情無語更**2
長安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經過一場暴雨沖洗連空氣都覺得清新濕潤，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大街此時又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拉牛牛龍七見店就進，見到新奇喜歡的就買，小蝦米跟在她身後提著大包小包的快走不動路了，惱怒地說道︰
「七小姐——」
「叫我夢小姐——」龍七對著小蝦米眨眨眼，調皮的說道，「以後除了在冰宮其它地方都要叫我‘夢小姐’。」
小蝦米沒好氣地喊道︰
「夢小姐，夢公主，夢姑女乃女乃，你見什麼買什麼，這麼一大堆東西回去讓六哥發現怎麼辦？倒時候你就該叫惡夢小姐了。」
「呸！呸！呸！！你才做惡夢呢。」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龍六發現她在行雨的時候做手腳肯定會指著她的鼻子跳腳大罵，龍七煩躁地甩甩頭，把龍六的身影從腦子里甩掉，心里暗道︰管他呢，反正這會兒誰也管不著，先玩痛快再說。
龍七突然發現周圍的人對她身後指指點點，她轉身看到小蝦米嚇了一大跳，它兩只手抱了一大摞，兩只胳膊和後背全背得是東西，小蝦米本來就又瘦又小，現在整個人快被東西埋住了，難怪路人用那種眼光看她們。龍七跺腳道︰
「都讓你把這些東西收進你的蝦米殼里了，你非要全擺在臉前，害得別人還以為我在虐待你，我成什麼了？」
「你本來就在虐待我啊，如果龍六發現我跟你一起騙他我就完蛋了。」
「好了，快收起來，別丟我人了。」
「我才不收起來呢，若是收起來，你看我兩手空空以為自己什麼都沒買呢，還不得把長安城搬回冰宮。」
「好了好了，看完這最後一家就走，我看東西也買得差不多了，我兩顆珍珠換得錢快花完了。」
一提到這小蝦米和臉更綠了，它恨恨道︰
「那兩顆珍珠可是五哥送你的，你卻拿來換了二十兩銀子。那個當鋪的老板真黑心，明明值四十兩的珍珠才換那麼點錢，哼！」
「好了，好了，不就是兩顆珍珠嗎？我多的是，以後找兩顆更大的送你。」龍七終于看完最後一家店鋪，她看著小蝦米身上又背又掛又抱得東西，得意地說，「二十兩銀子能買這麼多東西呀，不錯不錯。」
龍七今天的成績很滿意，小蝦米卻是一臉的喪氣，嘴噘得快踫到鼻子尖，龍七拉著它到背靜的地方，諂笑道︰
「這麼拿著多累呀，快點收起來，我們從這個湖邊繞過去到那邊沒人的地方就回去。你這個樣子進冰宮大門一定會被罵死。」
「要收你自己收，你自己又不是不會。」
「我這衣服可是不能弄髒一點，要是大哥我偷偷‘借’來穿會生氣的，龍一生氣可不好玩。」
龍七想到龍一那張冷冰冰的臉一生起氣來就發紫心里打了一個小小的冷顫，還不是不要想那麼多了，一會兒回去悄悄把衣服放回原處誰也看不出來。小蝦米一邊收一東西一邊奇怪地問道︰
「什麼是‘偷偷借來’？」
「嘿嘿——嘿嘿——」龍七賊笑兩聲，小聲說道，「大哥關在內城修煉，我去給大哥送吃的，隨便在內室里一個箱子里找到的——」
「啊！你敢偷龍一的東西！」
小蝦米嚇得大叫一聲，龍一趕緊捂住它的嘴，急急道︰
「噓——噓——什麼偷啊偷的，我只是看著好看借來穿兩天，等下次給他送吃的我再放回去，誰會知道？」
小蝦米听來听去都覺得不對，嘟囔道︰
「我看你是越來越膽大，這次回去不管六哥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回我的蝦米窩，誰也別想再讓我出來了。這樣跟著你早晚有一天會被你害死，與其被你害死，還不如在蝦米窩睡覺睡死。」
「小蝦米，別這樣嘛，大不了回去後我給你找個母蝦米陪你玩。」
小蝦米听了一翻白眼說道︰
「我才不要找那個動不動就會扔東西、撥我須子的母老虎，呃——」
小蝦米話沒說完發現說露了嘴，張著大嘴瞪著眼楮一臉的尷尬，龍七早已笑得驚天動地，好在這里已經是長安城一處偏僻之處，周圍荒草叢生根本沒有人听見，龍七一邊大笑一邊拉著小蝦米的手嘴里念念有詞，跟著兩人一閃不見了身影，只有一紅一黃兩道極淡的光消失在長安城上空向北方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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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外西北十余里的萬泉山上有遠近聞名的千葉寺，寺內環境清幽、殿宇雅致，正殿供奉的是千手觀音娘娘，寺中修行的清一色全是女人，有剃度修行的女尼，也有帶發修行的俗家女弟子，來上香求簽的大多是長安城里的女眷，也算是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
大唐自開國以來崇尚佛教，全國各地大肆興建廟宇，長安城以南到終南山之間有著名的樊川八大寺院，眾多未及第的舉子、士人為了達到退而隱、隱而仕的目的紛紛寄居在長安城外或以邀寵、或以媚俗。不過千葉寺遠離城南，與這些寺廟不同，寺中來求佛問道的人不多，科場失意來此隱世的更是沒有，千葉寺的主要香客清一色全是女人。整個長安城里不管是豪門貴婦還是普通百姓家的女眷誰沒有個煩心事，所以求子的、求夫妻和睦的、為夫為子求功名的、求姻緣的……五花八門不可盡數，好在這里供奉的是觀音娘娘是千手觀音，既為千手自然是管遍人間萬事，撫平世人疾苦，所以無論再多人跪在面前、盡訴人世苦楚，觀音娘娘始終是指捏蘭花、雙目微閉、氣定神閑。
吳瀚海的馬車是軍中的兩駕馬車，馬匹又是軍中挑選出來的上等好馬，比起養在城中好看不好用的馬實惠得多，他們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萬泉山角下，裴二郎剛才要勒馬停下，車中吳瀚海輕聲道︰
「莫停，右轉上山。」
大路右岔口有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禁止通行」，既然吳瀚海這麼吩咐裴二郎一拉馬韁繩驅趕著兩匹馬向右拐去，約莫向山上走了一里路，突然前面冒出來五六個人攔在路中，遠遠看去這些人穿得全是朝廷官兵的裝束，他們手持大刀，一字排開站路中，裴二郎見這架勢一驚，急忙吆喝著讓馬停下來。不等裴二郎出聲，吳瀚海已經跳下馬車走到那些官兵面前抱拳道︰
「各位，又見面了。」
對方見是吳瀚海紛紛收了武器上前還禮，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身上穿的官服比吳瀚海低了兩級，他把刀還鞘後上前揖道︰
「吳將軍，有禮了。車中是誰，為何上山？」
「車中是小妹柳氏，樂坊琴司教習師傅，跟冷坊主情同姐妹。今日我陪小妹上山是受冷坊主之托給她送些筆墨紙硯，還有一些她留在樂坊沒來得及收拾的舊物，另外就是王孫大人的側妃送給坊主的一些閨中之物。」
「這個人呢？」那人看著裴二郎覺得眼生。
「他是我軍中手下，送我們到此並不上山。」吳瀚海說完從懷里掏出名刺，返身走到馬車旁對裴二郎說道，「裴二郎，你送到這就可以了，這是我的名刺，若你想從軍就去城南吳府找我，你見到府中人亮出我的名刺，他們會通傳的。」
「是，將軍。」
裴二郎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揣在懷里，對吳瀚海和眾人抱拳行禮後甩開大步下山去。
官兵們看著裴二郎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又道︰
「吳將軍，送上山的東西我們得查看一下，請車中的柳小姐先下車稍等。」
「這——」
吳瀚海為難得看著眾人，按規矩上山的東西必須檢查，可是這里沒遮沒攔的吳瀚海不願意讓柳馨月在這麼多陌生人的面前下車，更不想讓這些官兵翻看冷雪凝的私物，檢查東西時順手牽羊的事他見多了。吳瀚海把官兵首領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小妹尚待字閨中，是樂坊琴師又有官職在身，當著這麼多人下車似乎多有不妥。再說了車中所帶東西除了筆墨紙硯之外其它的都是王孫的側妃贈送的女人所用之物，所以才會不方便由王孫府家奴送來，昨日專門托小妹親自送上山。那些女人之物讓幾個大老爺們翻來翻去的多有不便，再說了，若是傳到王孫的側妃耳中又不知道會生什麼事端。」
吳瀚海說著從懷里模出一錠銀子塞到官兵首領手中，首領暗想早有耳聞樂坊各司教習師傅都是按著宮中女官的品級拿朝廷俸祿，若論官職琴司教習師傅比他大得多。而眼前這個語言和善的吳瀚海可是剛剛加封了太子太保的哥舒翰手下第一大將，別看他現在看著溫和，听說他戰場人勇猛異常，一招殺敵至命，絕不含糊。還有王孫的側妃……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厲害，哪個他都得罪不起，于是官兵首領虛讓幾下收下銀子揣在懷中，看了兩眼柳馨月從車中遞出來的包裹後反身招乎手下消失在草叢中沒了蹤跡。吳瀚海跳上馬車拿起馬鞭吆喝了一聲「駕——」繞過了千葉寺向後山駛去。
裴夫人的單駕馬車自然追不上吳瀚海的馬車，裴二郎徒步從山上下來趕到千葉寺外那棵百年老銀杏樹前時才看到裴夫人的馬車緩緩從山下上來，今天來千葉寺的香客額外多，寺外大道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馬車，還有許多坐不起馬車的普通百姓走一上午現在才趕到千葉寺，此時已經將近晌午，千葉寺外擠得水瀉不通，裴夫人的馬車停在銀杏樹下再也向前走不動一步。
裴二郎上前撩開馬車簾子，向里面說道︰
「娘，今天京城來了不少夫人小姐，馬車都排到這里了，我們只能在這下車，你先進去進了香求了簽，正事辦完再找地方吃晌午飯，要是實在不行我去買點兒干糧，咱們娘幾個回去的路上隨便吃點算了。」
裴夫人扶著兒子的手跳下馬車說道︰
「買什麼干糧，娘又不是第一次來，這里的東西又髒又貴，我從家里帶了點兒吃的，一會兒進完香我們先墊墊，等回去到山角下我們去‘菩提齋’吃點齋菜，那里的東西可是輕易吃不到。」
「只怕今天人太多，‘菩提齋’根本沒有座位。」
「不會的，你家生意人是干什麼吃的，我們進香求佛的會查黃歷挑日子來進香，人家做那麼大的生意就不知道哪天人多哪天人少不成？」
裴夫人一邊數落兒子一邊帶著兒子和韓奕穿過擁擠的人群往寺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