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言拿出了吃的東西拯救了那個餓得已經徹底發暈的小孩,但是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卻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驚呆了。
周言是很少這樣,原因是,他的前面被圍了。
包圍他的,不是黑衣人,不是阿庫里的人,更不是鄂寧的人……
而是進則同進、退則同退、眼中露出寒光的狼群。
周言數不清它們的數量有多少,真的非常非常多,當然周言也已經沒那個心思數有多少只了!它們存在于周言視線中的各個角落,那種和惡狼目光對視的感覺,只要被盯過一次,終生都不會忘記。
周言這時候,說實話,真的是手足無措,而且這種手足無措是和懦弱膽小無關的。他不怕和人對抗,他格斗比賽應對過的對手不少。但是,他上輩子畢竟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就算旅游、踏青之類的,也是一些人公處理過的安全的地方,這種深山老林里出現的凶猛動物,他是想都從來沒有想過。
周言盡可能地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現在失去理智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很奇怪!這次包圍他的,只有以他為圓心的前方成一百二十度的弧度角才有狼,後面一塊並沒有狼。
「好吧好吧,算我倒霉了,今天惹到狼群。」周言站到了那個小孩的前面,對他說︰「你瞅準機會趕緊往後逃吧!如果有命的話,好好活著。」
周言不是做戲,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心希望這孩子能活下去,這麼小就葬身于狼群口中,實在太可憐了。
那個男孩抬頭看看他,一言不發。
「怎麼還傻待著不走?找死啊?」
周言看這小孩,真是有點怒其不爭的感覺,老子舍命讓你逃,他娘的還在這里找死!
那男孩看著他,忽然走到了他的前面,而且離開周言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直接走向了狼群。
「喂……這……」
周言不知道這小孩是不是智商有問題,這明顯是自己送死不是。狼群一發起攻擊,頓時尸骨無存啊!周言越想越無奈,唉,反正自己也難逃一死,還有什麼能力管其他人呢!
可是,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野狼乖乖地在他身邊,一點都沒有發起攻擊的跡象,甚至像寵物一般乖巧。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此時,周言的心跳沒剛剛跳得那麼快了,他有種已經安全的預感了。看來這小孩子和那群狼有著挺友好的關系,不然早就被啃死了。
「謝謝你送我吃的!」
那孩子突然開口說話。
周言一愣,不過馬上回過來神︰「啊……這個……不客氣啊!」
孩子又向周言走了過來,並且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了周言,對周言說︰「有了這個袋子,樹林里的一切猛獸都不會傷害你的。」
周言拿了那個袋子,剛拿到手上,就聞到了一種特別的氣味,不臭也不香,一種無法比喻出來的特殊味道。
難道就是這個袋子有讓野獸平靜的能力?
「孩子,你爹娘是誰?」
「我沒爹娘,全死了。」
又是一個可憐的在亂世中沒爹沒娘的孩子,唉!
周言接著問︰「那你家里還有人嗎?」
「我和我叔叔一起住。」孩子的臉上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那種笑容,應該只有孩子才有。
現在整個情況都明了了,這群狼群目標根本就不是周言,而是跟著保護那孩子的。
周言問︰「你叔叔在哪里?他叫什麼名字啊?」
此刻,遠處突然想起一聲長鳴,這不是人或者動物的叫聲,應該是一種特殊樂器吹出來的。
孩子听到那聲音,回頭對周言說︰「我要走啦!謝謝你的食物,再見!」
周言意識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們,于是對那孩子喊道︰「喂,你和你叔叔住哪兒啊?」
「逍遙嶺!」
周言暗暗記下這個地名,這個孩子和他叔叔的姓名都沒有問出來,可能夠完完全全駕馭狼群,有秘法降服凶猛的野獸,他叔叔必定是個奇人!要不是現在身背有面見北蠻王這麼重要的事情,他肯定拋下瑣事隨著那孩子去拜見一下他叔叔。
夕陽西下,夜晚降臨,周言也差不多到了先鋒姚懿的營寨,看見不遠處的點點火把,周言就知道他的挑戰已經開始了,從到姚懿的接應起,他已經正式地和北蠻勢力交上了火。
距離逐漸縮短,周言已經看到了一排騎兵羅列在寨門前,而為首一員大將,器宇軒昂,錦衣白袍,橫槍立馬,英氣逼人。
周言大驚,這他娘的不是常山趙子龍嘛!
「南蠻王一路辛苦,我等已經備好酒宴,款待大王!」
周言說︰「有勞將軍,敢問將軍貴姓?」
後面一人冷笑道︰「黃花谷一戰,打的你屁滾尿流的人都不知道了!哈哈哈!」
接著就是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那位將軍後面一排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周言倒也不急,反正那仗不是哥自己打的,哥也無所謂,但以後你們別給哥機會,不然一腳丫的踩死你們!
「放肆!」
那位將軍厲聲道,身後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我平日里怎麼教你們的?都忘記了嗎?」
這位將軍厲聲教訓,身後每人都低頭不語,看樣子,此人在軍中威信極高,不可動搖。
「屬下無禮,大王切勿介懷。我姓姚,名懿,字羽翔。」
語氣平緩,不卑不亢,令行禁止,大將之風,此姚羽翔果然非一般將領可比!
「哈哈哈,這種小事有什麼可以介意的,不就是敗于姚將軍之手嘛,難道這些年敗倒在將軍手上的人還少?」周言哈哈大笑。
這幾句可把後面那排騎兵給震住了,包括姚懿在內。平心而論,面對眾人的嘲諷,又有多少人能淡然處之,並且接著自嘲化解尷尬?
周言上輩子不太介意自己吃虧,積極的心態讓他現在面對這些嘲諷真的是太簡單了。
周言見眾人無言,對姚懿說︰「姚將軍,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姚懿馬上回過神來︰「哦,對對對!有請南蠻王入寨歇息。」
進入大寨之後,從寨門到大帳一段路程,周言清楚地觀察到整個軍隊的風貌,這支北蠻軍的確可以說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三五成群的士兵交叉地在寨子內巡邏著,大寨外圍一排站崗的士兵巋然不動,雖然太陽已經西下,沒有很強的亮光,但在火光中依然可以看到士兵手中閃亮鋒利的武器。這些都是從隱藏的側面體現出一支軍隊的素養和戰斗能力。
周言被人帶入了大帳款待,部將問姚懿︰「將軍,你這手下敗將運氣不錯,竟然當了南蠻大王!現在還敢單槍匹馬地來我們這里,這小子是不是狗屎吃多了?以為自己憑運氣走遍天下麼?」
姚懿說︰「少扯了,你覺得現在的孟優還是那個被我慘敗的那個廢物嗎?剛剛面對你們那樣群起而來的挑釁,那種泰然自若,那種待人的禮數,和當初那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孟優,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部將說︰「將軍準備怎麼對他?」
姚懿微笑道︰「大王有旨,款待之。」
反觀周言這邊,在大帳內已經開吃了。這貨上輩子就是個吃貨,這輩子也活月兌月兌一餓死鬼轉世,他在自己的部落里的確吃的沒那麼多,這是因為他一方面顧及自己的大王正面、威嚴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節省自己部落的食物。
但在阿庫里的營寨里了麼,就可以肆無忌憚了,這貨邁開步子,左手一只羊腿,右手一只牛腿,一口酒一口肉,痛快到不行了!
「南蠻王吃得口否順暢?」姚羽翔問道。
周言哪里管得了其他人說什麼,敷衍道︰「好說好說,哈哈哈……」
哎呀我去,這貨整個一亡靈族食尸鬼!唯一區別就是食尸鬼不說話,這貨還能說兩句話、喘兩口氣。
姚懿見周言那麼熱衷于眼前的各種美腿,他也就不說什麼了,耐心地看著周言吃,周言倒也沒覺得不自在,先填飽肚子再說。
等一陣風卷殘雲之後,周言吃飽了,他心滿意足,可令人沒有想到,他瞬間轉變了狀態,擺正了自己的儀表,然後對姚懿說︰「姚將軍見笑了,貧苦之地出來的人就是這樣,裝是沒什麼好裝的,人還是要真誠實在一點,對麼?」
姚懿沒有說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此人現在身為南蠻王,一點都沒有架子,毫不掩飾地表現自己的隨意和不雅。姚羽翔的心里不止一次的在問,為什麼現在的我覺得從來都沒有看穿過他?那上次被我打敗的到底是誰?
周言見姚懿沉默,問道︰「將軍,莫非不是蠻人?」
姚懿回答說︰「南蠻王如何知道的?」
「將軍名中有字,蠻人中可有?」周言答道。
姚懿笑著說︰「我剛隨口一句帶過,南蠻王也能記住,心細如塵哪。」
「那為何從漢入蠻呢?」周言繼續問道。
「家鄉鬧饑荒,死的人太多了。」
「屈居阿庫里手下,也太委屈將軍了,可惜這一身本事!」
听到這一句話,姚懿臉一橫,正言道︰「南蠻王請慎言!」
「哈哈哈哈……」周言仰面大笑。
「好好好,我失言了。將軍不要介懷,我看現在天色不早,可否安排一個住所,讓我休息一下,明天我就拜見北蠻王了。」
姚懿說︰「好,來人!為南蠻王引路。」
出帳之前,周言大笑道︰「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哈哈哈……」
平日周言無事之時,便與萬葉交流,萬葉先生也不吝賜教,教予了周言不少的經典。周言剛剛隨口拿了一段就說了起來,為的就是唬住這位非同反響的先鋒官姚懿。
听到周言所說的,姚懿臉上雖無甚變化,可心中大驚︰孟優是南蠻王,也就是自幼在蠻地長大的人。他如何深諳《春秋》大義?
今天我遇到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