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2
王炎听到桑木公的喊聲,十分頭疼。他生平最不待見的就是又臭又硬的老頭,偏偏桑木公對打理草藥頗有一套,他還不得不用。
他凌虛御風,身體乘著晨風,飄飄蕩蕩的飛離了九陰白骨洞,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就來到了百草園。
桑木公正站在百草園里捶胸頓足,這兒模模,那兒看看,像一頭憤怒的野獸般。「怎麼辦,怎麼辦,我水靈靈的閨女們全渴死了!」
「怎麼回事?」王炎語氣不善的問道。他驚訝的發現,百草園里有兩成的藥草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有的葉片也開始枯萎起來,散發著一絲死氣。
桑木公看到王炎來了,馬上跌跌撞撞的跑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王炎眉頭大皺,反手一抓就把桑木公整個人倒吊在空中。
桑木公大叫。「看你這是什麼破地方!干旱的要死!這些藥草最喜歡水汽,沒有水過不了幾天就全要干死了!快給我下一場雨!」
王炎微微一錯愕。「太旱了?」他蹲,掬起一捧泥土搓了一下,泥土粗糙干澀,果然是很久沒下雨的樣子。
這片區域日照充足,靈氣也較為濃郁,又處在山陽之地,陰氣不容易聚攏,平時雨水也少。那些喜陰的草藥熬不住了。
「這些草藥里面很多對你以後有不小的用處。那鬼心草采集了不少,足夠武裝你手下的拘魂使還有一些尸魔,不過大部分鬼心草都還沒成熟,要過幾天才能用。你確實得想辦法下場雨了。」命運之輪說道。
「我怎麼想辦法?我又不是龍王。」王炎悶悶的說。這句話一出口,他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王炎把桑木公放在地上。「方圓千里之內,哪個龍王最好說話?哪個龍王離北邙山最近?」
龍王是行雲布雨之神,南贍部洲任何地方下雨,都要靠龍王的令牌。不僅東西南北四海有龍王,大一點的河流、湖泊,甚至大井里面都可能藏著龍王,不過他們的法力比四海龍王低得多。王炎想找個龍王借一點雨水,解燃眉之急。
桑木公對王炎的問題嗤之以鼻。「你想找龍王借雨?想得美,遇到這種事,哪個龍王也不好說話!自從幾百年前南贍部洲的那個涇河龍王亂下雨被砍了頭後,哪個龍王敢亂下雨?」
他這一說,王炎倒想起來一件舊事。那是在大唐貞觀年間,發生了一件奇事。長安城里有個相師叫袁守誠,神機妙算。他和一個漁夫交好,每天都為漁夫算一卦,那漁夫按袁守誠的指點,每天都能釣上來一尾金色鯉魚。這樣時間一長,長安城附近涇河里的龍王坐不住了。他化成一個書生,來找袁守誠算賬。
涇河龍王見到袁守誠後,听說他能前算五百年,後算五百年,便罵袁守誠是胡吹大氣。袁守誠看出了涇河龍王的身份,便和他賭斗,賭的就是明天長安城的降雨量。後來,天帝果然發下文碟,讓涇河龍王下雨,所下雨的點數和袁守誠所說的一模一樣。
涇河龍王不甘心賭斗失敗,自己私自增加了下雨的點數,結果第二天長安城大澇。天帝震怒,派人砍了涇河龍王的腦袋。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正好是王炎輪回轉世的第四世。他當時也在長安城里,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碩大的老龍頭從天而降,熱乎乎的龍血還淋了他一身一臉。
從那之後,天下的龍王再沒有誰敢私自下雨。
「這麼一來倒難辦了。」王炎模著下巴沉思著。「但眼下這般大旱除了龍王,別人也解決不了。讓我殺人挺容易,讓我下雨卻是難為我了。」他想了片刻,「不肯幫忙我也得讓他們幫忙。離這里最近的龍王是哪個?」
桑木公不屑的說道,「離這里最近的是洞庭湖。里面的龍王可是出了名的難纏。那龍王叫柳毅。」
「柳毅?」這個名字閃電般從王炎心頭劃過。王炎之前還尋思著去找柳毅借個面具戴戴,如今兩件事正好湊在一起,不可謂不巧。
「我勸你還是別去。」桑木公懶洋洋的說,「那個柳毅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殺人。他接管洞庭湖後,連過往的船都不敢從洞庭湖經過了。你一個拘魂使統領去,他也不一定買你的帳,搞不好還要把你亂棒打出來。」
「他脾氣火爆,我脾氣也不怎麼好。」王炎笑笑,「種你的草,別的不需要你操心。」
他回到白骨門,和眾人商議去找柳毅借雨的事,沒想到遭到了眾人的一致反對。
「我也听說那柳毅頗不好說話,我們沒必要去找他。」白骨夫人勸道,「我們發動全部弟子,連日連夜的挖一條地下河好了,這樣一勞永逸。」
「挖河道當然是最治本的辦法,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這些藥草再不得到澆灌就要枯死了。」王炎不為所動,「我去找找他。如果我好言好語他不答應,我手里的劍替我說話。」
「這樣的話,我和你一起去,再帶上右護法、幾個長老,你手下的拘魂使也挑選幾個帶去。」白骨夫人想了想。
王炎搖搖頭,「我們是去求人辦事,倒不是存了挑釁的心思。這樣浩浩蕩蕩的過去,人家肯定有戒心。還是我自己去吧。我有僵尸童子和北斗劍奴陪著就行。瑤姬,我回來後就把你的臉徹底治好。」
在白骨夫人的堅持下,王炎不得不挑選了八個實力比較突出的拘魂使,一行十一個人乘風而起,飛離了北邙山,朝洞庭湖而去。
天上,陽光毒辣無比,火辣辣的日頭炙烤著大地,天地間的陽氣達到了頂點。這一行人雖然都是驅物境界,實力不弱,在陽光下也能飛行,但受了陽光的照射終究大大不方便,一路上只能在那些陰氣深重的深山大澤上空飛,就耽誤了一點兒時間。
從北邙山到洞庭湖有近千里路程,眾人停停飛飛,到了離洞庭湖還有幾十里的一個小鎮上時,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
這個小鎮毗鄰八百里洞庭湖,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鎮上的居民大部分都以捕魚為生,日子過得其樂融融。大唐帝國的戰火已經燃燒到了南贍部洲的大部分州縣,卻還沒有蔓延到這里。
此鎮名為魚月復浦,得名的原因據說是因為一個仙人從這里飛過的時候,說小鎮從天上俯瞰,像是一條露著大白肚子的魚,因而得名。
王炎飛臨魚月復浦的時候,已經是萬家燈火。小鎮里面,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一間間店鋪的門大開著,南來北往的稀奇玩意兒擺了滿街。
大唐帝國奉行開明的政策,晚上也沒有宵禁,居民的夜生活頗為豐富。鎮里有一條橫亙全鎮的大河。晚上,這條河上花船如織,不少富家公子哥兒在花船上買醉,沉浸在歌姬們溫暖的懷抱里不能自拔。這些歌姬也頗有才華,一般都會一兩樣拿手的技藝,有些甚至琴棋書畫樣樣皆精。
「諸般閑言也唱歌,听我唱過十八*模……伸手模姐肚臍兒,好相當年肥勒臍,伸手模妹邊,好似揚揚大白綿……」
輕薄的小調兒從畫舫中傳來,引得岸上眾人大笑。
王炎從空中看到這熱鬧的場景,忽然心有所感。他吩咐眾人落下雲頭,降臨到了魚月復浦的大街上。
「爹爹,為什麼要落下來?」僵尸童子不解的問。
「我來得匆忙,來找柳毅龍王辦事,也沒帶什麼禮物。今晚我們就在這休息片刻,我去尋些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明天帶過去。」
王炎隨意的說道。其實落下來的真實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想起了浮梁燈會那晚的一幕幕場景。
煙花。歡笑。火樹銀花不夜天。
敵人。激戰。佳人生死兩不知。
王炎嘆了口氣。
他漫步到了河邊。河中,一條條花船悠閑的徜徉著。一聲聲清雅的絲竹聲、唱曲兒聲從畫舫上傳來。河岸上的眾人也跟著起哄。
「好,好!」
「快,拿這個元寶砸她!元寶個頭大,一定能砸到!」
「公子,公子,砸她肋下!你看,她躲避的有點勉強了!」
一陣噪雜的喧鬧聲忽然傳到了王炎耳朵里。他抬眼望去,見不遠處的河里,停泊著一艘簡陋的烏篷小漁船。小漁船上立著一個佳人。
河里有小船不稀奇,船上有人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船上的是個女人。一個佳人。
她面上裹著輕紗,身上穿著淡綠的輕紗絲衣,腳上穿著一雙月白色的繡花鞋,樸素典雅。薄如蟬翼的輕紗把她曲線玲瓏、曼妙無比的身材勾勒得完美無比。雖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僅憑這身材,就一定是個絕世的美人。
美女站在船上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岸上的人正紛紛拿銅錢、元寶、碎銀子等砸這個美女。一枚枚銅錢、一錠錠銀子不要本錢似的朝女子身上飛去。
這個綠衣美女挪動著輕盈的步伐,在烏篷小船的三尺之地閃來避去,那些銅錢、元寶往往差之毫厘,從她身旁掠過,無力的墜落在船艙里。
岸上那些投擲銅錢、元寶的公子哥們越投越起勁,手上發力,嘴中咒罵,神情猙獰,好像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
漸漸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那些畫舫中的歌姬們也不再唱歌,掀起船上的珠簾,好奇的打量著。
「出了什麼事?」王炎左手掐了個法訣,口中念動咒語。
「 」的一聲,地面爆起一團煙霧。煙霧消散後,一個肥嘟嘟的黑發老頭出現在王炎面前。他是魚月復浦的土地爺。
「大人何時來此?受小神一拜!」土地爺揉揉惺忪的睡眼,認出了王炎是誰,忙跪下拜見。王炎不耐煩的讓他起來,解釋一下這里發生了什麼事。
土地爺朝河里望了一眼,恍然大悟。他忙說道,「這個啊,這個女子據說叫呂秀娘。她和老父親據說逃難到了這里,老父親忽然染上重病,一病不起。找大夫看了,大夫開了好幾種名貴的藥材,說只有這些藥能救命。他們逃難來的,哪兒來的錢?無奈之下,呂秀娘做了一個決定。」
「什麼決定?」王炎好奇的問道。
土地公見勾起了王炎的興趣,很是興奮,他清清嗓子,「那呂秀娘說,她站在這烏篷船里,呆上三天。三天內,只要有人能用銅錢、銀子砸到她的身體,她就嫁給那人做老婆!這呂秀娘雖然從來沒摘下面紗,但所有人都傳說她是大美人。特別是前幾天據說風吹來的時候,一個人有幸看到了她的臉,當場就興奮傻了。因為這個原因,全城的豪門公子幾乎都發誓非呂秀娘不娶。大人您看,他們都在扔錢呢。」
「嗯?」王炎想了想,「那些豪門公子想要誰,不都是直接強搶的嗎?那呂秀娘有這麼大本事,讓那些富家子都听她的話?」
土地公忙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呂秀娘據說不是一般人,年幼的時候曾經蒙天蛇神宮的人傳授過一些粗淺法術。別說那些富家公子,就是他們養的護院、武師,幾十個人加一起,也不一定能打過這呂秀娘的。所以,強搶是不行的,一定要按照她的要求才行。」
正在這時,河面上刮起了一陣狂風。呂秀娘在躲避飛來的元寶時,身子微微一偏。她戴在臉上的面罩被狂風一吹,掉了下來。
面罩月兌落,呂秀娘完美無瑕的臉龐露了出來。
王炎看著這張臉,渾身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