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沉不住氣,撒腿就往家里跑。自家也有四個女人呢。可不能再發生雲亭家的事情。
玉清對財產看得比較淡漠。他很贊成娘的注意。把牲口和農具分別交給了家里的幫工們保管,所以,逃難也顯得很輕松。只是在外邊轉悠幾天還是沒著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土坷垃窩。還是在黎明前,趕著一輛馬車,帶著一家老小匆匆的趕回了家。剛好跟第一波過去的鬼子打了個錯轍。肋
卸下馬添上草料,一家人剛要喘口氣。就听外邊一陣大亂。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門就被闖開,進來一群日本兵。
幾只黑洞洞的槍口,從不同的角度都頂在了玉清的腦袋瓜子上。玉清眉頭一皺,心說︰「完了,這下該見到老爹了!」反而坦然了。說︰「他娘的小日本,開槍吧,算老子點背,還沒出手就被你們給斃了。」
玉田正在逗作棟說話,听到砸門,感覺事情不妙,一把把作棟抱起來,飛快的跑到後院,把小人藏到夾牆里,安頓好。就悄悄的拎了一口鍘刀,過來。到中門口就看到鬼子已經拿槍逼住了哥哥,心里一陣發涼。一咬牙,悄悄藏在中門後。心想,萬一鬼子收拾了大哥,肯定會往後院走。自己魯莽地沖過去只有送死。還不如在這里守著。鬼子來一個劈一個。
奇怪的是,鬼子並沒開槍。從外邊又進來三個人,一個手拿戰刀的小個子鬼子軍官,另外兩個沒穿鬼子皮。其中一個一進門就叫罵︰「鬼孫!瞎胡鬧!咋能拿槍逼你大爺?!個兔崽子們,你爺爺說話都不管用!讓你們這位翻譯爹跟你們說!」鑊
玉清扭頭一看,這人竟是鎮上最出名的活寶︰二哈哈。就罵道︰「二哈哈,你個混蛋!咋把鬼子領到我家了?」
二哈哈一臉委屈說︰「我說哥們,我做得了主嗎?你看看這群龜孫子哪個是我奏的?我老婆孩子還被他們拿槍頂著腦門呢!我死算個啥?還不是想保住我那條根?」說話間,用肘戳了一下另一個沒穿黃皮的人一下,對玉清說︰「讓這倆小子跟你說。我听不懂這些鬼子的話。也說不清他們說得什麼‘王道’什麼‘土’」
被戳的人斜了二哈哈一眼,哭笑不得。也不跟他計較。小個子軍官擺擺手,示意小鬼子們把槍暫時從玉清頭上拿開。
軍官沖著玉清嘰里呱啦咕嚕了一通。玉清瞪著他,啥都听不懂。另一個沒穿軍服的人接茬說︰「我是翻譯,也是咱順德府人。我叫黃欣。以後就叫我黃翻譯好了。」
黃翻譯指指小個子日本軍官說︰「這位是大日本皇軍住泜水中隊隊長,野騰少佐。剛才野騰少佐說了︰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人,這次兵進中國,不是殺人放火、坑害良民的!是為了讓幫助你們建立王道樂土,共同締造大東亞共榮圈的。只要你們擁護皇軍,擁護大日本帝國,你們都是大日本皇軍的朋友。皇軍早就知道了你的家庭和財產狀況和你在泜水鎮百姓中的威望和信譽。只要你答應和皇軍合作,共同維護泜水鎮以及鐵路和公路兩側的治安。皇軍就會保護你和你的家人,以及你的家庭財產不受侵犯。」
玉清把頭一扭說︰「要我當漢奸,替你們做事?你們還不如一槍把我崩了!」
黃翻譯冷笑一聲說︰「大日本皇軍所到之處,無不一片順服。你以為中國就你一條硬漢子?你腦袋再硬能硬過皇軍的槍子?!就憑你這一句話,我要是給你翻譯過去,你家就會變成一片廢墟,你信不信?我看你還有沒有底氣再罵漢奸!」
野騰抖著小仁丹胡子,眨巴著小眼瞪著玉清。
二哈哈不失時機的打哈哈說︰「哥們!咱輩大,想開點。自己的命只能跟鬼子換。不能貼老婆孩子的命。那賠本買賣咱不做。他又不是要你當下磕頭謝恩受封賞。先考慮一下,別著急!」
野騰又沖著玉清咕嚕幾句。
黃翻譯說︰「你家暫時處于皇軍的保護之中。你馬上跟皇軍到汦河橋頭參加村民大會。」
「你的意思是我家已經被你們監控起來了?」
黃翻譯搖搖頭說︰「看你說的多難听!戰亂時刻,大日本皇軍是把你家保護起來了。」
玉清苦笑一聲說︰「好好!算你們狠。我跟你們走。」——
劉平堯卻跟小鬼子們真刀真槍的打了起來,而且打得小鬼子丟盔卸甲,膽戰心驚。
劉平堯敢打鬼子,並非他有三頭六臂。是因為他有散布在各地的秘密聯絡點。他的這些聯絡點,是他多年經營起來的情報搜集站。情報的搜集功能和傳遞速度,比當時的軍方還強大。並且每個站點都非常隱蔽,又有豐富的物資儲備。所以當眾百姓潮水般逃難的時候,劉平堯卻對部下說︰「咱土匪還逃個啥難?!誰都不許逃!都給我靈性著點。咱們要看準火候,抓住時機,狠狠地啃上鬼子一口。咱也嘗嘗東洋肉的滋味!」
鬼子進入河北省會保定府,劉平堯就得到了確切消息。以後,每一天的行蹤和進軍速度,這個膽大妄為的土匪都了如指掌。
鬼子沿大道進入泜水流域。他就把目光悄悄的盯上了月兌離開大隊鬼子,在一側,燒殺搶擄發橫財的森久聯隊和他的給養隊。
森久這小子凶悍無比,領著一個聯隊的虎狼兵一路掠府奪縣,所向披靡,更加覺得不可一世。行進速度極快,幾乎每天向前推進八十里。所以,攜帶掠奪物資和糧食輜重的給養隊就被落下了將近二十里。
劉平堯自從巧妙地得到了野騰的幾十條三八大蓋和歪把子機槍後,一點都沒閑著。迅速把平時分散隱藏的小土匪們都召集起來,讓瑞祥這個冒牌教官加緊操練。
瑞祥被推到了前頭,他沒了絲毫退路。人被逼急了,也拼了命。
說實話,瑞祥以前不能說沒玩過槍。那只是舅舅每年冬天在泜河灘上打大雁的一架「二郎擔山」的老土槍。土槍跟眼下的盒子炮和三八大蓋根本不一樣。土槍里裝的是鐵砂子,打出去是一片。要求精度不需要多高。而用來打鬼子的槍就不同了,要求有極高的準確性。
初任教官的瑞祥,面對眾嘍和站在一旁盯著自己的劉平堯,心里突突直跳。突然臉一紅,大聲說︰「你們都听我的,要想打好槍,必先知道槍。現在先別急著練槍法。把槍先都領回去,先給我把槍搞熟悉熟了!三天之後,我再正式教大伙練槍法。」
其實,這並不是他有多麼嫻熟的教練技藝,而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計。沒想到,卻歪打正著,走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