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攝心術把唐青平成功地催眠,張瑩心中暗自慶幸。她不斷提醒自己在給唐青平治療的過錯中要注重主人格與次人格的同一性,設法整合它們,使之像正常的情緒變化那樣操作。
就听唐青平說道︰「小時候,我不是一個听話的孩子,經常犯錯,害得娘不高興。娘不高興的時候都會狠狠懲罰我。每當我把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很多族人都會嘲笑我,只有我的族弟唐青不會嫌棄我,他和我一起玩耍,一起學功夫和機關制作。雖然唐青年紀比我小,卻是個天才,他會制作很多機關,暗器和毒術也練得出神入化。連他說出的話都比成年人有見地得多。」
等到唐青平絮絮地說完這些話之後,張瑩又說道︰「如此說來師父和師伯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你們又是如何認識的?」
听到張瑩的問話,唐青平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他不停地眨動著一雙眸子,似乎在盡量搜索一段記憶。
很快,唐青平又開始低語起來︰「九歲過年的時候,我打翻了一盤飴糖。娘非常惱火,她讓下人用皮鞭把我打得昏暈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都黑下來,我的傷口也鑽心的疼。這時候,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小男孩來到我的房間看我,他說自己叫唐青,是我的族弟,他很早就想認識我,這次同父母來我家做客時,特意過來看我。他給我上了金創藥,還安慰我一番。他告訴我不要難過,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讓那些瞧不起我的族人對我刮目相看。」
他剛說完這些話後,嘴里又發出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唐平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軟弱。他每次受到欺負都會躲在一邊哭,還要我這個族弟替他出頭。咦,丫頭,你不在作坊處理事務,來這里做什麼?」
說完這句話,唐青平原本看上去呆呆的眼神忽然變得靈活之極,他此時又從沉默寡言、木訥憂郁的唐平變回風趣幽默又爽朗睿智的唐青。
張瑩怕唐青平這一人格轉換過程中出現主人格無法接受次人格時的極端表現(殺人、自殘或者是自殺)。她急忙說道︰「師父,你這兩天身體不好,我特準你在家休養的。你剛才講自己小時候的事情給我听。怎麼你忽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嗎?我的記性忽然變得和你唐平師伯那麼糟糕?」老者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
「師父,唐平師伯的記性很差嗎?。」張瑩又問道。
「嘿嘿,當然了。唐平那個人小時候的記性就不是很好,在學習機關制作、毒術和暗器的時候,他總是記住這樣,忘掉那樣。為此,他沒少受師父的斥責和懲罰,很多東西都是我背地里教給他。說來也奇怪,只有我教的東西,他才能記住。後來,他制作的機關精致巧妙程度遠超過我。」
听到唐青的話,張瑩覺得他的這段記憶似乎和唐平的一些記憶有重合部分,也就是說,主人格與次人格之間有了一種共性。她很想通過主人格和次人格之間的共性把他們整合在一起,于是急忙說道︰「師父,你別停,繼續講你小時候的事。」
「你這丫頭,平時忙得象個陀螺,今天怎麼如此空閑?還躲在這里听我講故事。可是,我該給你講什麼?」唐青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隨便什麼都行。反正我今天沒事情做,只想听故事。」說這句話的時候,張瑩又暗自對唐青施了攝心術。
唐青受到攝心術催眠後,又開始漫無目的的講下去。
這次張瑩面前交替出現兩種性格的人——唐青和唐平。
「那個時候爹剛離開,娘心情悲痛,我還時常惹她生氣都是我不好。」這個是唐平的說辭。
「無論如何?一個做母親的人都不能毒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她那樣對待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簡直就是一個魔鬼。」唐青持的是另外一種說辭。
「娘之所以變成那個樣子都是因為我不好。」唐平繼續自責著。
等到唐青出現時,他又說道︰「我師兄小時候,膽子小,人也非常懂事,他娘得重病的時候,如果不是在他精心的照料下,她是不會好得那麼快。他對她那麼好,可是,她身體恢復健康後,卻對族人說的那些謠言信以為真。以鞭子毒打他來體現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慈愛。試問天底下有這樣的母親嗎?。」
「讓娘受那麼多的苦,我是個不孝的兒子。」唐青平抱著頭臉上露出一副非常難過的樣子。
「讓手下人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打得血肉模糊,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說到這里,唐青情緒激昂似乎要從座位上跳起來。
……
眼看著主人格和次人格之間展現出矛盾之處,張瑩怕他們之間的矛盾激發,從而使所有人格毀滅(也就是死亡或是瘋狂)。她急忙停止了對唐青平的催眠。
清醒過來的唐青平不記得剛才的任何事情。張瑩只好再次對他說明自己是唐青的徒弟,她到訪是想打听唐青的近況。
唐青平對她的話倒也深信不已。
看到自己對唐青平的治療無功而返,張瑩心中一陣煩悶,可是,想到主人格與次人格之間的矛盾沒有被進一步激化,她倒也暗自慶幸。
見自己再待下去也不會對唐青平的病情有什麼幫助,張瑩也不好繼續打擾,急忙告辭離開。
在張瑩身後,唐青平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口干舌燥的,覺得自己象是說了很多話一樣。」
「我本來可以抓住一個實質的東西把主次人格整合到一起,可是,關鍵之處卻沒抓住,究竟差到什麼地方?」張瑩一邊走一邊考慮著。
第二天張瑩對唐青平的治療沒有成功。
作坊的工人發現唐青沒來作坊都感到很奇怪。張瑩為了不使唐青人格分裂的事情被傳揚出去,她對工人們說,唐青外出采購一批制作機器的木材以及鐵器。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回來。工人們相信了她的話。大家在看到唐青平在河邊釣魚的時候只是意味這個老者長得和唐青很相像而已。
安撫過眾人之後,又是忙于處理作坊的經營事務,又是忙著監管作坊的生產,還想辦法繼續治療唐青平,一時變得忙碌之極。
夜色朦朧,空氣里浸透著桂花的幽香,秋季的天氣少了夏季的燥熱,多了幾分微涼,倒讓人覺得清爽了很多。
忙完了一天的事務,張瑩終于回到家中。此時,她的腦力已經嚴重透支,透支到她的大腦現在已經到了一片空白的地步。不知休息了多久,她的思緒又回到唐青平的精神疾病上來。
「師父幼時遭受母親的虐待,在他的心靈深處應該責怪自己的母親。可是,這種責怪又給他增加一種負罪感,他認為母親這樣待他是因為自己犯的錯。他的這種心理與他的次人格形成一種對立。如果我想辦法讓他把對母親的憤怒宣泄出來,人他與自己的次人格有一個交流,或者他的病會自動痊愈。」再一次,確定唐青平的治療方案後,張瑩的心情忽然放松下來。
透過開著的窗戶,她看見彎彎的月牙兒掛在樹梢上,漫天的星光給黑色的蒼穹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柔軟柳枝隨著夜風輕輕擺動,兩邊階下掛著的朱紅色紗燈被點燃,那跳動的燭火讓人感到溫暖。
華芳園內一派寧靜、自然的氣氛。而此刻外面的街道上卻是車水馬龍、人頭攢動。雖然是夜晚,可是,街道上的人群依然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商鋪外掛著都掛著做工精巧的風燈點的如銀花雪浪,遠遠望去與夜空中的星星上下爭輝。明亮的燈火把整條街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燈光掩映之下,人們的五官也顯得格外清晰。
這時,一隊人馬從遠處緩緩走來,為首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這個女子長著一張瘦瘦的瓜子臉,一雙雖然不大卻很有神,她鼻如懸膽、一張小巧的紅艷艷的菱角嘴。這樣的容貌本來也算是清秀可人,遺憾的是,燈光掩映之下,她這精致的五官隱隱透出一股戾氣。這股戾氣為她的相貌打了相當大的折扣。
此女子不是別人,她就是太子李弘的新手下葉無雙。太子指派她帶人到杭州府來給張瑩送過冬物品。
自從葉無雙新近成為太子的心月復後,在手下面前一貫飛揚跋扈、頤指氣使,可是,離杭州府越來越近,她卻變得心事重重。現在進了杭州府的,她越發變得神不守舍,而且身上的驕縱之氣也收斂了。隨行的人雖然發現她的這一變化,可是,撼于她平時的yin威,大家誰也不敢多說什麼。一個個裝聾作啞地向前趕路。
之所以有這樣的變化,是因為葉無雙忽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她不該接受太子李弘的命令來杭州府送過冬的物品給張瑩。
因為張瑩這個人聰慧無比,一旦發現葉無雙是太子身旁的人,很快就會猜出前些時候的謠言出自誰的口中。這樣一來張瑩一定會找她的麻煩。她已經設好圈套陷害張瑩,所以,現在必須想辦法把自己隱藏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