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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雲龍際會 第六十節 山雨欲來

從山寨回到家中,盧毓英與妻子相見,二人擁抱哭泣。

被殺人不眨眼的海盜擄到賊窩里,哪還有生還的希望?如今見到丈夫歸來,全身上下髒兮兮的,衣服像沿街乞討的叫花子,人也消瘦得利害,如果是在街上遇到,根本不敢與丈夫相認。顧不了丈夫身上髒如泥豬,也不再忌諱在僕人面前的禮節,一頭撲在丈夫盧毓英懷中哭了個飽。

「這些日子,你受苦了。」妻子香肩猛烈抖動,哽咽而語,說著用巾帕擦拭臉上淚痕,又輕輕擦去丈夫臉上的髒污。

盧毓英幾個月沒有接觸到女人的溫柔,這時溫香軟玉的妻子徑投入懷,一種女人獨特的馨香從鼻子直鑽入五髒六腑,在七經八脈,在靈魂深處、九曲十八彎的犄角旮旯激蕩一個來回。

霎時,男人的意味復蘇,盧毓英被妻子柔膩萬丈的旖旎之情襲得神魂顛倒。

僕人們見到老爺回家,本來欣喜萬分,想到面前賀喜,卻見他們二人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誰還敢在他們面前繼續當探照燈?當下,一個個像老鼠見了貓,悄悄溜出院落,躲得無影無蹤。

見屋里沒有其他人,二人少不得行那夫妻之事。

房子還是那個房子,床還是那張床,賬還是那頂賬,人還是那個人,可迥然不同的兩個人,竟然有若大的本事,將房、床、賬和人混成一體,直折騰得春意滿屋,柔情滿賬。

房外的樹木也很識趣,及時開出象征性的花朵,那是它們承受了春回大地的滋潤,情不自禁地亮出最最精華的軀體。

兩棵焦渴已久的禾苗,恰逢這場及時的雨露,怎不翻雲倒雨,顛倒乾坤,將這份恩澤,披滿大地。

只是,這快意時刻也太太短暫,不肖一個時辰,他們二人容光煥發,穿戴一新走到內屋。

盧毓英月兌去從山寨帶回來的襤褸衣服,換了一身嶄新的官服,人雖然還是十分地瘦,可到底恢復了往日帶兵時的氣概。

僕人見了,眉開眼笑︰「老爺大難不死,必有鴻福!」

盧毓英剛從溫柔鄉醒回人間,樂不可吱,當即賞了僕人些許銀兩,以獎勵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他們仍然以往既往的扶持嬌妻弱子。

僕人得到銀兩,更加開心。

盧毓英與他們閑聊一些家常話,便騎快馬到福建總兵余咨皋處報信。

余咨皋得到盧毓英回來的消息,大吃一驚,臉上立即布滿面怒容,他吩咐士兵,待會見機行事,隨時準備把盧毓英捕拿歸案。

盧毓英根本沒有意料到,剛出虎口,又投狼窩。春風滿面闖進余咨皋的總兵大廳時,見他臉色不善,立即收起笑容,跪在地面,戰戰兢兢沖著余總兵施禮。

「卑職叩見總兵大人」

「卑職?你有何職?盧毓英,你可知道投敵叛變是何罪名?」

盧毓英立即汗如雨下,嘴上強自分辨︰「屬下一心向明,從來沒有投敵,是被……是被……」

他卡了殼,「是被海盜強行擄去,投降做了俘虜」,這話無論在頂頭上司面前,如何難以說出口,何況還是以5000精兵良馬敵那區區500流寇,這做任何何的解釋,都難以自圓其說。更不敢在他面前,說強盜是打著他總兵的旗號去詐降的。

「說話吞吞吐吐分明就是心中有鬼,狗膽包天,竟然還敢來面見本總兵,來人啊!將這不知死活的叛徒拿下,投入大牢,待我回奏皇上後,再行定奪!」

如狼似虎的士兵闖上去,擄肩頭,扒衣服,將盧毓英綁了個結結實實。

「大人!請听屬下一言,再押大牢也不遲晚!」盧毓英並不掙扎,跪在地上,穩絲不動,任憑士兵為所欲為。

「琉球島上的海盜,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是打家劫舍的流寇,他們是憑自己的本事,到日本,支那,南洋等各處行商而致。」

「既然如此,那我問你。他們派500名海盜,襲擊中左所,這又作何解釋?」余咨皋臉上現出輕蔑的表情,眼著盧毓英傲然的臉,惡狠狠反問。

盧毓英被問得啞口無語,臉色煞白,當時呆在地上,怔怔不知怎麼回答。

「讓我來告訴你吧!」余咨皋臉上的輕蔑更加濃重起來︰「這分明就是弱弓弩末!依我看來,他們剛從荷蘭海盜手中奪回山寨,這時兵糧空虛,借襲劫中左所以壯大自己的力量。我們若引大軍去攻打,山寨不日即可被攻克。」

「大人!」盧毓英听到這里,終于明白,余咨皋根本不知道,自己呆在山寨那段時間,親眼所見大量財富,蜂涌不絕堆入寨內的真實情況。這種輕敵之舉,如若起兵攻打山寨,肯定會像自己一樣吃敗仗。

盧毓英臉上像沒有染成的一塊布,紅一道白一道的。紅是因為鄭一官如此深遠的計籌感到欣喜,他如此年輕,卻把計謀玩得如些嫻熟。白是因為他用自己當作假像的引子,來誘使余咨皋上鉤,而自己竟然到現在才明白。

「大人,萬萬不可舉兵攻打山寨,那只有一個結局,受挫而歸!」

「大膽!竟然敢在本總兵面前,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

余咨皋怒不可遏,大手猛然一揮,命士兵把盧毓英架到門外。

「大人,萬萬不可輕敵!那海盜首領雖然年輕,可心思遠超你我!」

余咨皋哪里听得進去,連夜連同巡夜熊文燦一同上書皇上,要求接濟兵糧,蕩大軍掃平琉球海盜山寨。

李旦把這些情況,一一告訴鄭一官,鄭一官長嘆一聲,卻也掩飾不了臉上異常欣喜的神情。

「唉!本不想讓盧毓英再趟這次的混水,我才不要他繼續為官。沒想到,他竟然不听我的勸告,毅然醉心于大明朝那爛泥攤子。這樣也好,余咨皋引兵前來,我自有妙計,讓他有來無回。」

他從帥案前離身,在大廳內來來回回走動,雙手不住搓來搓去,激動地說︰「旦兄,這可是一場硬仗!這可是為你的愛徒,我的師傅汪峰雪仇的一個契機!」

李旦眉頭緊皺,望著不斷晃動的鄭一官,疑慮重重,問他為什麼激發對方來攻,反是求之不得的事。

鄭一官走到李旦面前,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真金不怕火煉。」

「什麼?!你把盧毓英抓到山寨三個月,難道他們還是不能相信你?」

「只有借一場大火,才能使暗潮涌動的山寨更加團結,眾志成城。」

鄭一官深知,劉香佬和褚彩兩個廣東首領,在顏思齊逝世後,蠢蠢欲動,謀反之心昭然若揭。

如果不在展示展示自己的身手,讓他們知道自己絕不比顏首領差,好讓他們收回是否離開山寨那猶豫不決的心。

如此,他只得出此下策,借余咨皋之手燒一把火,使大家在危機面前,抱成一團。

李旦听了,若有所思,背著手,邁著方步,沉思良久,才緩緩地說︰「萬一發生意外,比如他們離開山寨,徑自投敵,這豈不是等于逼他們造反?親手將山寨推入熊熊大火之中?」(11點前評論區加精送分,精彩不容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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