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模著那黑白色的同心結,陸離有些不解,卻又喜極而泣。
端木長生說錯了,答案不止是好,或不好。
她給了他第三個答案。
我願為你妻,不論生死。
這個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懷疑掌心的同心結,是他思念太久才出現的混亂。
離去的時候,他不說原因,她沒有追問。幾年之後,他刻意打听過她的消息,知道她終于成就了她的夢想,深覺欣慰。
他不敢問她怨不怨,恨不恨,他求她不要忘了他。
哪怕是恨。
但她卻告訴他,她沒有恨,亦無怨,甚至,還想當他的妻。
縱然現在已經無法如願。
陸離收好同心結,把它放在胸口的位置,抬起淚眼,笑著問︰「你找我來,何事?」
那笑容,是終于解月兌苦海掙扎的淡然,之前他不曾笑,臉上的表情雖然也是淡然,但無形中總是多了分憂愁。
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淡然。
終于切入正題了,慕菲雪也不廢話,三言兩語的說清大致的情況。
師佷的要求,陸離自然是當仁不讓,二話不說就抬腿往外走。
時間緊迫,現在都八月了,那麼大一片草地,不冰個十天八天的,還真沒辦法全部的搞定。
李雙林等人本就是要出門尋人的,現在剛好合適,也不需要特地準備了,都晚了這麼多天,直接上路就是。
好在他們現在扎營的地方離天機營舊址不遠,駕著快馬,一個時辰之後就抵達了目的地。
段從煙走上前,給陸離施放了幾個加持法術,陸離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個嬌小的女孩子,輕輕頷首致謝。
段從煙微微一笑,也沒有多做停留,退後幾步,讓出空間給陸離施法。
眾人站在離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從腰間的布袋里模出金色的降魔杵。
降魔杵通體赤金,不過男子手臂般長短,手腕般粗細,兩頭尖尖,還裝飾著呈傘狀分布的金龍,赤金打造的圓環一個一個的套在龍身上面,隨著陸離的動作叮當作響。
在場的人只怕是除了慕菲雪跟如許之外,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的武器。
比起醫師長長的法杖,還有神算巨大的幡杖,陸離的這個降魔杵可謂是小巧至極。
但再怎麼小巧,這玩意可是足金打造,內里更是嵌著一根手指般大小的紅色寶石。當然,從外邊是看不出什麼的,只有持有者才會明白,那足金打造的重量,比法杖或幡杖重多了,而且還不能跟明王一樣,在武器上設下禁制,所以陸離手上拿著的,可是實打實的三十多斤呢。
陸離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臂力還不錯,能單手舉起三十多斤的物事,也是不簡單的。他沒有念咒,單手捏了一個手訣,另一只手舉起降魔杵,長臂隨意的一揮,那片黑色的草地瞬間冰凍了好大一片。
白色的冰層凍結了迷魂草的生命,冰層下面,當初曾讓眾人頭疼不已的迷魂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尚處于驚奇中的眾人低聲討論,內容大多是嘖嘖稱奇,能瞬間將方圓十里凍成冰原,也只有被封為天師的陸離才能做到。若是換了傅君遠的話,大概八里便是極限,而且斷然沒有陸離這麼輕松。
在連續扔了三個千里冰封之後,原本還算輕松的陸離額上也開始冒出細汗,段從煙適時的上前,放出早已準備好的春風化雨。
這是一個大範圍的法術,沒辦法,現在陸離已經進到草地里面了,周圍凍結的冰層讓她無法走到他身邊,權衡之下,才想起這個超大範圍的法術來。
嗯,這個範圍似乎比段從煙想象的,還要大。
李雙林復雜的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閃著的紅光,段從煙的醫術似乎更精進了,這一招春風化雨的效果並沒有因為距離過遠而削弱半點。處于範圍里面的少數人,都因此而覺得精神振奮,摩拳擦掌的掄起鐵鍬,開始除冰大業。
陸離稍事休息了一下,便又開始揮起降魔杵,一下一下的放著冷氣。
眾將士們也熱火朝天的鏟著冰,那些迷魂草已經不再起作用,眾人從邊緣鏟起,人多力量大,很快的就差不多追上陸離放冷氣的速度了。
不知道放了多少次千里冰封,陸離只覺得自己揮舞降魔杵的手臂開始酸脹,于是便停了手。
此時,他已經凍結了將近五分之一的範圍,似乎是對自己的成果還算滿意,陸離提出打道回府。
眾人皆無異議,手下鏟子揮舞的飛快,不多時,已經將最後的碎冰都清除了。
走的時候,草地上堆著一座又一座的小冰山,光禿禿的泥地里,再也沒有了那黑色草葉的影子。
回程的時候大家都是笑眯眯的,照眼下的速度推算,最慢五天之內,就能將整片的迷魂草地冰完了,若是趕工的話,還真的能在年末將天機營重建起來。
于是一回到軍營里,李雙林就開始四處游走,吩咐屬下去置辦各種物資,並且盡速送來。
算算時間,重建天機營需要的物資龐大,早些時候慕菲雪就已經交代好各地商人,要他們準備了,眼下這會也該差不多了,她也沒說什麼,讓李雙林全權包辦。
然後,她就拉著段從煙幾個女眷,圍坐在溪邊,喝茶聊天。
至于一直膩著她的端木長生,則反常的窩在帳篷里,拿著他的龜殼卜算卦象。
晚上回來的時候,慕菲雪就看見自家相公捧著書,愁眉不展,不由笑問︰「你是算出什麼來了,讓你這樣難為?」
玉手將書抽走,端木長生才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攬到身畔,一改剛才郁結的樣子,嬉皮笑臉的反問她今日看雪看得如何。
「師叔的下雪速度,可比傅君遠快多了,要不是日頭高照,別人還以為天象異常,冬日提早了。」她跟傅君遠也算老交情,因文程玉的緣故,她也跟她一起將千里冰封稱之為下雪。
端木長生無可無不可的聳聳肩︰「又不是真的下雪,既沒有雪花飄落,也無凜冽寒風,不過就是砸了一地的冰而已。」
听出他語氣中的酸意,慕菲雪哭笑不得,壓根沒發現話題已經被他導偏至天南地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