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瑩白的雪花從那女子的臉上滑落,只見女子白玉的臉只有巴掌大小,一雙眼眸波光瀲灩,鼻若瓊琚,唇似煙花,從面相上來看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女子靈動秀美,原本美麗的臉龐不足為奇,怪只怪在那女子竟然有著和夜月色相同的面孔,幾乎是一模一樣,或者容貌更勝,尤其是那雙瀲灩的雙眸。
夜空握在手中的杯子「 」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整個人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面前的人兒,神色悠遠飄渺,整個人僵在了原處。
其與眾人也是十分震驚,看著面前跟夜月色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視線不停的在夜月色和那女子面前流轉,最後停在了月流影派來的太監身上。
月無觴微微眯著眼楮,掃了一眼門口那個長得像極了夜月色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麼。夜月色亦是好奇的打量著那人,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這是皇帝陛下近日來發現這位天仙似的美人,特此送來與王爺,好在日為皇室開枝散葉……」那太監尖著嗓子說道,話鋒一轉,對著夜空說道︰「相爺覺不覺得像極了當年的名動四國的第一美人……」
夜空愣愣的看著那人,神思恍惚,喃喃的說道︰「像,極像……」
月無觴掃了一眼那人,微微的眯起眼眸,月流影打的又是什麼主意。夜月色見月無觴盯著門口那美人,想著月流影說要送給月無觴,狠狠的捏了一把月無觴的手。
「既然如此,人也送到了,那咱家就回宮復命了……還有就是皇上讓我提醒一下王爺,今日可是三日之期的最後一日了……」那太監一甩拂塵,大搖大擺的出了房門回宮去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神色各異的看著站在屋內的人。
……
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高堂之上月流影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一雙鳳眸緊緊的盯著放在龍案之上的一只籠子。金絲籠子放在暖爐旁邊,籠子內,一只美麗的蝴蝶在里面翩翩飛舞,與大冬天的氣氛十分不和諧。
月流影一雙鳳眸看著籠子內的蝴蝶出神,直到剛剛去了相府回來復命的太監出聲打破了此時的氣氛,將月流影的思緒拉了回來。
「人可送去了?」月流影抬頭沉聲的問道,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找的七月十四日出生的女子,只是見到她時著實讓他嚇了一跳,長得像極了夜月色,更像極了許多年前名動一時引得四國相爭最後有消失了的第一美人。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他此番如此做亦是顧忌了多年的叔佷情分,只盼皇叔能夠明白他的苦心。月流影看著籠子中的蝴蝶,微微一笑,只不過今日已經是三日之期的最後一日,他真是不想用如此極端的辦法來讓她吃苦頭。
只是幾番查下來,竟然查不出那神秘女子的來歷,只知道她叫墨離,只是如今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了月無觴,自然也不用他再來操心了。
……
相府。
那名為墨離的女子看著眾人千奇百怪的神色,一雙水汪汪的眼眸打量了所有的人一眼,最終停在了夜月色的臉上,臉上彌漫起微微的笑容,果真是和他很像很像呢!
墨離微微一笑,笑容恰似春日里的春風,讓屋內所有的人都覺得舒暢極了。夜月色亦是打量著墨離,然後目光停在了夜空的臉上,弱弱的問了一句︰「爹,這不會是你在外面的,咳咳,私生女吧?」
夜空干咳兩聲掩飾盯著墨離看的尷尬,她怎麼可能是他的私生女,分明就是那人的女兒,可是那人明明就是他親自看著沒了呼吸死的,怎麼可能生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兒來?
夜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眉宇間依然染上了憂色,對著夜月色說道︰「自然不是,或許就是長得比較像而已……」
墨離明眸中閃過精光,只是剎那的功夫便被他掩去,隨即無害的對著眾人笑笑︰「月流影說了,是將我送給錦月王爺的……」說完朝著床前走了兩步,站到了月無觴的面前,笑道︰「你就是錦月王吧,我們回王府吧?」
月無觴眯起桃花雙眸,掃了一眼直呼如今月流影名字的人,隨即微微一笑,對著墨離說道︰「你還是回去告訴他,本王無斷袖的癖好,而且……」月無觴掖了掖夜月色的被子,神色溫柔寵溺,話語中也帶了一絲柔膩,「本王也沒打算納個小妾……」
話音剛落,墨離臉色微變,剎那間便恢復自然,對于月無觴的話絲毫不以為意︰「你看,我比她年輕,容貌比她更是有勝之而無不及,她會的我都會,最重要的是我比她病怏怏的好多了……」
墨離只是掃了掃夜月色的面色,神色挑釁,衣服找茬的模樣,一雙波光瀲灩的雙眸將夜月色的臉打量了一邊,隨即微微搖了搖頭,名為「破繭」的蠱毒,倒是不好解,而且好像都毒發過兩次了。
夜月色見墨離一副打量自己的模樣,一听墨離的話她就激動了,毛都沒長全的臭丫頭!對于墨離挑釁的話,夜月色絲毫不以為意並且頗為得意的說道︰「我會生小孩,你會麼?」
墨離微笑著的嘴角抽了抽,這兩夫妻倒是個寶,不過話說回來,生小孩麼,他當真不會!
然而在此期間月無觴都沒有在看過墨離一眼,溫柔的神色中帶著一絲憂慮,如今已是最後一天,都找不到月流影藏的蠱毒,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墨離看著月無觴此時眼中流露出來的殺意,嘴角微微的勾起,然後看著夜月色,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夜月色真心的覺得突然出現一個長得像極了自己,並且比自己更好看的女人這種感覺真是差極了,對著墨離十分不滿的說道︰「本小姐要休息了,閑雜人等早點離開吧!」
夜空看著墨離,再看了看夜月色,自從墨離進屋的那一刻開始,皺著的眉頭都沒有舒展過,對著墨離說道︰「這位姑娘,請隨我出去,我有話問你!」
迷離笑得無害極了,對著夜空點了點頭,所有的人都離開了。
月無觴看著夜空和墨離的背影,心下思緒,覺得更加可疑,第一美人麼?看來事情倒是有些復雜,只盼別亂了他的計劃。
月無觴見夜月色睡著了,拉好了被子,站起身來,看來他應該自己去一趟。
白色的人影消失在了房中之後,一個人影如風一般快得讓人覺得看花了眼,快速的閃身進了夜月色的房中。
那人步伐閑適,如同走在自己院子中一般,閑庭闊步,慢悠悠的走到夜月色的床前,衣袖一揮點了夜月色的睡穴,悠閑自得的坐在了剛剛月無觴做的位置,認真的開始打量起睡著了的夜月色。
像啊,真像!墨離在心中感慨著,然後突然伸手拉開夜月色的被子,毫不猶豫的掀開夜月色胸前的衣衫,看著左胸處的一點紅色的點,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似乎都能透過皮膚看到里面蟄伏的蠱蟲。
墨離慢慢的攤開手掌,嘴角的笑意與剛剛的天真無害大相徑庭,竟然生出些許妖孽的意味來。
而此時乖乖的躺在墨離手中的儼然就是一直欲要振翅而飛的蝴蝶,和月流影龍案上的像極了,墨離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
皇宮之中,對峙的兩人,誰也不讓誰。氣氛顯得十分的壓抑緊張,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月流影眼楮直直的對視著月無觴的眼楮,他都不敢用力的呼吸,只能硬撐著和月無觴對峙,沉聲問道︰「皇叔可有將休書寫好?」
月無觴看著月流影,眸中閃著狂狷的怒意,聲音更是暗沉無比,「阿影,如今我要你死,你絕對活不過明日!」
月流影臉色一暗,隨即鎮定過來,臉上竟然還生出一絲笑容,「有夜月色為我陪葬,我們活著做不了夫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亦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倒是好了,如此多謝皇叔成全了!」
月無觴突然一個閃身來到月流影的跟前,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捏住月流影的脖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月流影無謂的笑著,眼楮盯著月無觴翻滾的黑眸,「我就以為你不敢!」
月流影因為缺氧,臉色潮紅,呼吸困難,硬是擠出一絲笑容,似乎此時被人扼住咽喉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有自信,月無觴自然不會殺他,否則也不會在兩日前到處翻查他的地方,找母蠱。想必如今就是遍尋不到,才會出此下策來威脅他。
不管月無觴如何聰明,他都不會找到母蠱,因為母蠱是蠱也而非蠱也,就算他腸有九曲,心有七竅,也不可能會找到母蠱的絲毫痕跡。
「那我就殺了你!」輕輕的說出幾個字,聲音輕的似乎隨風就散了,手指慢慢的收緊,動作出奇的慢,慢的能讓月流影體驗到空氣一點一點的從他口中消失的感覺。同時慢慢的將手提高,讓月流影的腳一點一點的離開地面。
月流影咬著牙一句話不吭,他們就是在賭,賭誰先沉不住氣。
空氣靜謐,只能听見屋外呼嘯的寒風,以及月流影壓抑的呼吸。
「呵呵……」此時的沉靜被一陣好听的笑聲打斷,聲音由遠及近,同時一道火紅色的人影的出現了屋中,此人正是剛剛還在相府的墨離。如此身形飄忽的進了殿中,如果他不出聲,月無觴和月流影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紅色的衣袖像有意識一般卷過月流影的腰,不知墨離用了什麼樣的辦法,只是下一秒,月流影已經從月無觴的手中被解救了出來,此時彎腰劇烈的咳嗽,貪婪的呼吸。
月無觴一驚,這個年歲不大的人竟有如此修為。隨即眸色更暗,他原以為墨離長得和夜月色如此像,定會有血緣關系的,如今卻和月流影沆瀣一氣,而且此人神秘,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王爺這是做什麼?」墨離對著月無觴微微一笑,將月流影拉到身後,「王爺不在家欣賞我親自準備的清越的笛聲,倒是有空跑到皇宮來閑逛……」
月無觴眸色一凜,目光如炬的看著墨離,再看了一眼墨離身後神色同樣震驚的月流影,一個閃身逼至兩人跟前,沉聲問道︰「母蠱在哪里?」
喘過氣來的月流影亦是沉聲對著墨離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墨離輕輕一笑,好听的聲音如同碎玉擊地,清脆而好听,對著月流影說道︰「皇上莫非是忘了,當日見到我情景,如今既然不知道我是誰?」
月流影臉上閃過一絲殺意,那日見到她,他當真將她錯認成了夜月色。墨離的話一落,兩人的臉色皆變,墨離到底是何來歷?
「兩位可听到了隱約的笛聲,煞是好听!」墨離輕輕一笑,隨即一個旋身消失在了宮殿之中,動作之快,只讓人覺得眼前一道紅光閃過,待反應過來墨離已經消失不見不知去向。
反應過來的月無觴飛快的朝著相府奔去,月流影眸色暗沉,轉身拿著龍案上的蝴蝶,跟著月無觴往相府而去。
此時的相府之中,笛聲清越,一聲接著一聲,聲聲催命。
夜月色躺在床上,臉上滿是苦楚,汗水不斷的從額頭鼻尖溢出,雙手食指泛白,緊緊的拽著床單,雙眸緊閉,眉頭緊蹙,看起來十分難受。
一旁的北棠十指並用,快速的施針,用銀針封住了夜月色的听覺,只是笛聲太過強烈,這種辦法只是治標不治本,北棠臉上的汗珠順著臉龐滴下,他只希望能夠撐到月無觴帶著母蠱回來。
而外面的南淵帶著王府的人,一個一個殺著吹笛之人,只是人數頗多,此消彼伏,源源不絕。
一時間相府內,笛聲血腥味彌漫。即使是狂烈的寒風都吹不散,急促的白雪也壓不住。
月無觴趕回來的時候,只看見躺在床上,面色慘白,臉上的汗水將頭發汗濕緊緊的貼在臉上,使得原本就不算大的小臉顯得越發的小,猶如快要消散的生命,月無觴突然有種快要抓不住的感覺!
月無觴心中一痛,快步上前。只見夜月色臉上的痛苦之色越發的沉重,心中一驚,掀開被子一看,只見厚厚的裙底隱約溢出一抹猩紅。
月無觴此時雙眸赤紅,對著月流影喝道︰「母蠱呢?」
北棠見狀亦是一驚,趕緊施針穩住胎兒,此時連手上滿是汗珠。整個人就像是在水中泡著了一般,全部汗濕。
月流影見狀,臉色越發的暗沉,看著夜月色慘白的臉色,以及裙底的血色彌漫,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殘忍,隨即別過頭。
再次回頭時,眸中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的神色,如今滿是狠戾之色,對著月無觴僵著聲音說道︰「要是想救她,而皇叔又不想寫休書,那也好辦,只要你將這千日紅在中入體內,我自然就會救她……」
月流影一雙黑沉的鳳眸對視著月無觴,將手中一個透明的瓷瓶遞給月無觴,一手將瓶塞拔掉,一股血腥味頓時彌漫在空氣中。
月無觴眸色一暗,掃了一眼夜月色,抬起左手,在又是手腕上狠狠一劃,頓時鮮血直流。月無觴看都沒有再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伸手接過月流影手中的瓷瓶。
「不可……」北棠驚吼出聲,世上已經再無另外三顆起死回生丹,如果在中千日紅必定是必死無疑,其實暫時休了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日必定能殺了月流影。
只是月無觴已經將瓷瓶中混著千日紅的血倒到傷口之上,兩種血液慢慢的融合,發出妖嬈的顏色。
月無觴看著床上的夜月色微微一笑,即使此時他寫下休書,月流影也會用蠱毒來威脅他種下千日紅,否則怎麼會將千日紅的毒藥隨身帶在身上,必定是早有預謀的。
何況,就算是死,他也不會休了她。
月流影見狀,心中的高懸的石頭終于落地,臉上彌漫出一絲笑意,走過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夜月色,俯身準備將夜月色抱起帶走。
身後的北棠一聲驚呼,然後便是「噗通」的倒地聲,月流影俯身將夜月色抱起,快速的出了相府。
一路上雪花呼嘯,寒風悲鳴。
月流影將夜月色攏入斗篷之中,飛身出了相府,快速的向以前的四皇子府奔去。
四皇子府的一間廂房之中,月流影感慨世事之無常,那日就是在這里,西子弋將她交給他,他在這里把她弄丟了,以至于成全了他們,如今在到了這里,他絕對不允許她在離開他的身邊,不管用什麼方法。
月流影看著躺在床上的夜月色,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那只金絲籠中的蝴蝶,掀開夜月色胸前的衣襟,將那只蝴蝶至于夜月色的胸前。
沒錯,母蠱並非蠱蟲,所以就算月無觴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會知道母蠱就是這只蝴蝶。也不會知道,當日西子弋給太後中的蠱毒,就是夜月色所中「破繭」蠱毒的母蠱,而解蠱毒的辦法之一,便是將母蠱種到另一個人的體內,直到它破繭成蝶,以此引出蠱毒。
所以他才那本的篤定,月無觴找不到母蠱,篤定他會自己在中一次千日紅。而他送給他的那個身份神秘的墨離,卻是七月十四的生日,如果他想解毒,那麼勢必就會像他以往那般身不由己解毒,然後此生都與夜月色無緣。
月流影臉上泛起笑意,如此兜兜轉轉,最終她還是她的。
然後月流影臉上的笑意突然一頓,只見籠子中的那只蝴蝶在接近夜月色胸前的時候,不出一會便奄奄一息沒了生氣。已經橫尸在了金絲籠中,月流影臉色一變,見夜月色胸前毫無動靜,哪里有半分能吸出蠱毒的模樣。
西子弋!既然敢騙他!月流影雙拳緊握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
相府之中,月無觴面色泛著黑氣躺在剛剛夜月色躺的床上,南淵已經不知去了何處,只剩北棠跪在床邊,繼續著以往熟練的扎針放血。
北棠神色專注,並沒有注意到此時多出來的兩人,正是萬壽節之後原本應該回北漠的北漠國君以及朝崖。北漠的君主神色凜然,看著床上的月無觴,心中一陣一陣的心疼,當年他就是受了這般苦楚二十余年。
北棠在相府救治月無觴,另一邊南淵跟著月流影到了四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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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家看了稍安勿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