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而來的寒風似乎將月流影的話音吹散,月無觴負手立在大殿之中,不動不言不語,似乎沒听見月流影的話。
極度沉寂的氣氛讓空氣變得很壓抑,月流影只覺得月無觴周身發出的氣勢讓他覺得有些難以呼吸,但是隨即一想,如今的月國已經是他的了,月流影掩在袖子中的手指慢慢地收攏,直到指甲刺進了手心中,月流影才找回自信,將剛剛說的話再重復了一遍︰「皇叔若是想要夜月色活命,就先休了她!」
月無觴周身的凜冽更加的濃厚,慢慢的轉過頭看著此時提出如此要求來的月流影,眸中泛著妖冶的桃色,嘴角的弧度冷若冰霜,掃了一眼月流影︰「你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能讓我休了她……」
月無觴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眸滿含譏誚的看著站在跟前的月流影,嘴角的笑容勾得更起,薄唇輕啟︰「何況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月流影臉上泛著一抹冷笑,不以為意的說道︰「既然皇叔執意不肯休了她,那麼就等著她毒發身亡,一尸兩命吧!」
月流影只覺得這話一說出來,心中輕松萬分,快意無比。既然他得不到的,寧可毀掉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月無觴眸中的驚濤駭浪般涌動著無盡的殺意,他原本以為月流影得到了皇位就會收手,只是沒想到竟然這般貪得無厭,肖想不該他覬覦的人。
月無觴臉上不動聲色的看著月流影,淡淡的說道︰「你說你有母蠱,我就會信你麼?」月無觴一雙凜冽的桃花眸將月流影攫住,眸中殺意四起,臉上依舊不動聲色的看著月流影,「西子弋說過母蠱已被毀了,莫非你以為我會憑著你一句話就休了她?」
月流影以同樣冷的笑容回視月無觴,轉過身背對著月無觴,冷聲說道︰「我想皇叔也見過了皇祖母蠱毒最後一次發作時的情景,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信與不信在于你……」
說完冷冷的揮袖離開,只留下了一個孤寂的背影給月無觴。
月無觴腦中那日揮之不去的笛聲在腦中纏繞著,那日那只蠱蟲破繭而出的慘象似乎還近在眼前。月無觴勾了勾嘴角,揚起了一抹冰冷無比的笑容,那日便是月流影故意讓他看見太後蠱毒發作的景象,然後在杯弓蛇影、四面楚歌的到處響著笛聲,莫非就是想要擾亂他的心,最後的目的不過就在于今日的休妻之說。
月無觴緩步走出了大殿,一襲白衣散發著清冷的光,行走在凌厲的寒風之中,白衣勝雪,所過之處,白雪紛飛,此時的冬天似乎更加冷了。
桃花般妖冶的臉龐此時就像是風雪之後寸草不生的寒冬殘雪,面上透著冷冷的光,看不出以往的一絲笑意。
月無觴一步一步的踏在地上,心里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覺得心不可抑制的顫抖,面部肌肉僵硬,雙手緊握著。整個身形就像緊繃的弦,似乎在用上一點力,就能讓他整個人崩裂開來。
然而,他想月流影絕對不會就讓他休了夜月色這麼簡單,當真是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而他千算萬算,算掉了月流影會有母蠱,或許就是天意。
直到一輛靜候在風雪之中的馬車出現在了月無觴的視線中,馬車邊站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雙手放在嘴邊不停的呵氣,溫暖的氣息化作空氣中裊裊的白煙,然後白煙盡數消散在空氣中,讓人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許是看到踏步而來的月無觴,夜月色蹙起的眉毛漸漸放松,臉上出現了暖暖的笑意。只是淺淺的笑意,讓月無觴臉上的冰寒全數化作了溫柔,加快步子走到夜月色的跟前。
夜月色見月無觴走到了跟前,一想到剛剛月流影奪宮的情景,心中有些犯悚,這個皇權至上的國家,就算是她相信月月的本事,可是月流影獨自將月無觴留下來,總讓她有點擔心。
「月月……」夜月色上前抓著月無觴的衣袖,心中的擔憂還來不及問出來,就被月無觴擁在了懷中,月無觴抱得很緊,胸口壓在月無觴的胸口上,有些呼吸困難。夜月色伸手環住月無觴的腰,輕聲的問道︰「月月,你怎麼了?」
月無觴將下巴放在夜月色的頭頂,靜靜的抱了一小會兒,然後打橫抱將懷中的人抱上了馬車,雙手握住夜月色有些冰涼的小手,柔聲說道︰「無事……」
夜月色狐疑的看著剛剛如此反常的月無觴,微微蹙眉,將手從月無觴的手中抽出來,環在月無觴的脖子上,沉聲問道︰「真的沒事?你要是敢騙我……」
毫無威脅作用的話,月無觴的伸手輕輕的撫了撫夜月色的小月復,躲著夜月色溫柔的笑道︰「自然是無事的……」
夜月色將冰冷的手順著月無觴的脖子一直滑進月無觴的胸口,頓時覺得溫暖萬分,嘴上邪惡的說道︰「我說了,要是騙我,我就……」冰冷的雙手覆在月無觴細膩的胸前,夜月色似乎好感受到了皮膚上被凍起來的雞皮疙瘩。
月無觴伸手摟住夜月色的腰,對著她笑了笑,神色認真的說道︰「色色,我知道最近幾日……你也知道寶寶還小……以後……」
夜月色將月無觴話連起來一向,頓時羞憤了,她只說要用手冰冰他而已,想到哪里去了!憤恨的在月無觴胸前捏了一把,于是乎就這樣,某女的話題就被人帶跑了,然後趴在月無觴的肩膀弱弱的畫圈圈了。
月無觴小心的抱住懷中的人,在夜月色趴在他肩膀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掩住了眸中不像人窺探的神色。
……
一連接下來的兩天,月無觴天天的膩著夜月色,不管做什麼,那溫柔的神色簡直能溺死人。蜂蜜吃多了也膩人,偶爾幾次還好,只是這麼天天的笑著看著你,夜月色怒了。
「月無觴,我要上茅房你也跟著!」夜月色一臉指控的看著尾隨在身後的某只妖孽美男,最近這只妖孽不知抽什麼風,一雙迷人的桃花眸總是帶著笑意在她臉上,肚子上流連。眸子深處還帶著眷戀的神色,夜月色只覺得好奇怪。
「好!」月無觴對著夜月色點了點頭,只是眸子深處一縷擔憂一閃而過,已經是第二天了,南淵都沒有將消息帶回來,其原因是南淵沒有找到母蠱,還是月流影根本就沒有母蠱。
夜月色憤憤的看著面前笑著的月無觴,有人圍觀怎麼上茅房,夜月色激蕩萬分!只差沒哭著求月無觴別再跟著她,讓她緩沖一下成不?
夜月色一臉討好的對著月無觴笑道︰「月月,距離產生美,你知不知道?」
月無觴一雙美眸在夜月色的臉上逡巡,臉上融融的笑意將心里所有的擔憂,思慮全部掩蓋在笑意之下,對著夜月色寵溺的說道︰「去吧……」
梨花如煙老,只是不知那縷煙會否讓他握住一輩子?亦或是在現有的時光下,讓他多握住一會兒?
月無觴神色有些悠遠,夜月色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月無觴雙目的焦距似乎再看她,似乎又很遠不知落到了何處,伸出手掌在月無觴的眼前晃了晃,「月月……」
月無觴順手握住夜月色的手,放在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對著夜月色說道︰「色色,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是不得已的分開了,你會如何?」
聲音悠遠飄渺,沒有了以往的慵懶散漫,讓夜月色听不出月無觴話中的深意,只是也看不出來他是在開玩笑,夜月色微微皺著眉頭,盯著月無觴認真的雙眸,腦中微微一思索,對著月無觴說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或者是不得以要和我分開,那我就帶著咱家還未出生的寶貝改嫁,讓他叫別人爹爹!」
夜月色波光瀲灩的眼眸精準的捕捉到了月無觴眸中的一絲失落亦或是釋然之色,她總覺得他有什麼事瞞著她,而且這件事和她息息相關。
他不在了!夜月色心中覺得有些空空落落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在她潛意識中,月無觴都是個無所不能的妖孽,妖孽不就是該留在世上禍害世界的麼?
要和她分開?夜月色掃了掃月無觴臉上的神色,突然真的覺得不太對勁,對著月無觴認真地說道︰「月月,你要好好的活著,而且要看牢了,不然我真的就立馬改嫁了……」
「好……」月無觴伸手將如今這個世上他最親近的兩個人抱住。
只是,世上太多的事情都讓人太過的身不由己,不是一人的意願可以左右的,即使他有千百個不願意和她分開,不管生離亦或是死別,他都不願意,不願意的!
如果事情真發展到了那個地步,她真的能忘掉他改嫁,或者到時最好的選擇了。
「月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夜月色伸手想要推開月無觴,奈何抱得太緊,夜月色只好將手隔在了兩人之間,心中突然變得有些不安起來。
「無事,你不要想太多……」她只要安安靜靜的在他身後,讓他寵著愛著,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有煩惱,「色色,我帶你回家看看岳父岳母可好?」
夜月色看著月無觴,真的好生奇怪,自從知道懷孕之後,月無觴一直反對她出門,恨不得讓她像豬一樣睡了吃吃了睡。現在竟然自己提出要帶她回相府,雖然心中奇怪,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同意去相府。
對于月無觴噓寒問暖,體貼周到的服務,雖然月無觴一直都是這樣,但是夜月色不動聲色的看著飯後跟著夜空去書房的月無觴,眸中閃過一絲狐疑。
「娘親,我也吃好了,有點累,回去休息了……」夜月色對著四位娘親笑得跟朵花一樣,然後在杜鵑的陪同下一起回房了。
離書房不遠處的時候,夜月色看著書房內的燈光以及兩道人影,回過頭對著杜鵑說道︰「杜鵑,你家小姐突然想吃燕窩,你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
杜鵑好奇的看著夜月色,弱弱的說道︰「姑爺說了少吃多餐,剛剛你已經吃了很多了……」
夜月色頭上冒著黑線,到底誰是你家主子啊?隨即對著杜鵑說道︰「剛剛是我吃的,現在是肚子里的寶寶要吃,快點,要是餓到了他,我爹……」
杜鵑雖然奇怪,但是一听夜月色威脅的話,兩步並作三步向著廚房跑去。
夜月色見杜鵑走遠,躡手躡腳的朝著書房而去,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此時書房內,月無觴和她爹說的就是最近月無觴那麼奇怪的原因。
夜月色偷偷模模的靠近書房,呼嘯的寒風吃著,根本听不見書房之內可以壓低的聲音,夜月色有些無奈的模索著來到了書房的房門,耳朵貼到門板上,只听見壓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了耳中,「蠱毒……休書……離開……」
只是還未來得及在听得更清楚,門突然被打開,夜月色向後一個踉蹌,然後要被人從前面摟住,驚慌的抬頭時,已經發現月無觴已經在了跟前。
夜月色心有余悸的看著微微皺眉的月無觴,突然面目糾結,捂住肚子說道︰「月月,肚子有點痛……」
然後額頭鼻尖很快的開始冒汗,月無觴臉色一變,快速的將夜月色抱起來,朝著房間走去,夜空一看這陣仗,知道月無觴手下一個會醫術的人一起來了相府,急忙跟在月無觴的身後。
夜月色只覺得小月復之處有種下墜的疼痛感,月無觴臉上焦急的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擦拭著她額頭鼻尖的冷汗,只是疼痛的夜月色自然沒有察覺到月無觴握住手絹擦汗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可想而知此時內心的焦慮遠遠不是那緊皺的眉頭能夠表現出來的。
北棠一手搭在夜月色的腕間,眉頭亦是緊緊的皺在一起,雖然听月無觴剛剛說受了點驚嚇,最多也是動了胎氣,也不至于像如今這樣有流產的跡象。而且根據此時的情形來看,分明就是一種慢性的墮胎藥起了作用,然而平時夜月色吃得食物都是小心翼翼檢查了的,怎麼會出現這個狀況。索性攝入分量較少且發現得早,而且照此情況來看應該是幾日前的事。
在北棠收回手的一瞬間,月無觴便急急的開口問道︰「如何了?」
北棠從醫藥箱中拿出一排銀針,對著月無觴搖搖頭,示意無事,然後便開始施針。
看著夜月色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月無觴一手插著冒出來的汗水,見夜月色似乎疼得咬住下唇,月無觴將手塞到夜月色的口中,夜月色一口咬在了月無觴的手上,依舊是上次的位置,不一會便有鮮血冒出來。
她笑得的時候,他希望她能笑得更燦爛;她痛的時候,他希望能陪著她一起痛。
被夜月色咬著的手掌,疼痛傳來依舊沒有減少月無觴的半分自責,反倒是讓他更加自責,她的痛苦定是他的無數倍。
北棠收回針的時候,夜月色已經暈睡過去,但是牙齒依舊緊緊的咬著月無觴的手掌,北棠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對著月無觴說道︰「夫人和少主都無事,應該是誤食過墮胎藥一類的食物,然後受了驚嚇的緣故。」
月無觴緊皺的沒微微舒展了剎那,隨即再次緊皺。
「今日的飯菜都是我親自動手準備的,怎麼會這樣?」四娘焦慮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夜月色,心中愧疚萬分,看著眉頭緊皺的夜空,「怎麼會這樣……」
「不是今日的食物的問題……」北棠對著月無觴說道︰「應該是兩日前服食的……」
兩日前,月無觴微微思索,別院的食物都是嚴格檢查過的,那就只剩下那日除夕之夜的宮宴了,月流影奪宮之時,他注意力被轉移時夜月色誤食的?月無觴眸色暗沉,看來這以前跟著他身後跑的人如今已經是真的不能小看了!
夜空皺著眉寬慰著四娘,「別想多了,如今色色母子平安,肯定需要休息,大家就先散了回去休息吧!」
夜空自然也明白這件事跟月流影月兌不了關系,那人雷厲風行的奪宮手段,僅僅在兩天之內,將朝中所有支持二皇子的官員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殺的殺!打擊異黨,鐵腕手段鎮壓了朝中所有反對的聲音。
雖然他一直中立,然而月流影始終對他禮遇有加,只是不知是不是最後的晚餐。他自然也是知道月流影以往對他家色色的意思,並且月流影一直沒有封助他奪位的雲國舅之女為後,如今看來,月無觴剛剛和他說的意見大概要提前實施了。
看了夜月色一眼,夜空帶著四位夫人離開了房內,鑒于前車之鑒北棠親自熬藥去了。房中就留下月無觴和夜月色兩人。
月無觴拿出被夜月色咬的溢出血絲的手輕輕的拂了拂夜月色皺著的眉頭,似乎感覺到他的觸踫,夜月色的眉頭舒展,月無觴見狀溫柔一笑。
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有些蒼白的臉龐,滿是眷念的神色。這樣的時光多好啊,她安然無憂的睡著,他看著,任時光一直這樣下去,未嘗不是天荒地老。
手指輕柔的落到了夜月色的月復部,似乎感覺到只見一絲輕微的跳動,月無觴整個人突然一震,整個身體變得僵硬無比,手指更是僵硬的剛在夜月色的月復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月無觴臉上興奮的滿是興奮的神色,他似乎感覺到了月復中那屬于生命的顫動,盡管三個月大的身孕是不可能有胎動的,但是月無觴第一次固執的認為,那就是月復中的寶貝在動,如此證明著他頑強而脆弱的生命。
興奮的神色突然僵在了臉上,如果誤食的墮胎藥是宮宴中的,那麼……月無觴眸中翻滾著狂風暴雨,整個屋內的空氣不自主的無助的飄搖。
南淵進來的時候,頓時渾身緊繃,他都從來沒有見過月無觴有過這樣的氣場,不自覺的將腳步停在了遠處,等待著這場風暴的平息。
「找到沒有?」知道許久之後,月無觴低沉著聲音問道,南淵才敢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垂著頭,僵著聲音說道︰「找遍了皇宮以及月流影所有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沒有找到……」
月無觴心一落,對著南淵微微抬手示意,南淵便擔憂的離開了。
……
正月初三的時候,京城的雪下得更緊,寒風也似乎更加的呼嘯,帶著一種想要將整個京城淹沒毀滅的氣勢,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第二天一大早,夜月色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她的房間之中,臉上都是擔憂之色,嚇得夜月色立馬雙手覆在自己的小月復處,一如既往的平,沒有絲毫的跡象證明著他還在亦或是不在了。
夜月色抬起泛著水光的眸子,弱弱的問著坐在床邊的月無觴,「月月……是不是?」
月無觴握住夜月色伸過來的手,聲音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沉穩,「還在,沒事……」
夜月色才微微的放下心來,掃了一眼屋內的人,一大群人一大早就來嚇她,真是……
只是夜月色還沒安心好一會,門外的管家聲音便傳來了,「老爺,宮里來了位公公!」
夜空微微皺眉,還沒等他發話,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股冷風夾著這雪花灌進屋內,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哎喲,相爺,我是來找王爺的……听說王爺在相府,這不奉了皇上的旨意,特地來了您的地方……」
從這人的話以及行為間已經看出此人對還在朝中為相的夜空,以及仍舊是王爺的月無觴毫不尊重,夜空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對著那太監說道︰「不知公公所為何事?」
「皇上命咱家帶了個人來見王爺……」那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對著門外喊道︰「還不進來……」
聞聲進來一個人,微微垂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的長相,直到那人將頭上的斗篷的帽子拿下,房內的人頓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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