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話說了,可是你卻不信,還糾纏不休,你待要怎麼樣?」
陳紹安已經明顯看到蘇念雲眼中懷疑的神色,他只想速戰速決,離開公堂。
他還沒重新得到蘇念雲的心,千萬不能這個時候再把她越推越遠。
「大人,是我出于被糾纏不休的憤怒,才打了牛媽,一切責任都由我負!」
說完,他看向老夫人,朝她伸出手。
老夫人怔愣了一下,「什麼?」
「娘,錢……」陳紹安低聲對母親道,「我身上沒有銀子,您身上有吧,給我錢,先打發了這個婆子。」
老夫人一模袖子,不由一陣肉痛。
為了收拾陳紹安留下的爛攤子,她連自己的小金庫都花光了,現在身上這點錢真是花一文少一文了。
明明陳府都捉襟見肘了,陳紹安竟然還想拿錢來打發這個要飯的一樣的老婦。
老夫人覺得這買賣不劃算。
正想搖頭拒絕,她忽然注意到了兒子求救一般的眼神。
難道……老夫人忽然一激靈。
從見了牛媽之後,安兒的的反應就格外激烈,甚至還出手打了人。
難道他真的認識牛媽的兒子,甚至兩人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不能說的事。
看兒子這急于月兌身的眼神,這事,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老夫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卻是不得不硬撐著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子。
陳紹安把銀子扔到牛媽面前,「這是我打你的賠償,你莫要再來煩我!」
隨即,他又對京兆府尹道,「大人,我承認打她不對,也賠償了她,現在我們能走了嗎?」
京兆府尹看得出當中有蹊蹺。
但是和他跟牛媽說的一樣,沒有證據,只憑一封信,什麼結果也不會有。
「罷了,你們走吧!」
京兆府尹看向牛媽,「或許你在外奔波找兒子的時候,他已經回到家鄉了也說不定,你大可以先回故鄉去……」
不等京兆府尹說完,一直看戲的蘇念雲忽然出聲。
「大人,念雲听牛媽哭訴了這麼久,忽然有了些想法。」
「公主……想到了什麼?」京兆府尹驚訝的問道。
扶著母親手臂就是一緊,陳紹安要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
「牛媽,你先別哭,」蘇念雲道,「我出身漠北蘇氏,平生最敬重的就是戍守漠北的將士們。」
「你放心,我一定盡力幫你找到兒子。」
「真,真的?」牛媽沒想到,這位被府尹大人稱為公主的人,會這麼平易近人。
公主幫她找人,那可要比她方便的多。
蘇念雲道,「你能不能仔細跟我說說你兒子的身材、相貌?」
老婦擦了臉上的淚水,急忙道,「我兒子他長的……」
一時不知該怎麼形容兒子的她,忽然卡住了。
蘇念雲提示道,「如果你不會形容,那就用在場的人對比好了,你看看這中間,可有人和你兒子相似?」
她話音剛落,陳紹安的臉色就變了。
果然,牛媽經蘇念雲提醒,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陳紹安身上。
「我兒子的個頭,還有胖瘦,都和陳家大爺差不多……」
陳紹安晃了晃,強撐著站直。
心道,憑你怎麼說,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坐在堂上的京兆府尹,看蘇念雲一臉恍然的樣子,他跟著問道,「公主,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念雲道,「大人,不瞞您說,我有一個推測……」
「推測?」
「是,」蘇念雲點頭,「陳府,曾經為死去的陳紹安辦過一場葬禮。」
「雖然最後您也知道,陳紹安的死根本是個烏龍,但是陳家下葬的那口棺材里,卻是裝著一個真正的死人。」
「所以剛剛牛媽說兒子和陳紹安相像,我便第一時間想到……」後面,她沒有說下去。
「對了,」旁邊的捕頭也想了起來,「我記得當時公主在出殯的時候,還差點撞棺殉情而死!」
這下,大家都想起來了。
話說,念雲公主對陳紹安是真情實意啊,只可惜了……她所嫁非人。
這里的人,哪一個不知道陳紹安科場舞弊,哪一個能瞧的上他?
听了蘇念雲的推測,牛媽軟著腿跪倒在地。
她一邊安慰自己,兒子福大命大。
一邊流淚求道,「府尹大人,求您開棺驗尸,看看是不是我的兒子!」
「也罷……」
京兆府尹被牛媽千里尋兒的故事感動,決定助她一臂之力。
他抬頭看向陳家人,「即刻帶我們去葬人的墓地。」
當眾人跟著陳家一行,浩浩蕩蕩去了陳家葬人的地方,看四周竟然是一片荒野墳地,眾人對老夫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老夫人,你真的讓人把棺槨隨意丟在了這里?」
「老夫人,即使知道了棺材里不是您兒子,可是您也不至于把他至于荒丘吧?」
圍觀的人對陳家指指點點。
老夫人褶皺的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羞愧的無地自容。
她怎麼知道,這具無名尸體最後還真的會有人來找呢?
牛媽坐地哭泣,「老夫人,你兒子是人,我兒子也是人,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她哭的悲切,更多的是絕望。
棺材不見了,找不到尸體,她又如何確定兒子身份。
也在此時,春華及時現身,「諸位怎麼來了這里,我們公主可等你們這半天了!」
「等我們做什麼?」府尹不明所以。
春華道,「自從公主知道陳紹安還活著,便把棺槨從陳家墳地移了出來,安葬別處。」
「公主見你們走錯路,特命我來尋大家。」
老夫人愣住了。
陳紹安也是一愣。
獨獨陳紹康在旁邊暗笑,他就說,公主才不是來幫他們的。
在春華的引領下,一眾人繞過一片林子,來到一處更為廣闊明秀之地。
在那里,豎著一面無名墓碑。
見到眾人前來,站在墓碑旁邊的蘇念雲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便沒有寫名字。」
蘇念雲閃開身,就見墓碑前已經提前燒好了元寶蠟燭等物,而且,之前祭拜的痕跡也在,顯然這里時常來人的。
「公主,」府尹問道,「你經常來祭拜這位無名氏?」
「是,」蘇念雲點點頭,「從前,我把他當成我的丈夫來祭拜,後來知道他不是,反而更是心疼他了。」
「無名氏一人在此悲苦,所以我便常常來祭拜,只希望他在地下能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