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
約萬裹緊了他的夾克,將拉鏈拉到了頂層,試圖抵御諾斯特拉莫的寒冷。
很顯然,他沒成功。他的舉動除了讓自己的下巴被拉鏈夾到以外沒能帶來任何成效。
「好他媽的冷。」約萬咕噥了一句,揉了揉下巴。「我們還要等多久?」
他的同伴,一個有著肥胖肚腩的男人搖了搖頭︰「這要看那些大人什麼時候願意來。」
「你認真的嗎?!」約萬叫起來。「他們要是一直不來,我們就要一直等下去嗎?!」
「閉上你的臭嘴,約萬,小點聲要是讓其他組的人听見咱們倆在這兒抱怨,你猜他們會不會在事後告訴瑪萊先生?」
約萬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他蹲,在這棟前不久還有人居住的房屋閣樓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隨後深吸了一口。
強效化學物質燃燒所帶來的刺激感讓他迅速地眯起了眼楮,一臉滿足。
「老城區的貨就是好」
約萬低聲說道。「除了太他媽的貴以外,簡直沒有任何缺點。」
「貴?他們又漲價了?」
「是啊。」約萬點點頭。
「我三天前去買的,和老錘頭一起去的,負責賣貨的那小子也沒給我們什麼好臉色。老錘頭讓他便宜點,那雜種竟然說不買就滾。」
他嘿嘿一笑,黃褐色的牙齒暴露在了空氣中︰「你敢信他竟然這麼和老錘頭說話嗎?」
肥胖的男人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我說怎麼老錘頭鼻青臉腫的他被揍了,是吧?」
「是啊,那雜種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被老錘頭打了一拳。我本來也想動手的,結果——」
約萬聳了聳肩,笑得有點幸災樂禍。
「那見鬼的巷子里一下冒出了六個人,人人都帶槍,我就打算見機行事。然後老錘頭就被他們打了一頓,要不是我攔了一下,估計他這會兒已經被拉到波格列夫醫生那兒了吧。」
「波格列夫半年前就死了,你這個白痴。」
肥胖的男人輕描淡寫地說。「整個人都被拆開了,有人說是那個什麼復仇凶靈干的。我覺得不太可能,波格列夫得罪的人太多了,誰都有可能弄死他。」
「真的?」
約萬震驚地挑了一下眉,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吃了那麼多過來治病的人,被人弄了也正常。」
「他活該。」男人冷哼一聲。「肉店里有現成的不去買,天天吃那些受傷來他這兒縫針的腦子有問題的王八蛋。」
說到這里,他還冷笑了一下︰「但是,不管是誰殺了他,那家伙都在把我們當白痴。誰都知道那個復仇凶靈只是編出來騙小孩兒的玩意兒」
「確實。」
約萬也低沉地笑了起來。「不過嘛,話說回來,我覺得老錘頭那頓打倒也不算白挨。」
他咧嘴一笑,將手里的煙舉了起來,朝著男人炫耀地揮動了一下。
肥胖的男人撇了撇嘴,不是很想理會約萬。
他很清楚,約萬嘴里的‘攔了一下’估計得打個百分之八十的折扣,還有,他買貨的方式恐怕也是如此。
約萬的確想要貨,但在他听見價格以後,他肯定不再想通過買的方式來拿貨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低頭看了眼約萬,後者此刻的漫不經心讓男人突然有了點惱火。
「砰!」
「嘿——巴瑞,你踢我干什麼?!」
「站起來,你這個白痴。」
巴瑞低聲咒罵,同時又踢了他一腳。「你知道今天可能要來的是什麼人嗎?」
「我站起來,我站起來就是了,別踢了來的是誰啊?總不就是那些喜歡下來尋歡作樂的公子小姐嘛。」
約萬煩悶地拍了拍上因為巴瑞的踢擊而染上的灰塵︰「頂多就是身份高貴一點,否則我們也不會在這兒整夜站崗放哨但是,他們跟我們又有什麼關系?」
他越說越起勁,竟然激動地揮舞起了手臂︰「反正我們他媽的也只是他們養的狗而已!」
「你說話最好注意點,約萬。」
巴瑞臉色驟變,顯得無比陰沉。「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但大家都不會像你這樣嚷嚷,你要不要猜猜看原因?」
「」
「還有,把那煙他媽的滅了老城區貨的氣味能飄很遠,你要是不想待會被聞到味道的那幾個老混球找過來要煙抽,就把它滅了。」
這次,約萬老實地照做了。
他還是很服從巴瑞的話的,畢竟,巴瑞是他所認識的還算熟悉的人之中唯一一個曾經活過一次大清洗的人。
再者,他的確清楚地明白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我就告訴吧,約萬」
巴瑞在短暫地沉默後再次開口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肥胖的肚腩就這樣觸及了閣樓的窗台。他抬起手,指向了夜幕不遠處的一處尖塔。
「看見我們的駐地了嗎?听好了,瑪萊先生平常會管它叫榮譽。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叫它嗎?」
約萬搖了搖頭。
「因為那是斯科萊沃克家族給我們的!」
巴瑞轉過頭,凶狠地瞪大了眼楮,繼續著他對約萬的教訓。也正因如此,他錯過了兩個于窗外轉瞬即逝的黑影。
「在上一次的大清洗中,我們用命為斯科萊沃克家族換來了三分之一個昆圖斯新城區而那座二十五層的尖塔,就是他們給我們的回報!」
「還有,我們的槍,我們的車我們的關系,以及你帶著老錘頭那個白痴去老城區讓人免費給貨還沒被打死的原因,都是因為斯科萊沃克家族!」
他轉過身,一步步地逼近了約萬,將他按在牆上狠揍了一拳,望著痛苦不已倒在地上的約萬,巴瑞冷笑著再次開口。
「所以你最好在後半夜給我保持安靜與嚴肅,明白嗎?今晚來的不是什麼普通的公子小姐,那他媽是斯科萊沃克家族的子嗣!」
約萬痛苦地喘息著,點了點頭。巴瑞滿意地回到了窗台前,繼續他的守望。在他視線不可觸及的某個彼端,有一輛漆黑的巨大車輛正在飛速駛來——
「復仇凶靈」
一個臉色蒼白,嘴唇涂抹有脂粉的年輕男人輕笑了一聲。他穿著一件帶蕾絲的緊身上衣,長發披肩,看上去仿佛一個浪蕩的公子哥。
「你們真的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可笑嗎?」他樂不可支地問。
而他詢問的對象,坐在他對面的兩名年輕女子,則做出了各不相同的回應。
坐在左邊,臉上有長長刀疤的女人冷笑了一下︰「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在見到事情的真相以前明智地保持沉默,詹多。下巢里什麼玩意兒都有。」
「哦,哦,下巢里什麼玩意兒都有——!」
被稱作詹多的年輕男人掐著嗓子模仿了一下女人的聲線,隨後放聲大笑起來︰「所以,也包括一個復仇的鬼魂嗎?」
坐在右邊的女人搖了搖頭,她打扮的很干練,穿著馬褲與淡紫色的暗紋上衣。雖然簡潔,卻仍然不失貴族的風度。
她威嚴地說︰「別太放肆了,詹多,你現在還沒有被父親賜予黑紋對你的姐姐,要保持尊重。」
「好吧,依蕾奈•斯科萊沃克,我尊貴的姐姐」詹多咧嘴一笑。「但我就是覺得這件事非常可笑,實際上,簡直太可笑了。」
「可笑?」
臉上有著刀疤的女人再次冷笑了一聲︰「家族的一名驗尸官死了,而你居然覺得這件事可笑?詹多•斯科萊沃克,你這只可憐的食尸鬼。」
「嘿,我不吃尸體的,萊娜•斯科萊沃克。」
詹多皺起眉。「你可以罵我,但你不能質疑我的品味,尸體哪有活人的味道棒?」
「你簡直就是在給家族蒙羞。」萊娜冷冷地說。「斯科萊沃克家族從來沒有一個直系子嗣像你一樣,如此地渴望那些低賤之物的血肉。」
「別這樣啊,萊娜。」
詹多無奈地攤開雙手。「下巢的人難道就不是人了嗎?他們長得和我們沒什麼區別,身體構造也是,你要是不信,回頭可以來我的地下室。我會免費為你展示一下的。」
「說正事吧。」
打扮干練的依蕾奈威嚴地打斷了他們。「驗尸官瑪內利死了,我們會為她找回公道。但是,此行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詹多問。此刻,他面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安息教堂的神父,拉扎洛斯•洛哈爾斯的死亡。」
萊娜•斯科萊沃克猛地皺起眉︰「那個洛哈爾斯家的背叛者?」
「是的,萊娜。驗尸官瑪內利此次的巡游除了收取稅金以外,還有調查他的死亡這件事而她緊隨其後地死在了拉扎洛斯後面。」
依蕾奈緩慢地搖了搖頭︰「很顯然,這件事有些不對。」
詹多眯起眼楮︰「大清洗前夕發生了這種事,我很難不往那個方向去想」
依蕾奈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或許是其他家族在背後故弄玄虛,但我們現在沒有證據。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眼見為實,實地調查。」
「你說的我都有些期待了」
詹多再次掛起了那副輕浮的微笑。
「還有,我尊敬的依蕾奈姐姐,等我取得了黑紋與父親的寵愛以後我一定會品嘗一下你的,我想,你的滋味應該相當甜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臉滿足。萊娜厭惡地皺起眉,而依蕾奈•斯科萊沃克
她完全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