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兩大軍營都處在合儒-鷹陽交通線的邊上,因而前往鷹陽的路上,鄭克殷還會先前往視察。
原本常陪左右的人中,沈誠正作為將領操練番兵,毛興留在圭谷與六阿公一起守著圭谷鄭府,甚至豹閃閃都去到南龍三社故地長期打獵。
「南龍」喊得多了,明人也逐漸把那一帶句芒山與大南山之間的青丘山余脈稱為「南龍山」,甚至把南龍山稱為「小南龍山」,把大南山稱為「大南龍山」。
既然他們都分散去了各處,如今適合給鄭克殷當貼身侍衛的,便是武師林大江。
由于鄭克殷這一年里因工到處轉,答應了每日早晨教鄭克殷習武的林大江實際上也跟著到處轉,林師父倒是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除了林大江,洪守信、張萬祺也如往常那樣必須跟隨。
一行人首先進入深門窞軍營。
周鳴岐得知鄭司長前來視察,當即組織五百多名士兵停下各自的訓練,當即聚合起來,列隊迎接!
「未敗啊看起來!」林大江評論道。
鄭克殷知道年輕人周鳴岐太過直率,所以在練兵上也比較嚴苛,不太會通融和給人足夠的放松空間,從開天坊來的這批民兵多少有點怨言。
不過鄭克殷自己就時時從合儒城前來視察、講古,也會傾听士兵們的聲音,士兵們便甘心效力,也基本能知曉接下來這場戰爭的重要性。
當然鄭克殷還給軍隊提供了一些資源上的傾斜,比如打來的魚肉,鄭氏酒坊出產的紅酒,往往都會提供給兩大軍營,營養上可以說在扶桑範圍內是相當好的,經過一個多月的進食和練武,不少人都壯了一圈。
由于冬季多雨,深門窞軍營中的所有士卒皆戴笠帽,看起來有種別致之感——就像是訓練有素的漁夫們聚集起來一樣。
操練的效果還算不錯,這也有賴于經驗豐富的老司兵們的帶領。
周鳴岐邊帶鄭司長走著,邊介紹道,「基本上,每棚都有一位老兵來監督新兵們的操練效果,也會給新兵們擔當榜樣。盡管沒到我的預期,但老兵們都說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鄭克殷則接著問道︰「那最近一次拉練做得怎樣?」
周鳴岐答道︰「最近一次行軍拉練的目的地是鴻濛峰,估模著三十五里路,前日辰時一到便全軍出發。
「那時陣下著大雨,但我軍士卒不懼困難,除二十六人掉隊以外,其余全體士卒皆在未時末、申時初抵達!」
三十五里穿越山林的上坡路,對于普通人而言的確是非常艱苦的道路,而從辰時直到申時刻前後不過三個時辰,也即是六七個小時便走完全程,這種速度已經遠超常人!
而他所估算的繞青丘山行軍突襲路線約有百里,按這樣的速度來算,基本上二至三日之內,司兵隊伍便可從圭谷殺到金門城下。
由于突襲金門計劃可能主要由漢兵執行,鄭克殷也在先前給周公仁致以密信,要求圭谷司兵各自在合適的時機自行組隊披山訓練,必須要做到與深門窞軍營步伐一致,絕不可落後、掉隊。
私自披山訓練不是難事,畢竟要搪塞旁人,有許多的理由可供使用。比如前往準提寺燒香拜佛,比如去打個獵過過癮,比如單純就是想上山去看看風景等等等等,反正只要上了山,城里的人便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做了什麼。
老司兵本就是殖民司麾下的精銳士卒,這麼多年來未曾松懈,殖民司的財政糧餉也足夠供養他們長期月兌產(盡管藏兵于番的部分也是有下田務農的),因而在素質上始終都值得鄭克殷信任。
那樣一來,內戰中的戰略部署也有了更好的規劃——
全體漢兵,包括老司兵與出自開天坊的民兵,皆走青丘山路線突襲金門,這一部分大約一千五百人;
全體番兵則在正面戰場迎戰敵軍主力並誘敵深入,將敵人引到圭谷附近再加以還擊,這一部分大約二千五百人;
若是湄鑿國和灣東的佯攻可以吸引到足夠多的敵軍兵力,那麼正面抗敵的番兵隊伍可以不用承受那麼大的壓力,再加上利用河溪、山丘、城牆等地形,還是有機會至少與敵軍打個平手的。
為了確保能做到這一點,鄭克殷下一個造訪的軍營柴鹿塔軍營的操練就會尤為重要。
沈誠的帶兵指揮能力在收取南龍的工課中已有表現,因而鄭克殷會將正面抗敵的戰場交給沈誠,周公仁則會在圭谷後方加以輔助;青丘山突襲路線則由他親自指揮、由周鳴岐執行。
鄭克殷一行人進入山中。
開始的時候尚有已修建好的羽鷹山道可走,但柴鹿塔軍營既是要藏匿起來,不讓馮、劉奸黨的人察覺,那麼從羽鷹山道去往柴鹿塔軍營的路線便完全是林中路線,鄭克殷和林大江等人便須沿著水量較小的山貓溪畔,走過或落葉或不落葉的各種橡樹、杉樹和松樹,朝著略有點發黃的鴻濛峰前進。
鄭克殷也與沈誠說好了,即使他要前往柴鹿塔軍營,也不要安排任何人提前迎接,直到他入營之後才須指揮列隊,給司長檢閱。
驅趕了一陣野獸之後,鄭克殷帶隊開始踏上向上的急坡,最終在申時(下午三點至五點)見到了林木後方那開闊干旱的台地軍營。
柴鹿塔軍營設在小山峰上,皆因僅有這一帶相對平坦——這也同樣是為什麼原來的柴鹿塔社選擇在此設營。
由于多達兩三千人在此居住、操練,山峰周邊坡上的樹木便都已被砍伐,大量的營帳在此扎上,以提供給番兵們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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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鹿塔軍營與羽鷹山道之間還是有點距離的,因而走羽鷹山道的路人無法一眼看到這里,確保了這個軍營的隱蔽性。
沈誠也果然遵照鄭克殷的命令,沒有出營迎接,而是仍然指揮視察列隊布陣的訓練,直到鄭克殷走近,才前來行禮致意。
鄭克殷知道由于參與操練的「朝聖者」番兵太多,因而柴鹿塔軍營分成了五營,每營分成五哨,基本以哨為單位布置訓練,每一哨則有近百人。
沈誠親自選拔的營長、哨長都必須既能听從上級命令,又能率領手底下的士兵完成執行,因而要求很高,沈誠時常撤換他認為不合格的營長、哨長,經過一個月的折騰,才相對穩定。
畢竟番人從來沒有組建過如此大規模的人力組織,在團結一致、听從命令等方面的確缺乏經驗,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慢慢地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