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謝娃繼續說明下去，原來一通前往新西伯利亞的可不僅僅是她們二十個女人。
一共有三十多人的礦業大學畢業生被正式分配到新西伯利亞市工作，這些人進城後又進一步被拆分，其中的所有男生，一股腦的被安排到里固施科夫的火箭炮工廠。
楊明志問道︰「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那個廠長也只要男生，對你們有所偏見？這個里固施科夫……」
「不是這樣的，一切都是上級的安排。」
「真是這樣嗎？既然你們都是聯盟培養的懂得制造飛行器的人才，說不定你們到我這里還是屈才呢。」
古謝娃該怎樣理解局長這句話？她猛地立正，嚴正表態︰「局長同志，我們很高興成為普里皮亞季武器設計局的一員，我們會在這里努力工作。我們不比我們的那些男同學差。」
她的話代表了在場所有女設計員們的集體呼聲，她們的眼神里充滿了自信以及對工作的迫不及待。
「好吧，其實，我與那位廠長是親密戰友。若不是上級的命令，他們本就是設計局的一員。在我這里工作，你們以後也有很多機會和你們的男同學們見面的。」
楊明志定了定神，繼續問到這位古謝娃︰「同志，您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信。如果給您一個機會，利用木材和紙張制造一架滑翔機模型可以嗎？從而證明你們自己的能力。」
「當然可以！」說話之時，古謝娃的身體已經有些顫抖，她猛地轉過身介紹起自己的同學們︰「您看，她們中有不少人，在學校的時候其實就是滑翔機俱樂部的一員，當然也包括我在內。您讓我們制造滑翔機航模，那是非常容易。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們的畢業設計，幾乎都是制造一架飛行器的模型。」
「你……」楊明志一拍腦門，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問的問題如此滑稽。
楊明志定了定神，索性不再扯什麼滑翔機的事。
如果是滑翔機，反正以自己的個人技術的搞不出來的，畢竟術業有專攻嘛。
「好吧，既然你們有充分的制造航模的經驗，那麼把航模放大數十倍，一架真正的滑翔機也不過如此。似乎你們所學的專業不是造滑翔機這麼簡單，而是關乎到各種飛行器的空氣動力學？」
「是的！」古謝娃肯定說，「還有旋翼機！」她怕局長听不明白，手上還特別擺弄了一下，「就是一種可以垂直起降的飛行器，它的優點就是不需要跑道，一塊空地就行了。」
「我知道它。既然你們的男同學都去搞火箭炮了，你們自身也有這方面的能力。如果我給予你們一些機會，你們是否也可以呢？」
「可以！當然可以！」古謝娃代表所有人堅定不移的說。
「很好，我和你們男同學的新上司曾聯合研發了一種射程很遠的火箭炮，並在實戰中取得了一定成功，如今它開始量產。我們的設計局目前下屬兩個工廠，其中的一個將重點生產各類輕武器，另一個工廠，我已經決定權力生產單兵重武器。
什麼叫做單兵重武器？最重要的就是一種單兵火箭炮，也是我引以為傲的東西。」
說到此，楊明志刻意看看左右，尤其對全力去抓日常事務的副局長波波夫使以眼色。
「老同志還有新來的同志，你們必須明白一件事。我們的普里皮亞季武器設計局是建立在普里皮亞季沼澤，一開始就是為了給近衛284師和其他游擊隊供應彈藥，以及新式裝備的。我們長久以往引以為傲的拳頭產品就是三種。第一，單兵火箭助推式榴彈。第二，炮藥分離式無後坐力炮。第三，「鯰魚」直瞄式單兵火箭炮。
你們中有些老同志是在沼澤地工作一年多的，對那里的戰斗生活有著充分的認識，你們也是設計局的靈魂人物。現在我很高興隊伍擴充到了五十人，我們在新的地域在新的時期，我們必須不忘初心。
我們下屬的834廠將全力生產突擊步槍和槍族內的各種輕武器，這類武器是我們第四類拳頭產品。
然而時代發生了變化，我們不需要再分出人力物力去全力生產單兵火箭助推式榴彈和無後坐力炮，我們需要在單兵火箭炮上，深入發掘它的作戰潛能。
你們中的老同志很清楚我在沼澤地是如何運用「鯰魚」火箭炮的。
對！就是裝填進發射管，對著德軍坦克直接瞄準射擊，無視它們的裝甲，就是用強大的爆炸沖擊波直接震碎炸毀整個坦克。
在我看來它是最純粹的反坦克武器，據我所知，整個聯盟的兵工廠和武器設計局，恐怕只有個別人有這個想法，僅僅是一個想法。
我們則完全不同，尤其是我本人，我已經在戰爭中使用了，並且取得很好的戰果。
請注意，現在我有了一個大膽想法。我計劃讓火箭炮變成可遙控的，使得它發射出去後，隨著我們的心意變換飛行方向，直到精準命中德軍坦克。」
所有人一直津津有味的听著，尤其是隊伍里的老人，回憶起過往的辛酸與熱烈共存的歲月，最是感覺欣慰。
唯有楊明志的最後一席話，難道火箭炮還能長眼楮？難道還能追著德軍坦克飛？這番設想簡直是一種科幻。
場面陷入尷尬的安靜中，人群中很有分量的波波夫這便質問︰「局長同志，您是認真的嗎？難道火箭炮還能長眼楮？」
「當然！有朝一日我們的士兵只需扣動發射按鈕，一枚特別的火箭彈飛出去，剩下的事，不過是戰士舉著望遠鏡看著遠方敵人坦克爆炸後的焰火了。你們覺得這是科幻故事嗎？呸！你們難道覺得五十年前的人們相信人可以像鳥兒那般飛翔嗎？看看現在，空中已經是戰場。
所以說，只要是理論上可行的事，我們就有可能將其實現。關于火箭炮長眼楮這件事，您以為這是不可思議的？說不定現在美國人、英國人已經開始研究了，我們豈能落後。
不過我們的技術可能落後一些，原理卻並不復雜。歸根到底就是針對遙控技術的運用，可以使有線遙控，也可以是無線遙控。
這是非常簡單的事，我們給火箭炮內部安裝一些特別的設備，例如給火箭炮尾翼安裝方向舵，或是設計可調整噴口方向的矢量發動機，這不就行了嗎？！」
很多時候技術已經達到了足夠的高度，欠缺的就是一個聰明的創意。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蘇聯的人才，什麼給火箭炮安裝方向舵、矢量發動機噴口，還有什麼遙控系統。它們單個都是可以實現的，並且部分技術已經運用于軍事。如若將他們整合起來呢？！
所有人，所有的男人，所有的女人，大家的心中都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它在技術上完全可行。
此刻，已經懂得楊明志意思的波波夫正渾身劇烈顫抖，他努力保持淡定，抑制著顫抖的臉龐︰「局長……局長同志，就像是遙控小車一樣，我們來遙控火箭彈？」
「對！」楊明志冷靜的回答說，「我們不使用無線電，我們就是用金屬導線。不要求特別復雜的導線，一根金屬絲就足夠了。你們也不用擔心它會被噴口火焰燒毀，那火焰達不到融化金屬絲的熱量，也不會干擾到電信號的傳輸。很多東西你們都不用擔心，我只計劃它能擊中兩千米外的目標這就足夠了。」
楊明志突然嚴肅扭過頭︰「波波夫同志。」
「到！」
「我在莫斯科完成公事後，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我在軍列上就做出決定，研發可遙控的火箭彈，這是我們設計局未來的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听著，我親愛的同志，還有在場的所有同志。
我們將要創造一個歷史，我們的武器設計局將生產聯盟有史以來的第一種反坦克導彈。我已經給它想好了綽號，就叫做硬鱸魚。它的基本原理就是這些，你們已經明白了。但暫時我不能拿出時間專著研發這個，不過至少到了十一月份，我們必然將全力以赴研發到。
同志們，尤其是女同志們，請你們多多思考這里面的可行性，當我們開始研發它的時候，我需要你們的重大幫助。尤其是您，古謝娃同志。」
「到！」古謝娃再度立正。
「今天我對您有了非常充分的好印象，現在我任命你為所有女生的主管。」
「我……我？」
「怎麼？難道您覺得自己不勝任？」
「不。我可以！謝謝您的栽培。」
「就這麼定了。」楊明志聳聳肩，「希望未來的工作中，您能成為單兵火箭炮研發的領軍人物。」
說到此，楊明志深深出了一口氣，與此同時，一直旁听著的卡拉什尼科夫，他的後背愣是被滲出一層汗。
說實話室內因集中供暖因素是非常溫暖的，卡氏並非因此出汗，完全是因為楊明志的一連串訓話。
卡氏深深感覺到一件事，局長真是一位實干家，仿佛他巴不得希望一天有48個小時似的。
幾天前，局長在彼爾姆的餐桌上首次提到制導型火箭炮的概念，區區三天時間，他才剛結束漫長的旅途，居然一秒鐘都沒有歇息，已經開始給自己的部下安排研發事宜了。
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在未來的工作中，怕是局長同志還要制定更多的研發計劃。局長剛剛提到了火箭助推式榴彈和無後坐力炮，那是局長曾經自豪的東西，難道他真的樂意因為現實原因將其暫停？
肯定不是。
局長只要能擠出時間，研發的腳步就不會停。
此刻的卡拉什尼科夫想了不少東西，心態也變得復雜起來。跟著一個實干家工作學習，自己的能力會飛速提升，唯一不好的是，自己仿佛天天都生活在戰場，每天都處于非常緊張高壓的狀態。這種疲憊，能拖垮不少人呢！
雖然非常疲憊，大家都是為了蘇維埃祖國而奮斗，這是非常光榮的事情。既然在場的所有年輕人，胸前都有別著一枚列寧共青團徽章，大家已經面相紅旗發誓要為偉大事業奮斗終身，還有什麼困難的事可以阻撓嗎？
卡拉什尼科夫陷入深深思考，直到楊明志大聲呼喚起他的名字。
「喂！米哈伊爾季莫費耶維奇卡拉什尼科夫同志，到我身邊來！」
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孩站在了楊明志身邊，而且是一個十足的小個子。
俄羅斯男人給世人的印象，總是一些渾身是毛的壯漢形象，如果他們年幼時生活條件好，自然都能長成令棕熊都畏懼的壯漢。
然而當下的蘇聯人，戰爭爆發前才基本解決溫飽問題，因為戰爭，本就緊張的糧食問題變得更加艱難。
卡拉什尼科夫的身高還不到一米七，是一位十足的小個子，之所以這樣和他年幼時的生活環境有很大關系。
卡氏的父母一共生育了十八個子女，結果居然夭折了十二個。他的老家就在南西伯利亞，具體而言就在新西伯利亞市的東南方。糟糕的生活環境和糧食的匱乏，他沒能長得如同壯漢。
也是因為他是個小子，從軍之後直接被分配成坦克兵。實際上現在蘇軍的坦克車組，清一色的是小個子。不僅蘇軍是如此，德軍亦是如此。
卡拉什尼科夫足足比楊明志矮了半頭，當然身高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卡氏很容易引起在場人的特別重視。為何？因為他的胸前佩戴著一級衛國戰爭勛章，這是對他的坦克車組在戰斗中立功的表彰。
設計局里還有幾位擁有勛章，他們擁有的都是一級游擊隊員勛章。
然而當前在場者擁有衛國戰爭勛章的，除了卡拉十尼克就是楊明志自己了。
「同志們請注意。這位是米哈伊爾季莫費耶維奇卡拉什尼科夫，從今以後，他就是你們的新戰友了。」
楊明志的話音剛落，卡氏立刻立正，向所有人敬了標準的軍禮。
緊接著，卡氏介紹起自己在軍隊中服役的生涯，以及在槍械研發上得過了哪些國家獎項，研發了怎樣的槍械。
卡氏的介紹引得大家的側目，最敏感的當屬隊伍里的男人們。所謂大家雖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彼此間沒有競爭實在也說不過去。
局長青睞多布洛夫這件事已經讓不少人嫉妒，尤其是那些在沼澤地時期就有充分工作經驗的老人們。大家都是大學畢業生，局長憑什麼就那麼重視青澀的多布洛夫呢？
如今又殺出來一個沒有上過大學、不過十年級畢業的卡拉什尼科夫。誠然此人參加過戰爭還立過功，其他人難道就差麼？大家在沼澤地面臨著德軍多次圍剿，還遭遇多次德軍空襲，饑餓、嚴寒都克服了，為何局長又突然青睞這個人。
很快的，一切真相大白。
大家明白了，局長有意重用這個卡拉什尼科夫的確有原因因為，他是沙俄時代就月兌穎而出的自動步槍先驅費德洛夫本人的徒弟。
听明白這番實情，大家願意接納這麼一位學歷低的實干家，也不得不再對局長佩服一番，居然把費德洛夫的學生給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