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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2 章 第 192 章

陳晚在家待了四天,前日鬧事那幾個人灰頭土臉的上門賠了禮道了歉,該解決的全解決了,他不急,揭了膏藥的陳前進坐不住了。

面對陳前進的催促,陳晚哭笑不得︰「好,我明天走,我听大哥你的話。」

「明天天氣好不好哦。」陳晚終于要走,陳前進又舍不得了。

「不下雨就沒影響。」陳晚幫著陳前進往後備箱搬要帶走的東西,「這包是什麼?」

陳晚提著一個布袋,輕飄飄的,動作間會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響,陳前進扭頭看一眼︰「哦,你大嫂六月份曬的干豇豆。」

豬肉、各種菜干、咸菜疙瘩,林林種種裝滿了後備箱。

「新鮮菜明天早上去地里現摘。」陳前進拍拍手上的灰,「幾點了?」

「三點半。」陳晚看眼表盤,「大哥你怎麼把表摘了?」

陳晚給陳前進和周梅各買了一個手表,差不多得有兩三年了,之前沒注意,現在細想,似乎每次都沒在陳前進的手腕上見到表。

「在家戴什麼手表,牆上有鐘,用不著。」陳前進語氣隨意,陳晚默了默,讓他把表拿出來看看。

陳前進不懂陳晚的想法,依言拿了手表遞向他。陳晚接過一瞧,好麼,跟新的一樣,兩三年了,跟新的一樣。他毫不懷疑,周梅的手表也是同樣的情況,兩人壓根沒戴過。

「戴了的。」陳前進否認,並舉出例子證明,「逢年過節我們還戴著走親戚,大伙都見過。」

陳晚給他們買的手表,當然要戴出去叫人知道六兒待他們多好。

「手表買來就是給你們戴的。」陳晚拉著陳前進的手臂給他把表扣上,「你不戴才是浪費,大哥你想想,一百塊的手表,你戴一百天,平均下來每天一塊,戴兩百天,平均下來每天五毛,是不是戴的時間越久越劃算。」

一只手表百來塊,實在修不了,大不了換新的,陳晚繼續忽悠陳前進︰「手表是保修的,戴壞了免費維修,你一定得多戴戴。」

陳前進取手表的動作頓住,將信將疑︰「真的免費?」

「真的,買表的單子我收著的,上面寫了免費,人櫃台的售貨員親口承諾過。」陳晚比對了兩個手表的時針,確認一致後放下手,「別取了啊,取了我要生氣的。」

「不取了不取了。」陳前進止不住笑,「你大嫂的米應該磨好了,我上磨坊接她去。」

去年澇災毀了田地,今年稻谷大豐收,中午吃過飯,周梅挑了一擔米到磨坊,準備打點新米讓陳晚帶到城里吃。

陳晚的越野車油剩得不多了,為了防止明天半路拋錨,這兩天基本沒怎麼開,不然他一準用車栽,省得周梅費力挑了。

莊稼人做慣了重活,周梅挑著一擔米行走自如,陳前進在後面背著輕巧的米糠,他腰雖好了,但周梅仍不準他使太大力氣。陳晚目光掃過周梅的雙手的手腕,果然空空如也。

「米里的石子我挑過了,但可能沒挑干淨,你叫二姐他們煮飯前再挑一挑。」周梅讓陳晚牽著化肥口袋,她用撮箕裝了米往里倒。從機器里出來的米盛在籮筐里,上層被風吹涼了,下層尤帶余溫,偶爾一把落在陳晚的手指上,感覺熱乎乎的。

化肥袋子被周梅洗得十分干淨,因此陳晚呼吸間只聞到了大米的香氣。

飄起的大米粉末在周梅的頭發上覆了層白灰,周梅甩著帕子揮干淨,用陳前進找來的繩子把化肥袋子扎緊。

裝好的米抬上車後座,天光尚明,夫妻倆就把陳晚明天要帶的東西弄了個七七八八。

周梅瞅著越野車的空余的地方,仍不滿意︰「山上這兩天有冬筍了,前進,你把將軍牽著,我們進山挖點冬筍去。」

「不用了大嫂。」陳晚不忍周梅受累,連忙喊停,「冬筍那麼難挖,算了,這些我和二姐他們起碼夠吃一兩個月的,還有蘿卜。」

「拔蘿卜費不了多少功夫。」周梅堅持道,「冬筍是難挖,但我們有將軍,它鼻子靈,找冬筍一找一個準。」

用鼻子找冬筍是將軍剛剛覺醒的新技能,前兩天周梅到後山砍竹子讓陳前進編  綁刷把,將軍跟著一塊,周梅砍了竹子發現它在那使勁刨泥巴,湊過去一看,碗大一根冬筍。

陳晚覺得有趣,背了個小背簍表示要湊熱鬧,周梅干脆鎖了門,請隔壁王翠幫她看著點外面的車,別叫不懂事的小孩來搗亂。

王翠兩個孩子不是讀書的料,一看書立馬喊頭疼,反而更喜歡干活。王翠不肯讓他們退學,她跟丈夫何老三就是吃了不識字的虧,孩子們堅決不能走他們的老路,至少要念完初中。老二小幾歲,在念初一,老大倒是混了個初中畢業,但沒考上中專,跟人做學徒去了。

在他們眼里,學門手藝比種田有出路,老大的師傅是周梅介紹的,她娘家村里的木匠,人好,有真本事,舍得用心教,而且不打徒弟。老大跟著學了一年多,現在一個月有十幾塊的工錢了,王翠一家也念著陳家人的恩情呢。

「行,你們去吧。」王翠爽快答應下來,「我保證給你們把車看好了。」

進了竹林,陳前進拍拍將軍頭,說了句「將軍,靠你了」,接著松開牽引繩。

將軍迅速低頭在地面上嗅了起來,不過陳前進沒有把希望全放它身上,仰頭查看竹子的枝葉生長情況,憑經驗判斷冬筍可能存在的位置。

陳晚學著他找了半天,土坑刨了五六個,結果收獲為零,而另一邊將軍已經刨出它今天的第三個冬筍了。

竟然輸給了一條狗,感覺有點丟人怎麼回事?

周梅扛著鋤頭走到將軍叫的位置,三兩下挖出一個半斤多重的冬筍,相比春筍,冬筍個頭普遍偏小,半斤多已經能算大的了。

天色漸暗,周梅宣布收工,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們挖了有大半背簍,所獲頗豐。

將軍前爪上裹滿了泥,鼻子上灰撲撲的,陳前進用手將它鼻子上的泥擦掉︰「晚上獎勵你吃肉湯泡飯。」

陳勇陽放學到家,听王翠說陳晚他們在山里挖冬筍,自己開了門進屋寫作業,他們中學的教育水平一般,陳晚五姐夫專門給他寄了城里的教學資料,相當于陳勇陽有兩份作業。怪不得王翠老夸他,她家老二要是有陳勇陽一成愛學習,她就燒高香了。

城里的資料難度較高,陳勇陽被一道數學題困住,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看看後面的答案,陳晚他們回來了。

將軍刨筍刨累了,喝了一食盆的水,趴在地上喘氣。陳勇陽放下筆抬頭,呼叫場外支援︰「小叔叔,我有一道題不會做。」

陳晚洗了把臉,擦干手,端了根板凳到陳勇陽旁邊坐下︰「哪道題?」

陳勇陽伸手一指,陳晚凝神讀題,一分鐘過後,沒讀懂,再讀一遍。

這是一道求陰影面積的題,陳晚險些看出心理陰影,他從記憶的犄角旮旯中扒拉出相關知識點,換了十幾種思路,終于找到了正確的解題方向。

「陰影面積是2.4平方厘米。」陳晚算出答案,陳勇陽唰地翻頁進行對照,跟標準答案一致。

陳晚松了口氣,故作淡定︰「我給你講講思路。」

在陳勇陽心中,陳晚簡直無所不能,經陳晚指點,他瞬間轉過了彎︰「小叔叔真厲害!」

陳晚笑著收下他的崇拜,將筆還給他︰「你自己做一遍看看。」

晚上周梅把挖壞的冬筍挑出來炒了盤臘肉,其余完整的全部裝到了車上,家里要吃隨時能挖,城里想吃口時鮮可不容易。陳晚用同樣的說辭勸周梅把手表戴上了,同時悄悄收買陳勇陽,讓他在家里監督,若他爸媽陽奉陰違,記得給他寫信報告。

一夜無話,陳晚睡到天亮,起床時周梅已在屋檐下收拾地上的殘局,帶泥的蘿卜根,爛葉子,喂豬的蘿卜纓……

加上大白蘿卜與兩麻袋紅薯並女敕得滴水的綠葉蔬菜,陳晚的小車被徹底塞了個滿滿當當。劉強坐上副駕駛往後一望,臉上的表情瞬間驚住,這架勢咋跟搬家似的。

今日陰天無霧,陳晚踩下油門,幸好許空山有先見之明選了越野車型,否則他們極有可能應付不了南城的山路。

「不行,得找個地方加油。」陳晚踩下剎車,打開地圖,此前二人一起開車回村,許空山告訴過他個加油站點的方位。

不得不說有一位資深駕駛員做男朋友就是方便,許空山幾乎為陳晚想到了所有可能發生的狀況,並教與他詳細的應對預案。

陳晚拿出單位證明順利加滿了油,越野車重新上路,跑起來的馬力明顯變得充足。

十一點半,陳晚將車開到了陳二姐一家居住的筒子樓︰「你在車里等一等,我看看二姐他們有沒有人在家。」

臨近飯點,筒子樓充斥著煙火氣,陳晚穿過走廊,門開著,陳二姐正在淘米。

「六兒!你從哪來?」兩位姐姐不知道陳前進受傷的事,陳二姐以為陳晚一直在服裝廠。

「我回了趟家。」在特定的語句中,家默認指的是平安村老家,陳晚沒進屋,「二姐你多煮點飯,中午還有強子,我下去和他把東西搬上來。」

陳前進與劉強上上下下跑了三趟,才把陳二姐那份搬完,在客廳碼了一堆,場面堪稱壯觀。

「哎喲,怎麼拿這麼多?」陳二姐趕忙給二人倒水,「你該給我們提前知會一聲,我好讓你姐夫早點下班一塊搬啊。」

「我們搬得了。」陳晚坐在椅子上歇氣,「英英中午回來嗎?」

「她在學校吃,高中課業緊,早上吃外面的小攤,中午吃學校食堂,晚上你姐夫再去舞蹈班接她。」蔣英英打小喜歡唱歌跳舞,她跟家里說明了想考南藝,陳二姐跟蔣姐夫全力支持。蔣英俊有了固定工作,陳二姐跟蔣姐夫兩個人的工資供得起蔣英英的開銷。

陳二姐一邊做飯一邊同陳晚聊家常,她現在唯一的牽掛便是蔣英俊,孤身在外,一年見不了兩次面,不知道胖了瘦了,日子過得如何,處沒處對象。

「真是打小不叫我們當爸媽的省心。」陳二姐重重嘆氣,「今年過年我一定要揪著他耳朵好好說他一通。」

陳二姐每每如此放狠話,等見了人,責備全化成了關心,哪舍得罵他。

在陳二姐家吃了午飯,陳晚略待了一刻鐘,接著把陳五姐的那份送過去,怕遲了耽擱她上班。

一車東西卸了個七七八八,陳晚只留了十分之一不到,許空山飯量大歸大,但除晚上很少在家吃,況且小洋房院子里種著菜,他們消化能力有限。

整理好廚房,陳晚燒水洗了個澡,疲憊地上樓躺下,雖然開車的不暈車,但累,奔波一天,他骨頭快散架了。

許空山臨時被制藥廠的事絆住,請假泡湯,忙完手頭的工作,他風風火火地趕回家。

急促的腳步聲從一樓轉移至二樓,許空山推開虛掩的門,表情從緊張化為柔和。

陳晚睡得很熟,呼吸平穩而悠長,許空山緩緩走到床邊,俯身親吻陳晚,額頭、眉眼、挺翹的鼻尖,飽滿微紅的嘴唇。

空缺的心髒慢慢恢復充實的腫脹感,許空山滿足起身,替陳晚掖了掖被子,換了件衣服下樓做飯。

陳晚醒時大腦恍了兩秒,分不清今夕何夕,視線聚焦,眼楮上方是小洋房臥室熟悉的天花板。

窗外暮色沉沉,陳晚貪戀被窩的溫暖半晌不願起床,直到許空山上來叫他吃飯。166小說

「山哥。」陳晚把雙手伸出被子,許空山心領神會,月兌了沾滿油煙味的外套,上前彎腰把身體送進陳晚的手臂中。

陳晚的身上有著淡淡的香皂味,干淨清冽,而許空山則像太陽烤過的青松,一觸即燃。

「我現在不想吃飯。」陳晚縮手捧著許空山的臉和他接吻,兩人交換著彼此的氣息,許空山逐漸加大力道。

這個姿勢有點別扭,陳晚喘不過氣,許空山鑽進被子,抱著陳晚翻了個身。

「等會我給你熱飯。」許空山嗓音粗重,陳晚咬住他的下唇,什麼吃飯不吃飯的,不管了。

被窩里的動靜持續了近兩個小時,陳晚實在扛不住,無奈舉白旗求饒︰「我餓了,山哥我真的餓了。」

他哭得可憐巴巴,許空山意猶未盡地用鼻子蹭蹭他的臉蛋,抓起搭在床沿的衣服套上。

行吧,先吃飯。

灶膛中殘存著些許火星,許空山往里面添了兩把柴火點燃,趁飯菜在鍋內升溫的空當,提了壺熱水至臥室幫陳晚清理。

陳晚瑟縮地躲了一下︰「德叔讓你有空給我多炖點溫補的湯。」

言外之意是讓許空山收斂點,明知不是許空山的對手,陳晚偏偏記吃不記打,典型的又菜又愛玩。

「周天放假給你炖。」炖湯耗時長,低于兩個小時都不能叫炖,工作日顯然來不及,許空山默默記下,決定每周安排一次炖湯,不給陳晚借題發揮的機會。

陳晚不願在臥室吃飯,許空山把他裹成蠶蛹抱到了客廳,撈了個沙發上的坐墊墊到餐桌椅上,再把陳晚放下去。

其實陳晚也不是不能自食其力,但許空山要慣著他,他自然開開心心享受。

「明天我要去服裝廠巡視,到時候我來接你下班?」陳晚尾音上挑,沖許空山眨眨眼。

「好,我接下來半個月應該都不會加班。」許空山把回鍋肉上的肥肉扯下來,瘦的部位夾給陳晚,「村里的事你怎麼處理的?」

陳晚道出具體的經過,末了向許空山訴苦,自己今天爬樓搬東西累慘了,下次回村一定抓他當壯丁。

許空山對此求之不得︰「待會睡前我給你按按。」

專業人士的按摩效果一流,陳晚次日渾身舒暢得仿佛月兌胎換骨,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

短暫的休假日結束,陳晚繼續投入服裝廠的建設事業,上午和王利安幾人開了個會核對進度,部分細節有些微的出入,但整體依然在把握中,問題不大。

「下個月張哥和強子出趟差,把設備再確認一下,務必保證準時進場。」陳晚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後續分工,「阿文聯系報社,開始宣傳我們的服裝設計比賽,不要漏了紡織學院,另外盡量聯系電視台,最好是能爭取到收音機的廣告時段,價格只要不超過預算,你自行做主。老王你跟學校談得如何?」

「我們學校和南大都談妥了,宣講會分別定在一月十六號和一月十七號。」王利安匯報結果,以他的能力,一般陳晚交給他的事鮮少有辦不成的。

「辛苦各位了。」陳晚由衷慶幸他能遇到如此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月底請你們吃飯。」

「小飯館?」王利安擠擠眉毛,「能帶家屬嗎?」

「能。」陳晚環視眾人,「大家能帶都帶吧,家屬來不了的,日後有機會我再額外補上。」

一行人在歡笑中散會,下午陳晚獨自開車到達服裝廠,經過半年多的建設,原本荒蕪的土地已模樣大變,灰色的外牆後面,車間鱗次櫛比,道路縱橫交錯。

與制藥廠不同,受地形限制,服裝廠的家屬樓在廠區內部的東面,目前共三棟,分別設有四人間、雙人間、單人間,以及一居室、兩居室,三居室暫時沒有。

細數服裝廠的高層——陳晚,有對象,生不出孩子;王利安,有對象無子女;錢國勝,單身;劉強,有對象無子女;朱文,和母親生活;張會計,有對象及一個兒子。

這六人,全用不著三居室,陳晚即便要廣招人才,待遇也不可能超過他們,所以三居室目前僅有設計圖,動工大概在後年。

得知陳晚到來,施工隊的負責人放下手上的事熱情迎接,陳晚扣上安全帽︰「從先看生產車間吧。」

陳晚以生產車間為起點,巡視了整個廠區和家屬樓,不愧是得到杜騰龍認可的施工隊,質量與效率均挑不出毛病。

資金有限,服裝廠無法像制藥廠那般做到盡善盡美,但陳晚並不為此感到落差,服裝廠潛力無窮,盡善盡美不過是時間問題,給他三年,必然能將服裝廠的規劃全部落實。

「麻煩了。」負責人把陳晚送至門口,陳晚月兌下安全帽還給對方。

離許空山下班尚有十分鐘,陳晚不慌不忙地把車開到制藥廠外,他下車倚著車頭站定,垂在身側的手指把玩著一根狗尾巴草,耐心等待許空山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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