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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段路沒遇到其他人,陳晚呼吸著略帶涼意的清新空氣,村里的霧已經散了,遠處山頂繚繞著一片白。

老宅里張毅跟兩位女知青起了小小的爭執,事情的起因是張毅想把屋後的地翻出來種菜,讓她們先去把草拔了,女知青們覺得他們在村里待不了多久了,另兩塊地里的菜省著點夠吃一個月,用不著種新的。

張毅知道她們不樂意干農活,但听到兩人好似一定能考上的語氣還是忍不住郁悶。

雙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下,請劉強拿主意,劉強覺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十分糾結。

「陳晚來了,你們讓他選。」

劉強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陳晚,听完原委後陳晚愣了下︰「種啊,為什麼不種?你們過年不吃嗎?」

就算考上了拿到通知書那也是不能馬上入學的啊,怎麼也得等到年後去,他們莫不是高考考傻了。

作為闊別十年的第一次高考,張毅幾個還真忘了拿到通知書不等于入學這回事,得了,離過年還有快兩個月呢,拔草種菜去吧。

「陳晚你過來是找我們有什麼事嗎?」矛盾解決,張毅問起陳晚來的目的。

「沒事,我就是出來走走,你們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陳晚當然不是來找他們的,他模了模荷包里鼓鼓囊囊的雞蛋,視線掃過一牆之隔的許家。

他本來是想找許空山的,但好像來得太晚,許空山已經出門了。

早點把菜種好也能早點吃上,張毅下鄉這麼多年,對種地的經驗豐富到跟普通農民基本沒有區別了,知道好時節對農作物的重要性。

既然陳晚沒事,他們也就不留下來招待了。

劉強不忙,陳晚跟他隨意聊了兩句,拐著彎打听到了許空山的去向,當即對劉強說了再見。

大隊準備把坳口的那塊荒地開出來,許空山一早被人叫走了,他力氣大,開荒的任務他不可或缺。

坳口在兩座山之間,陳晚踩著荒草走過去的時候,許空山正拿著鋤頭把地里的石頭和樹根挖出來。只見他雙手往下一揮,鋤頭的鋤刃整個沒入泥里,再一提,兩個籃球大小的石頭就被勾了起來。

陳晚站著看了會,其他人都疲了,許空山的動作仍然沒有絲毫變化,像不會累似的。

他還沒出聲,許空山就發現了他,目光對上的瞬間陳晚喊了他一聲。

「你怎麼來了?」許空山放下鋤頭,他的進度遠超其他人,暫時休息會不影響。

「德叔不是讓我多活動活動嗎,所以我到處轉了轉。听劉強說你在這開荒,我就來看看。」走近了陳晚才看到許空山臉上的汗水,原來他不是不累,只是比別人認真。

「謝謝山哥你昨天送我回來。」陳晚心想早知道他該帶個帕子之類的,也好讓許空山擦擦汗。

許空山擦汗不用帕子,他抬起胳膊就把汗水蹭衣袖上了。陳晚注意到他換了件衣服,雖仍有縫補的痕跡,但比昨天那件好了不少。

「你跟我說什麼謝不謝的。」許空山不愛听這話,覺得太客氣了顯得生分,「身上還難受不?」

「不難受了。」陳晚搖頭,「山哥你吃早飯了嗎?」

劉強提到許空山出門的時候他才起床不久,那麼早想來許空山是沒來得及吃飯的。

「沒有,我媽飯做得比較晚。」許空山餓著肚子開荒,奮力挖土也是為了早點把自己那份活干完回去弄點吃的。孫大花不睡到日上三竿不會起床,他挖快點說不定能趕上早飯。

陳晚心道果然,對許空山的心疼又多了一分。許空山手上有泥,陳晚拿出雞蛋尋了塊石頭磕破,把殼剝了遞到許空山嘴邊︰「山哥,給。」

許空山往後仰頭躲開︰「你自己吃,我不吃。」

一個雞蛋對他來說不夠塞牙縫的,陳晚吃了還能補補身體,給他純粹糟蹋好東西。

「我吃過了,這是大嫂讓我給你帶的。」陳晚沒有撒謊,昨天周梅留許空山吃飯沒留住,白讓他幫忙,心里過意不去,早上特意多煮了個雞蛋。

不過她是想叫陳前進私底下給許空山的,結果陳前進忘了,陳晚就把送這事攬了過來。

陳晚伸長胳膊把雞蛋往前再送了送,蹭到了許空山的唇上。家里的雞都是散養的,下的蛋是真正純天然無污染,雞蛋味很濃,許空山不記得上次吃這麼香的雞蛋是什麼時候,總之很久遠了,遠到他幾乎忘了雞蛋是什麼味。

許空山終于吃了雞蛋,陳晚臉上露出笑意︰「山哥你吃慢點,別噎著了。」

嚼了兩下就打算吞的許空山听話多嚼了幾口,他人高馬大的,嗓子眼跟身材匹配,噎不著。

他凸起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鼓動,誘得陳晚想伸手模一下是什麼觸感,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

送完雞蛋陳晚不再耽擱許空山開荒,坳口風大,不適合他多待。

陳晚抬頭望了望太陽的方位,估模著沒那麼快到正中午,于是溜達著繞去了老宅對面隔了幾塊田地的那個大院,即原文女主一家所在的地方。

還沒走近,陳晚便被婦人尖利的嗓音嚇了一跳。

「大妹死哪去了,家里那麼多活看不到,沒長眼楮嗎?」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躲在拐角處的陳晚看著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女背著半人高的背簍出現在眼前,她梳著齊耳短發,面容秀美,略微粗糙的皮膚也擋不住她精致的五官。

這就是重生前還沒有覺醒團寵屬性的原文女主了。

美是美,但脾氣好像不怎麼樣,陳晚見她轉身朝里面涂了口唾沫,對著空氣廝打泄憤。

發泄完她背著背簍朝陳晚的反方向走了,待她背影消失不見,陳晚才轉身離開。

幸好老天對他還算仁慈,沒有讓他穿到原身瀕死的時候。現在離女主重生還有一年,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自己的計劃。

陳晚心情大好,中午破天荒多吃了半碗飯,連一向不愛吃的肥肉都能接受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周梅把肥肉里的油都煸了出去,吃著口感香而不膩。

陳前進出發得早,是第一波買肉的人,選到了賣相最好的那塊,另外還有三根大骨頭。周梅切了三指見方的一塊肉煮了,切片和蒜苗豆豉一起炒,做成回鍋肉。

下午周梅生起爐子炖大骨,等陳勇陽放學再把白蘿卜放進去,香得小饞貓回來直奔廚房︰「媽,我們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不可以,寫完作業才能吃。」周梅說著夾了塊骨邊肉給陳勇陽解饞。

炖肉的香味飄出院子,路過的人一聞就知道陳家今天又開葷了。王翠聞著隔壁的肉味,咬咬牙模出五毛錢,多了她買不起,割幾兩打打牙祭還是沒問題的,她決定了,明天她就去買肉!

炖肉的蘿卜不值錢,周梅可著勁放,一家人吃得打嗝也沒吃完。陳勇陽模著圓滾滾的小肚皮朝周梅撒嬌,說想天天都吃肉。

以陳家的條件天天吃肉不是問題,但周梅跟陳前進都是熬過苦日子的人,節儉慣了,手里捏著錢的第一想法是存起來,而不是隨心所欲地花干淨。

家里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陳勇飛過完年二十一該娶媳婦了,三個小的下學期的學費,都是不小的開支。

第二天王翠提著巴掌大一塊肉回來,一次性全做了。何老三嘀咕著浪費,這麼大一塊肉至少該分成三次,這樣他們就能有三頓肉吃。

王翠白他一眼說要麼你別吃,何老三立馬不說話了。

坳口開了四塊地出來,許空山也忙了四天。剩下的半只野雞被他連骨頭都嚼了,一忙完他就帶上柴刀又進了趟山。他早上天不見亮就走的,直到晚上都沒回來。

陳晚從听到許空山進山的消息就開始心神不寧,許空山身體再好力氣再大他也是一個人,□□凡胎的,萬一在山里踫到狼怎麼辦?

「現在山里哪有狼,早被獵完了。我砍了那麼多次柴,看到的都是野雞野兔啥的,怕人得很,听見動靜躥地一下就不見了。」陳前進听完陳晚的擔憂笑道,「一天不算什麼,大山進山最長那次去了五天,那才叫嚇人。」

五天!

陳晚驚到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一個人進山五天,許空山不要命了?

當初看文他對孫大花他們不過是厭惡,此刻切身了解到許空山的經歷,頓時升級成了憤怒。但凡許家那三人有點良心,許空山也不至于落得個癱瘓的下場。

穿來五天,陳晚了解到許空山掙的工分是全生產隊最多的,分到的糧食和錢票足夠一家人的正常溫飽。不做新衣也就罷了,孫大花連最基礎的食都不能給人保證,經常讓許空山餓著上工。

反觀孫大花母子二人,腦滿肥腸,許有財煙酒不斷,每次孫大花回娘家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

許空山的生活條件連舊社會地主家的長工都不如!

陳晚不停在心里默念「殺人犯法」、「為了他們不值得」,這才把洶涌的怒意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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